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為中國的民營經濟的發展將會出現五大轉變:一是由勞動密集型產業向資本密集型產業轉變;二是產權形態從私人獨資為主向資本社會化轉變;三是企業的生產經營規模由小向大規模轉變;四是企業的治理方式由家族管理向現代企業制度的委托代理的治理結構轉變;五是生產范圍由本地區向家鄉以外的地區轉變。
具體來說,這五大轉變是基于以下幾個方面的。
第一,民營經濟發展的新機遇。民營經濟目前集中在勞動密集型產業領域,由于勞動密集型產業進入的門檻低,早已出現了過度競爭。民營經濟還有沒有新的增長和發展空間?
我認為有以下幾個領域是民營經濟新的發展和增長空間:1.資本密集型的電力、冶金、化工、機械裝備制造、汽車零部件,重化工業;2.部分高新技術產業;3.城鎮高新技術建設和營運;4.城鎮的建設和房地產開發;5.國有資產的重組。公有企業有5300家,其中30%的企業在競爭中改組為混合經濟;6.提供中介服務的技術密集型產業;7.現代物流配送體系。
第二,要加快民營經濟的改革,仍然需要有國家的宏觀調控,需要有政府必要的管制。政府的責任制定要遵循以下標準:第一,技術經濟指標是否具有先進性;第二,市場達到起始規模的要求;第三,現有生產能力利用率的狀況;第四,產品的產銷率;第五,企業體系和倒閉的程度。生產力的平衡是動態的,是在競爭中實現的,新建的生產能力對原來的資產存量具有替代性,民營新建的生產能力在技術上是否更先進,是否具有更高的勞動生產率。
第三,民營企業參與國有企業的資產重組。黨的十六屆三中全會明確提出股份制將成為主要的企業形式,大力發展混合經濟,為民營企業參與國有企業的資產重組提供新的發展機遇。
民營企業參與國有企業的重組需要具備三個條件。一是必須有足夠的資本自我積累的能力,而不是主要依靠銀行貸款;二要有熟練的經營管理團隊;三,能夠得到政府和企業認同和支持。應當遵循的原則是,必須是規范的重組,必須是透明的重組,應當通過產權交易市場的競爭來決定資產的價格。
第四,中國的民營企業能不能做大。國外有一位學者曾經專門研究過華人家族企業的組織形態,得出的結論認為是華人企業普遍做不大。傳統的華人企業主要集中在三刀方式——菜刀、剪刀和理發刀,集中在服裝餐飲的勞動密集型產業領域。分析原因,主要是認為華人家族企業對家族以外的成員缺乏信任機制,產權結構局限于以血緣和裙帶關系為依托,缺乏社會資本向企業集中的機制,不同所有者和經營者之間缺乏按企業和抉擇合作共事的文化傳統,缺乏資本集中所要求的人際關系的凝聚力。因此,限制了華人企業向有機構成高,資本社會化程度高的制造業大型企業轉變。海外華人企業也有一些大企業,但是主要集中在具有投機性較強的以私人獨資為主的房地產開發領域。
上述海外華人企業的局限性在國內的民營企業中也同樣存在。由于體制環境不同,特別是由于我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日益完善,政策環境的不斷優化和國內市場的廣闊,在國內已經開始涌現出一大批資本結構生產經營領域和規模方面做強做大的民營企業。
民營企業要做大,首先表現在產權形態,由私人獨資轉變為資本社會化的混合所有制經濟。混合所有制企業的所有權與經營權是分離的,因此必須按照現代企業制度的要求,建立規范的委托代理機制,構造由股東大會董事會、經營管理階層以及監事會組成的治理結構,形成對經營管理者既有激勵又有約束的機制。
根據我國目前股份制企業的運行實際情況,經營管理者也必須擺正自己的位置,企業經營管理者是受所有者委托的職業經理人。所有者應當根據經營者的經營業績給予相對的報酬和獎勵。經營者不能超出權利之外的私營所有權。混合經濟是資本經營的一種有效方式,分散的經濟集合到同一個企業之后,要求不同的企業之間形成一種凝聚力,共同謀求企業的發展,資本的集中,要求不同的所有者和委托代理人必須遵循法律規范以及公司的契約,避免混合制企業導致資本的撤出和企業的解體。
民營企業做強做大之后必須有價值觀念的調整和升華。受小農經濟觀念的影響,不少民營企業到一定的規模之后就失去了繼續做大的動力,沒有按照資本運動的客觀規律向前發展。私人企業僅僅為自己和家人賺錢,過上富裕的生活,到一定的程度就可以不干了。把企業做強做大更重要的目的已經不是為個人再積累財富,而是要使企業的經營者團隊、企業的職工也能夠在企業的發展中富起來,可以為家鄉以至于為國家的經濟發展作出更大的貢獻。優秀的民營企業家必須有這種抱負,更沒有必要花錢買一個太平洋或者是加勒比海島國的護照為資產的轉移留后路。中國有句俗話“良田千頃不過一日三餐,廣廈萬間只睡臥榻三尺”。根據考察,西方發達國家許多的大企業家最終都變成慈善家。布什在推行美國減稅的同時準備到2001年減少遺產稅,結果120位大富豪表示反對,他們認為取消遺產稅將使富豪的下一代變成不勞而獲的懶蟲。民營企業的轉型必須有賴于民營企業經濟的價值觀念和價值取向的轉變。中國的歷史上,康乾時代曾經出現了徽商,近代他們沒落了,沒有發展成資本的工商業,徽商的自身原因也是一個重要的因素。徽商在發展和做大以后,有了一定的資本積累就回到家鄉買田置地,就是搞房地產,回歸封建地主階級的經濟關系。有的捐錢買官做紅頂商人,例如胡雪巖,而不是專心致志地經商。或者自己當不成官就培養子弟做科舉仕途,或揮霍家產。歷史是一面鏡子,在今天的民營企業中也能或多或少地看到歷史的影子。我希望新時代的中國有作為的中國企業家不要學歷史上的徽商。不要認為我在說教,對于歷史和實踐的思考,我的話是真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