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友的丈夫近來對她不冷不熱,她很敏感,偷看他的手機,發現一條曖昧的短信,她不依不饒,終于找出了那個女人,跑到她家里大鬧了一場,結果,真的把丈夫逼走了。我忽然也敏感起來:近來,丈夫的話越來越少,聽我說話也總是不耐煩,但他同事說,他在單位有說有笑的,莫非他也……
于是,我試探著問他:“你還愛我嗎?”他皺皺眉頭,煩躁地說:“不愛,睡覺。”轉身就睡了。我心里難受極了,他不愛我了,還說得這么干脆。
明天就是我的生日了,他只字不提,卻說要出差。記得結婚的第一年,他給我買了一輛自行車,第二年,給我買了一塊表,雖然都很便宜,但這份細心很讓我感動,我不貪圖多昂貴的禮物,有這份心意就很知足了。但是現在,他連這份心也沒有了。
第二天早晨,恍惚覺得他早早就起來,去了廚房,不久聽見腳步聲進了臥室。一會兒,聽見開門、關門、下樓的聲音。我睜開眼睛一看,身邊放著三個煮熟的雞蛋,用手一摸,還滾燙。心頓時熱乎乎的。我們家鄉有個風俗,生日那天早晨要煮雞蛋,而且要在床上滾三滾再吃,這樣,這一年就能躲過“三劫”:生命的、事業的、家庭的。沒想到他還真信,這比什么禮物都珍貴呀。我爬起來就往窗前跑,拉開窗簾,看見他背著沉重的皮包往車站的方向走。看著他瘦瘦的背影,我的鼻子有點酸。
他經常出差在外,而且有記賬的習慣,把各種花消都記下來,哪些能報銷,哪些自己負擔,都一清二楚。想起在雜志上看過,男人有沒有外遇,首先要檢查他的錢包。我忽然來了靈感。打開抽屜,翻出他那些流水賬,最近一次是去天津,那些能報銷的,比如往返的車票,不能報銷的,比如上收費廁所,才五毛錢,他都記著。但有一筆讓我心里一驚:“午飯,兩元。”兩塊錢,吃什么?一碗面條?一塊面包?他從來是節儉的,一點沒變。
我心里一沉:他常年在外奔波,都是為了這個家呀,記得我每次買了新衣服,都愛問他好看不好看,但他懶得回答,甚至都不想看,讓我心里好冷,可他從沒因此埋怨過我大把地花錢,他自己卻這么節省,讓我心里不由得愧疚起來。
幾天后上街,正好路過他單位,鬼使神差就進去了,以前,我總想到他辦公室看看,但他就是不讓我去。這次來個突然襲擊,醉翁之意不在酒,是想發現點蛛絲馬跡。他卻不在辦公室。電腦上顯示的是一份正在起草的計劃書,茶幾上的牙刷牙膏,竟然還是一年前我給他買的,抽屜里很亂,最上面的是一瓶胃藥,他有胃病,藥不離身,可是,這種藥卻不見他用過,是一種新藥。
我正愣神,他推門而進,耷拉著腦袋,臉色很難看,神情也很沮喪,進屋就一屁股坐到沙發里。壞了,肯定是生我氣了,我一邊扯著事前編好的謊話,一邊急著往外溜,突然,他一把攥住我的手,攥得很緊,好像不愿意我離開似的,久久不撒手。我怔住了,傻傻地看著他。許久,他舒了口氣:“現在好多了。”
回到家,他問我:“還記得剛結婚那年嗎?我被原來的公司辭退了,整天躺在家里唉聲嘆氣,你一個人忙里忙外的,那時我空虛極了,總盼著你快點下班回家,就那么握著你的手,盡管吃不下喝不下,可心里踏實多了。”我點頭說記得。接著他告訴我,今天,他剛剛挨了老板一頓訓斥,心里的絕望和那年很相似,真沒想到我會突然出現在那里,他說,當他握住我的手的時候,一下子有了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感覺。我的心刀絞一般,平時,總是自私地計較他對我如何不好,可是,為什么我沒關心過他呢?從什么時候起,從不打鼾的他夜里總是鼾聲如雷,那不是工作累的嗎?他總犯胃病,可他吃的藥變來變去,說明還沒有哪種藥能止住他的疼痛,我卻渾然不覺。以前,總覺得他的事業一帆風順,又何曾問過他的難處?這才是他煩躁的根源呀!
他的樸實、節儉、脆弱,哪一點都證明心里裝著我,怎么想也和外遇不搭邊,可我卻整天疑神疑鬼,還耍了那么多的小聰明。越想越難過,忍不住低聲抽泣起來,他一把將我攬在懷里,安慰我說:“沒事的,這次,只是一個小失誤,不至于丟了飯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