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定

女兒小小討厭與我有了一個約定。那是個春光明媚的下午，我們一家三口出去游玩，累了的小小討厭鬧著要我抱，雖說她還不怎么沉，但時間一長，還是把我累得腰酸臂痛。看著輕閑的妻子在一旁幸災樂禍地咯咯笑，當下我就來了一個計策：“小小討厭，我們來一個約定怎么樣？”小小討厭歪著頭，不吱聲，捉摸著我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猶豫了半晌還是點頭答應了。我慢條斯理地說出了我隱密的動機：“小小討厭，以后的每一天，爸爸抱過寶寶后得讓媽媽抱。”小小討厭聽了，回頭看看媽媽，眨眨亮晶晶的眼睛，想了一下說：“第一爸爸抱寶寶；第二寶寶不要媽媽抱，寶寶抱爸爸！”沒想到前兩天才理解“第一、第二”的小小討厭就能學以致用，不過我和妻子怎么都不明白她的“寶寶抱爸爸”，“小小討厭，寶寶抱爸爸——怎么個抱法？”小小討厭雙手摟著我的脖子，小臉緊緊貼著我的臉頰說：“就這樣！”“啊？就這樣啊——”妻子在一旁樂開了花，我呢，只有啞巴吃黃連了，這不分明還是要我抱著她嘛！

約定是有了，可我還真有點不愿意去執行。小小討厭卻念念不忘，妻子也總笑瞇瞇地在我耳邊叮嚀：“對孩子要講信用，你可不能做不守信用的表率！”

第一，爸爸抱寶寶；第二，寶寶抱爸爸。這成了我每天議事日程中必做的工作。很多時侯，我故意忘記，小小討厭卻是好記性，即便是上床睡了，一睜眼醒來還是要爬起來，把這“第一、第二”的課補上。

這天，母親過生日，親戚來我家作客，人多，小朋友也多，小小討厭是英雄有了用武之地，東奔西跑，呼朋引伴，忙得不亦樂乎，玩得開心極了！到了晚間，玩累了的小小討厭終于困了，在她媽媽的懷里睡著了。夜里十點多鐘的時侯，我和幾個朋友在樓下玩牌，玩得正酣，母親來告訴我說樓上的小小討厭醒了，點名讓我上樓去陪陪她，我不耐煩地讓正在收拾餐具的妻子去陪小小討厭。過了一會兒，妻子轉回來告訴我，小小討厭不答應，非要爸爸不可，我讓妻子把手機拿給小小討厭，自己拿牌桌上朋友的手機和她說話。電話中，我告訴小小討厭：爸爸在和幾個叔叔打牌，等明天再和她玩，而小小討厭不肯答應，電話里一直喊：“爸爸來，爸爸來。”我的興趣在牌上，關機，不再理會小家伙。

幾分鐘后，妻子拿著被摔裂的手機過來了：“小小討厭摔的，我打了她兩巴掌，可她還是哭鬧著要你！”望著兩千多元的手機就這樣毀在小小討厭的手中，我火冒三丈，蹬蹬地跑上樓去，準備狠狠地揍她一頓，推開房門，她奶奶正在給她穿衣服，小小討厭看見我立即停住哭聲：“爸爸，我們的約定……”“什么約定！”我順勢在她屁股上打了一巴掌，小小討厭“哇哇”大哭，邊哭邊說：“約定，第一，爸爸抱寶寶，第二……”陡然，我明白了，雖說我已經抱過小小討厭了，可是她“第二”的任務今天還沒有機會完成呢。小小討厭要我是為了要完成“寶寶抱爸爸”的這個約定！想到自己的自己的粗暴，不守信用，羞愧之余，我抱緊小小討厭，緊緊地，緊緊地摟在懷里，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小小討厭伸出小手抹著我臉上的淚水，抽抽嗒嗒地說：“爸爸不哭，寶寶抱爸爸，寶寶親親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