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貪快刀手

受命于關鍵時刻

李真被雙規后，自恃官高根硬，一直負隅頑抗，拒不交待問題。在這種情況下，如何把其外圍擊破，取得鐵證，就成了突破李真的關鍵。

劉宏就是在這種關鍵時刻，受中紀委領導之命，來到李真專案組的。

劉宏軍人出身。從戰士到后勤部長，在國防科委某實驗基地整整干了二十年。他很早就喜歡破案，從小就看了不少古今中外偵探方面的書，并在這個基地參與了不少破案工作。1988年轉業時，領導征求他對工作安排的意見，他成竹在胸地說：“不到公安局，就到檢察院。”到地區檢察院報到，檢察長安排他當辦公室副主任，他不當。

“你不當可安排不了。”

“安排不了，我就當兵，行吧？”

領導以為劉宏在鬧情緒。他心平氣和地說：“我說的是真的，真的沒鬧情緒。我對檢察工作不熟悉，還是從頭學起吧。”

領導看他是真心實意的，就說：“你挑吧，想上哪個處？”

那時檢察院只有一個經濟檢察處，一個刑檢處。他說：“上刑檢處吧。”

他在刑檢處干了兩年半，個人獨立辦案就達24起，而且是重特大案件。人們驚訝地說：“這家伙熟悉業務真是太快了！”

第二年他當副處長，進一步熟悉了刑偵工作。1992年6月，衡水地區成立反貪局，讓他負責籌建。他一連擔任了7年地區反貪局長，辦案1100多件，許多大案都辦得很漂亮。

正因為劉宏有這樣出色的業績，中紀委領導才決定把這個光榮而艱巨的任務交給他。

時任衡水地區檢察院檢察長的尹九成，接到市委和省高檢的雙線通知，讓劉宏挑選6名檢察官到案。

劉宏自1998年12月被提拔為衡水市檢察院副檢察長后，分管民刑、法警隊、法紀處和技術處等工作，并不分管經濟案子。軍人出身的劉宏深深懂得“下級服從上級”的規矩，二話沒說，立即挑選了6名精兵強將，于4月18日到專案組報到。

首戰告捷

第一個被劉宏突審的叫潘景山，時任河北省國稅局副局長，是河北省國稅局的二把手，主管機關后勤，是李真的一條腿。當時，潘景山已被雙規，卻一直沒有交待問題。

把潘景山交給劉宏這個突審組的時間是4月30日下午5點多鐘。劉宏吃過晚飯之后，了解一些有關潘景山的情況，便接觸了他一下。劉宏瞅了潘景山一眼，就斷定這家伙是個軟蛋。他在當反貪局長的7年間，摸到了一套相面的規律——“鷹鼻鷂眼不可交，矬子殺人不用刀，矬子趕不上撩腳腿，撩腳趕不上水蛇腰，水蛇腰趕不上一只眼，最難斗的是胸口一撮毛。”他見潘景山是那種面善膽小之人，心里說：這是小菜一碟。

為了摸準潘景山的心理，劉宏一上場并沒有和他談正事，而是和他拉家常。了解到他出身很苦，便有了對策。為了打消他的顧慮，免除抵觸情緒，一開始并沒有讓他交待自已的問題，而是讓他先說李真的事。經過宣傳政策，剖析利害，促使他很快就交待了李真的一些問題，如李真授意他買20萬元冬蟲夏草送禮、送有價證券卡等。一接觸到他自己的問題時，潘景山開始了抵抗，像擠牙膏一樣，擠一點就出一點。劉宏分析這家伙抗勁不會太大，決定給他點壓力。劉宏忽地站起來，用那閃著寒光的眼直盯得他心驚肉跳，才大聲喝道：“潘景山，你到底交待不交待？！”就這一聲吼，潘景山便低下頭去，開始老實交待了，別人怎么給他行賄，他又怎么給別人行賄，以及他的所有資產，一樁樁一件件交待了個一清二楚。

到凌晨兩點半，劉宏覺著他交待得差不多了，立即派人到承德他妹妹家去取藏匿的60萬元受賄款和金銀首飾等。

第二天上午，劉宏就將突審潘景山的材料送到領導手里。領導高興地說：“劉宏，你真厲害，一晚上就拿下了這個案子！”

陪聊聊倒盧鷹

2000年的“五一勞動節”，風和日麗，春光明媚，游人如織。劉宏和他的辦案人員卻顧不上休息，他們正在認真總結拿下潘景山的經驗，準備迎接更嚴峻的戰斗。

5月8日，“五一”長假剛剛過去，一上班，專案組領導把盧鷹的案子移交給了劉宏的突審組。

盧鷹何許人也？有人說他是個奇才。他曾擔任《中國青年報》駐河北記者站站長。1992年下海經商。他一直不結婚，身邊女人卻不少。他下海后到了福建，福建的一個情人給了他10萬元，以此起家。后來又殺回河北，采用甲公司給乙公司擔保的辦法，在石家莊先后注冊了105家公司。他曾吹噓說：“我沒一分錢，也能成為百萬富翁。”到1998年自稱趁30個億，全國26家媒體曾對他的所謂“輝煌業績”進行過聯合報道。案發時，盧鷹任河北大野集團總裁。李真的妻子楊某下海經商后，曾給盧鷹當助理。

盧鷹是根難啃的骨頭。五班人馬輪番訊問他，一直沒有撬開他的嘴巴。他成了李真案的瓶頸，影響著李真案的進展。

劉宏深知盧鷹案的重要，更感到肩上的擔子很重。

劉宏歷來作風民主，擅長集思廣益。他對大伙說：“盧鷹這個案子我們已經接手。這個案子肯定不好干。好干也不會交給咱們。對盧鷹這個案子，已經有五班人馬敗下陣來。如果咱們再敗下來，名聲可就臭了。因而，只能成功，不能失敗。”他說得斬釘截鐵。決心是決心，這個仗能否打勝，還要看方法是否對頭。在討論怎么審盧鷹的會上，他讓大伙兒各抒己見，暢所欲言。劉宏一邊聽著大伙的發言，一邊皺著眉頭思索著。最后他歸納說：“第一，我們審盧鷹，首先要在態勢上壓倒他，否則攻不下來；第二，咱們要以部隊的身份出現，在盧鷹面前你們一律叫我首長。”

大家同意劉宏的意見。他便去找領導匯報，并提出了兩點要求：“第一，給我們騰出一個監區，我們全部住進去，和盧鷹同吃同住。第二，我不能執行高檢院關于提審犯人的制度，盧鷹必須完全控制在我們手里。”頭一條，領導爽快地答應了，答應給他們騰出一排房子。對第二條卻提出了疑議：“不執行規章制度怎么行呀？”劉宏說：“如果按制度規定，提審后送回看守所，這個案子我審不了。”領導感到奇怪，劉宏接著申述他的理由，“盧鷹是個特殊人物，對他采取正規的提審制度不行。我們審了半天，如果把他放回去，他和同號的人一通氣，我們就白審了。”領導考慮他說得有道理，最后請示中紀委批準，對盧鷹特事特辦。

劉宏見領導這樣支持他，慷慨激昂地說：“拿不下盧鷹，我馬上撤，絕不在這里丟人現眼！”錚錚誓言表達了劉宏的決心。

山西陽泉看守所特意給劉宏他們在監區騰出一排房子。十名辦案人員懷著血戰到底的決心住了進去，與盧鷹同吃同住開始了艱苦的周旋。

他們進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門窗打開，放里面的污濁空氣；然后打掃衛生，把里里外外打掃了個一干二凈。買來被褥安頓好之后，才把盧鷹提過來。

這一招把盧鷹震住了。他雖然不知道劉宏他們是干什么的，但看得出這幫人不像犯人。當他知道他們是從部隊調來審訊他的辦案人員時，大惑不解：他們不是犯人，何必和自己一起關在這兩道大鐵門之內與世隔絕，和自己一樣吃難咽的號飯、睡潮濕的地鋪呢？

當晚10點，開始正式接觸盧鷹。劉宏看出了盧鷹的疑惑，就問他：“盧鷹，知道我們是來干什么的嗎？”盧鷹搖搖頭說不知道，劉宏說，“我們是從部隊來的，是專門來對付你的。我們住在這里的目的，就是讓你交待問題。你不交待完問題，我們就不會離開這個監區。”

盧鷹聽了大為驚訝。在中國，辦案人員和犯人同吃同住的，他還從未聽說過。他皺著眉瞪著眼，瞅瞅這個，看看那個，只見個個板著面孔，神情嚴肅而凝重。他意識到這伙人不簡單，要對他動真格的了。他偷偷瞅了劉宏一眼，見劉宏兩眼透著咄咄逼人的寒光，他真的心虛膽怯了，默默地低下了頭。

盧鷹就是盧鷹。盧鷹是闖蕩社會、見過世面的人。經過短暫的慌亂，他很快平靜下來。

對盧鷹這塊“硬骨頭”，劉宏早有耳聞。這是他辦案以來接觸的最高明的一個騙子。他的口才極好，說起話來口若懸河，滔滔不絕。每次提審他，他總是先罵兩句李真，接著就天南海北地神侃，從天文地理到外國文學，無所不聊。他善于想像，長于編造，沒有到過的地方也能給你煽得如親臨其境，就是不往案子上說。

針對這種情況，劉宏研究對策，決定針鋒相對。他對大伙兒說：“咱們對付盧鷹，是秀才遇上兵。我們不和他說別的，就和他說事。”

盧鷹并不聽話。你讓他說事，他卻胡吹八侃，從晚上10點，一氣說到第二天凌晨4點，就是不說事。劉宏并不打斷他，一直讓他說。

天快亮了。劉宏讓同事們洗洗臉，然后開會研究對策。大家一致認為，確定的方案是正確的。吃過早飯，劉宏換了4個人，接著讓盧鷹說。盧鷹好像肚里有說不完的事，又滔滔不絕地說起來，說他的公司，說一些他遇到的奇人奇事。辦案人員就耐心地聽，他不說了就問，一問又說，全是與案子無關的廢話。

盧鷹不停地說了一晝夜，第二天晚上10點，劉宏又精神抖擻地上場了。他對盧鷹說：“你說完了嗎？從現在開始說正事，說李真的事，別的事不要再說了。”

劉宏想弄清盧鷹給李真送一張4萬元卡的事。對這卡李真死不認賬。這張卡是個謎。盧鷹為什么給李真送4萬元的卡？李真給他辦了什么事？盧鷹卻死活不吐口。劉宏親自和他較量，連續兩夜不睡覺，連軸轉著審。可盧鷹就是不說。劉宏開始給他做工作，疏通他的思想：“盧鷹，別看你是什么總裁，其實是個個體戶。你保李真有什么好處？說穿了，你給李真送些錢、行點賄，無非是想求他辦點事。這并沒什么了不起。”劉宏說了半天，盧鷹還是不說。劉宏又說，“盧鷹，你要不說，咱就天天說，就說這個事，你給李真怎么行賄的？你要不說清楚，說下大天來也不行！”

劉宏抓住這個關鍵問題，短兵相接，一追到底。盧鷹一直磨蹭到第二天夜里兩點半，逼得他實在沒招兒了，這才把給李真送4萬元卡的事交待了。他說：“首長，我算服你了。”劉宏為了讓他放松思想，故意大事化小地說：“這事有什么呀！你找李真給你辦事，他不給你辦，給他送點，這是人之常情嘛，何必這么吞吞吐吐的！說清楚不就完了？”接著又說，“你在社會上闖蕩了這么多年，也算條漢子，好漢做事敢作敢當。”盧鷹說：“說就說吧。”這才交待自己的問題，揭發別人的問題，包括程維高一家參與房地產的問題。

盧鷹交待了送給李真4萬元卡的問題。抓住了狐貍尾巴，于是加大了突審力度，乘勝追擊。

盧鷹又卡殼了。這是劉宏預料到的。在審訊過程中，一般要經過這么幾個過程：先是抵抗期，什么也不交待；然后是僥幸期，交待一點，試探你。實在抵抗不過了，才會交待。劉宏摸透了盧鷹的心理，故意說：“你要交待就徹底交待，要不就別交待了。”

又經過一番較量，盧鷹才把和李真的骯臟交易全部抖摟出來：李真為他聯系到2500萬元的貸款資金，他為李真的妻子辦理了到新加坡名為“留學”實為“移民”的手續，同時還送給李真10萬元人民幣和一萬八千元的信用卡。李真曾受賄一輛凌志400轎車，后來聽說有人舉報，便賣給了盧鷹，得款60萬元。交待完后，盧鷹說：“我交待完了，除了個別記不起來的小事，我都交待了。如果你們再查出我還有什么別的問題，就槍斃我！”

經查證盧鷹交待的都是真實的。

盧鷹交待完后，如釋重負，竟唱起了流行歌曲《過把癮》，還主動要求打掃衛生。

兩條煙拿下張二辰

張二辰是原石家莊市市長，與李真關系非常密切。為了討好李真，張二辰曾送給李真4萬元。有一次請李真吃飯，吃完飯后去看李真他媽，一見面就給李真媽撲通跪下，說：“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親媽。我比李真大，我就是你的大兒子。我會比李真還孝順你。”

鑒于張二辰與李真的關系，領導決定對張二辰實行雙規。

突審張二辰原定在石家莊市郊某軍事基地。鑒于張二辰是省會的市長，關系眾多，消息靈通，為了切斷他與外界的一切聯系，做到萬無一失，專案組領導決定把張二辰帶到山西省陽泉市某招待所執行雙規。

審訊開始，張二辰裝瘋賣傻，拒不交待，簡直像塊滾刀肉。持續了四五天，只交待了一些吃吃喝喝和別人的花邊新聞，就是不交待實質性問題。

劉宏覺著這么僵持下去不行，就自己一個人和他單獨談。張二辰瞥了劉宏一眼，話里藏刀地說：“領導，我不管你是從哪兒來的，我出去一定會找到你。”

劉宏警覺地瞅了他一眼，說：“你找到我干什么？”

張二辰說：“領導，你放我一馬，我忘不了你。你要弄得我太狠了，以后我找到你跟你沒完！”話里明顯地藏著報復和殺機。

劉宏并不怕。他嘿嘿笑了兩聲說：“張二辰，你想玩黑的呀！你是找黑社會放黑槍，還是咱倆單打獨斗？”

張二辰說：“你要惹急了我，你也沒好處。”

劉宏見張二辰把本質完全暴露出來了，毫無懼色地說：“張二辰，我也告訴你，你不交待，我絕對不讓你出去！你甭威脅我，我不吃那一套，什么也不怕！”

威脅無效，張二辰便開始絕食。劉宏知道這既是拒絕改造，又是一種變相威脅。他對辦案人員們說：“他絕食，讓他絕，餓這個兔崽子！”不料，張二辰真的絕食了，一連三天不吃不喝。劉宏說：“張二辰，你真絕食呀！”張二辰不言語。劉宏說：“你想死呀，沒門兒！”他大聲命令辦案人員，“讓醫院調個醫生來，給他往鼻眼里插管子！”

張二辰聽了，一下子跳起來，把眼一瞪：“你要干什么？”

劉宏胸有成竹地說：“給你灌牛奶和生雞蛋。”

一聽這，張二辰害怕了，膽怯地問：“你真灌呀？”

“真灌，硬灌！”劉宏堅定地說，“現在就讓醫生來給你灌！”

張二辰一看劉宏發火了，傻眼了，囁嚅道：“你知道得真多，我吃飯，我不絕食了。”

張二辰嘴里說交待問題，并不老實交待，而是山南海北地胡扯。劉宏知道他善于鉆空子，你說啥，他也說啥；你說筆記本，他也說筆記本，而且說得非常詳細，什么有紙皮的、硬皮的、塑料皮的，什么白紙的、方格的、長條的，等等。

怎么對付張二辰這塊滾刀肉？從哪兒找他的突破點？劉宏一邊吸煙一邊皺著眉頭想。他突然想到這小子是個煙鬼，一天四五包煙，于是決定斷他的煙，再也不讓他抽了。

這一招真靈，一下子治住了他。不讓他吸煙，辦案人員卻故意守著他抽，熏他饞他。饞得他垂涎三尺，急得他渾身發癢，難受得抓耳撓腮，簡直像戒毒一樣難受。他實在熬不住了，撲通給劉宏跪下，抱住劉宏的雙腿央求說：“領導，給我一支煙吧。”

劉宏說：“吸煙可以，不說事不行。”

張二辰哀求說：“領導，可憐可憐我，給我一支吧。”

劉宏說：“必須說事。交待了問題就叫你抽，不交待問題不能抽。”

張二辰的突破點就是這樣選中的。交待一個問題，就叫他抽一支煙，一支支煙把張二辰的嘴巴撬開了：交待了個人受賄5萬元、貪污30多萬元、行賄4萬余元，以及給程維高的兒子程慕陽貸款等問題。

兩條煙抽完了，張二辰的問題也交待得差不多了。

用“醋”勁治服李山林

劉宏拿下了盧鷹，了解到李山林和程維高家的關系。鑒于他是個特殊人物，2000年7月，決定對他實行雙規。由劉宏他們押送到河南安陽看守所審訊。之所以安排在異地，是因為李山林的能量非同一般。劉宏帶著辦案人員又住進了監號。

時值七月酷暑，監號里又潮又悶又熱，簡直喘不過氣來，辦案人員一個個汗流浹背，天天泡在汗水里，一些體質不好的險些中暑，劉宏的身體本來就瘦弱，最后幾天是打著點滴堅持提審的。當地看守所的民警見他們如此執著，敬佩之余，每天特意給他們送來兩盆綠豆湯喝。

李山林畢業于清華大學建筑系，智商很高，見多識廣，且有城府。他目含兇光，刁鉆難斗，根本不交待問題。劉宏便動開了腦筋。

通過大量調查取證，劉宏發現李山林平素特別貪戀女色，和他有姘居關系的情婦就有三個，其中一個是某歌舞團的歌唱演員。李山林對這個女人很好，不僅給她買了房子，還給過她大筆現金。這個淫蕩的女人卻給他戴了綠帽子，背著他又和北京一個商人相好了。李山林出事后，她又和那個商人跑到泰國去了。

劉宏經過認真觀察和研究，發現李山林特別要面子，把自己的隱私看得很重。于是，劉宏將計就計，故意在李山林面前繪聲繪色地講這個淫蕩女人的無恥勾當，讓他吃醋。李山林果然大發醋勁，對這個女人恨得咬牙切齒，終于繳械投降，交待了他的問題、程維高的問題和南京二建問題。

李山林是原河北省建委副主任。南京二建在河北承攬的工程達九億八千萬元，賺了大錢，是因為程維高的妻子兒女及李真說話壓工程給他們。后來程家搞房地產讓南京二建墊資，程家根本不還給南京二建。程家的好多工程，都是通過李山林牽線協調的。

強攻吳慶五

吳慶五，是程維高從南京帶來的秘書，曾任河北省政府辦公廳副主任。他和李真是無話不說的知己朋友。后來吳慶五下海，他向程維高推薦李真當秘書。兩人一個在官場，一個在商場，相互勾結，犯下了滔天罪行。國家撥給河北省500萬美元外匯。當時外匯牌價1美元折合6元人民幣，市場價是10元。吳慶五和李真利用這個價差倒賣了這500萬美元，從中賺了2000萬元人民幣。吳慶五用這錢在南京買車買房，一下子就花了1000多萬。他在北京就有11套商品房，另外還購買了一輛豐田轎車。他有5部好車放著，平時卻開著一輛破桑塔納。他平時很摳，親戚朋友向他要錢絕對不給。把他從美國抓回來時，穿的西服用大白線縫著內襯，另外還弄回來兩大箱子破衣裳。吳慶五就是這么個怪人。

吳慶五是個油子，也是塊特別難啃的骨頭，從北京請來的三個預審專家連續審了40多天，也沒把他攻下來。劉宏想觀察他一下，認真研究研究，所以，審訊初期他并沒有露面，而是安排幾個得力干將輪番上陣，自己在背后觀察動靜。

面對僵局，劉宏一直在琢磨，怎么才能找到打開他這把鎖的鑰匙。

劉宏在認真地尋找著審訊的切入點。他在仔細查看吳慶五過去的筆記本。一天夜里，他從11點看到凌晨3點，眼睛有些干澀，睡意也在困擾著他，眼前卻突然一亮，有一句話跳到他的眼前：“北京新大都酒店，和李真、李國庭（原張家口煙廠廠長，已另案處理）商量2000萬元私分的事。”他抓到了鐵的證據，如獲至寶一樣高興。

第二天夜里，劉宏和其他辦案人員信心十足地上陣了。劉宏沒有立即說話，兩只冒著寒光的鷹眼盯了吳慶五足有三分鐘。吳慶五被這威嚴的陣勢鎮住了。他心虛膽怯，以為人們要揍他，戰戰兢兢地說：“你們千萬別打我，那樣我就沒人格了。”

劉宏開門見山地說：“你和李真在北京新大都酒店密謀什么了？說！”

這聲大喝，把吳慶五嚇了一跳。他知道辦案人員抓住了他的狐貍尾巴，再也不敢推諉搪塞了，趕緊說：“我說，我交待。”就這樣沒費吹灰之力就如實招供了。

以柔克剛斗李真

劉宏把李真比做一座橋，盧鷹、張二辰、吳慶五等人，則是支撐李真這座橋的橋墩。拿下這一個個橋墩的目的在于攻克李真。

劉宏共提審李真16次，都是以證人的身份提審他的。李真是個十分精明的人。他自恃官高根硬，社交面廣，狂妄自大，誰都不放在眼里。到后來，程維高都不敢惹他。三十多歲就要去唐山市當市委書記，因為唐山是個大市，怕他干不了，沒讓他去，他就鬧情緒。五個副省級領導給他做工作，都是好言相勸，卻不敢批評他。有一段時間，李真感覺程維高對他有些疏遠，便找吳慶五罵街：“他媽的，這小子可能對咱倆有看法！”于是商定治他。李真起草了一封上告程維高的信，然后告訴程維高：“有人在中紀委告了你！”程維高一聽慌神了，忙問怎么辦。李真假戲真做，坦然地說：“沒事，中紀委有咱的人。我去給你擺平。”過了幾天，他找到程維高說：“沒事了，我去北京給你把事擺平了，把那封檢舉信也要回來了。”說著，掏出他寫的那封沒有發出的檢舉信。程維高一看，提溜著的心落了地，夸李真有水平，對他更信任了。

正因為李真知道高層的陰暗面，抓著一些領導的問題，所以有恃無恐，貪婪斂財也達到了瘋狂的地步。

李真知道自己的罪惡，但他幻想著領導出來保他，所以抵觸情緒一直很大，無論你講什么，他都閉口無言，什么也不說。

劉宏提審李真，信心百倍，因為他手里抓著李真犯罪的足夠證據。但他沒有硬攻。第一次提審，為了緩解李真的抵觸情緒，和李真嘮起了家常，還特意送給他一盒事先準備好的中華煙。李真大喜過望。他接過劉宏送給他的高級煙，感激地問：“首長，這煙我先不抽，裝起來行不？”

“為什么？”劉宏感到莫名其妙。

李真說：“我回去給獄友們每人發一根抽，讓他們知道我是個上層人物，提審我的都是中央首長。”

劉宏真沒想到李真是這樣的心態。看來在李真眼里，一個犯人能吸上領導送的中華煙，這也是一種身份的象征，是炫耀自己的資本，哪怕是對同獄的犯人！

再提審李真，劉宏又送他中華煙的時候，他卻提出：“還是送我一盒低檔次的吧。”劉宏問他為什么，他說，“一看到中華煙，就想到自己過去輝煌的時候，反差太大，心里不是滋味。”

審訊李真期間，不少人找劉宏。劉宏知道這些人是為李真說情的，要他對李真網開一面，手下留情。對此，劉宏鄙夷地一笑，根本不予理睬。

支撐李真這座橋的若干個橋墩先后被劉宏一個個拿下了，李真在鐵的證據面前再也沒有了傲氣，終于低下了那顆高傲的腦袋，低頭認罪了，這座自認為堅固的橋坍塌了。

劉宏用勇敢和智慧，攻破了李真一個又一個外圍的碉堡，為河北省的反貪事業立下了不朽的功勞，在《燕趙都市報》開展的“2003，感動河北十大年度人物”評選活動中，他理所當然地當選了。

劉宏無畏的精神和輝煌的事跡不僅感動了河北，也感動了全國。劉宏像把利劍使貪官們聞風喪膽，像面旗幟激勵和鼓舞著千千萬萬個政法民警，以新的姿態投入到新的戰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