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儂好,儂歡喜上海伐?上海老漂亮呃。”
這是歌手陶吉首歌曲的開頭,糯嗲的上海話女聲,配合輕松的旋律,似乎展現著新上海的風情:干凈利落又別有風味。
但是作為一個生活在這個城市里的人,或者一個土生土長的上海人,你有否感覺到上海話其實正在發生著細微的變化,你看,當你和一個小學生打招呼的時候, 當你在 OFFICE里工作的時候,當你和一群精通網絡語言的哈日哈韓小子開口的時候,你都會覺得使用慣了的上海話,毫無用武之地,即使在家中,“阿拉”的陣地也在變味,長輩們對小輩們“硬結結”的上海話,感到別扭,把我說成“吾”,把“迭樣,迭種”簡化為“格物事”……,上海話正面臨前所未有的沖擊和震蕩,有不少的外來詞匯夾雜進來,也有相當部分的口語習慣被悄悄改變。
一種你所習慣的上海話面臨嶄新的詞匯沖擊,也許你現在所使用的上海話將很可能退出歷史舞臺,你做何感想?而現在又該如何迎接這種沖擊呢?
我們不妨先來聽聽來自不同方面的聲音。
沈先生,1953年生,老知青, 1969年下鄉,1995年返滬
我對于上海話是很有感情的,記得當年從黑龍江回來,看到來接我們一家的姐姐、姐夫,終于可以用上海話寒暄,問候,那種溫暖和親切是難以言表的。
我父親和母親從寧波來,那個時代有很多的外鄉人來到上海并扎下根來,鄉音難改,印象中父親脾氣粗暴,和他說的寧波話很有關聯,有句俗語不是:寧和蘇州人相罵,不和寧波人相話。語速快,重音多,聽上去特別鏗鏘有力。但是到了我們這輩,一般和同學或者兄弟姐妹相處的機會更多,所以開口的是一般意義上的上海話,就算它是改良過的上海話吧。
如果我父親算是移民的第一代,到我女兒這里應該是第三代移民了,因為我下鄉做了26年知青,所以女兒以前一直是說普通話的,回來兩三年后可以操流利的上海話了,當然了,有的音還咬得不準,但我覺得語言啊,它就是個環境的問題,對我而言,上海話讓我親切,因為會想到小時候很多好玩的事情,有很多美好的回憶,但對于女兒來說,也許上海話只是一種工具,畢竟她的成長背景中沒有更深刻的經歷,她現在工作了,公司里又有機會用到外語,外地同事也比較多,所以我想在這種環境下,更加不可能使她對上海話有更為獨特的感情。當然我家是比較特殊的情況,那些和我女兒同齡的年輕人,我覺得他們生活中,上海話還是有著一定分量的,可能有那么點變形走音,但是因為和兒時的記憶,和成長歷程有關,所以我覺得上海話不會毀,只不過面臨著新的沖擊,要不斷地更新換代了而已。
董先生,吉林人,1972年出生的飄一代
去過很多地方,在上海呆的時間最長,因為覺得這個城市的機遇和環境,是最吸引我的。不過遺憾的是,來上海很久,結交到的上海朋友很少,語言是一個問題,因為公司里面沒有上海人。問及什么原因,同事說是老 板對本地上海人有一定程度的反感,覺得他們有很夸張的自我優越感,而且尤其受不了上海員工旁若無人的用方言對話,嘰里呱啦的很是難聽。
這是題外話了,不過說到例子,我倒是可以舉一個。公司為產品寫包裝語,根據推廣的需要,需要根據地域劃分,也就是要寫上海話、東北話、北京話、四川話、廣東話五個版本。我剛好負責這個事情,在搜集語言的過程中感覺很有意思,雖然作為方言都是口語化的,但明顯的,北京話和廣東話有很多約定俗成的字眼用于書面表達,一看就原味必現,但上海話稍遜,這和城市的積淀和歷史成因有關,比如上海話中很多字眼就沒有相應的文字表達,發音也很怪,比如我也怎么怎么樣了,上海話中有個音是“a”,第三聲,但是你寫出來用什么代替呢,“啊”?“啊”?感覺都不到位,甚至鬧了個笑話,覺得“鞋子”的“鞋”發音和“a”相同,居然也就用上去了。當然相對而言四川和東北話的文字表述就更少,尤其東北話,除了“那啥”“東北銀”,幾乎就沒更流傳廣泛的表所以我覺得上海話還需要經過更多時間,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的積累和磨練,才能成為一地方言,并最終擁有自己的使用者,只是希望那時,不要更歧視我們外來者才對。呵呵。
周小姐,20歲,音樂學院學生,上海人
我經常看到路上有穿校服的小朋友,一板一眼地用普通話和賣冷飲的老板對話,想到我們自己,小時侯大概也是這樣的吧;那時侯讀書很開心,老師要我們講普通話,我們就老老實實,引以為榮地講,但是回到家以后,還是習慣和父母說上海話,因為大一點就明白了,上海話是區分外地人和上海人的,我們碰到愛講普通話的同學會覺得他/她很怪,也確實有這樣的同學,明明是上海人,卻總是喜歡開國語。
現在呢,我說話的時候,也會摻雜些普通話,比如碰到某些詞匯,上海話沒法表述,或者提到明星人物的名字。
我不認為我的上海話不標準,同學或者身邊朋友都是這么說的,倒是老一輩的人,感覺他們的口音很重,一下子就區分開來祖籍哪里了。
我在考GRE,已經有了心儀的學校』匝利的話2005年秋季入學,所以我現在努力補習英文,老師教導我們,不光要學表皮,要學會英語的思維,所以你看,很多時候,連思維方式都面臨著沖擊和挑戰,更何況一種語言呢?
我想人生就是不斷整和,不斷吸收外來的東西,這和上海話一樣,它面臨沖擊和變化是很自然的現象。
上述幾位朋友,還都是抱有非常寬闊和開通的思路,來面對這個問題,但來自一些專家的意見,則需要我們有更深意義上的思考。
記得前幾個月,老牌滬語節目《談天說地阿富根》面臨滬語主持人青黃不接場面時,曾經開辦了一個滬語補習班,意在普及標準的上海話。媒體對此有一些討論,有一些專家認為:隨著外來人口的大量涌人及本地人封閉視野和心態的一點點打開,在上海的公共場所,越來越多聽到的是普通話。加上家庭變小,家庭內的會話減少,上海人聽、說上海話的機會大大減少。一個大城市,卻可能面臨著方言失語的末路。所以他們贊成這種行為,并呼吁:“拯救上海話”、“拯救吳語”!
而另一種聲音認為:方言的形成是經濟文化不發達、地域之間缺少溝通的結果。如果過于追求正宗方言,反倒顯得地方色彩太濃,有封閉、保守之嫌。
兩種意見各有各的道理,那么到底拯救瀕危動物一樣,是開展轟轟烈烈“拯救吳語”運動?還是打破籬笆,廢除方言?抑或任現在的年輕人繼續說著越來越接近“上海腔”的普通話?
這幾個問題的選擇,留給大家去思考和揣摩。
最后給各位看一下筆者通過 GOOGLE查到的如下資料:
方言語音的變化是微妙難記的,但歷史上,所謂正宗上海話,至少有過三次大變動。在明代是嘉興話,清代以降讓位給蘇州話;上世紀初開埠后,占壓倒多數的外籍人口進入上海,上海話進入一個高速變化時期,并隨著城市地位的確立而提升,成了吳語系的“權威”方言之一;50年代以后,戶口制度制止了大規模移民進入,上海話趨于穩定和封閉;直至近 20年,上海話又進入了新的高速變化期,其變速,在吳語系各方言中遙遙領先。
由此可見,變革,是不可逆轉和代替的了。這也未嘗不是件好事。儂講,對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