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美麗的都柳江畔,在保衛著一方平安的貴州省從江縣公安局,有一位身患絕癥,卻在與病魔頑強抗爭,而且工作非常出色的民警,他就是壯族民警、公安部二級英模孟凡書同志。
當警察是他一生的愿望
孟凡書出生在貴州省黔東南州從江縣擁里鄉擁里村一個壯族農民家庭。
孟凡書從小立志當一名警察,童年的他經常和小伙伴們玩警察捉賊的游戲。初中畢業時,他立志報考警校,可班主任老師卻說報考警校需要高中文憑。一貧如洗的家里供他上初中已經實屬不易,哪還敢奢望上高中。于是他只好放棄了自己的理想,報考省畜牧學校。
1982年,從省畜牧學校畢業的他,分配到從江縣農牧局水產站工作,但是他從沒有放棄過自己的理想。
1989年,他懷著對公安工作的無比向往與熱愛,放棄了自己所學的專業和從江縣農牧局水產站站長、漁政站站長的職務,義無反顧地加入到公安隊伍行列。他踏進從江縣公安局的大門沒幾天,就成了公安隊伍的一名刑警,從那一刻起,他就作好了吃苦、奉獻、勇于拼博、不怕流血犧牲的思想準備。在老刑警們的帶領下,很快就進入了“偵查員”的角色。
由于孟凡書工作表現突出,從警一年多,就被提升為刑偵隊副隊長,并被選送到貴州省公安干部學院接受刑事偵查技術培訓。
與病魔做斗爭
1999年4月17日,孟凡書帶隊到翠里鄉轄區最遠的聯合村開展調查工作。他與鄉政府派來的兩名干部翻山越嶺步行五個多小時才到達目的地,由于途中流汗過多,不斷喝山泉,他感到咽喉部疼痛難忍。
咽喉疼痛在他看來只是一個小小的毛病,用不著那么大驚小怪的,可是四五天后,他感到疼痛明顯加重,并有哽塞的感覺。他找到鏡子張口一照,才發現咽喉左側長著一個似黑非黑的腫塊,極為難看。在同事和鄉親們的勸說下,他才依依不舍地離開他們,到從江縣醫院檢查治療。
張醫生給孟凡書做了一番細致的檢查后嚴肅地說:“為什么不早點來看?”
他說:“我在鄉下,不通公路,工作太忙。”
張醫生說:“忙就不要命啦?”
他無言以答,聽任張醫生給他搞病理切片、打針、輸液。躺在病床上,大腦是想指揮自己平靜下來安心養病,而眼前總是浮現出民警們忙碌的身影,從未住過院的他,住了14天的院猶如坐了14年的禁閉。
出院的第二天,他叫妻子熬了一大罐中藥,分裝進四個空礦泉水瓶里,不顧妻子的再三勸阻,重新回到工作崗位。他想:以我壯實的體質和對生活、工作飽滿的熱情,病魔會讓步的。然而這次他想錯了,他在心愛的崗位上工作還不到一周,咽喉部腫塊復發。
5月17日,他不得不再次住進醫院,這次,張醫生改變了治療方案,經過八天治療,腫塊縮小了一大半。由于他渴求工作的心態被張醫生看出,這次竟然爽快地同意他出院,并給他開了一服中藥,叫他拿到工作崗位上熬服。出院的第二天,他買了一個熬藥罐,帶著一大包中草藥回到翠里派出所,開始了一邊服藥,一邊工作的歷程。
1999年7月15日,無情的病魔再次向他襲來,這次除開原來的患處再次腫大外,左側頸淋巴也隨之腫大,這次他才感覺到問題的嚴重性。他在心里自問:“難道我得了不治之癥?那么不幸的事為什么偏偏會降臨到我頭上?”
有一天,他躺在床上,妻子來看他時,他試探著對妻子說:“我這病老治不好,可能是癌癥了。如果真是癌癥的話,我就不治它了。你讓我去上班,我要去工作,死也要死在崗位上,將來兒子也有個值得驕傲的父親,你也有個值得驕傲的丈夫。”
妻子聽了這番話,放聲痛哭,他看著妻子悲痛欲絕的樣子,心如刀絞。他哪里知道,他的病理切片已經經貴陽醫學院專家會診,確定為淋巴癌,他患這病人人都知道,就是他本人不知道,背地里妻子不知哭了多少次,白發蒼蒼的老母親不知何等的傷悲。他們瞞著他,總是想方設法勸說他上貴陽治療,親人們的心情是何等痛苦啊!
在親人們的苦苦勸說下,孟凡書轉院上貴陽治療。7月20日,從江縣公安局實行競爭上崗,不知自己患癌癥的他懷著對事業的美好追求,對生活的無限熱愛,雄心勃勃參與競爭禁毒隊隊長一職。他忍痛大聲讀完自己的施政演說,臺下響起了民警們熱烈的掌聲。看到自己分數排在第一位時,他才安心地上貴陽醫學院附屬醫院治療,耳、鼻、喉科大夫為他切除了喉內的腫塊,住了一個月的院,于8月28日回到從江。
第二天他就興沖沖地走上了新的工作崗位,全身心地投入到全省90天掃毒大行動之中。
9月27日,那是一個非常炎熱的下午,太陽如毒箭般炙烤著大地,山間的樹葉和雜草無力地低下了頭。
孟凡書與縣人民政府督察辦的工作人員下鄉檢查禁毒工作,他們走到龍額嶺時,突然他感覺到頸部熱辣辣地疼痛,他用手一摸,發現左頸部有拇指大的腫塊,他嚇了一跳。不到五天工夫,腫塊迅速長大,連扭頭都困難。
兩個弟弟聽說后趕來他家,幺弟沉著臉說:“哥哥,我們平時最敬佩你,你是我們心中的硬漢子,是一個敢于面對現實的人,我們感到隱瞞你的病情不是辦法,你得的病的確是癌,在現實面前你應拿出你的勇氣,為你年幼的兒子著想,趕快上貴陽……”
聽了弟弟所說的話,他如五雷轟頂,原先的猜測變成了活生生的現實,這一次他絕望到了極點。生活對他太苛刻了,他才30多歲呀,就要離開自己為之奮斗的事業和親人、朋友,帶著對人生無限的眷戀和許許多多的遺憾倒在病床上,然后再慢慢痛苦地死去。
弟弟走后,他躺在病床上,眼睛直盯盯地看著天花板,仿佛看到死神正一步一步向他走來,想到死后那黑暗、渾濁、孤獨、無聲的世界,他的心在不停地顫抖,看著兒子天真無邪的雙眼和妻子憔悴的面容,他幾乎崩潰了。他看著屋頂白花花的天花板輾轉難眠,那一天一夜他不知是怎么熬過來的。
經過長長的沉思,最后他戰勝了痛苦的思緒,他想:“也許我太自私了,生命雖然是我的,可為我這生命有多少人在付出,縱然生命有限,何不讓它充分顯示最后的價值?我應該堅強地活下去。”這樣慢慢細想心里就坦然起來。
10月13日,為了籌集錢上貴陽治療,他把自己心愛的兩輪摩托車賣掉了,然后東拼西借,湊夠了一萬多元錢,憑著與死神搏斗的勇氣,他一個人搭乘夜班車上貴陽治療。
這次他住的是貴醫腫瘤科,醫生給他施行了化療,化療藥物的巨大毒副作用使他的白細胞急劇下降,頭發脫落,五臟六腑猶如被掏出來般,渾身無力,甚至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但懷著對生命的熱愛,他忍受著常人難以忍受的巨大痛苦,保持樂觀開朗的健康心態,為蓄積體能,吃了又吐,吐了又吃,與病魔進行著一場頑強的搏斗。人一旦視死如歸,死神反而卻步,一個療程下來,腫瘤竟完全消失。
到了11月25日,他在貴醫做了兩個療程的化療后,家里再也找不到錢給他治療。好心的大夫同情地對他說:“在我治療的患者中,你是一個意志最堅強的人,你的生命很有希望,你沒錢按我的治療方案把所有的療程做完就白費我的心機了,我給你開了具體治療方案,你帶藥到地方醫院繼續把療程做完吧。”這樣,他帶著藥轉到從江縣醫院繼續治療。
他利用化療空隙時間堅持到單位上班,頭發沒了就戴個帽子,以免影響警察的形象。工作使他忘記那些不愉快的一切,領導和同事們的關心和愛護使他看到了人間真情,他更堅定了與病魔作斗爭的決心。
千里追捕
2001年“嚴打”開始后,從江縣城關地區刑事案件高發,局里決定派一位有破案經驗的同志到刑警城關中隊協助指導工作。孟凡書主動請纓,三番五次申請,硬是攬下健康人也難以挑起的重擔。他到城關中隊后,查閱了大量案件材料,大膽地提出自己對各種案件的看法和偵查思路,并與民警們一道夜以繼日超負荷工作,偵破了一批案件。
2001年6月19日凌晨2時,他執行完任務回到家中,剛睡下不到一個小時,床頭的電話鈴聲把他從睡夢中驚醒了。出于職業的敏感,他猜想可能有重大案件發生。果不其然,街上無業青年王世林被人砍了14刀后,當場死亡,作案人已逃離現場。接到報警后,他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趕到現場。
在局領導的統一指揮下,他與偵查組的民警走街串巷,敲開了一家又一家調查對象的門,經過五個多小時的調查,查明犯罪嫌疑人為丙妹鎮無業青年肖先靈、韋長勇。

縣局立即部署警力在縣城內各出口設卡,在重點部位進行搜查,可是收效甚微,兩歹徒仍不知去向。
根據調查材料,偵破組經過研究認為:肖先靈和韋長勇逃跑的方向有四種可能:北走三都;往南走廣西柳州;東走湖南、黎平;或隱藏在縣城大榕林場坡一帶。
孟凡書分析認為:肖先靈、韋長勇必外逃無疑,如果外逃,根據各方面的綜合情況,韋長勇必須依賴肖先靈,必須查清肖先靈的所有社會關系。
經過調查,獲悉肖先靈有一個姓陳的女友在廣西柳州,肖的生母何瑞蓮10年前嫁給柳鋼一個姓易的工人,肖、韋兩人南下可能性很大。
孟凡書向周長表副局長作了匯報,局里決定由熟悉案情、責任心強的孟凡書和韋從民兩位同志南下柳州布控。
按醫師的囑咐,患過淋巴癌并用鈷射線放療后,千萬不能讓陽光直射患部,因此得知孟凡書要去柳州,他愛人就反對說:“柳州夏天太陽毒辣,能不能跟局領導說說,換其他同志去。”
但是孟凡書想到如果換別人去,一是不太熟悉案情,可能會貽誤戰機;二是覺得局黨委的重托不能辜負,所以他沒有將妻子的想法提出來。
6月21日17時,孟凡書、韋從民為了不暴露行動意向,方便途中調查,搭乘一輛去柳拉鋼筋的貨車出發。
6月21日,廣西柳州。
一個亞熱低壓氣團緊緊捂住了這座城市,將燠熱和沉悶充塞到城市的每一個角落,暗紅厚重的天幕下,空氣變得十分凝滯。
凌晨5時,他們趕到了柳州。二人顧不得休息和吃早餐,就到了柳北公安分局,通報了案情。
在柳北分局刑偵大隊的協助下,很快查到肖、韋二人可能落腳陳秀珍處,陳因涉嫌賣淫被收容。查實了肖先靈的第一個落腳點后,他與韋從民立即趕到柳鋼所屬的雀兒山派出所,查找肖先靈第二個可能的落腳點——肖的生母何瑞蓮的住處。
他們當時只掌握肖先靈的生母何瑞蓮嫁給了一個姓易的柳鋼工人,何瑞蓮在市委黨校做清潔工,要找到確切地點,只有查姓易的戶口。他們從微機中調出了120戶易姓戶主,分頭一戶一戶地翻底卡,翻了300多份底卡,仍未找到,隨后又反過來查找“何”姓戶口,同樣翻閱了所有何姓戶主底卡,根本找不到何瑞蓮,兩人的手都翻疼了。難道事先掌握的線索不可靠?
他不甘心,立即又用手機與從江的肖先靈的父親肖建安聯系,對其做思想工作,要求其提供確切的線索。肖建安無奈,只說姓易的可能去年死了。
于是孟凡書和韋從民顧不上吃中午飯,再次懇求雀兒山派出所民警打開檔案開始查找。二人為了防止遺漏,從1998年以來的死亡檔案開始查找。他們這種不畏艱難、高度負責的工作作風,使柳州同行深為感動,值班民警也來幫忙,共查了1000多份,但仍未找到。惟一的辦法只有到各大中專院校去,從清潔工中找。
當時,正值盛夏,又是烈日當空的時候,正午的太陽,直射得他們頭暈眼花,加上一夜顛簸,沒有休息,兩腿像灌鉛一樣沉重,汗水順著脊梁濕透衣背。特別是身患癌癥的孟凡書,這時他的患部開始隱隱作痛,全身軟綿綿的,汗水像雨點似的直往下掉。他暗暗告誡自己:一定要堅持住,不能倒下。
到旅店后,孟凡書將一天的工作情況電話報告給局領導。局領導也向二人反饋:有人看到肖先靈、韋長勇出現在下江的巨洞樹,現正在圍捕。
按道理,得知這一情況,二人可以安然休息了,可是他們卻總覺得犯罪嫌疑人沒有被抓獲,其南下的可能性就不應該排除。況且局里經費困難,往返一次600多公里不容易,萬一犯罪嫌疑人從自己負責布控的地區逃脫,就是局里不追究責任,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為此,孟凡書再次撥通了肖建安的手機,進一步問其前妻何瑞蓮是哪里人。肖建安說:“何瑞蓮是廣西鹿寨縣雒榮鎮人,有一個親戚叫何丙興,通過這個人,可以知道何瑞蓮的確切地址。”
6月22日清晨,孟凡書和韋從民搭乘一輛中巴車匆匆趕到鹿寨縣雒榮鎮,在他們與派出所領導接洽之時,性急的韋從民已走到戶籍室,把“何丙興”這個名字輸入微機,可是整個雒榮鎮戶籍中沒有這個名字。看來一切希望就要變成泡影了,叫他們怎么甘心?
這時,韋從民突發奇想,把“何瑞蓮”的名字輸入微機,誰也想不到,兩度改嫁外出幾十年的何瑞蓮戶口尚在雒榮鎮。微機顯示,她有個哥哥叫何永信,住離鎮里有五公里的南慶村。
他們顧不上和派出所的同志道別,沿著崎嶇的小道直奔南慶村,并很快找到了何永信。
孟凡書在不暴露身份的情況下,巧妙探準何瑞蓮仍住在柳鋼,她的丈夫叫邱立其,而不是姓“易”。
為了搶時間,孟凡書與韋從民連中午飯都沒吃,又乘車返回柳州,直奔雀兒山派出所,終于了解到何瑞蓮的準確住址和家庭情況。他倆當場商定工作先由就讀于柳鋼技校的邱洪海入手(肖先靈的同母弟弟)。
15時40分,他們找到了邱洪海。邱洪海坐在椅子上滴溜著兩眼一言不發。孟凡書發現邱洪海不老到的雙眼中掠過一絲驚慌,他們倆步步緊逼,點明利害關系,采用聲東擊西、巧妙發問的辦法使邱洪海亂了方寸。不到五分鐘的沉默之后,邱洪海終于說了一句:“他們倆剛到,一個在睡覺,一個在洗澡。”
這句話猶如給他們注射了一針興奮劑,汗水終于沒白流,他倆盡量鎮定情緒,問清一些具體情況,立馬制定抓捕方案,并請求柳州警方提供人員協助。由于柳州警方案件太多,人員均已外出,只派來了兩名公安科的同志前來。
孟凡書和韋從民帶著邱洪海前往邱家,令其用鑰匙開門。
門剛打開,犯罪嫌疑人肖先靈如驚弓之鳥,沖至大門口準備奪路而逃,孟凡書和韋從民閃電般將肖先靈推進門內,韋從民猛沖上去將其捕獲。
孟凡書沖入另一間臥室將從床上躍起的韋長勇按倒在床沿地下,用力拉脫韋長勇的皮帶將其捆個結實后,把他押到客廳。
此時柳鋼公安科的兩名同志已協助韋從民將肖先靈五花大綁。這時他才注意到客廳的桌面上擺放著三把不銹鋼尖刀。如果他們不是采取突襲的話,肯定會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惡戰。
押解途中,肖先靈說:“我做夢也沒有想到你們會找到這里,你們來得太突然了,要不然,至少拼個你死我活,反正我們是活一天算一天的人。”
他們把兩名犯罪嫌疑人押至柳北刑偵大隊的訊問室,立即開展了突審工作,整整訊問了八個多小時。面對警方凌厲的攻勢,肖先靈和韋長勇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陸續交代了他們的罪行。
直至凌晨2時,他們把兩名犯罪嫌疑人押上了從江縣公安局連夜派來的警車,踏上了歸途,又在車上強打精神度過了第四個不眠之夜。
巧破奸案
2001年7月1日,黑沉沉的夜色遮壓在從江縣城,遮壓在張燈結彩、笑語聲喧的巷尾街頭,人們沉浸在中國共產黨建黨八十周年的喜慶氣氛之中。
22時40分,在繁華的從江縣城一條小巷里,四個蒙面人潛伏著。正巧下晚自習回家的從江縣二中女學生廖某經過那里,突然,幾個黑色的幽靈躥出來,廖某“啊”了一聲,還沒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幾個黑影牢牢綁住,用一塊青布堵住了她的嘴,然后又用一塊青布條蒙住了她的雙眼。蒙面人開著一輛出租車,倉皇竄入茫茫夜色。
“河沙壩發生一起強奸少女案!”
孟凡書的家離河沙壩只有兩公里左右,孟凡書騎著摩托車如閃電般飛馳在公路上。
河沙壩是一條遠離喧鬧城區的河壩子,清澈的河水嘩嘩地流淌在河壩中央。河壩的兩側是幾百米的高山,附近全是河沙。夜風吹來,帶著絲絲涼意。這里遠離住宅區,是案件多發地帶。
孟凡書一到河沙壩,立即帶領刑偵技術人員勘查現場,現場一片狼藉,受害人的頭部、臉部布滿了血跡斑斑的傷痕,慘不忍睹。
孟凡書將受害人的回憶做了詳細的筆錄,并將發案的經過具體化。
廖某跪在孟凡書的面前,哀求說:“叔叔,你一定要幫我報仇,將他們繩之以法……”姑娘傷心地哭著,她的哭聲像一根根刺,深深地扎進孟凡書的心里,他發誓無論如何也要偵破此案,為年僅15歲的小姑娘報仇。
孟凡書帶著民警們連夜調查,終于有了眉目,該案系丙妹村青年唐榮勝、吳老丟、唐雙習、孔田剛所為。
然而,正當公安機關準備將四人抓捕歸案時,幾名歹徒卻不知去向,抓捕工作又成了破案的關鍵。
這是一起有組織、有預謀的特大暴力強奸少女案。
鮮血淋淋的事實,裹挾著重重迷霧,攙和著沉沉夜色,沉甸甸地遮壓在從江縣城,壓在孟凡書和每一個公安民警心頭。
7月3日晚8時,孟凡書得到一個線索:唐榮勝在原電視發射臺坡上潘老貴的牛棚內躲藏,白天有人放哨,抓捕只有在晚上進行。
這天晚上,剛好下大雨,天黑、坡陡、雷雨交加,孟凡書帶著偵破組的同志冒雨爬了近三個小時大坡,身上被雨水、汗水濕透了,還被荊棘劃傷皮肉。大家一鼓作氣向著目的地前進。
凌晨3時,快爬到目的地時,孟凡書由于以前放療,白細胞大量減少,加上長時間的辛勞,體力嚴重下降,速度已漸漸跟不上隊伍。他咬牙跟著民警們爬山,當快到目的地的一塊水田坎下時,他眼前一黑,倒在泥濘的地上。刑警大隊長梁江海發現后,馬上過來扶他,他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不要管我,人手不夠,不能讓歹徒逃走。”
梁大隊長拗不過他,說道:“你躺在地上別動,待我們回來時把你背下去。”說著又匆匆去追趕前面的民警。
梁大隊長走后,他突然感到天旋地轉,不一會兒,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不知過了多久,他被一陣犬吠聲驚醒。后來他才知道,由于幾條守棚犬吠,使狡猾的歹徒脫逃了。
7月4日下午3時,他拖著沉重的步伐到了刑警城關中隊辦公室,看到民警們因抓不到歹徒一個個坐臥不安的樣子,他心里感到從未有過的壓抑。他心想:難道就這樣束手無策?從幾名歹徒還未辦理身份證及其經濟狀況來分析,他們不會逃遠,一定躲藏在附近的村寨,而且據他調查了解,與丙妹村來往較多的村寨無外乎長寨、滾玉、滾郎一帶。對!一定得到這幾個地方布控。
他馬上聯系了一輛民用微型車,叫上韋從民、梁述杰兩名民警,頂著烈日,冒著陣陣酷暑的熱浪,直奔長寨沿線布控。
夜幕降臨時,他們駕車返城,行至距縣城七公里外,發現了涉案人唐榮勝、吳老丟的親屬各駕兩輛摩托車迎面駛來。他想:他們是不是給歹徒送衣物,協助歹徒外逃?
在兩輛摩托車沒有發現他們的情況下,他們調轉車頭不緊不慢地跟著。他們忍著饑餓一路跟蹤,他在一地勢較高處與縣局聯系時,譚曉暉副局長提供了一個新情況:“從獄中得到一個線索,犯罪嫌疑人可能在滾郎或斗里,你們立即布控。”
這一消息更印證了孟凡書剛才的判斷。于是,三人驅車趕到滾郎木材檢查站,并通過檢查站的一位熟人了解到,確實有丙妹村的年輕人在滾郎村。
孟凡書當機立斷,留下韋從民、梁述杰監控,自己開車到滾玉坡上,用手機與刑警城關中隊劉宜海中隊長聯系,叫他帶好手電筒和飯菜到木材檢查站來。
一小時后,劉宜海趕到,三人匆匆吃完晚飯,又悄悄地與該村的民兵連長取得聯系,民兵連長答應進村摸清情況。

民兵連長進村后,他們四人焦急地等待著,連日極度辛勞的他們多想在這一間隙時間里安歇一會兒,可是,由于心里的焦急和蚊蟲的不斷叮咬,使他們無法打一個盹兒。
民兵連長從村子里走出來,他說:“的確有一個叫唐榮勝和一個不知姓名的丙妹村人在石某某家吃飯,晚上分別到村里兩戶人家借宿。”
孟凡書分析了一下情況,說:“四個人行動成功的希望不大,得馬上和局里聯系,組織警力增援,一旦逃脫,后果不堪設想。”
說完,他又駕車到滾玉坡上,借著淡淡的月光,用手機與譚曉暉副局長取得聯系。
凌晨4時,譚副局長攜著警犬,率領40名民警摸黑趕到滾郎村,將整個村子包圍了起來,然后組織兩個精干的小組直撲歹徒的住處。
此時的滾郎村一片寂靜,家家戶戶都閉燈休息了,淡淡的月光給整個山村披上了一層銀光,星星不時眨著眼睛,村子中偶爾還有犬吠聲。
突然,屋外傳來一陣“唰唰”的響聲,不對,有情況,狡猾的唐榮勝悄悄爬上房頂準備逃跑。
“不許動。”房子下有人吼。
唐榮勝哪里顧得上這些,拼命地跑,突然“叭”的一聲,一個民警一槍打在他的腳上。唐榮勝就這樣被擒獲了。
另一個小組也趕到吳老丟住的農戶家,“咚咚”一陣敲門聲,把吳老丟吵醒了,他還沒明白怎么回事時,已經被擒住了。
當他們押著歹徒趕到縣城時,已是早上人們上班的時間,盡管睡意不斷襲來,盡管他渾身筋骨陣陣作痛,但是他還是咬緊牙關組織兩個小組突審唐榮勝、吳老丟。
“唐榮勝,我們把案子已經查清楚了,現在給你一次贖罪的機會,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要想清楚。”孟凡書口氣極為嚴厲,唐榮勝面如死灰縮在椅子上,聽到這話的時候,他身子微微一聳。
孟凡書敏銳地察覺到唐榮勝眸子深處的恐懼,他起身給唐榮勝倒了一杯茶,遞了一支煙,口氣依然嚴厲:“要想保住你的頭,只有徹底交代!”唐榮勝猛然一震,臉上閃過驚懼的神色,隨后默然呆坐,臉色慘然。約摸十分鐘,他被無聲的嚴厲擊潰了,無力地說:“我交代,我全部交代。”
經過20多小時的周旋和斗智斗勇,犯罪嫌疑人唐榮勝、吳老丟終于敗下陣來,交代了“7·1”特大輪奸案的過程和參與人員,并由此挖出了油庫坡黃鹽妹被挾持強奸案、“5·27”伍麗被搶劫奸淫案以及城關地區的6起入室盜竊案,繳獲了電視機、影碟機、信號接收器等大批贓物。
孟凡書從警十二年來,參與破獲各類刑事案件515起,抓獲犯罪嫌疑人450名,一次被評為貴州省黔東南州先進個人,一次被評為從江縣先進個人,兩次被評為單位先進個人,2001年12月,被公安部授予二級英模。
直到今天仍有人不理解地問他:“你身患絕癥,為何還苦苦地工作,你到底圖個啥?”是的,是的,他完全有理由病退休養,但是用那種方式虛度有限的生命,即使生命延續了也沒有任何價值和意義。比起其他癌癥患者來說,他感到自己很幸運,享受了公費醫療的待遇。筆者采訪他時,他說:“我的信條是,與其碌碌無為地倒下,還不如扎扎實實地工作,就像一株曇花,雖然開得短暫,但也會給世間留下瞬間的美麗。”
戰斗不止,生命不息
2002年10月17日晚,夜幕下的從江縣非常寧靜,深秋的晚風徐徐吹來,讓人感到絲絲涼意。一排排路燈如星星般排列在從江縣城主干道,路上行人稀少。喧鬧的縣城好像在沉睡一樣,是那么恬靜。
幾條黑影悄悄地竄進了從江縣城關派出所。車庫離派出所的值班室有10多米遠,其中兩個蒙面人走到院子西邊,將車庫的鐵鎖打開,進入車庫內將一輛警用摩托車抬出大院,然后消失在夜色中。
“城關派出所警用摩托車被盜了!”城關派出所撥通了從江縣公安局刑偵隊的電話。
城關派出所位于從江縣城南端,是一個普通的木石結構的兩層四合院,院子里除了三米多的高墻外,就是一道通往外面的鐵門,要不是二樓上掛著莊嚴的警徽,誰也不會猜到這里是派出所的辦公樓。院子西邊是一間一層小平房,平房只有七八米寬,里面停放著派出所的各類警用車,門鎖被歹徒撬壞了。
“看來歹徒對派出所的情況十分熟悉,而且事先踩過點,他選擇夜間作案也是有預謀的。”孟凡書邊說邊勘查。
技術人員繼續勘查現場,發現現場并不零亂,而且其它東西都未動。孟凡書得出結論:歹徒作案目的單一、集中,應該是一起盜竊報復案。
一張無形的網張開了,孟凡書命令戰友們在各個交通要道口設卡盤查。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很快零點的鐘聲敲響了,然而卻沒有歹徒的半點蹤影。一連幾天超負荷的工作,民警們沒眨一下眼睛。他們實在太累了,為了完成局里下達的一個月破案大會戰,他們已經有三天三夜沒合眼了。
為了不影響明天的工作,孟凡書在聽取各組的案情匯報后,吩咐大家回家休息。
凌晨1時,經過一整天喧嘩的大街小巷疲倦了,沉浸在幽靜的睡眠里,天空淅淅瀝瀝地下著毛毛細雨,一陣陣晚風吹來,使人直打顫。
他駕摩托車往家里趕,他實在太累了,多么想早點回到家里美美地睡上一覺。車行到從江大橋時,遇到一個熟人,他說:“我開車經過油庫坡時,看到有幾個人鬼鬼祟祟的,好像在拆一輛摩托車,可能是偷來的。”
得到這一線索后,他不顧一連幾天的疲勞和困倦,迅速抖擻精神投入了工作。他立即騎著摩托車回到局里。此時同志們都已全部回家休息了,他不忍心打攪兄弟們。“他們實在太累了,就讓他們好好休息吧!”他在心里想。
回到局里,他開著一輛警車風馳電掣般向油庫坡駛去。
夜幕下的從江縣黑乎乎的,伸手不見五指,城郊不時還傳來幾聲山鷹的鳴叫,除此之外,就是寧靜,仿佛都在沉睡一般。
孟凡書所駕駛的警車在柏油馬路上如閃電般奔馳著。車開到油庫坡路口,他突然看到對面山坳上有幾個黑影在閃動,不時還傳來“乒乒乓乓”的敲打聲。
“他們在拆摩托車配件!”孟凡書想。
他開了一下車子前面的大燈,頓時整個山坳猶如白晝一般,兩道白花花的光線直射向那幾個黑影。只聽一聲:“不好,有警察來了。”隨后,歹徒逃得無影無蹤。孟凡書順著歹徒逃跑的方向追了一會兒,歹徒跑進山坡上的果樹林里,消失了。
孟凡書回到剛才那幾個歹徒呆的地方,打開車燈一看,地上七零八碎地擺放著摩托車的配件,“這不是城關派出所被盜的那輛警用摩托車嗎?”他拿起一塊扔在玻璃碎片當中的車牌自言自語。
他望著夜幕下的山坡,長長嘆了口氣:“唉!現在的歹徒心太大了,竟敢跑到公安機關作案,這分明是對法律的踐踏,總有一天我抓住你們,非讓你們嘗嘗踐踏法律的后果。”
孟凡書看到那些被盜賊拆得七零八碎的摩托車配件,他心痛不已。他一塊一塊地將那些零配件搬到自己的車上,開車往局里趕。
車行大約20多米,他突然發現了胡三毛和另一個歹徒的蹤影。他加大了油門,向歹徒逃竄的方向駛去。突然,他感到眼皮有些沉重,一股困意襲上他的雙眼,好像進入了另一個世界。突然,“嘩”的一聲,連人帶車翻進了山溝里。
猛烈的撞擊聲,驚醒了正在油庫坡看護果林的兩名農民,他們趕緊跑下坡,將孟凡書從車內拖出來。
此時的孟凡書兩眼緊閉,額頭上的血如注一般涌出來,像是一個血人兒。
他們將他抬到油庫坡的加油站內,打電話向110報案。
“喂,110嗎?有一位警察在油庫坡翻車了,生命危在旦夕,請你們快些來!”
十分鐘后,警笛聲如雷貫耳向油庫坡方向駛來,他被送進了從江縣醫院搶救,他被摔成了重傷,心臟停止了跳動,全身多處骨折。
孟凡書剛送到醫院不到半小時,從江縣縣委書記、縣長、公安局長等領導立即趕赴醫院,要求醫院竭盡全力搶救這位英雄。
醫院院長當即召集全院主要得力醫生,于是一場拯救英雄的行動開始了。
也許是他頑強的生命力感動了上蒼,經過醫生的全力搶救,在死神面前幾經掙扎的他,于第三天蘇醒了過來,他用微弱的聲音向前來看望他的局領導匯報了當天的案情。
根據孟凡書所提供的情況,11月18日,在貴州錦屏警方的協助下,胡三毛等三名歹徒在錦屏縣新華鄉落入法網。
孟凡書受傷的消息傳遍都柳江畔,十里八鄉的群眾自發趕到醫院看望這位英雄,許多民警也紛紛跑到醫院獻血。
信息傳到貴州省公安廳后,廳黨委非常重視,公安廳副廳長王澤洪親自到從江醫院看望了這位英雄,并給這位英雄解決了實際困難。
貴州省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公安廳廳長姜嚴虎作出了批示:“繼續全力救治,如沒有脫離危險就不要轉院,轉院時要做到萬無一失,希望孟凡書同志配合醫治,克服痛苦,堅強地渡過難關。”
離開從江時,正風和日麗,都柳江畔顯得尤為動人,我們衷心祝愿孟凡書能戰勝病魔,和戰友們繼續為守護這一方的寧靜和祥和做出貢獻。
責任編輯·張西
季偉
題圖·郝大勇
攝影·王建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