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世紀20年代,吉林省有一位蒙古族青年,他滿懷報國之志,參加東北軍,后來赴日、美深造,大有發展前途。“九一八事變”爆發不久,他中斷學業返國,要赴東北組織義勇軍抗日。“七七”抗戰爆發,他又棄教授與中校文職軍官的安逸生活去當兵,要以“戰爭之神”,猛轟日寇。20世紀30年代末,他成為震驚國民黨中央的“共黨陰謀叛亂案”的主角。解放前夕,他又受到國民黨特務的嚴密監視。解放后,他對中共忠心耿耿,工作兢兢業業……“文革”中卻在極“左”路線的殘酷迫害下離別人世。這個人,就是原東北師范大學教授莽大令。
青年時代立志報效國家
1901年農歷六月初五,莽大令(曾用名莽齡魁、莽大齡)生于吉林省永吉縣的一個地主兼資本家的蒙古族家庭。先后就讀于吉林法專、省立一中等校。
莽大令中學畢業后便參加東北軍,先后任二等兵、司務長、鄒作華將軍的中尉副官、郭松齡將軍的上尉參謀,據說還當過張學良將軍的副官。他具有強烈的愛國心,一次在吉林市的青年會館,他邊彈琴邊講抗擊列強侵略的道理,講到激動處,“砰”的一聲把琴摔在一邊。此事在當地廣為流傳,受到人們贊揚。
1926年廣東革命政府擬將一批優秀青年送到日本士官學校學習,莽也被派遣留學日本東京。在學習期間,他積極參加革命活動,并加入國民黨。因局勢變化,一年后他留學美國,先后就讀于華盛頓州、懷俄明州的州立大學。
在國外,他密切關注著祖國的安危。“九一八事變”,東北陷落;“一·二八事件”,上海軍民浴血苦戰……祖國處于危難中!海外學子莫不將關切的目光,集中在遭受日寇侵略的祖國。
1932年5月,他毅然停學返國。他要以自己的鮮血和生命報效祖國!
他到北平,找到了老上司、東北軍的鄒作華將軍,與他商定,共同回東北組織義勇軍抗擊日寇。八九月間他同鄒作華將軍及其副官抵達上海,擬乘蘇聯輪船,經海參崴秘密進入東北。但鄒突然改變主意,未能成行。
投筆從戎又棄官當兵
孤掌難鳴的莽大令不得已滯留于滬、寧等地,以教書為業,先后任家庭教師及光華大學、中央大學教授。
他同時結識了陶行知、李公樸、穆木天和陳影和(《申報》主編)等進步人士,還與李培之(中共領導人王若飛之妻,當時化名“李英”,在申報館附設的上海文庫任俄文翻譯)相識。莽當時只知李英及其丈夫“黃敬齋”都是共產黨員,李失掉組織關系,黃被囚于山西監獄,生死難料。
莽積極參加了抗日宣傳及工人文化教育,包括舉辦工人夜校、小圖書館等活動,協助陶行知搞工學團,到基督教青年會的座談會講蘇聯教育問題。他深入幾個紗廠了解工人生活,還把美國退回的貸學金數百美元,用來資助民眾互助補習學校。他是穆木天主持的國民御侮自救會的發起人之一。
他的行動受到國民黨特務的監視。在得知被列入特務機關藍衣社的黑名單以后,他一度逃往廣州,于中山大學任教。
1935年秋,經軍界留學同學湯武介紹,莽擔任了南京中央軍校的中校政治教官。他在講授歷史、政治、經濟、地理的同時,積極宣傳全國抗日救國,一度任軍校附設的高等教育班第五隊政治訓導員。西安事變后,被調回軍校。
“七七事變”爆發,全國掀起抗日熱潮。滿懷抗敵熱情、年已36歲的莽大令,為了掌握實戰技術走上抗日最前線,毅然申請并成為中央軍校第14期一總隊的炮兵學員。
一個曾經留學國外、回國當過教授的中級軍官,竟然自愿當兵,剃了光頭,與年輕人一起摸爬滾打,一時成為轟動軍校的新聞。
“莽案”經過
1938年秋,莽被調至位于貴州都勻的炮兵學校受訓。
1939年初,都勻炮校的學員在政治學習的討論中,分成兩派,一派以東北籍學員為主,帶頭人就是莽大令,他力主國共合作,團結抗日,國際上應中蘇合作。另一派為“黃埔派”學員,來自中央軍校,堅持“攘外必先安內”的反共觀點。曾經舉行過連隊規模的辯論會,在激烈的辯論中,莽大令還拿出國民黨第一次代表大會宣言作為依據。
4月的一天,炮校突然緊急集合,戒備森然。莽大令等14人被叫出,收繳了身上的所有東西以后,立即被分散關押于附近的農村中。莽與他的好友吳植楷則被單獨關押于遠處的村中。
當時如臨大敵,形勢非常緊張、嚴峻。后來才知道,他們被認為是共產黨,“陰謀在軍隊中組織叛亂”,由于認為事態非常嚴重、緊急,故采取了緊急措施。
關押期間,莽兩次寫信給炮校教育長鄒作華(原東北軍將領),說明自己不是共產黨員,他們都是愛國青年;這是伍中定(炮校政治部主任)想制造一個共產黨案件,以便把炮校的東北籍成員趕出去,使炮校成為黃埔派的天下。
有關部門經過調查,認為并非“共黨陰謀叛亂”。一個月以后,莽大令等人被釋放,炮兵總監劉翰東向他們宣讀了軍訓部部長白崇禧的“安慰電”,他們繼續正常學習。
然而,才過了二三周,5月的一天深夜,莽大令被突然逮捕,并很快被押解到陪都重慶,先后被關押于侍從室主任張治中將軍的衛士連長室和重慶行營的警衛連長室。
莽大令被當作“共黨分子”,多次被審訊。他在一本《戰略與策略》(斯大林著)書內空白處寫的同意斯大林觀點的批語,也被作為證據。莽則繼續否認自己是共產黨員,否認搞叛亂,也否認那本書中的批語是他寫的——那是他在遵義的一個書攤上購買時原有的(后來核對筆跡,證明確非莽所寫),同時繼續申明自己“國共應合作抗日、反共錯誤”的觀點。
在此期間,炮校學員王契剛帶著要求保釋莽大令、有大量炮校教職員和學員簽名的上訴信,到重慶行營營救莽大令。
最后一次審訊由軍委會辦公廳主任、重慶行營主要負責人賀耀祖主持。
莽再次申明:“我是國民黨員,不是共產黨員,與共產黨沒有任何聯系。我主張國共合作,是為了國家民族,也是為了國民黨好。兩黨如不合作抗日,國家亡了,一切也就都亡了。”
經過這次高層審訊,又找不到其他“共黨”證據,當年年底,莽被察看釋放,由炮兵總監分配工作。
莽問宋岱:“在黨內好還是在黨外好?”
通過“莽案”,莽大令進一步認識了國民黨頑固派的面目。1940年至1941年春,莽大令雖然先后擔任了宜昌荊宜師管區中校參謀、炮兵總監中校監員、軍訓部校閱委員會中校校閱官,后來還擔任過經濟會議(后改為總動員會議)秘書、庶務科長、專員等職,但已是“身在曹營心在漢”了。
“皖南事變”后,莽大令毅然辭去軍職,重新執鞭教學。他與妻子——我的母親、抗戰初期曾任廣西學生軍女生分隊長的裴曼娜,共同開辦了“私立曼齡英語補習學校”,并期望以后能夠開辦一所大學。
莽大令以他那地道的英語和認真的教學態度,享譽陪都,許多青年來校學習,一些美軍飛行員也常來校與其晤談。
莽同時兼任吉林省流亡政府秘書、設計委員。
莽還與中共在重慶上層從事統戰工作的東北人閻寶航結為好友(20世紀20年代他們在沈陽青年會就相識),并參加了閻主持的東北政治協會。
莽體察百姓生活,關心他們的疾苦。一次在公共汽車上,一個青年把手伸進他的大衣口袋偷錢,他隨即也把手伸進口袋,攥住小偷的手,沒有聲張,就這樣把小偷帶回了家。他和藹地詢問小偷的家庭情況,然后給了他一些錢物,叫他不要再做偷竊之事,要從事正當職業。
1944年莽應邀任重慶市第七區(上清寺區,國民政府位于此區)區長,又兼“三青團”第七分團干事、區分部訓導員(還參加了“袍哥”,被推舉為“大哥”),他的條件是不要工資及不離開教學。
蔣介石為了籠絡這位經歷不凡才干出眾的蒙古族東北人,曾贈送莽一幅有他親筆書寫“莽大齡同志惠存”的個人戎裝12寸茶色照片。
抗戰勝利后,國共和談在重慶進行。
經閻寶航聯系,莽大令非常高興地到中共代表團住處拜訪,并與代表團成員、東北老鄉宋岱熱情交談。
經過多年了解,對中共已有頗深感情的他,迫切希望能夠成為其中的一員。他曾問宋:“在黨內好還是在黨外好?”宋答:“一個樣,都可以為黨工作嘛。”
回家后,一連幾天,莽大令都處在情緒亢奮之中。
這時,他才知道上海友人“李英”的丈夫“黃敬齋”,竟是中共要人、中共代表團的重要成員王若飛。一天,他的姐夫胡體乾(曾任吉林省教育廳廳長)來訪,問莽:“李英的丈夫黃敬齋,你知道是誰嗎?”“不知道,是誰啊?”“哎呀呀,那個黃敬齋就是王若飛呀!”后來王若飛等人因飛機失事遇難,他從報紙上看到李培之寫的悼念王若飛的文章,才知道“李英”的真實姓名,并致信李培之,予以慰問。
引吭高歌:“瞧吧!黑暗就要休了,光明已經照到古羅馬的城頭!”
不久,莽大令將家遷至北平,繼續開辦英語學校。
1946年冬,莽安排好英語學校,帶著11歲的我,應邀赴位于吉林市的長白師范學院任教,擔任英語系主任并兼任省教育廳考試委員。
終于返回到離別達20年、日夜思念的故士,莽大令充滿激情。他走親訪友,尋找他青少年時代生活的蹤跡,包括曾經游玩過的吉林北山。他在北山玉皇閣娘娘殿前留影以后,在照片后面寫道,這“是我9歲時‘跳墻’所在地”。他還買了匹鐵青色的馬,進城辦事常策馬而行,這對于他,是回味青少年時代蒙古族生活的一種方式,對于學院師生和吉林市的一些市民,卻成為好奇的一景。
對于他所繼承的父母遺留的那份土地、房產,他不予重視,地租、房租都不收,以至后來有的農戶,主動將收獲的一些農產品送給他。
此時,內戰興起。莽對國民黨反動派的腐敗統治已經深惡痛絕,向往著共產黨領導的人民解放事業。他在全校大會上引吭高歌:“瞧吧!黑暗就要休了,光明已經照到古羅馬的城頭!”博得全校師生極其熱烈的掌聲。
他與吉林、沈陽等地的國民黨部隊中的中央軍校校友保持著聯系,并不隱瞞他對時局的觀點。駐守吉林市的“國軍”中的中央軍校畢業生,曾在松花江畔的一家餐廳,設宴熱情招待這位同學兼教官的大學教授。
解放前夕的吉林市,以長白師范學院為首的學潮此伏彼起,國民黨警察當局懷疑莽大令是學潮后臺(街頭小報也有“莽大齡是赤色分子”的宣傳),派特務進行嚴密監視。一些特務還扮作學員,參加他在市內魁星樓臨時開辦的英語補習班。莽則在講課的時候,譏諷這些特務:“歡迎警察同志來聽課,你們不用換衣服,穿制服也可以。”
后來,莽忍無可忍。一天,他牽著13歲的我,直闖省警察廳二樓的廳長辦公室。他站在室中,面對著特務分子,嚴詞斥責迫害行徑,還說:“要抓就抓,何必總派人跟著我!”不待那個急忙站起來答訕的廳長回完話,就憤然走出。
由于莽大令在教育界和社會上的聲望,國民黨反動派遲遲未能下決心除掉這顆“眼中釘”。
1948年3月7日深夜,窗外傳來“國軍”以及一些百姓逃往長春的急促腳步聲和嘈雜聲。莽靜靜地躺在床上,安慰著被驚醒的我,滿懷希望地等待著人民新時代的來臨。
赤膽忠心
莽大令以滿腔熱情投入解放初期的學院教學事業,時任學院的教務長。
1949年隨校遷往長春,他先后任東北師大圖書館秘書、英語教授和英語教研室主任,以及校、系委員會委員,校工會委員。50年代初于華北革命大學學習。
1957年莽大令加入民革,先后任民革師大支部主任委員、長春市民革大專學校支部主任委員和省、市民革委員,還擔任過市人大代表、政協委員,曾被推舉為市教育界中心發言人,在市人代會上發言。1960年8月,莽大令作為吉林省民革代表之一,參加了在京舉行的民革中央全會擴大會議,受到毛澤東、劉少奇、朱德、周恩來、鄧小平等中央領導人的接見,并合影留念。
莽大令以赤子之心對待新社會,對中共忠心耿耿,對工作兢兢業業,對自己要求很嚴。各個運動都積極參加,“理解不理解,都緊跟”(莽的自述)。對于他的親友,也無不以“努力進步”予以鼓勵。同事稱莽“政治熱情之高為教授之冠”。
抗美援朝時期,在“捐獻飛機大炮”的熱潮中,他將位于吉林市河南街商業區祖傳的24間房產,全部捐獻給了國家。三年經濟困難時期,他沒有使用政協發給的購物證買過一份優待物品。他的生活十分簡樸,穿著隨便,一些不認識他的學生,曾經誤以為他是學校搞勤雜的工人。
1962年他應統戰部門的邀請,寫文章又通過福建前線廣播電臺,向當時任臺灣“外交部長”的沈昌煥——20世紀30年代莽在上海任教時,一個曾在校走廊打地鋪睡覺、刻苦求學的學生,發表關于臺灣回歸祖國的講話。該項工作完成后,他興奮不已,高興地告訴了我。
浩劫中自沉南湖
“文革”初期,莽大令積極響應號召,以滿腔熱情參加運動,參加群眾組織,幫抄大字報,“主觀上要緊跟毛主席,緊跟革命小將”(摘自莽在“文革”中的檢查)。

他要求在外地工作的我,在運動中“一定要好好活學活用主席思想,認真閱讀黨的文件和社論,緊緊按黨中央和毛主席指示辦事”(1966年6月20日來信)。告誡我,“絕大多數黨組織是好的,是按照黨中央毛主席指示辦事的……我們個人決不可以按照自己平時感覺愛惡或興趣去揭露去批判”(1966年6月26日來信)。
他也談到他的困惑:“我開始發現我對主席所講的一切幾乎都是新的,我對它們可以說是無知。對我來說,現代史近代史是漆黑一團,基本上也是無知的。就是我以前認為懂得的,其實理解錯了。因為大多是按我的舊觀念理解的,距離主席思想十萬八千里。所以我現在下最大決心,從頭學起。”(1966年7月9日來信)在談到他的歷史時,他寫道:“自己檢查起來,解放前是在反動派集團工作的,自己曾有一些同反動頭子搞不來的地方,那也只是一些反動派內部的矛盾,不能算在革命賬上,這樣自己就毫無自己寬饒之處,更不能向黨和人民討價還價以功臣自居了。”(1967年3月14日)
1967年5月上旬,北京一份題為《粉碎劉少奇叛徒集團》的長篇大字報傳遍全國,其中將時任中國人民大學副校長、監委書記的李培之誣為“叛徒”,并株連莽大令,誣莽是“國民黨特務頭子”。
莽知道后,十分冷靜,因為事情并非如此。他在信中對我說,“我于1950年前后以及以后交心的補充交代,已把我的歷史全部如實的向黨交代了。最近由于這一問題的發生而又重復將一些詳細情況,向革命組織匯報了,但基本事實無變動。這一點,我有完全的信心,因為我早已把我歷史中的大問題,都如實的交代過,雖然以前的觀點或分析不夠十分正確……經過這次了解調查研究,對我過去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都干了一些什么事,能弄得更清楚。我的歷史是很亂的,有重認識的必要,對我是件大好事不是壞事。我非常感激革命組織對我的關懷。”(1967年5月15日來信)
盡管東北師大的紅衛兵對一貫表現很好的莽老師,在運動初期持比較客氣的態度,軍隊部門的專案組來長春向莽調查“莽案”的詳情時,也沒有為所欲為,而一伙來自中國人民大學狂熱而蠻橫的紅衛兵卻沒有放過他。1967年12月中旬,莽抱著搞清問題的極大希望被紅衛兵押往北京。他在行前給我的信中寫道:“我一定遵照毛主席的最高指示辦事,不欺騙黨,不欺騙毛主席,不欺騙革命群眾,不欺騙自己。”卻不料在隨后的兩個多月中,他一直處在地獄般的生活中……筆者后來清理莽的遺物,還發現他在一次被毒打以后,用自己流下的鮮血,寫在交待材料用紙上的字:“血.67.1.6.”。
在“清理階級隊伍”運動中,莽遭到了進一步迫害:經常被本校一個紅衛兵組織逼供,每次都被打得行走困難,還被全市游斗。他的工資被扣發,住房兩次搬遷,越住越差,有的人還趁人之危向他勒索物品……
面對所有的迫害,莽從不為使自己少受肉體痛苦和精神折磨而說一句假話,哪怕僅僅是“證實”他人的“問題”。
最使他痛苦的,是他毫無申辯的權力,更沒有正義、公理可言。盡管他對于所有的質問,一次次的再說明,仍然被審查者們蠻橫地否定。
1968年夏,北京某單位外調人員強迫他承認原高教部副部長段洛夫是他過去派遣的“特務”,并限定他必須在6日交出材料。6日清晨,心靈的極度痛苦以及無望的前景,使他最終選擇了自溺于師大附近的南湖中。終年67歲。
就是在自盡前,他還希望他的死,會被看作是因為他在湖中摸蚌,因意外抽筋而偶然溺水死亡的。他放在湖邊裝有工作證的衣服疊得整整齊齊,旁邊放著幾個已經摸出的湖蚌……
英魂永在
1978年9月8日,東北師大黨委為莽平反,結論中寫道:“莽大令同志的歷史問題,在歷次政治運動中均向組織作過交待,1959年3月25日原吉林師大人事處有審查意見,‘文化大革命’中并未發現新問題。所謂‘特嫌’問題,純屬冤案。并由于逼供信導致死亡,應按因公死亡對待。”
1979年1月13日,東北師大舉行莽大令同志追悼會。治喪委員會在悼詞中說,莽大令“早在解放戰爭時期就參加了革命,堅決跟著共產黨走……做出了對人民有益的貢獻”,“積極參加各項政治運動”,“為臺灣回歸祖國事業作出了自己的努力”;莽“政治上不斷進步,工作上勤勤懇懇,教學上認真負責,生活上艱苦樸素”。“文革”中“在精神上和肉體上都受到了迫害和摧殘”,“1968年六七月間北京某專案組的外調人員來取證材料時,接連四次威逼莽老師承認向解放區派遣特務。他堅持實事求是,既沒承認自己是特務,也未給別人寫假材料。最后被逼含冤離開人世”。
莽大令的坎坷一生,是愛國的一生,愛人民的一生。
值得莽大令在天之靈欣慰的是,他熱愛的祖國正興旺發達,他生前為之努力工作的東北師大正欣欣向榮。
東北師大沒有忘記他,他在臺、港的許多友人也還記得他。一位友人曾在香港一家雜志上發表長篇文章懷念他。他的一位侄女初到臺灣,生活困難,莽的友人得知她的身份,立即伸出了援助之手。我作為長期生活在莽大令身邊的親人,更深刻地體會到莽大令的高尚品德。他作為繼父,將來自廣西偏僻小縣1942年才8歲的我撫養成人,慈愛有加,20多年如一日,非常人所能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