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黃春秋》2004年第3期刊出筆者所寫《再談項英與皖南事變》,第4期又刊出甘惜分所寫《從大局看皖南事變》(以下簡稱《甘文》),兩文的觀點是不同的。《炎黃春秋》發表不同觀點的文章,有助于讀者從對比中明辨是非。我們認為,觀點可以不同,但史實必須準確。《甘文》中的觀點有的缺乏史實根據,有的偏離了史實,因此有必要加以澄清。
新四軍軍部設在皖南是從大局出發,根據黨中央戰略部署確定的。保持皖南戰略支點,也是中央一貫的方針
《甘文》說:“經蔣介石同意改編為新四軍后,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把軍部安頓在山明水秀的肥沃之地的皖南涇縣云嶺,軍部從武漢和南昌遷來路過此地住幾天可以,但從此在這里安家落戶就太危險了。……如果論項英錯誤,最大的錯誤就是不該賴在云嶺不走。”“如果新四軍軍部早有戰略眼光,甩開皖南,不與國民黨去擠那尺寸之土,改而向東向北發展,建立自己的根據地,哪有后來的痛哭之日。”我們認為這些說法都缺乏史實的根據。1937年12月30日,中共中央根據全國形勢,制定了“關于長江南北作戰部署”,對我蘇浙皖贛邊部隊明確提出:“以皖南為重心,攻擊并準備攻擊南京、蕪湖、杭州、浙贛路與湖口之敵”,“以陳毅支隊置于皖南,以高敬亭支隊并準備增加一部置于皖北。”把新四軍軍部和第一、二、三支隊設在皖南,將第四支隊即高敬亭支隊設在皖中,是根據中央的這一部署確定的。1938年1月15日,長江局致電項英并告中央:“同意部隊即向皖南集中。”2月28日,毛澤東在中央政治局會議上發言時,提出要創造許多抗日區域,其中就有皖南。皖南是我黨我軍在南方的戰略支點,是當時全國抗日斗爭的前哨之一。新四軍軍部到達皖南后,一方面指揮各支隊進入敵后作戰,一方面掩護東南分局(后東南局)領導東南地區黨組織開展革命斗爭,皖南具有重要的戰略地位。1939年2月,中央確定的新四軍發展方針中,規定“向南鞏固”,明確要堅持皖南,而不是甩掉皖南。1940年2月10日,中共中央和軍委規定八路軍、新四軍任務時,要求“項英直接指揮皖南斗爭,鞏固現有陣地”。1941年1月28日,在皖南事變大規模戰斗結束僅14天,毛澤東等就電令新四軍派人重返皖南開展革命斗爭,“以便將來向南發展,擾亂國民黨后方”。這說明皖南作為戰略支點的重要意義。
《甘文》說:“正在新四軍軍部在東進、北上反復猶豫難于決斷之際,第一支隊司令員陳毅率部進入蘇南寧、滬、杭地區,……在困難中不斷發展,新四軍威震江南。……新四軍一、二支隊的舉動向新四軍軍部作了啟示。但軍部仍以后勤部隊太大太多踏步不前,日益陷入蔣軍包圍之中,雖然這時中央已多次電催葉項應迅速撤出皖南,但項英總是拖拖拉拉動不了。”這種把一、二支隊和軍部分割、對立起來的表述,是不符合實際的。1938年2月14日,當新四軍軍部和主力準備向皖南歙縣的巖寺集結之前,項英和陳毅就聯名致電中央,提出:新四軍組建后,不宜全部集結巖寺,應盡可能向前伸出到浙、蘇、皖邊之昌化、績溪、孝豐、宣城、寧國;以游擊戰在戰略上配合正規軍為原則,受領一定的任務,機動的完成;在廣大的浙蘇皖邊境地區自由進退。這是關于新四軍向北發展、向東作戰、向敵后進軍的最早構想。第二天,毛澤東即復電項英、陳毅:“同意14日電的行動原則,力爭在蘇浙皖邊發展游擊戰。”4月初,項英到達巖寺不久,即根據毛澤東這一指示,確定派先遣隊去蘇南敵后進行戰略偵察。先遣隊由粟裕于4月28日率領出發后,根據葉挺、項英的命令,陳毅率第一支隊于5月12日出發東進。6月15日,項英又向中央和長江局報告:陳毅率領的第一支隊與粟裕率領的先遣隊已在溧水會合,目前正著手在茅山一帶建立根據地;二支隊主力,在當涂以東小丹陽兩側山地為根據地,開展活動;三支隊一個營在蕪湖至宣城的公路兩側活動,軍部及三支隊位于南陵至涇縣間山地整訓。由此可見,第一、二、三支隊的行動,是項英和軍部根據中央的指示精神統一部署的,中央并未提出異議。1940年1月19日,中共中央對新四軍發展方針的指示指出:“新四軍能否向南發展,向皖浙贛大活動,抑或應過江向北,要看今后的形勢來決定。……新四軍在皖南、江南力求擴大的計劃,我們完全同意。”
1940年4月23日,項英向中央轉報陳毅等21日關于放棄皖南、集中力量發展蘇南的建議時,表示軍部應向蘇南靠攏,集中力量發展蘇南。5月3日,中央致電項英、陳毅:“同意軍部后方機關及皖南主力移至蘇南,惟請注意皖南力量不要太弱,并須設置輕便指揮機關,以便堅持皖南陣地并發展之。”由此可見,中央并無“甩掉皖南”的意思。同年秋,國內政局發生逆轉,皖南部隊又面臨向北或向蘇南轉移的問題。項英認為如果軍部撤走,則皖南就難以堅持。10月28日,項英致電中央說明:“如必要堅保皖南陣地,兵力不能減弱,而領導人要留一強者來統一指揮;如決定放棄皖南,則各方應積極準備,而不能形成顧此失彼等。應如何?請速示。”11月1日,中央電復項英:“你及皖南部隊或整個移蘇南再渡江北,或整個留皖南準備于國民黨進攻時向南突圍,二者應擇其一。”
這個電報距皖南事變只有兩個月,這時中央尚未明確項英及皖南部隊是否全部北移江北。《甘文》說項英“最大的錯誤是賴在皖南不走”,看來是沒有根據的。
皖南事變的罪魁禍首是蔣介石。我軍遭受嚴重損失的主要教訓是對國民黨頑固派的反共陰謀估計不足,對大局的判斷失誤
1940年10月19日,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正副參謀總長何應欽、白崇禧致電(即《皓電》)朱德、彭德懷和葉挺,對八路軍、新四軍進行種種攻擊和誣蔑,并要八路軍、新四軍于一個月內全部開赴黃河以北,并將八路軍、新四軍50萬合并縮編為10萬人。與此同時,國民黨當局又密令湯恩伯、李品仙、韓德勤、顧祝同等部準備向新四軍進攻,顯然是要對10月上旬新四軍在蘇北黃橋自衛反擊戰中取得的重大勝利進行報復。11月9日,由毛澤東起草,以朱德、彭德懷、葉挺、項英名義復電(即《佳電》)何應欽、白崇禧,駁斥《皓電》的反共誣蔑和無理要求,同時表示,為顧全大局,堅持團結抗戰,新四軍駐皖南部隊將“遵令北移”江北。10月15日,毛澤東在關于對付蔣介石的反共高潮的指示中說:“蔣介石怕我皖南不動,擾其后方。故我對皖南部隊既要認真作北移準備,以為彼方緩和進攻時我們所給之交換條件,又要要求彼方保證華中各軍停止行動,以為我方撤退皖南部隊時彼方給我之交換條件。”但此時國民黨軍已進行了圍攻我皖南部隊的部署,顯然不會接受這一交換條件。
1940年11月下旬,經毛澤東批準,華中總指揮部準備在蘇北實施曹甸戰斗,解決韓德勤部。葉、項擔心曹甸戰斗會給皖南部隊北移帶來不利影響,于11月29日向中央請示:蘇北動作如何?如與大局無礙,可否延至我安全北渡后?但葉、項這一建議和提醒沒有引起中央的重視。第二天,毛澤東等電復葉、項:“蘇北動作不礙大局,……顧、韓會要叫幾聲的,你們敷衍一下就完了。日蔣決裂,日汪拉攏,大局從此有轉機,蔣對我更加無辦法,你們北移又讓他一步,以大勢判斷,蔣、顧是不會為難你們的,現在開始分批移動,十二月底移完不算太遲。”同一天(11月30日)毛澤東致電周恩來,分析當前形勢,認為:“此次蔣、何、白串通一氣,用《皓電》、調兵、停餉、制造空氣、威脅辦事處等等手段,全為嚇我讓步,并無其他法寶。……他只有嚇人一法,對日本是嚇,對我們也是嚇,除了這個流氓手段外,他是一籌莫展的。……此次反共規模,不會比上次大,只會比上次小。”
蘇北我軍發起的曹甸戰斗,歷時18天,因屢攻未克,部隊傷亡較大,遂于12月16日撤出戰斗。這樣,國民黨當局不再擔心韓德勤部的安全,顧祝同在皖南加強了圍攻措施,加劇了皖南部隊北移的困難。12月13日,項英向毛澤東報告:我軍北移已公開,敵頑雙方到處增加兵力,嚴密封鎖,大部隊渡江有困難,同時國民黨方面拒發餉彈,請示中央如何行動。12月14日,中央電告葉、項:“(一)蔣介石為使我軍移動不生變化起見,確已命令顧祝同通知各軍加以協助,故阻礙是不會的,但你們仍須注意警戒。(二)移動時間蔣限十二月底移完,我們正交涉展限一個月,但你們仍須于本月內盡可能移畢。(三)速向顧祝同請領應得之餉彈。……”12月25日,毛澤東關于國民黨各派態度及我之布置情況的通報,仍然認為:“蔣介石內外情況只能取攻勢防御,大吹小打,故復電(指復蔣方電報)以拖為宜,拖到一月底再說。……湯恩伯部據所得情況亦很少打的興趣,……只要蔣不投降,大舉進軍是不可能的,始終不過是大吹小打而已。”然而皖南的形勢已日趨嚴重。葉挺曾多次去第三戰區找顧祝同、上官云相,交涉軍部北移的路線、時間等問題。但顧祝同忽然改變態度,葉挺、項英于25日急電中央:“近顧忽令我軍改道,而桂、李在江北之軍事布置,皖南頑軍之暗中調動,對我包圍,阻我交通,并故意對彈藥遣散費之推諉,如此情形,是否彼等有意阻難我們,而便于進攻江北,然后可再借口對付皖南。……部隊早已整裝待發,兩方交通因敵頑兩方面不能順利北渡。……情形如此,我們的行動應如何?請考慮后即速示,以免陷于進退兩難之境地。”中央看到葉、項電報時,又接到周恩來26日報來25日會見蔣介石、蔣根本不讓步等情況后,看到以皖南部隊北移作為談判的砝碼已不可能,局勢已非常嚴重。12月26日給項英等的復電,沒有回答項英的請示,只是嚴厲地批評。
1994年9月出版的《胡喬木回憶毛澤東》一書講到:“在佳電發出后和蔣介石的‘齊電’發出前的一段時間里,毛主席對形勢作出過較為樂觀的估計,認為蔣介石大舉‘剿共’不可能,一切做法是嚇我讓步,大吹小打。為了加強政治斗爭的籌碼,曾提出在皖南偏要再拖一兩個月,而不立即轉移的主張。”
上述經過說明,當時我黨對大局的分析過于樂觀,對于蔣介石的反共陰謀估計不足。把皖南失敗的責任完全推給項英是很不公正的。
項英與葉挺之間的芥蒂,并非個人之間的矛盾,需要從大局來分析這個問題
《甘文》以很大篇幅談到項英與葉挺的關系,并且不加分析地斷定“項英要負主要責任”。筆者以為,葉、項之間并無個人恩怨,許多是是非非是主觀和客觀的種種復雜原因造成的。
首先應當看到,新四軍的組建和八路軍的改編,情況有很大的不同。八路軍的改編是經過國共雙方反復協商達成協議后實現的。而新四軍的組建,事先國共雙方沒有經過協商,蔣介石的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就在1937年9月28日任命葉挺為新四軍軍長。葉挺在1927年12月廣州起義失敗后,受到不公正的批評,離開了共產黨,在國外過了十年流亡生活,1937年回國參加抗戰。當時,蔣介石認為葉挺已不是共產黨員了,想乘機拉攏葉挺,利用葉挺的聲望把南方紅軍和游擊隊組編起來,為他所用。8月中旬,周恩來在上海會見葉挺時,曾希望他出面來改編我南方游擊隊。但此時中共中央對于南方游擊區的紅軍和游擊隊集中整編有很大疑慮。10月3日,洛(張聞天)、毛(澤東)電報講:“國民黨企圖集中南方各游擊隊,我們決不可中其計。”對于葉挺任新四軍軍長,開始中共中央也沒有表態。一個月后的10月30日,洛、毛致博(古)、葉(劍英)電中提到:“葉挺是否能為軍長,待你們提出保證之后,再行決定。”國民黨任命葉挺為新編第四軍軍長,編制南部各游擊隊,通令有關各省、區,何應欽要葉挺去接洽高敬亭、傅秋濤兩部,而中共中央要葉挺去閩贛邊或閩浙邊,指揮張鼎丞部或劉英部。10月15日,毛澤東致電林伯渠:“請你給信與鄭位三、高敬亭,重復說明堅持獨立性,拒絕外人。”10月19日,洛、毛電詢博、葉:“(一)要求何應欽將葉挺之新四軍隸入八路軍建制是否可能。(二)葉挺是否愿意恢復黨籍或完全受黨指導,而不受國民黨干涉,并是否愿意來延安及八路軍總部接洽一次。”11月3日,葉挺到達延安,毛澤東與葉挺交談后,當日致電周恩來:“甲、葉挺已到延安。據云,在滬你曾要他編游擊隊,他才敢對國民黨說。因為蔣委他為新四軍長。究竟你對他說過些什么?乙、葉表示在黨的組織外,但愿在黨的領導下進行工作。”
從上述來往電報中,足見事情已夠復雜的了。蔣介石想利用葉挺,達到他“溶共”的目的;我們愿意葉挺恢復黨籍,完全在黨的領導下工作;葉挺表示在黨的組織外,但愿在黨的領導下工作;我黨希望葉挺不受國民黨干涉,但他是國民黨任命的,而且要向國民黨要給養、槍彈,完全不受國民黨干涉也不可能;葉挺是軍長需要有職有權,但他不是共產黨員,又不能參加黨的會議,特別是此時實行了土地革命到國共合作共同抗日的轉變,新四軍雖是共產黨領導的軍隊,但屬于國民革命軍序列,配置在長江南北地區,受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第三戰區(江北第四支隊為第五戰區)指揮、管轄,這種復雜的關系使葉挺很不好處,項英也不好辦,這是葉、項在工作中出現一些芥蒂的最主要的原因。《甘文》片面指責項英對葉挺不尊重,要負主要責任等等,是很不客觀、很不公正的。
新四軍在皖南三年間,葉挺為解決新四軍的編制、餉彈等問題,在1938年10月下旬至1939年2月23日、1939年9月1日至1940年8月,兩次長時間去重慶、廣東、香港、澳門,1939年4月下旬至8月去江北巡視部隊,再加上他常常去三戰區顧祝同處聯系工作,葉挺在軍部和項英一起工作的時間不到一年半。《甘文》埋怨“葉挺的軍事指揮藝術和豐富經驗未受到重視”,這是許多因素造成的。
從新四軍組建時起,項英就意識到新四軍作為共產黨領導的軍隊,而軍長不是共產黨員,肯定會遇到許多問題。他從有利于新四軍的存在和發展的大局出發,積極團結和支持葉挺軍長開展工作。他要求機關、部隊都要尊重葉軍長的領導,服從葉軍長的命令;對葉挺的生活保障,項英同副官處作了專門研究。當時項英感到難辦的事,就是黨內經常過組織生活,或開黨的會議,葉挺由于不是共產黨員不能參加,難免感到尷尬。特別是有些中央來電沒有寫葉挺的名字,按規定不便交給葉挺看,即使讓他看了也容易引起誤會。1939年2月,周恩來到云嶺時,項英反映了這個問題,此后黨中央給新四軍來電中有葉挺名字的才多起來。
項英與葉挺之間的關系,并非像包括《甘文》在內的外人所說的那樣。1940年10月12日,軍部在云嶺開會紀念新四軍成立三周年,葉挺發表講演,在敘述新四軍成立的戰斗歷程后講道:“特別項英同志,起著領導的決定的作用。”這并非違心之言。同年11月,中共中央電令葉挺早日渡江,到江北就任華中新四軍八路軍總指揮,項英也催他快去江北,如果葉挺與項英關系很緊張,按人之常情,葉挺會巴不得早些離開,但他卻偏偏留下與項英在一起,直到皖南事變發生。
葉挺幾次提出辭去新四軍軍長之職,原因很復雜,多為編制、經費等問題與國民黨交涉有困難,也有回廣東拉隊伍、打游擊的想法,項英總是懇切挽留。葉挺曾給秘書長李一氓信中表示:“居士不適于當一個大廟的方丈。”意思是他是黨外人,不適于充當共產黨軍隊的軍長,這說明葉挺想離開新四軍,并不是針對某一個人的。
對葉、項關系,李一氓曾專門談道:“葉挺軍長在皖南停留一年零幾個月期間,一般來說,項英還是比較注意處理與葉軍長的關系。軍部的正式會議,由葉軍長主持;前方部隊的報告、請示,項英都請葉軍長批注意見;皖南幾次反‘掃蕩’作戰,葉軍長只有1940年秋季那一次是他指揮的。葉軍長介紹到軍部工作的非黨干部,人數不少,項英都表示歡迎接納。項英考慮到葉軍長的經歷和身份,在生活上盡可能給予照顧,專門設立了小灶,項英自己卻吃大灶,只是在開會時偶爾在一起吃。”“是否葉挺不習慣政委制?我不這樣認為。葉在北伐軍中和南昌起義時,部隊中都有黨代表。問題是他過去擔任軍長或師長時,部隊是他帶的,黨代表是后來派來的,而到新四軍時,部隊基本上是政委帶來的,他是外面派來的,而且是非黨員身份,自然會帶來些不便,雙方可能都會感到有些不習慣。……我從未聽到項英議論過葉挺。甚至葉個人難以處理的事情,項也為之作了妥善處理,維護了葉的威信。”
不應抹煞項英在組建新四軍、創建抗日民主根據地和加強新四軍建設等方面做出的重要貢獻
皖南事變以后,項英受到不公正的批評,他在組建新四軍、創建抗日民主根據地和加強新四軍建設等方面做出的重要貢獻也被一筆抹煞了。《甘文》也是這樣。須知,如果沒有項英等領導的南方三年游擊戰爭,就沒有后來的新四軍。項英11月7日到延安后,黨中央為他舉行歡迎會,毛澤東致歡迎詞時,對項英領導的南方三年游擊戰爭給予高度評價。12月13日,中央政治局又作出《對于南方游擊區工作的決議》,稱贊“項英同志及南方各游擊區主要的領導同志,以及在游擊區長期艱苦奮斗之各同志,他們的長期艱苦斗爭精神與堅決為解放中國人民的意志,是全黨的模范。政治局號召全黨同志來學習這些同志的模范。”
《甘文》一面說:“新四軍軍部所在之地全是國民黨轄區,新四軍已不可能插手進去建立第二政權。”一方面又埋怨“新四軍在皖南所占之地,沒有建立自己的政權,不成根據地。”互相矛盾。從大局來看,新四軍軍部在皖南三年間,新四軍完成了在大江南北的戰略展開,在蘇南、皖中、皖東等地建立了抗日根據地,作戰2900余次,殲日偽軍和頑軍9萬余人;新四軍自身人數,由1938年4月組建時的一萬余人,1940年底發展到八萬余人,增長了七倍半;掩護了東南地區黨組織的恢復和發展,到1939年2月,就建立起14個縣的黨組織和3個特委。這些成績的取得,與以項英為書記的東南局、軍分會的領導是分不開的。
1939年8月1日,中共中央在“致項英同志轉新四軍黨代表大會全體同志”的賀電中,高度評價了項英和新四軍兩年奮戰的業績,與幾個月后,特別是皖南事變后對項英的片面指責,形成鮮明的對照。
《甘文》提及的史實還有多處訛誤,例如:周恩來視察云嶺新四軍軍部不是在1939年5月,而是在2月23日至3月14日;解放戰爭爆發的時間,不是1947年,而是1946年6月26日國民黨軍大舉進攻中原解放區時;說新四軍發展“成為后來的華東野戰軍”也不對,華東野戰軍是由新四軍和八路軍山東軍區兩部分部隊合編組成的,華東野戰軍所轄各縱隊,有一半是由原山東軍區部隊編成的。對于史實需要十分嚴謹,愿大家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