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 只是一個自由戰士
我只是一個自由戰士
從來沒有自責過
我只是狂熱地投入圣戰
直到有一天來臨
那時候與你面對面
——“Freedom Fighter”
Jim Morrison死去已經三十多年,和生前有所不同,他不再是在舞臺上,而轉換了地點——在拉雪茲神父墓地,毗鄰著巴黎公社社員墻以及諸如Oscar Wilde、Chopin這些同樣也被愛與美捆綁過一生的藝術巨匠,接受一代又一代搖滾信徒的膜拜。他的墓碑應該在幾百年內不會有積灰的可能,他的書籍和唱片將仍然在世界各地的文化貨架上占有一席之地,并且,最重要的,他的傳奇永遠會有人試圖繼續。
名叫Scott Alan Stapp的年輕小伙子就是其中之一,1990那年時才剛滿17歲,被毫不留情地從田納西的一所基督學校Lee College趕了出來。校方無法容忍一個整天聽著The Doors那種褻瀆神靈的歌曲,幻想成為搖滾歌星,喝乙醇,吸大麻,還在里面摻進安非他明、酶斯卡靈、拍約他和LSD一起吸的學生,他們讓Steven Stapp先生(當地一位虔誠信奉耶穌的牙科大夫)把他的寶貝兒子領回去。
大夫頗有些怒不可遏,下定決心這回一定要好好教訓這小子,同時困惑得厲害——自己原先下了那么大的功夫,逼他上主日學校,逼他抄圣歌,逼他讀圣經,希望讓神明進入其內心將之感化,可為什么還是沒把這匹野馬拽回來?殊不知Scott此時已經開始了另一個更大的叛逃計劃,他離開田納西,在奧蘭多市一家小茶室里不安地坐著,等待自己親生父親到來。
Flippen原是一名海軍軍官,后來開了家印刷公司,在小孩只有5歲時便與其母親Lynda離婚了,以后一直沒有見過也未履行過贍養義務。也許情感上有一些負疚,這一次他答應前來見面。雙方很快認出了對方,沉默了一會兒,年輕人開口道:“我需要一些錢。”
很多年以后回憶起這次會晤,Scott Stapp并不快樂,覺得做了一件可恥的事。因為被拋棄的母親沒有錢,他的童年生活非常困苦,長時間與外祖父母生活在一起。直到母親再婚才把兒子接到一起來,同時也給他帶來了另一種影響。繼父一貫以非常嚴厲的態度教育孩子,10歲那年在朋友的慫恿之下Scott跑到裸體海灘去,錯過了上教堂,因此遭來生平第一次痛揍。此后圍繞著信仰問題父子兩人沖突不斷,盡管在長輩而言完全出于責任和愛,性格倔強的Scott卻感到壓抑至極。用什么方式擺脫這種羈絆?除了離得遠遠回到老家去學習法律專業,他想不出更好或者說更合適的辦法。佛羅里達州立學校,那是他心目中的神,Jim Morrison呆過的學校。
“我看著他,感覺像是找到了一個我可以從他那兒拿到支票的人。” 事實上一輩子再也不想經歷這一幕,拿到支票以后他快速地掉頭走開。
Flippen給的一千美元用來買了一輛摩托車。
而在另一個城市Stapp夫婦只有接受兒子的決定。
二、我造了一個自己的監獄
我向著上帝大聲呼喊
尋求他的決定
加百利天使站在旁邊
在他準許之下
我造了一個自己的監獄
——“My Own Prison”
“我想自己必須做兩個計劃,A和B。”A是成為搖滾明星,B則是律師。此后好幾年的時間里Scott沒有和家里說過什么話,也沒有開口要求過任何東西,除了偶爾收下母親寄來的罐頭食品。“父親認為在我的生命里從來沒有過耶穌基督。”
在塔拉哈西(佛羅里達州首府),另外一位Creed樂隊的重要成員之一Mark Tremonti(生于底特律,少年時來到佛州)終于要與Scott Stapp再次見面了。說是再次,因為他們本來就熟悉,兩人是中學里的老相識。1994年秋天在另外一個朋友的家里發現了對方,一時間欣喜不已。闊別多年的重逢是多么美妙,還要妙的是發現了共同話題,“我們聯手寫了一首歌”,相談十分投機。
Stapp記得Jim Morrison的故事。1965年,在洛杉磯UCLA電影學院念書的Jim Morrison邂逅了鋼琴家Ray Manzarek。在威尼斯的海灘上,Jim為Ray吟唱了一首“Moon light Drive”,唱完以后兩個人對視著,突然都有一種福至心靈的感覺——他們明白,要在一起做音樂了!
同樣的情節這次發生在他和Mark的身上。
Scott Phillips不久以后帶著一桿吉他興致勃勃地加入進來,看得出也想大干一場,但是他彈得那么濫,Stapp 和Tremonti連哄帶騙好歹把他在鼓凳上安頓了下來。隨著另一位吉他手以及貝斯手的到來,“Naked Toddler”正式宣告成立。這個樂隊名字是Tremonti想出來的,他在當地一家報紙看到這樣一個標題,覺得很不錯,就拿來用用。
白手起家,“Naked Toddler”的起點是參加塔拉哈西地區樂隊巡演,盡管用不了多久Stapp就會有屬于自己的名揚天下的歌,但是現在還不急,得慢慢來。演出曲目包括一長串其他前輩們的經典:Lenny Kravitz“Are You Gonna Go My Way”,Candlebox“Far Behind”,Led Zeppelin“RockRoll”,Red Hot Chili Pepper“Suck My Kiss”,Rage Against The Machine“Bullet in the Head”,Pearl Jam“Black”,Radiohead“Creep”,此外還有一些Nirvana、Smashing Pumpkins、Soundgarden的東西,通過這個過程,他們形成了自己的風格。
陣容在變,名字也改了,司職貝斯的Brain Marshall曾經在一個叫做“Mattox Creed”的團體呆過,他建議改名“Creed”。從“Naked Toddler”到“Creed”,非常自然的一個轉變,這個具有宗教色彩的名稱,無疑與身為靈魂人物及大部分詞曲作者的Stapp內心十分一致,因為他曾經具有難以調和的信仰困惑。小的時候Scott就頻頻與父親展開關于圣經的爭論,在被迫一遍又一遍譽寫那些看似權威神性卻只不過冗長說教的段落時(必須提到這種操練對于他以后的歌詞寫作意義重大),他在思考自己從生活中看到的另一面,那些完全背道而馳的不公平。為什么在基督教的教義里,所有其他的信仰都遭到詛咒?為什么人們一定要遵循圣經,它所說的難道就沒有一點錯?這些問題從來沒有答案,得到的回答將永遠是:服從,服從,繼續服從。
父親不允許他買搖滾唱片,因為里面的電聲吉他被視作邪惡。
當時唯一得以保留的唱片是U2的《The Joshua Tree》(約書亞樹),在里面Bono的歌聲唱道:“你知道他得到了治療,你知道他走到了迷途,他曾經整夜地清醒,想追趕遠逝的華夢,他需要一雙愛的手臂,來引導一種信念……”他覺得Bono明白自己的困境,也許,某些意境是相通的。
1997年Creed獨立制作完成了《My Own Prison》,一張涵蓋了樂隊所有成員的自我懷疑、憤怒吁喊、拯救訴求以及宗教質疑的唱片。標題曲在一家小電臺初播后,幾個星期之內聽眾就以數十上百倍增長,接著又有“Torn”、“What's This Life For”、“One”等好幾首相繼成為billboard熱門歌曲。
一夜成名!
三、安寧已經死去
安寧已經死去
還有靈魂一并死去
因為自己可憐的意圖
受盡責難
我成了唯一的一個
堅持得那么久的人
——“Torn”
“你或者愛我們,或者恨我們。”吉他手Mark Tremonti不無驕傲地說。處女大碟獲得了商業上的巨大成功后,四人乘勝追擊,第二張專輯《Human Clay》交出了一張還要漂亮的成績單。兩張唱片全球超過1500萬張的銷量,使得那些原本不看好這支post-grunge的人目瞪口呆。“在賣出1200萬張之前,還沒人知道我們長得什么樣。”
“我們不可能迎合所有人的口味,但是確確實實,這世界上有人不喜歡看到太順利的事情。”
像所有成為流行的搖滾樂隊一樣,他們等著評論家們的抨擊就是了。有人說批評,“Creed的問題不在于過分夸張的熱情和衍生而來毫無新意的音樂,更準確地說,是那種無理傲慢、愚蠢的氣息、救世主姿態……并且,陳詞濫調,比啟示錄還要自以為是,比神學教授還要教條……”
作為回擊,Tremonti告訴《RollingStone》的記者:“我們不在乎,我們從現在開始要成為二十年內電臺不停播放的那種樂隊。”
另一個困擾全體成員的傳言說:“Creed”是一個基督信徒樂隊。
“我已經厭倦了說‘不,不,不是……不,我們不是的……不,決不是’,考慮下一個措施,上臺穿一件印著撒旦的T恤。”Phillips半真半假地開了個玩笑。這時候幾個人都想淡化一下信仰之類的概念,因為本身并無企圖通過音樂傳達任何上帝的信息。“如果是的,我們不會恥于承認。”“事實上真的沒有想到人們會這么認為。”
成名需要代價,不期而至的還有其他很多負面影響,使Stapp忿不可遏的一件事是:透過那些歌詞,他的身世突然之間竟成了天下皆知的秘密,閑人們開始把它當作茶余飯后的談資。于是不得不更加痛苦地面對壓力,包括種種疑猜,“頭腦中無法停止斗爭,我發現自己依然被十誡、被圣經所說的罪惡所投射……我感到惱怒。”
四、是誰創造了生命
傳來了這個消息
一生也隨之改變
我閉上眼睛,開始祈禱
歡樂的淚水濡濕臉頰
張開雙臂
擁抱陽光
歡迎你到來
我將展示給你這一切
雖然我并不明白
是否已經準備好
成為必須成為的人
且讓我深深吸一口氣
她站到了我的身旁
一起充滿敬畏
我們創造了生命
如果可以實現心里的愿望
就只有一個祈求
我要他并不像我
——“With Arms Wide Open”
當寫下以上這些百感交集的句子,Scott Stapp會有一千條理由,去伸展那只正在摩挲胸口十字架的右胳膊,看看到底有多大力量,不久以后要用它來舉起或許會是此生所遇最重的份量。當時想問自己的話或許很多很長,說得語無倫次,我們聽得清楚的有那么一句:惡夢,是否已經過去?
27歲那年有了第一個孩子,Jagger。誰說生命不是美好的?
和妻子離異后他帶著小孩回到父母親身邊,一起生活在奧蘭多市。家庭生活給了他藝人生涯以外的充實,當他外出巡演時,由兩位老人幫助他照顧小孩。有理由相信那些夢魘深處的恐懼、糾纏與折磨再也不會延續至下一代,因為繼父在撫養和教育孩子方面完全尊重Scott的決定,這一點令他由衷地感激。
最近生父Flippen來過一封信,說為兒子感到驕傲和高興,Scott還不想回復。
只是,他再一次記起了多年以前的那個下午。
不知不覺地,很多想法很多感受已經被歲月所改變,甚至改變本身都逐漸模糊。
……
Jagger 3歲時,有一次這樣問父親:
“爸爸,上帝是誰?”
“我不認識他,我也從來沒有遇見過他。” Stapp向他解釋道,“但爸爸相信,是他創造了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