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產的中國首個證券民事索賠案

作為中國法院受理的第一起因上市公司虛假陳述引發的證券民事賠償案件，以共同訴訟方式進行的大慶聯誼索賠案輾轉坎坷，即使是在法律上峰回路轉之后，仍然懸而未決

2003年元旦過后，大慶聯誼（600065）股價一路走強，從1月3日的6.6元開始，不斷單邊上揚，直至2月14日收于8.85元。當日的K線圖中，一顆跳空十字星看起來耐人尋味，似乎預示著一個時代的終結，抑或是一個開始。

接下來的一個交易日——2月17日，哈爾濱中級人民法院正式受理了381名投資者共同起訴大慶聯誼的證券民事賠償案件，這是中國法院受理的第一起因上市公司虛假陳述引發的證券民事賠償案件，也是中國第一起以共同訴訟方式進行的證券民事索賠案件。

當日，大慶聯誼股價從上個交易日的8.85元跌至8.23元。但好在該公司在此前1月20日發表的公告里稱“2002年業績預盈”，股價因此并未像去年1月15日——最高人民法院出臺《關于受理證券市場因虛假陳述引發的民事侵權糾紛案件有關問題的通知》時那樣反應強烈，當時這只股票跳水至歷史最低價5.54元。

首次訴訟熱潮遭遇冷水

大慶聯誼股份有限公司（600065）1997年4月上市，2000年3月因虛假陳訴受證監會處罰。該公司為滿足股票發行上市法規中“最近3年連續盈利”的要求，在申報材料中，更改1994年至1996年的會計記錄，虛報了超過一億元的利潤。上市之后，4.3億募集資金也未投入1997年年報中所稱的項目（詳見附文《大慶聯誼案回溯》）。

然而，案件曝光時間和中紀委、證監會等有關部門的處罰的時間，明顯滯后于當時的股價異動時間，大量不知情的投資者，尤其是中小股民熱情期待回報時，股價已面目全非，投資者因而損失慘重，遂普遍要求通過訴訟渠道挽回損失。

1999年－2001年，各上市公司可謂丑聞迭出，銀廣夏、億安科技、藍田股份、ST鄭百文等公司紛紛被揭露，不止大慶聯誼一家上市公司面臨訴訟——2000年4月11日，投資者訴ST紅光案，被成都市成華區人民法院裁定駁回，不予受理。2002年9月11日，江蘇無錫崇安區人民法院受理了投資者訴銀廣夏證券民事賠償案，但9月20日，投資者同時向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廣州市中級人民法院起訴ST億安科技，卻均未被受理。

訴訟熱潮很快就被潑了一瓢冷水。2001年9月24日，最高人民法院向全國各級法院下發通知，要求“暫不予受理涉及證券市場中涉及虛假陳述、內幕交易、操縱市場等三方面的民事賠償案件”，理由是“法院目前尚不具備審理條件”。

這一決定立刻在資本市場與法律界掀起軒然大波。最高人民法院在受理證券民事訴訟門檻前徘徊了4個月后，終于在2002年1月15日，下發《關于受理虛假陳述的證券民事糾紛的通知》（簡稱“1·15通知”），為證券民事訴訟提供了原則性的法律基礎。

在通知發布的第二天，1月16日《中國證券報》和《上海證券報》刊出的文章中，就出現了這樣的文字：“中倫金通律師事務所愿代理投資者向實施侵權行為的上市公司及其董事、中介機構索賠”。

此時，按照“1·15”通知中的規定——虛假陳述民事賠償案件的訴訟時效為兩年，從2000年3月31日證監會對大慶聯誼做出處罰之日算起，訴訟時效截止到2002年3月30日，這意味著在“1·15通知”出臺后，投資者只剩下76天的訴訟時效了。

因此，中倫金通愿意代理起訴的消息一出，投資者立刻做出反應。1月17日，上海一位唐姓女士和北京的兩位投資者，委托中倫金通律師事務所代理起訴大慶聯誼證券民事侵權，成為最先控告大慶聯誼的三位投資者，三人的索賠金額共19萬元人民幣。僅9天后，2002年1月24日，哈爾濱中級人民法院受理了這3位投資者起訴大慶聯誼民事侵權案，以單獨訴訟方式立案。這是中國法院受理的第一起因上市公司虛假陳述引發的證券民事賠償案件。閘門一開，投資者反應熱烈。2002年1月到3月，有500人陸續找到上海中倫金通律師事務所，另有100多人委托北京中倫金通提起訴訟。該所律師宣偉華回憶說：“當時我們可沒想到有這么多人，以為最多就百十個人吧。”

最終在2002年3月30日時效截止前，京滬兩地共有來自28個省市的679位投資者委托訴訟，其中80%來自上海。3月29日，兩名律師郭鋒、宣偉華代理679位委托人向哈爾濱市中級人民法院遞交了大慶聯誼案的起訴狀，這也是證券民事索賠案中原告人數最多的一次起訴。

政策解凍，庭上卻無定論

然而，這次起訴沒有被受理。

哈爾濱中級人民法院民事審判庭一位工作人員向記者解釋說：“當時證券市場民事糾紛沒有操作細則，假如法院貿然受理，在審理程序上會遇到很多障礙。”

2002年4月1日，大慶聯誼案的兩名代理律師突然從中倫金通律師事務所跳槽至國浩律師（集團）事務所。對于跳槽的原因，郭鋒、宣偉華律師都表示“承受了不小的壓力”。

在代理這場規模浩大的訴訟期間，兩位律師曾向投資者承諾：勝訴再收費。但沒想到案件久拖未果，甚至不被受理，其間所花的差旅費、材料費、取證費、郵費、通訊費等費用全部由事務所承擔了下來，這家事務所的合伙人因此多有不滿。所幸兩人的跳槽并未使這起“聲勢浩大”的訴訟中止。

國浩接手此案后，大慶聯誼的律師團壯大到7人。每個委托人都被設置了一份檔案，定期向他們郵寄通知、風險提示函等文件。為了確保委托人都收到函件，律師團還通過電話，再口頭告知訴訟進展的情況。

起訴準備中最困難的工作是計算投資者損失，即確定案件訴訟標的。國浩的一名律師專門為此開發了一個計算損失的軟件，按照大慶聯誼的總股本和投資者買賣股票的歷史交易記錄來比對，計算出損失。

國浩律師所的工作人員黃平告訴《商務周刊》：“我們按照委托人提供的股票交割單和登記公司提供的交易記錄一邊核對一邊計算損失，最多的一位投資者有三頁交易記錄，每頁有30到40筆交易。每一張、每一筆都不能出差錯。后來眼花了，就拿兩把尺子比著，像螞蟻啃骨頭一樣，一點一點地把時間、價格、金額、數目錄入軟件里。”

初步估算，上海國浩律師事務所為大慶聯誼案先期支付的代理成本已達15萬元人民幣，這個數字還不包括律師的人工費。

2002年8月1日，3人單獨訴訟案件如期開庭審理，雙方當事人提出了控辯意見后，法院遵循慣例進行調解，雙方均不同意調解，庭審很快即告結束。8月23日，上海錦天城律師事務所嚴義明律師代理的另外兩個投資者單獨起訴大慶聯誼案，同樣在哈爾濱中級人民法院開庭。但是兩次開庭都沒有做出判決。按照《民事訴訟法》有關規定，民事訴訟一審審限為半年，經院長批準可以延長半年，然而兩案至今未做出判決。

爭取共同訴訟途中的代價

對于這次的審而不決，哈爾濱中級人民法院民事庭一位拒絕透露姓名的法官在接受《商務周刊》采訪時指稱，細節方面無律可循，“判案沒有依據，虛假陳述行為和損害結果之間的因果如何認定，以及怎樣計算實際損失，都沒有明確的法律依據”。

庭審雖無結果，卻顯示出證券民事侵權立法的緊迫性和現實性。2002年10月10日至11日，最高人民法院專門召開研討會，聽取了與會官員和專家的意見，準備為證券民事賠償訴訟制訂更詳盡的司法解釋。

2002年12月17日，由最高人民法院、對外經濟貿易合作部交流中心、聯合國開發計劃署聯合主辦的“公司法證券法國際研討會”在深圳召開。深圳證券交易所副總經理張穎發言稱：“去年1月最高院的通知，已經開啟了司法保護股東權利的閘門，但是，我們要真正有效保護股東權利，仍然需要對訴訟機制做進一步的發展完善。”

2003年1月9日，等待判決的大慶聯誼中小股東終于在迷霧中撥云見日。這一天最高人民法院出臺了《關于審理證券市場因虛假陳述引發的民事賠償案件的若干規定》（簡稱“1·9規定”），在細節上對證券民事賠償訴訟做了進一步完善。其中一個顯著的進步是：原告可以自己選擇以單獨訴訟、還是共同訴訟的方式提起證券民事賠償。

2003年1月10日，國浩律師事務所給所有委托人郵寄了一份公證指引和風險提示函，并按照“1·9規定”，區分不同情況，將委托人分為可能勝訴和不可能勝訴的兩類，分別通知。

“為盡快將材料寄出，事務所的會議室成了裝訂車間。”黃平說。

訴訟再次掀起熱潮。一天之內有107個委托人到上海國浩律師事務所辦理委托手續。“會議室都快擠不下了，到最后喉嚨沙啞，話都快說不出來了”，一位律師回憶，“光歸檔工作就進行了足足一天半時間。”借助去年的經驗，起訴準備工作只用了32個工作日就全部完成。大慶聯誼案將分兩批起訴。

根據“1·9”規定在法律上的突破，2003年2月17日，哈爾濱中級人民法院正式辦理了大慶聯誼賠償案共同訴訟的全部立案手續及合并共同訴訟的有關手續，國浩律師事務所律師徐少輝說：“2月17日上午我到了哈中院，下午就立案了。兩批起訴都是當天立案。”

這時，漫長的訴訟波折已經使訴訟委托人由原來的679名減少到381名（兩批分別為107人和274人），索賠金額由原來的1700萬元減少到1022萬元。

對于委托人數的銳減，代理律師宣偉華不無遺憾：“有人找不到，也有人放棄。間隔了將近一年的時間，一些電話、地址都變更了，盡管律師們不分工作日、休息日地尋找這些委托人，但未能找到。而投資者也沒有及時通知我們，或許他們本來對這個訴訟就不抱多大希望吧。”

目前各方都期待此案盡快開庭，上海證券交易所交易部咨詢中心一位工作人員說：“所有股票交易均在電腦中有記錄可查，在技術上完全有能力配合法院調查取證。如須掌握某個股東賬戶上股票交易的時間、數量、價格，只要法院出具證明函件，隨時可以配合調查。”

訴訟再度隱藏變數

就在大幕揭開，一場前所未有的訴訟眼看就要上演時，一些微妙的跡象顯示，共同訴訟仍需等待。相對于各方的積極反響，作為與此事休戚相關的被告方當事人，大慶聯誼態度上沒有流露分毫。記者采訪大慶聯誼投資部，對方稱，“還沒有接到來自法院的任何通知。”

按照《民事訴訟法》規定，法院立案后需將起訴狀在五日內送達被告。起訴狀至3月5日本刊截稿日仍未送達被告方，哈爾濱中級人民法院民五庭一位工作人員解釋說：“案子已經到了民事審判庭，但如何審理，并沒有規定，所以就擱置在民庭了。”

另有知情人士透露，日前在最高人民法院的一次內部會議上，有意見提出：共同訴訟不適于目前的環境，拆成單獨訴訟、或分成20到30人一組進行訴訟更加穩妥。

去年12月，深圳證券交易所副總經理張穎曾指出：“股東民事權利受到公司等主體的整體侵權時，單獨訴訟不能有效解決股東權益保護的問題。”他強調，由于我國《民事訴訟法》和《公司法》、《證券法》尚未接受集團訴訟，使單獨訴訟的成本與訴訟收益很不匹配。已經發生的股東訴訟往往是投資者出于義憤而進行的訴訟。更多的投資者作為權利受到損害的股東，往往還是只能選擇“以腳投票”退出公司，而沒有動力去起訴違法行為。

從大慶聯誼在案發后的種種表現（見附文《今日大慶聯誼仍令投資者不滿》）可以看出，正是由于來自投資者的追究索賠，因各種原因實際力度不足，才使得上市公司大股東隨心所欲。因此，一些學者認為，共同訴訟——甚至應該引入集團訴訟，其最大好處就是讓犯規的上市公司損失慘重，直至破產，以儆效尤。也正因害怕如此，一些政府官員在某些場合強調：“建立證券民事賠償制度要兼顧上市公司的清償能力。”

還有聲音表示，資本市場發展十余年，上市公司違法違規行為不斷，利益受損的投資人漸成一個龐大群體，因而擔心這個人數眾多的訴訟群體群情激憤，會成為社會的不穩定因素。對此，大慶聯誼案代理律師宣偉華認為純屬多慮。“我們從不主張召集原告開會、不主張原告上門、也從未安排過一次原告對案情的集中討論。”她說，“在我們所代理的原告中，沒有發生任何一位投資者有過過激的行為或言論。”

大慶聯誼作為先例后，各地法院已陸續受理民事索賠案——但11家上市公司（見表1）中，卻鮮有公司主動披露訴訟的進展情況。目前投資人也不能通過上市公司本身的信息平臺獲取訴訟進程的消息，反而要借助媒體和其他渠道獲得。整體計算，這種消極沉默使社會成本大大增加，造成資源浪費。

今日大慶聯誼仍令投資者不滿

為重新開始生存發展，大慶聯誼（600065）在案發后更換了新的高層管理人員。但股權高度集中的問題仍沒有解決，母公司短時間內也無力清償被挪用的欠款，大慶聯誼隨后的表現至今依然令中小投資者不甚滿意。

1.分配預案變更

2001年1月18日，大慶聯誼先發布了10送2轉增8派0.5元的2000年度利潤分配及轉增股本預案，但緊接著又公告稱：利潤分配預案遭到股東大會否決，高送配方案未能獲得通過，利潤分配改為10送2派0.5元。消息一變，股價從19元附近下挫至12元，跌幅近40%才回穩。到底選擇股東利益最大化還是選擇公司持續經營？兩個公告的差異人為地造成股價異常，投資人又一次遭受損失。

2.“零派現”方案

2001年年初大慶聯誼公布了“2000年度進行10送2派0.5元”的分配方案。但投資者發現，根據未分配利潤計算股利，扣除20%的股息稅0.5元后，投資者手中僅剩2股，實際所得現金紅利為零。方案頗顯得機關算盡，大慶聯誼又被市場各方質疑。

3.股權質押貸款潛在風險

2001年年度報告披露，2000年內，大慶聯誼向交通銀行大慶分行貸款6000萬元，由第二大股東大慶市油脂化工廠以其持有股份的2200萬股法人股提供擔保。2002年半年度報告里又看到，本期大慶聯誼又向交通銀行大慶分行貸款4000萬元，還是由大慶油脂化工廠以法人股提供擔保，接連兩份年報對貸款用途均未做說明。此番關聯方之間的重大資產處置非常引人注目，在母公司對上市公司負有還款責任的背景下，母公司的其他關聯子公司幫助上市公司從銀行獲得了上億元的貸款。在這場資本游戲中，一旦上市公司投資失敗，銀行得到的將是早已負有巨額債務的“空殼”股權。

4.清償欠款進展困難

控股股東黑龍江省大慶聯誼石油化工總廠為清償欠款，數次做出極大努力，年報中可以看到：大慶聯誼石油化工總廠先后以8000萬元現金、六家下屬企業的資產、齊齊哈爾富拉爾基油田作價償還；2002年11月，又以5宗國有工業用地使用權償還欠款，并協議轉讓大慶市聯誼石化賓館。清償資產總值約3.65億元，但某些資產尚未過戶。

遼寧天健會計師事務所仍然在2001年年報中出具了這樣的保留意見：“我們無法采取有效的審計程序證實該等款項的可收回性及對貴公司財務狀況和經營成果的影響程度……由于償債資產所需部分法律手續不夠完備，所以我們無法證實償債資產的合法性及對貴公司財務狀況和經營成果的影響程度。”

大慶聯誼案回溯

大慶聯誼（600065）第一大股東是黑龍江省大慶聯誼石油化工總廠，第二至第六位大股東大慶市油脂化工廠等五家單位都是第一大股東的下屬關聯企業，從股權結構看，大慶聯誼68.75%的股份屬于前六家股東，大慶聯誼石油化工總a廠對大慶聯誼享有絕對的控股權。

大慶市聯誼石油化工總廠始建于1985年4月，廠長張大生白手起家創辦了這家鄉鎮企業。1993年10月8日，經黑龍江省經濟體制改革委員會黑體改復[1993]495號文批準，大慶市聯誼石油化工總廠，與另外兩家單位發起設立了大慶聯誼股份有限公司，并于1997年4月運作上市。

大慶聯誼股份有限公司公開發行了5000萬股新股，募集到4.8億元資金。4月30日上市當日，開盤價21.01元，6月底股價最高達到33元。張大生也和公司股價一起進入了一個上升通道，從鄉鎮企業家成為上市公司董事長。

然而在大慶聯誼上市半年后，500萬股內部職工股即將上市流通的前夕，張大生突然死亡——1997年11月8日，張大生入院治療，半月后的11月25日夜，死于肺靜脈血管阻塞。關于他的“突然死亡”，一度彌漫著復雜的傳言，其中最離奇的是他遭到槍擊而亡。

一個月后，時任大慶市人大常委會副主任的薛永林入主大慶聯誼，當選大慶聯誼新任董事長。市場似乎認可了這個新舊領導班子的更迭交替。1998年1月中旬，股價緩慢上行至28元。

薛永林給大慶聯誼帶來了什么呢？“在企業經營上毫無建樹，但精于從公眾利益中巧取豪奪。”職工這樣評價他。

大慶聯誼有500萬股職工內部股，薛永林及其下屬擅自將200萬股送給一些單位和個人。上市時募集的資金，也沒有按承諾的項目投資，4.3億募集資金中1億元用于申購新股，5000萬元違法拆借給主承銷商申銀萬國證券公司，少量投入證券二級市場炒做，其余全被控股股東大慶聯誼石油化工總廠非法挪用。

高度集權的公司治理，缺乏有效的監督、制衡機制，加之地方行政干預參與其中，導致局面愈加混亂。1998年3月23日，大慶聯誼1997年年報粉墨登場，被虛構利潤粉飾過的財務報表使不明真相的投資人繼續受騙，直至這年7月底，市場才開始有所察覺，7月31日以后，股價連拉陰線，一路緩慢下移，在1998年7月31日至8月18日的13個交易日里，從20元快速下跌到12.96元。此后一年，大慶聯誼一直徘徊在低位，最低跌至1999年5月的8.36元。

1999年11月25日，新華社播發驚人的消息：“中央紀委、監察部……嚴肅查處了大慶聯誼股份有限公司股票案，涉案的39名黨政干部和企業領導干部被追究黨紀、政紀和法律責任，其中10人由司法機關依法處理。”

消息一出，股價又是連陰，從13元附近跌落到10元。

2000年3月，證監會進一步公布了調查結果和處罰決定。證監會查實：大慶聯誼1997年年報虛假，利潤虛增達2848.89萬元，此外，大慶聯誼在招股說明書中承諾將募集資金投入四個項目，在1997年年報中亦稱“公司四個募集資金投入項目情況良好”。結果，募集資金均未投入上述四個項目，違規拆借給申銀萬國的5000萬元使用三個月后歸還。其余資金大股東拖欠至今尚未清償。

2000年3月31日，證監會認定大慶聯誼的違規行為有二：欺詐上市和1997年虛假年報。

這個行政處罰決定成為后來數度訴訟的原則依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