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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倫娜之死

2003-04-29 00:00:00查理·皮特斯
啄木鳥 2003年3期

我以前從未見過詹姆斯·阿施頓,但我卻非常討厭這個人。他是我一個朋友的丈夫。我的這個朋友叫愛倫娜。愛倫娜每次來上班,眼睛常帶著一圈黑,而且她的手腕上還總有淤傷,我就更恨他了。

有一段時間沒見到愛倫娜了,很有點想她。自她來里德干洗店上班以來,我們性情就很相投。我在前臺接活兒,她做修補工作。因為這個店鋪很小,所以我們幾乎是頭頂頭。她是個十分漂亮的小東西,剛23歲,比我小10歲。她非常甜美,總讓我有種要保護她的責任感。我感到她不幸福。起初,我認為那是她思念家鄉的原因。她對我說,她和丈夫剛從新墨西哥州搬來加利福尼亞。“吉米認為搬來這里好。”她說。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越了解她,越懷疑她有難言的傷心事,并非是思鄉病。一天上午,她正在修補男人的一件套裝時,我終于鼓起勇氣問她到底發生了什么。“愛倫娜,你看起來很糟,”我把椅子拖到她的縫紉機旁說,“昨天晚上你和詹姆斯打架了?”

縫紉機戛然而止,她雙肩垂落悶悶不樂地說:“這些天我們幾乎都在干仗。”她看起來非常悲傷,她的棕色眼睛在她那張漂亮的臉蛋上顯得暗淡無光,“就因為下班后我與幾個老朋友外出,他就發起瘋來。”

一股悲憤的心情直沖我的腦門。我的已經離婚的丈夫就是這樣一個男人,他想要完全控制我的生活,不給我一點自由。我忍不住說:“看你的朋友,沒有任何錯!”

她哀嘆一聲又說:“他并不總是這樣。過去我們玩得很好。”

“是嗎?”我同情地點點頭,“就跟我過去的那個白癡一樣,”我決不叫那個男人的名字,“所有的玫瑰和美酒只在開頭的幾個月,然后,他就開始打我。”

愛倫娜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啊?可吉米從不打我,他只是吼叫。”

我長嘆一聲。唉,可憐的小東西。她還不承認,就像我起初一樣。“那么你如何解釋你手腕上的傷?”

她低頭看著她的手腕,把她的針織套衫的袖子拉長,掩飾她腕子上的紫色傷痕,什么話也沒再說。

于是,我希望詹姆斯·阿施頓某天能來干洗店,這樣我就有機會見到他。我一半想對他說,我清楚他的作為,另一半,我會說,如果他再這樣,我將給警局打電話告他。為下定決心與我丈夫離婚,我曾在思想上斗爭過很長時間,但我最終還是做了。現在,我繼續著我的單身生活,我不怕任何男人。

但詹姆斯從不來這里。我開始盡力幫助愛倫娜,盡力讓她明白,她完全能夠離開那個濫施暴的男人。孰料,我第一次給她這個建議時,她卻說:“我永遠不會離開吉米。”

“愛倫娜,親愛的,你能跟我說,你的生活幸福嗎?”

她低下頭,使勁踩著縫紉機下的踏板,躲避著我的凝視。“我是個需要改變的人,”她說,“而不是他。如果我能做得順從點,我就不會再挨打了。”

聽到這句話,我發誓,我感到一陣寒栗穿透我的脊椎。對一個備受虐待的妻子來說,那何止是一個悲哀的典型——把一切說成是她自己的錯。

我抓住愛倫娜的肩膀。“聽我說,不要欺騙自己了!不要讓他再這樣對待你了!”我伸手抽出一張店里的小卡片,在其背面寫下我的電話號碼,把它塞進她的手里,“這是我的號碼,你可以給我掛電話,任何時間,無論白天或黑夜,我會幫助你離開他。你可以住在我那里,也可以去我了解的避難所,直到你能完全獨立。”

愛倫娜顯得更加憂愁。但當她把我那張卡片裝進她的針織套衫的口袋里時,她說:“謝謝,蓋布蕾拉,我想我無須這樣,但我還是要謝謝你。”

兩天之后,愛倫娜沒來上班。我有點緊張,憂慮著她可能出了什么事。短短幾天,我給她家掛過幾次電話,都沒有人接。直到又一次,一個男人說:“哪位?”我想,他一定是詹姆斯。我抑制不住怒氣,忿忿地說:“我找愛倫娜,她怎么啦?”

“她……她今天感覺不大好。但她完全沒事,她需要休息。”

他對她干了什么?他把她傷害到什么程度?我說:“我想和她說話!”

“她正在睡覺。”他在撒謊嗎?我弄不清。他接著又說,“如果你愿意,我會告訴她你來過電話。”他的聲音聽起來很疲倦。

“隨便。”我剛說完就掛斷電話。我不想讓他知道我是誰,萬一愛倫娜需要我來保護她的安全呢。

第二天她來上班了。她看起來非常糟,比以前更瘦了,她的頭發和眼神像是無生命力似的,但并沒有傷筋斷骨的跡象。當我問詹姆斯是否傷害她時,她卻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吉米?不,吉米不會傷害我。”

那天的天氣非常熱,然而,她卻穿著長袖衣服。我懷疑她這是在掩蓋身上的淤傷。

這天過后,情況似乎好了一段時間。愛倫娜仿佛也歡快起來,似乎更滿足了。她談到想要生個孩子。在她生日那天,她驕傲地向我展示詹姆斯送給她的項鏈——在一個金心中間鑲有一顆璀璨的鉆石。我開始希望那可能是,只是可能,她的故事和我的不一樣。或許她和詹姆斯會有我從未得到過的幸福。

幾乎不到一個月,我的這個美麗幻想就被粉碎了。那天一大早,我剛推開店門就看見兩個警官正在等我。

“魯妮女士?我們可以耽誤你一會兒嗎?”

我瞥了一眼他們的證件。“什么事,警官?”

“你熟悉愛倫娜·阿施頓嗎?”那個老一點的偵探馬丁乃茲問。

我深吸了一口氣。我的心臟在胸中激烈地跳動起來。“愛倫娜怎么啦?她不妙嗎?”

“你為什么說她不妙?”那個年輕點的偵探斯麥師問。

我搖搖頭,思想著該怎么說。“愛倫娜出了什么事?”

馬丁乃茲沉默了片刻說:“她丈夫報案說,她失蹤了。他說,他昨天下班回家時,她就不在家。她離開這兒時,有什么反常現象嗎?”

“沒有,”我極力回憶著昨天愛倫娜有什么不同往常的表現,“她挺好的。她說,她打算下班去市場買幾只雞做晚飯。”

“她會去哪個市場?”

“她常去里稚路上的塞福維超市。”

他們又問了幾個問題,我依然沒聽明白究竟發生了什么事。他們剛一問完,我就不加思索地蹦出這樣的話:“你們該去同她丈夫談談。”

馬丁乃茲從他的筆記本上抬起頭來看著我。“為什么?”

“我……我認為他倆不大和睦,”我說,“她說,他們總打架,有時,她都是帶著傷來上班的。”我的聲音漸漸啞了下來。忽然我又大聲說出愛倫娜手腕上的淤傷,但這兩個警官卻沒聽進去多少。我悲哀地想,如果什么人傷害了愛倫娜,詹姆斯·阿施頓就是最大的嫌疑犯。

“我們肯定會問阿施頓先生的。”馬丁乃茲合上他的筆記本,“謝謝你的幫助,魯妮女士。如果我們想到其他什么問題,我們還會來麻煩你的。”

“可以,只要能找到她,”我說,“以前……太遲了。”當我說這話時,我感到渾身發冷。愛倫娜太遲了,為什么不來找我呢?詹姆斯·阿施頓終于殺死了她。

在這周的其余幾天里,烏云籠罩著我們的這個干洗店。等著修補的衣服堆在愛倫娜的縫紉機上。我不由自主地走到她的座位那兒。我是這么擔憂發生在她身上的一切。我給警局掛去電話,但他們也沒有告訴我任何值得寬慰的消息。我甚至想給詹姆斯·阿施頓掛電話,但我要說什么呢?

最后,我終于得知了愛倫娜的消息。晨報上醒目的大字標題——“一具無頭尸體躺在懸崖下”——說出了愛倫娜的悲慘命運。我跌進早餐桌旁的椅子里,看著令人恐怖的報道。

幾個徒步旅行的人發現一個年輕女人的尸體。經確認該尸是周二晚上失蹤的愛倫娜·阿施頓,周四早晨在懸崖南頭被丟棄。被砍下的頭在其尸體200英尺外的灌木叢中找到。她的衣服完整,雙手被捆綁在身后。槍擊頭部致死。其夫詹姆斯·阿施頓是帕頓家具店的木匠,于周三早晨前來警局報案,他妻子從干洗店下班后失蹤。警方說,他們雖然問過阿施頓先生,但截至發稿時,亦未捕捉到與這次死亡事件有關的任何疑犯。

“他們究竟查問過多少問題?”我大聲吼叫道。我的貓蓋斯跟我做了一個迷惑的怪相。我從抽屜里拿出電話簿,找到警局的號碼。我用顫抖的手按著號碼盤。

“我要同馬丁乃茲偵探講話,”我說,“很重要。”

不一會兒,一個聲音在電話里說:“我是馬丁乃茲偵探。”

“我是蓋布蕾拉·魯妮,”我說,“我是愛倫娜·阿施頓同一單位的朋友。我剛剛看過晨報。”

“我能為你做點什么,魯妮女士?”

“我有一些我認為你們該了解的情況,是關于愛倫娜與她丈夫詹姆斯之間關系的。”

“哦?”他似乎挺感興趣,“那是什么?”

“他們經常打架。”我攥緊拳頭說,我的手指甲掐進了我的手掌心里,“那是肉體上的折磨。她有兩次上班是帶著傷來的。”

“你確認那是阿施頓先生引起的嗎?愛倫娜·阿施頓跟你說過嗎?”我聽見一支筆在紙上沙沙記錄的聲音,好像他正在把這些記錄下來。

“她沒說那是他留下的,但它一定是。”我深吸了一口氣,盡力保持鎮定。“我曾是個受過虐待的妻子,偵探,我清楚這種現象。愛倫娜的事件是個典型的受迫害的事件。我認為……她丈夫把她從這兒弄回去,然后又從他家把她弄走。她跟我說過,他非常憤怒她與她朋友外出。她過得絕對不愉快。”

“因此,你認為是他殺了她?”

“其他人誰會這么做呢?”當時,我實際上是大聲吼叫了起來,我未能控制住自己的火氣,“偵探,難道在這樣的事件中,丈夫不是最值得懷疑的嗎?”

“我們在非常認真地調查,魯妮女士。我對你的來電表示感謝。”

掛上電話后,我感到我僅得到一個有禮貌的吻別。我對著我的貓蓋斯說:“他認為詹姆斯不可疑。”我開始來來回回地走,心亂如麻地靜不下來。“這些警官會讓這個兇手逃之夭夭的。”

想到我的朋友——可愛的、漂亮的愛倫娜——被這樣一種恐怖的方式所殺害,我感到我幾乎要歇斯底里了。經過一番努力我終于靜下來。我沖了個熱水浴后,再次翻開報紙尋找關于愛倫娜葬禮的消息。警方已準予在一家殯儀館舉行哀悼儀式,儀式過后的第二天舉行葬禮。我要去。我所能做的最起碼的就是前去表示我的哀悼,或許在葬禮上我能看見詹姆斯·阿施頓。我想要看看這個兇手究竟長得什么樣。

殯儀館里十分擁擠,這令我格外吃驚。我沒想到,愛倫娜剛來這里不久竟有這么多朋友。當然,里面也有因這起令人毛骨悚然的事件引發好奇心的人的參與。加上來自新墨西哥州的愛倫娜的家人和朋友們,就更多了。

最令我吃驚的是,很多前來哀悼的人自稱是詹姆斯的朋友。可我卻未看見他本人,他由很多兄弟、堂兄妹以及同事代表著。“這么好的一個人家卻發生了這么可怕的事件。”一個身材高大、自稱是詹姆斯堂兄的人對我說。

我則跟他說,愛倫娜是個經受過非常苦難的人。“他在這兒嗎?”我問,“我想表示我的哀悼。”我越來越想聽到關于詹姆斯的話題了。

這位堂兄的臉色更顯悲傷,他搖搖頭。“他太傷心了,無法立刻就見大家,”他說,“他和愛倫娜是少年時期的朋友。他愿意為她付出一切。”

“包括殺死她。”我心里說著轉身走了。

“聽見他說的嗎?詹姆斯真是可憐。”在我右邊的一個婦女說。我扭過身,看見一個極像愛倫娜模樣的、長著同樣的黑眼睛的、年紀較大點的婦人,她的眼睛也留有一圈黑。“沒人能想到我那可憐的小東西會是這樣的結局。”這個女人用一塊手帕輕輕沾了沾她的眼角,深吸了一口氣。

“我是蓋布蕾拉·魯妮,愛倫娜單位的朋友,”我說著伸出了手,“你是她姐姐?”

“杰西卡·米扎度,很高興認識你。”她握著我的手,“我今天早晨剛得到這個消息,我簡直不相信……”她竭力控制著自己的聲音,“她真不該離開新墨西哥。”

“她跟我說,是詹姆斯把她帶到這兒的。”我說。

“他把她帶到這兒來,讓她離開她的家人和朋友!”她說這些話時,她的面目由于憤怒而變得僵硬,“在那里,我們能保護她,而在這兒,她只能單獨面對兇手。”

因此,我不是惟一認為詹姆斯·阿施頓是謀殺愛倫娜的人。三人一組的女親屬依次往前走去,我喃喃念叨著表示同情的話,離開了。明天的葬禮上,我要首先去見詹姆斯·阿施頓。我還要跟警局談,要他們明確自己的職責,逮捕并證明他是謀殺愛倫娜的兇手。

當地三家電視臺和兩家報紙報道了愛倫娜·阿施頓的葬禮。我到達的時間早,因此在里面找到了一個座位,而另有些人則不得不站在外面。我清楚地看見,我左邊第六排家屬的長凳上坐著愛倫娜的媽媽、她的兩個姐妹和一個弟弟。

離他們很近的同一排上還坐著一個年輕男子,他穿著一身黑西服。當他轉過臉側面朝著我時,我發現他長相英俊,上唇留有一副修剪整齊的唇須,一頭厚厚的棕色頭發。他顯得很疲倦,完全一副非常悲傷的年輕丈夫的模樣。我把不應有的情緒推到一旁。我知道,罪過和擔憂同樣可以使人精神疲憊。詹姆斯·阿施頓肯定有非常多的憂慮和內疚的壓力。

忽然,我看見馬丁乃茲和斯麥師也來了。我有點振奮的感覺。我常聽說,參加葬禮的警官多半是沖著兇手來的。我坐回來,凝視著詹姆斯·阿施頓和偵探之間的神情變化。

愛倫娜的棺木很美,它的上面鑲有一張愛倫娜過去微笑時的相片。牧師大聲誦讀著上帝對她的關愛,對她的庇護之詞。

葬禮后,我進了教堂里的休息大廳,去對愛倫娜的家人表示我的哀悼。我依次向前走著,仔細研究著詹姆斯·阿施頓。他的確是個非常英俊的男人,一點不像我想像中的那種胡作非為的男人。

當我走到他面前時,他用一種我想像不到的紳士風度握著我的手。“謝謝你的到來。”我自我介紹后,他又說,“愛倫娜是這么想你,”他輕撫我的手。“你是她的好朋友。她很不容易交朋友。我很高興她有你這樣的朋友。”

他跟我說的這些話,沒有一句是我事先料到的。我結結巴巴地說了些我如何難過的話之后,繼續走到愛倫娜媽媽和她姐弟那兒。我還未說什么,馬丁乃茲和斯麥師偵探突然走過來說:“對不起,我們不得不打擾一下,親屬們。”

馬丁乃茲走到我和愛倫娜姐姐杰西卡之間,抓住她的手腕。“杰西卡·米扎度,你被捕了。”

“杰西卡?”我屏息道,“你們肯定不是認為她殺了愛倫娜吧?”我盯著他,一下子驚呆了。

馬丁乃茲沒有理睬我,就開始給杰西卡宣讀她的權利。愛倫娜的媽媽以及其他姐妹開始用西班牙語說話。馬丁乃茲也用西班牙語回答他們。

“我不相信這件事。”

我轉過身,看見詹姆斯·阿施頓正一邊同人講話,一邊痛心地看著偵探把杰西卡帶走。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可憐的愛倫娜甚至都不可能平靜地長眠。”他低聲說。

“你說什么?”我問,“你的意思是不相信杰西卡殺害了愛倫娜?”

“殺害愛倫娜?”他吃驚的樣子仿佛是第一次看見我似的。我發誓,他的表情是真實的。“不!啊,上帝,但愿不是。”他搖搖頭又說,“杰西卡犯過很多錯,但她不……不可能那么做。”

為了不讓別人聽見,我走近他。其實,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被帶走的杰西卡身上,集中在隱藏的記者和追在她身后的攝影師身上,以及嗡嗡的議論中。“那,那為什么他們逮捕她?”

“你不懂西班牙語?”

我尷尬地直搖頭。

他點了一下頭,朝杰西卡消失的方向望去。“偵探對她說,逮捕她是因為她買賣麻醉藥,也就是海洛因。”

我又一次震驚了。“毒品?”

他看起來比剛才更加疲憊。“我早擔心會有這樣的結果。”

我的震驚很快轉向憤怒。“這些愚蠢的警察在查找殺害愛倫娜的兇手時,為什么關心起毒品來了?”

我甚至沒有意識到,我的話驚動了詹姆斯。他說:“或許他們認為其中有聯系。”

我心想:“如果他們這樣認為,那也一定是你跟他們說的。”當然,我未敢把它大聲講出來。或者當我認為杰西卡是兇手時,詹姆斯·阿施頓之所以表現驚訝,也是因為他清楚她并不是作案人。因為他才是真正的兇手。

一個計劃在我頭腦里逐漸形成。顯而易見,警方并未把詹姆斯看做是一個重大嫌疑犯。但是,如果他們有更多的證據——什么人,像我,能提供給他們詹姆斯·阿施頓謀殺他妻子的證據——那他們一定會逮捕他。在還未離開那里之時,我就做出決定,用我自己的辦法去做這一切,接近詹姆斯·阿施頓,并讓他為我朋友的死付出代價。

接觸詹姆斯之前,也就是愛倫娜葬禮后,我有意拖延了一周。我想讓他放松一段時間,讓他考慮他所犯下的罪行。報紙集中在杰西卡·米扎度的故事上。報紙上說警方認為,她是新墨西哥州海洛因銷售環節中的一個大玩家。隨著這個轟動性的故事的出現,愛倫娜的兇殺案似乎已被淡忘。

但我決不會淡忘。一周后,我鼓起勇氣給詹姆斯掛了電話。“你好,是詹姆斯嗎?我是蓋布蕾拉·魯妮,里德干洗店的,還記得嗎?我希望這個時候打電話,沒有打擾你。”

“不,沒有,很合適。”我聽見他拖過一把椅子坐了下來,“我能為你做點什么?”

“我這里有愛倫娜的一些東西,是她放在店里的。我想,你可能想要保留它們。如果你愿意的話,我可以在今天傍晚下班后把它們給你送過去。”

電話那頭沉靜了一會兒。我想,他或許會把電話掛斷。結果,他清了清喉嚨說:“啊,是,那太好了。你知道地址嗎?”

“我們店里有你們的地址。我能找到。大約6點鐘我就能到你那兒。”

“好,那我在家恭候你。”

為收集證據,上周我已開車經過他家了幾次。對我來說,這個家只剩房子的輪廓,已不是個家了。院子里雜草叢生,空罐頭堆在院前的護欄上。我下車走上房前的小路時,看見褪色的花環緞帶在房前風中不安地飄動,像是要述說什么。

詹姆斯立刻回應了門鈴。他一定為我的造訪剛剛洗了頭發,他頭發里面還是潮濕的,并散發著香皂和刮胡子的香波的芳香味。他穿著一件粗斜紋棉布衫,袖子只到肘部,露出胳膊凸起的肌肉,穿著一條褪色的牛仔褲,牛仔褲仿佛也是為突出他的兩條既長又勻稱的腿而特制的。“蓋布蕾拉,你好。”他親熱地微笑著迎接我,“進來吧。”

我跟著他走進屋子。我把從愛倫娜工作的地方找到的東西遞給他。那是一件羊毛衫、一個咖啡杯、一個她說是她祖母給她做的針墊。我曾想過保留這個針墊——當做朋友的一個紀念品——但為了進入這幢房子打探詹姆斯,尋找證據,我還是把這件東西拿了出來。

我知道我不可能找到什么證據。這里肯定不會有,如血跡或兇殺武器的明顯的東西。警方都已搜查過了。我需要找出的是,詹姆斯虐待愛倫娜情感上的證明,以及過去他虐待的證據。我想和他談話,聽他故事里面自相矛盾的地方。我肯定,隨著時間的推移,我會找到我需要的東西。我會用它們為我的朋友報仇。

“我剛煮了咖啡,你要嗎?”

“當然。”我跟著他進入廚房,研究著這間屋子里的一切。這是近郊一個很漂亮、很典型的小家庭。房間里有點雜亂,可以想像得到,這是一個男人獨自住在這里的原因。這兒和那兒堆放的許多東西都使我想起愛倫娜。她的羊毛衫掛在大廳里的衣架上,咖啡桌上還放著一本婦女雜志,椅子旁邊還有一個針線筐。一看到這些東西,就有一股疼痛的感覺貫穿我周身,有悲傷也有遺憾。我認識到,我真正了解愛倫娜這邊的事和她下班回家后的生活竟是這么的少。

當我看見大廳里的書架上竟也有我喜愛的作家的著作集時,我停了下來。愛倫娜與我有著這么相同的愛好,我卻一點也不知道。

“你也讀萊斯·瑪克奧里斯塔的書?”詹姆斯站在我身邊說,近得我都能感到他身上的體溫。

“對,”我仰視著他說,“愛倫娜也是他的書迷?”

“愛倫娜?”他搖搖頭,“不,我特別想讓她對此有興趣,但她卻從不看比雜志里的文章長的書。”他把一只手放在書架上,并看著這些收藏,“這些書是我的,我有他寫的每一本書。”

“我未讀過他的早期著作。”我指著一本精裝本說。

“我很樂意借給你看你沒看過的書。”

“或許另外再找時間吧。”我繼續走到第二個書架旁。這個書架上塞滿了相框,大部分是愛倫娜的。我走近,研究著她與她家人、朋友,以及與詹姆斯的合影照。他們的結婚照顯得格外醒目——愛倫娜穿著雪白的婚紗,光芒四射,緊貼著她的是非常神經質的詹姆斯。這張像的旁邊是穿著啦啦隊隊長制服的、非常年輕的愛倫娜同穿著足球服的、瘦高的詹姆斯的照片。

看見我正凝視著那張照片,詹姆斯咯咯笑著說:“那是我們的過去,有時我甚至不相信我們曾那么年輕過。”

我們離開書架后,又回到廚房。我在桌子旁拉出一把椅子坐下說:“你們是一塊兒在斯密斯鎮上長大的?”

“是,”他抓過咖啡壺倒滿兩個杯子,“要奶油和糖嗎?”

“兩個都要,”我接過來,并雙手抱住杯子,“你們為什么離開那兒?”

他在我對面坐下,抿了一口。“在那個時候,我認為是個好主意。愛倫娜也完全贊成。她想離開舊的一伙,從頭開始。”

我知道他在撒謊。搬遷絕不是愛倫娜的主意。她一直都講,她如何懷念她的家人和她的老朋友。我通過杯子邊緣審視著他。他為什么撒謊?我想,如果我這么問他,能找到把他送進警局的證據嗎?

“愛倫娜在這兒愉快嗎?”我試探著問。

他臉上的表情一下子黯淡下來。“她想愉快,”他盯著他的杯子,一會兒又抬起眼睛看著我的杯子,“我用不著跟你說她有些問題,但她確實把這些問題帶到這兒了。我一直都在盡力幫助她。”

他的這句話使我不禁打了個寒戰。他一直在幫助她?對,幫助她進入墳墓。我急忙低下頭,仍舊通過我的眼睫毛注視著他。

外表這么美好的一個人,內心怎么這么殘忍呢?但那時,我從自己過去的經歷中知道,正是這種英俊和正人君子的外表才最容易欺騙人。

那天我離開詹姆斯的房子時,并沒有獲得一點關于他或他與愛倫娜關系的特殊材料。我們喝完咖啡,又聊了一會兒當地的政治、天氣和系列小說。我決定利用我們共同愛好的萊斯·瑪克奧里斯塔的小說,當做我再次來的借口。

我原打算過幾天給他掛電話,跟他借一本書。不料,在我鼓起這個勇氣前,他卻給我打來電話。“你好,蓋布蕾拉嗎?我是詹姆斯。我知道……噢,我想請人幫忙,我不知道能不能請你來幫幫我。”

“當然可以,詹姆斯,什么都可以。”我說。詹姆斯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呢?

“我不知道你是否能幫我整理愛倫娜的東西,或許這太快了點,但,哦,每次我打開櫥柜看見她的那些東西,我都會感到窒息。我想,把它們弄出去可能會好點。但我一個人可能干不了。”

我的心激烈地跳蕩著。真是天賜良機。在愛倫娜的物品里可能會有我需要的答案。“你給我掛電話真叫我受寵若驚,詹姆斯。我當然會幫助你的。”或許在這同一時刻,我也能幫助愛倫娜。

我們定在周六早晨見。這天一大早,我一手拎著一盒廢料袋,另一只手拎著一打炸面包圈就到了。詹姆斯端著一個很時髦的咖啡杯在門口迎接我。

“謝謝你能過來,”他說著為我把門拉開,并跟著我進到廚房,“昨天晚上我沒怎么睡好,我一直都在想著這件事。”

“你把它們清理掉就會好的。”我把炸面包圈放在臺子上,從中取出一塊巧克力塞進嘴里。我需要為上午的工作集中精力。

我們喝著咖啡閑聊了一會兒后,我問他:“你從警局那里聽到什么消息嗎?”

他搖搖頭。“那兩個偵探又來問過幾個問題,但我也沒能給他們講出什么新線索。”

這對我來說,倒挺叫我高興。這么看來,馬丁乃茲偵探并未把詹姆斯排除在疑犯之外。

我拿起那個廢料袋盒。“那,我想我們最好就開始。”

我們決定先把櫥柜里愛倫娜的東西全部拿出來,這樣可以使我們騰出更多的空間進行整理。愛倫娜有很多衣服、一大堆鞋盒、幾個皮包、皮帶以及一些珠寶首飾。但這些珠寶首飾沒有一件是特別值錢的,或牽扯到案子上的。我一邊假裝整理愛倫娜的衣物,一邊仔細尋找著上面的血跡,但什么也沒有發現。在詹姆斯把衣服裝進袋子里,準備送去當地婦女避難所時,我開始檢查愛倫娜的鞋盒。

當我拿起第三個鞋盒時,我感到格外沉重。我打開它,里面是一對高腰皮靴。但我知道再重的皮靴也不會那么重。我小心地把手伸進靴子里,我的手指忽然碰到了一個裝有東西的塑料袋。

詹姆斯看到我驚訝的表情:“那是什么?你找到什么東西?”

我當然不愿意他知道我的發現,但那時我已無法隱瞞它。我慢慢從里面抽出我原以為是糖粉或香蕉粉的一個塑料袋。

詹姆斯一看到它就像是受到什么東西擊打一樣,悲嘆地一屁股坐到床頭。他的面色冰冷蒼白,兩眼無神。

“怎么啦?”我驚慌地喊道。

他用他的手搓著他的臉,然后盯著我手里的那個塑料袋說:“那是海洛因。”

我觸電般地扔下塑料袋,仿佛里面有條毒蛇。“海洛因!海洛因怎么會在愛倫娜的柜櫥里呢?”

他悲嘆著。“她姐姐可能是在讓她保管,不是賣就是她們自己在用。”

“不!”我不相信他的話。愛倫娜不是沉迷于毒品的人!但仿佛我也突然一下子虛弱不堪,站立不住跌坐在他旁邊。但我還是小心不碰著他,也不看他。我需要想想。這是他的作為,一定是。他把毒品藏在愛倫娜的櫥柜里,絕沒有想到我會發現它。不料我找到了它,于是他順勢把它推到愛倫娜身上。

床開始抖動起來,我突然聽到一個奇怪的聲音。我抬頭看見詹姆斯把臉埋在手里。他的肩膀隨著傷心的嗚咽在顫抖。

我不知道我當時為什么要安慰他。可能是由于我的不該有的憐憫心的驅使,我把手放在他肩頭輕輕拍著。我低聲說:“會好的。”因為我打心里也確實相信。所以我一再輕柔地安慰道,“會好的。”

他那薄薄的襯衣下的肌膚透出溫暖氣息,肌肉也是那么清晰可見。我的頭腦仿佛在提醒我,我這樣做可能會引起這個人的厭惡,而不會引起他的注意。可我還是這么做了。

他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不一會兒,他的抽泣也慢慢平息下來。如果詹姆斯·阿施頓不是個非凡的演員,就是他的極度悲傷是真實的。他一只手伸過來抓著我的手,低聲說:“謝謝。”他依舊彎著背,也不看我。

我等著,不想抽回手驚動他,真誠地不想就抽回手。即使我知道這可能不大對頭,我也樂意他緊握著我手的感覺。

他顫抖地深深吸了一口氣,抬頭看著天花板。“她曾跟我發誓說,決不再用它,”他說,“我想該相信她。”

我等著,聽著。我相信,如果我保持緘默,我就能得到某些重要的材料。

“她過去就曾抗拒過這種不良習慣,那次有兩年之久。”他雙手放在膝上,坐直了說,“但總是又犯。最后一次她說,如果她斷絕與毒品的聯系,仍在服用的她的朋友以及她的姐姐……”

“杰西卡在我們結婚后不久就勾住了她。有個周末,我和幾個伙伴跟蹤過一次,回家后,我發現愛倫娜已完全進入昏迷狀態。”他的手攥成拳頭,言語中充滿嚇人的聲音,“我發誓,我應該殺死這條母狗。”

這句話就像冰水一樣兜頭潑到我身上。他承認他殺死了愛倫娜?

“杰西卡即將為此負責。我叫她離開愛倫娜,但她沒有。我本該采取措施阻止她。”

他彎下腰從地板上拾起這袋海洛因。我們凝視了它一會兒,我說:“你打算怎么辦?”

他緊咬了一下嘴唇露出堅定的神色。“我要把它交給警局。”

“你沒想他們會因此逮捕你嗎?這可是非常多的毒品呀。”甚至在說這句話時,我都意識到我是非常地可笑。我為什么突然關心起詹姆斯會因此被判刑進監獄呢?他是安全的,除非我找到足夠的證據證明他是謀殺愛倫娜的兇手。

“我必須這么做。”說著他把毒品放進他的手掌里,“或許這能幫助他們找到殺害愛倫娜的兇手。”

自我懷疑的作用力的確很大。當我看著正低頭盯著那袋毒品的詹姆斯時,我又開始懷疑我對他的猜疑了。他看起來就像是受到極度苦惱的打擊,他是這么的真實。我如何能化解在我面前的、在過去幾個月里我頭腦里所筑成的、一個冷酷而又殘忍的這個男人的形象呢?

我把手又一次輕輕放到他的肩上。仿佛一觸到他的肌膚就幫我認定了,這是個真實的詹姆斯,他是我該信任的男人。他轉向我,然后伸出胳膊摟著我的肩膀。隨即我們開始彼此傾向對方,彼此胡亂地試探著。所有的擔憂、悲傷以及恐懼,都被我們嘴唇相碰的那一刻一掃而光。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的自我防衛能力此時竟這么脆弱。但開始,他也只是輕柔地吻我。不一會兒,他逐漸有點野蠻的吻就使我喘不上氣來,而我發現,自己也反過來用我的熱烈回應著他。

我就像是個野性十足的女人,撕扯著他的襯衫,性急地解開他的衣扣,撫摸他裸露的肌膚。

我們的動作像是同一個人。隨著一種流暢的、脈沖似的韻律渾身激烈燃燒起來,我們的激情出現了。我凝視著他眼中的我,明白了自己饑渴的程度。

我們緊緊摟在一起,顫抖著等到我們的身體逐漸涼下來。詹姆斯下床拉起床單蓋在我們身上,我們仍沒有中斷彼此的觸摸。我們誰也沒有講話。我們能說什么呢?我倆都知道,我倆之間本不該發生的事發生了。我的朋友——詹姆斯的妻子——死了還不到兩周。我今天來這里原本是為尋找兇手證據的,孰料,還未結束就同這個疑犯上了床。

詹姆斯很快睡著了。我悄悄溜下床,穿好衣服,留下他單獨過一個難眠之夜。第二天起來,我感到比以往更加分辨不清了。我煮上咖啡,在廚房里不停地踱來踱去,盡力想理清我的思緒,拋開感情上的雜念。愛倫娜死了,那是事實。根據推測,詹姆斯就是虐待她的男人,是她不幸福婚姻的另一半,很可能是一個漂亮的兇手。

昨天用他的手撫摸過我的這個男人,似乎有射殺女人并把她的頭砍掉的跡象。

我不能再去他那兒。我害怕我可能會說出什么或再做出什么。然而,他也沒有來電話。當然,我也沒有像一個十幾歲的女孩那樣失望般的憂愁。

我急忙抓起皮包和鑰匙離開了家。如果再多待一會兒,我可能就要發瘋了。

我一邊發動汽車,一邊對自己說:“要做的事就是到外面去做點什么。那將會有助于我發現真實情況,看看詹姆斯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中途我停下車,進了一家便利店。從皮包里拿出手機,我按了偵探馬丁乃茲的號碼。第一聲響他就接到了。“我是蓋布蕾拉·魯妮,”我說,“我只想知道,你們是否已有了殺害愛倫娜·阿施頓的兇手的新線索?”

“即使我們有,魯妮女士,我也不能隨便告訴你。”

我把手機從右耳移到左耳。“你沒有什么能告訴我的嗎?”我尷尬地說,“你有疑犯嗎?”

“還沒有。”他耐心地說,仿佛他正一個人呆著,沒有什么事可做似的,“這些事是要花時間的。我向你保證,我們一直在不停地查找。”

“好吧。”我咕噥著感謝的話關掉了手機。

我朝哈勃山的鄉村俱樂部駛去。并不是我要去打高爾夫球,而是因為我知道詹姆斯的一個哥哥在那里的一家專賣店工作。在愛倫娜的葬禮上我曾見過他一面。他也是個十分英俊而又非常憂慮詹姆斯的年紀較大的人。

我一走到柜臺前,馬克·阿施頓就認出了我。“你不是愛倫娜的朋友嗎?”他說,“叫蓋布蕾拉。”

“正是。”我扶著柜臺邊緣,身子朝前傾過去,“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跟你聊聊詹姆斯,就幾分鐘?”

“當然可以,咱們到咖啡店去吧。”他扭過頭看著正在登記現金賬的一個年輕人說,“鮑勃,我同這位年輕女士去喝杯咖啡。請照看一下,就幾分鐘。”

我們在咖啡店的角落里找到一張桌子。馬克買來兩個紙杯熱咖啡。他拉過一把椅子在我對面坐下。“你想了解詹姆斯什么呢?”

“講講他的婚姻,他們過得好嗎?”

他瞇起眼睛審視著我。“你為什么想知道這些?”

“我……我認為警察了解這些,但我想證實一下。”

他搖搖頭說:“他們讀高中時,兩人就相愛了,愛倫娜弄昏了詹姆斯的頭。我的意思是,他根本沒有認識到她可愛的地方。”

“他們愛得真摯,嗯?”我只能用這句話倒出過去憋在我喉嚨里的一大堆問題。

“她使他成了一個笨蛋。我不知道你是否把這稱做愛?”忽而他又轉到另一方面,就像重新擺放棋子一樣,“不講死亡的痛苦,這個女孩是不好的。她是一個服用麻醉劑的人,也出生在一個服用麻醉劑的家庭里。詹姆斯認為能夠挽救她,但結果,什么也沒能救她。”

我不得不打起精神,防御突然出現的這股寒流。我朝他傾過身去,壓低嗓門說:“你認為誰殺了她?”

回答前,他環視了一下咖啡店。“我認為,她進入了最可怕的毒品交易的圈子。除此之外誰會實施肢體殺害的砍頭呢?”

我對他說的感到驚奇。仿佛這是黑社會的極端暴力事件。

“直到最后,詹姆斯才失去信心,”馬克說,“他一直都在尋找解救她的方法。”

“什么?那她是怎么做的呢?”

“她一出去就是好幾個小時。當她最終出現時,不是極其興奮,就是一臉病容,體溫下降。有一次搞得他不得不請假在家照看她兩天。”

我記得那次愛倫娜沒來上班。我一直擔心詹姆斯傷害她,難道她始終陷進毒品不能自拔?

“當愛倫娜安靜的時候,她是個非常甜的女孩。”馬克說著把杯子推到一邊。“但當她服毒時,就不好看了。”

“我想,我從未看見她的那一面,”我一邊說,一邊攪著我的咖啡,“我只想知道她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有人想殺死她?”

“以前認識愛倫娜的人比任何人甚至比詹姆斯更了解她,那就是她的姐姐杰西卡。”馬克說,“我不知道別人知不知道這回事,但我認為她什么也沒有提供。”

他把他的椅子向后推了推。“現在我得回去工作了。抱歉,我未能給你更多的幫助。”

“謝謝。”我說。他走后,我坐在那里喝完咖啡。我竭力回味著馬克說過的那些話。他對我朋友的描繪與她在我面前表現的是那么的不同。或許這是愛倫娜的雙重生活?

他說,杰西卡是最有可能了解所發生的事的人。難道這就是警察在葬禮上逮捕她的原因?報上說,她被關押在縣監獄正等著對她的審判。她可能不會跟我說什么,但我覺得我必須試試。我離開咖啡店,駛往縣監獄。

我原以為,我見到杰西卡只有一半的希望。孰料,當我陳述了我的意圖,并表示接受一切調查時,我被領到一間灰色的充滿寒意的屋子里。我坐在房間中央一個臺子的一邊,臺子上隔著一塊玻璃,把房間分成了兩部分。不一會兒,一個穿著衣褲相連、橙色獄衣的婦女被領進來。她在我對面坐下。她就是杰西卡·米扎度。

她謹慎地瞥了我一眼說:“你想干嗎?”

我看著她的眼睛,卻未能讀懂她的意思。“我正在查找是誰殺害了愛倫娜。”

她兩眼盯著臺子面說:“我不知道誰殺了她。發生這件事時,我一直都在新墨西哥州。我已跟警察說過。”

“是的,但你和你的妹妹非常親密。你比任何人都更了解她。你該知道誰可能殺害她,誰會要她死呢?”

她搖搖頭。我想,她可能一點也不想談了。但過了一會兒,她悄聲說:“不要介入,否則很危險的。”

說完,她的嘴唇就緊繃起來。她的頭更低了,下巴抵在她的胸前,但我認為,我不會只得到這一點話。我再次細看杰西卡,她的腕子上的淤傷就跟愛倫娜的一樣。很小的白色傷疤順著手腕一直延伸到里面。那是針刺的傷痕?

愛倫娜始終穿著長袖衫,掩飾著她注射毒品的痕跡,卻不隱瞞手腕上的淤傷?

我離開了仍低頭不語的杰西卡,往家趕。但沒想到的是,我的車卻開上了詹姆斯門前的車道。“我最終還是要見他,”我想,“或許我會告訴他我今天的發現,看看他有什么反應。”

詹姆斯的車不在車庫里,也無人回應我的敲門聲。我急切地想現在就見到他,同時也想放棄回家。仿佛是第六感的驅使,我掀起腳下的墊子,想找到開門的鑰匙。可底下什么也沒有。或許,這樣的事只有在書中或影視中才會出現。

“他們把鑰匙放在了那個吊蘭的花盆里了。”

身后突然出現的聲音把我嚇了一大跳,我急忙轉過身,看見一個騎車的小女孩正盯著我。

“你好像正在找鑰匙,”她邊說邊指著掛在屋檐下的那個花盆,“它在那里面。”

“謝謝,”說著我便在花盆里摸索,并找到了這把鑰匙。我問面前這個女孩,“你認識住在這里的這位夫人嗎?”

“你是指被殺死的那個嗎?”她說這句話時,語調竟那么平淡,仿佛謀殺是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我有點了解她。我時常過來同她聊天。她說她不喜歡孤單,但其實她也有很多朋友。”

“噢,真的?”愛倫娜從未提及她的朋友。她跟我說,她非常孤單。“都誰來看她?”我把鑰匙插進鎖眼里并沒有扭動,我等著這個女孩的回答。

“她姐姐常來,還有其他幾個女人和一個男人。”

“男人?是她丈夫?”

這個小女孩愣愣地看著我,就像是在看一個白癡。“不,不是詹姆斯,是另外的男人。年紀挺大的一個。”她做了一個鬼臉,“我認為她一點也不喜歡他。有段時間,他過來時,她都躲著,假裝不在家。但是他知道鑰匙在花盆里,因此他就自己開門進去。我想,那是非常不禮貌的,對吧?”

“是,非常的不禮貌。”我說。可我也正準備這么做,我只好對這個孩子解釋道,“阿施頓先生,詹姆斯,要我這么做的。”

“他大約半小時前離開的。”小女孩說道。她真有做間諜的天賦。她登上自行車,扭過頭又說,“以后見。”

打開門后,我小心地又把鑰匙放回原處。一進去我便鎖上了房門。我想該先做點事,于是,我走進廚房煮了咖啡。我避開臥室,在房間里仔細巡視。

房子里非常安靜,甚至連鐘擺聲都沒有。街上時不時的幾聲噪音——汽車輪胎的抱怨聲、汽車的關門聲、孩子的尖叫聲——會穿透墻壁,模糊它們的影子。我竭力豎起耳朵,聽尋著詹姆斯回來的聲音。我渴望再見到他,和他談話,觸摸他。

忽然,房門外傳來了腳步聲!我怎么沒聽見汽車的關門聲?我急忙來到房間的前面,窺視窗外。一個穿著一身黑色鐵路制服的男子踏上了門前的臺階,按響了門鈴。我嚇得大氣不敢出,心怦怦直跳。

這個陌生人是剛才小女孩說的那個嗎?我該怎么解釋我單獨進入這里的呢?我決定像愛倫娜那樣做,假裝我不在屋里,但我卻忘了鑰匙就在花盆里。忽然,我聽見鑰匙插進門鎖里的聲音,還未等我反應過來,門就開開了。這個男人站在那里直直地盯著我。

“你是誰?”他開口說。

“你是誰?”

他盯著我看。正像那個小女孩說的那樣,他是個年紀挺大的人,長著一個大蒜頭鼻,鬢角上的頭發呈灰白色。片刻,他又問:“詹姆斯在哪兒?”

“他剛離開一會兒。他到警局去了。”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加上了后面這句話。我一點不知道詹姆斯去的地方,但我卻想起,詹姆斯曾決定要把那袋海洛因交給警局的話。

一絲驚慌的神色在這個陌生人的眼里閃過。“警局?去那兒干嗎?”

“我不知道,但我會告訴他你來過。”說完我開始朝廚房那兒走。我知道那兒有電話,我可以呼救。

但是,這個男人一定看透了我的恐懼,揣摩著我的意圖。他上來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拖到他面前。“詹姆斯為什么去警局?”

“他……他有東西要交給他們。愛倫娜的東西。”我想這可能會鎮住這個人,孰料,卻引起了相反的結果。

“他去給他們什么?”

我想讓他認為那些都是像針織套衫等不重要的物品。在這房子里,我與這個男人待的時間越長,我越相信他比任何人都更了解那袋海洛因。我肯定,他絕對不喜歡交去的是那袋海洛因。我說:“我不知道他給他們什么。”

不一會兒,我就越來越恐懼起來。當這人把我拉到他面前時,我的心開始突突直跳。我尖聲叫喊著,但誰聽得見呢?

“你是誰?”他追問道。

“蓋……蓋布蕾拉,”我結結巴巴地說,“愛倫娜的朋友。”

“給我看看愛倫娜藏的東西。”他說著開始把我向臥室拖去。我掙扎著,無力地掙扎著。我該怎么辦?

“在她的壁櫥里,”我喘著氣、拖著腳,用我所能施展的各種方法拖延著,“就在鞋盒里。”

他拉開壁櫥,用腳踢著下面的鞋盒。我仍不斷地掙扎,直到他兇狠地把我一把推開。我一屁股躺倒在床上,害怕地縮作一團,揉搓著我胳膊上的淤傷。

我靜靜地在床上臥了一會兒。就在這個男人背對著我的時候,我立刻翻滾到床邊。雙腳剛一觸到地板,我就跳起來跑出臥室,跑出這幢房子,頭也不回地拼命地逃跑。

我知道他在追我。我聽見他在后面嚇人的吼叫聲,以及蓋過我驚慌喘氣的重重的腳步聲。我穿過后院的一條小徑,跑上較長的綠色環道。我沿著這條路徑狂奔著,腳步踏在凹凸不平的路面上,我不敢有一絲松懈。我越過一個排水溝,朝小山上跑去。腳下是更加不平的路徑。我頭腦里一片模糊。我只想逃脫,希望這條路能把他甩在后面。

但是這條路同樣也使我慢下來。我回頭瞥了一眼,看到這個人離我越來越近時,我才意識到我選錯了路。

我跑上山脊,然后沿著另一邊下山。隨著一次猛跳,我才看清我進入了絕境。這條路的前方就是懸崖。這條路不就是愛倫娜被殺的那天跑的那條路嗎?殺她的人——或許就是現在正追我的同一個人——追她到山脊,再往下,直到她死?

我拐上另一條路,爬上另一條峽谷。我不時地回頭看,這個人仍在窮追不舍。在我感到我的肺仿佛要爆炸時,我看到這個人竟一點也不氣喘。我更慌張了。

我跳進一片厚厚的灌木叢中,想躲藏在樹下和一塊巨礫后面。樹枝戳著我的腿,地上大小不一的石頭硌著我的腳。我想跟他說,我沒有海洛因。但轉念一想,其實現在,他并不在乎我是否有毒品。他在乎的是,我見過“它們”,而且我也見過他。這些就足以使他要殺我滅口。

我越想越害怕,慌忙又跑上另一條Z字形的山坡。這時,我的腿已劇烈地抖起來,心臟捶打著我的胸口,喉管里像有一股烈焰。我再也跑不動了。瞬間,我頭腦里便閃現出一個令人恐怖的結局,我在這條小路上不是失足跌倒,就是崩潰,而后,這個人就會像做一件小事一樣,輕易地把我做掉。我停下來,想著我能否救得了自己。

這時,我突然看到一個一人高的大鵝卵石。我急忙躲到它的背后,彎著身子把臉貼到這個冰涼、光滑的巖石上,祈禱著,千萬不要慌亂。

我猶豫著越過大鵝卵石的邊緣盯著看,我看見那個人正在路的那頭。我慌忙低下頭,而且低得更低了,仿佛我會因此變成這個大鵝卵石的一部分,安全地隱匿起來。愛倫娜也這樣過嗎?她畏縮在這條路上,精疲力竭,經過這么多年的斗爭看到了最終的失敗嗎?

可能直到最后,愛倫娜只有放棄了。或許她太虛弱,再也支持不下去了。

一個個恐懼的念頭沖擊著我。我決不能放棄。如果我再也跑不動了,我也要在這兒拼搏一下。我在周圍尋覓著武器——棍子、石頭、瓶子,凡是我能用來自衛的任何東西。但是周圍除了干草和根本拔不動的大樹外什么也沒有。

這塊巨礫周圍也是什么都沒有。仿佛什么動物在這里為捕食小蟲子挖掘過一樣,它下面有一條深溝,深得我的手足可以伸進去。

我已經聽見了這個男人腳踏碎石的聲音。只需幾秒鐘他就能到這兒!我推著這個巨礫,感到它動了,然后我又推,推了又放,放了再推,我動搖了它原本不牢實的根基。

現在我有了一個武器。一個大的、笨重的武器,但總比什么也沒有的好。我又一次冒險在巨礫上探頭看了一眼。這個人正在我現在的下方。他看見了我,臉上掠過一絲冷笑,同時加快了步伐。我屏住呼吸,用足全身力氣推這個巨礫。它動搖了,然后它又滾回到原地。隨著一聲呻吟,我拼足全力再推它。這次,它終于朝前滾下去,帶著它自身的慣性,跳躍著滾下去。

我不想看那情景,但又抑制不住。這塊巨礫帶著自身的沖擊力,正砸到那個人身上,把他朝后壓下去,出了這條小徑,朝著峽谷的底部滾下去。

我站在那兒,呆呆地朝這條峽谷看了很久,失去知覺般地無動作、無思想。后來,我意識到那時我渾身都在顫抖。我雙臂緊抱著自己的身子,竭力抵御著寒冷,抵御著我殺了一個人的恐怖思想。淚水涌出我的眼睛,我轉身又跑,跌跌撞撞、昏昏沉沉沿著來路往回跑。

我不記得回到這幢房子的路,但我想我是碰到了詹姆斯。我蓋著羊毛毯蜷縮在沙發上。他莫名其妙地猜測著發生在我身上的故事。到我講完的時候,我認真地哭了起來。他把我扶直,不住摩擦著我的后背。

“我認為他就是殺死愛倫娜的人。”他說,“他在找海洛因。”

我點點頭,然后扭過身子看著他說:“很抱歉。”

他搖搖頭。“你用不著跟我道歉。”

他極力想把我拉進他的懷里,但我抵制著。“確實抱歉,”我說,“我原以為你殺了愛倫娜。”

“我?你為什么那么想?”

我告訴了他一切,那是我以自己的經歷所產生的猜測。“我一點也不知道毒品的害處,”我說,“但我知道被男人虐待的悲慘,因為我是個受過壓迫的女人。我不喜歡我這樣的遭遇發生在朋友身上,但我卻未想到愛倫娜遇到的是根本不同的麻煩。”

他的胳膊緊緊摟著我。“她幸運的是有你這樣一個朋友。”

“即使我錯斷你?”

“你關心她,”他說,“她的那么多人都沒有。”

“那你原諒我了?”我說完,十分擔憂地等著他的回答。

“我原諒你。”仿佛確認了一個誓約,他吻了我。他親切地愛撫著我,當我緊緊依偎著他時,他的這種愛撫就更深了。在我們周圍的人們正起勁地工作著。一架直升機在頭頂盤旋,收音機也在呱呱地叫,男人們喊叫著。所有這一切都在我們的熱吻中顯得無足輕重。我不知道我的未來是否還會把我拖回到我的過去。我只知道,詹姆斯會同我一塊兒面對生活,相互幫助,從我們各自的傷痛中走出來。

責任編輯·張西

題圖·郝大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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