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以前與一東北人聊起他的這個老鄉,他說范偉的戲好就好在,既不搶戲,卻又極具光彩。這幾年,他算是大發了,今年還在大學生電影節上拿了個影帝。假如說王志文本人和他的銀幕形象常能合二為一,那么范偉卻不像他在電視上那般憨厚和酸腐。穩重、踏實,還有點內向。尤其是有人頻頻請他簽名時,他更是一臉謙和,看得出來,他還沒有習慣成自然。
一正常人
■:你這幾年好像觸電比較頻繁?
□:以前跟趙本山也合作過幾部。這幾年像[開往春天的地鐵]、[看車人的七月],還有[手機]。
■:[看車人的七月]應該算你目前的一部代表作吧?
□:以往演的都是喜劇,這個片是個正劇,還有點悲劇的成分。
■:從小品、電視到電影,你演的都是小人物。
□:你看我演小人物以后,就一直留這種短發,不能再長了,也不允許長長了。
■:你在小品中演的村干部,也不錯。
□:表演應該沒問題,但目前還沒碰到合適的角色。我覺得小人物很好。小人物性格各異,我就覺得很精彩。
■:你覺得你這次演的楊紅旗,是悲劇,是喜劇,還是一個比較荒誕的小人物?
□:都不是,我覺得他就是一正常人。只是說他性格上比較極致一點,一根筋,辦什么事很執著。他辦事的行為和表達事物的方式和別人不太一樣。我把他定位為“超級一根筋”,大家看他可能是個喜劇人物,可他自己不這么看。
■:這次的楊紅旗和[看車人的七月]中的杜紅軍都是小人物,你怎么把他們區分開來?
□:杜紅軍面對親情、愛情,以及外界的沖擊和騷擾,是種無助無奈的狀態。他和楊紅旗在造型上比較像,都是胡子拉茬,楊紅旗也是農村到城里打工的,氣質也比較接近。但我覺得他們有一個本質的區別。從眼神上,杜紅軍眼里充滿了疲憊,是父親的疲憊,在社會生活當中,苦苦地掙扎。楊紅旗呢,目光里是倔犟。
■:初看這個故事,我覺得楊紅旗眼神里應該有種攫取的東西在?
□:對,我覺得他們本質的區別就是,杜紅軍是個父親,楊紅旗是個兒子。
我就是小人物
■:你自己如何看待小人物?
□:說不上來。我自己就是小人物。我在演杜紅軍的時候,就是在我爸爸身上找到影子。[看車人的七月]的劇本寫過生日那段,父子抱著痛哭,我覺得太戲劇化。因為我了解,生活底層的小人物,父子關系是什么樣。我們家就是小人物,我爸爸就是工廠的工會干事,我跟我老父親,就是他忙他的,我忙我的,一天說不上幾句話。就是吃飯的時候,問你作業寫了嗎?寫了,早點睡吧,就完了。不一定是小人物,就說中國吧,父愛都很內斂,很少有抱頭痛哭那樣的。所以,我們最后的處理,是父親給兒子買來蛋糕,跟兒子告別的時候,不讓兒子看到自己的眼淚在嘩嘩地流,而是靠洗臉來掩飾這個眼淚,這都是從生活當中來的。包括楊紅旗也是這樣,造型這么相近,怎么區別開呢,我想到了眼神,是兒子的眼神,他必須是純純的,倔犟的,甚至帶點小調皮。我雖然為人父,也為人子。我年齡再大,在我父親面前說話,還是一個兒子的眼神和語氣。抓住這一點,別管他造型多老,他也是個兒子,而不是一個父親。
我想電影可愛就可愛在這點,你稍微沒控制好,就會“過”。只要神似了,你就能淋漓盡致地表現出來,讓你覺得很有成就感。
招之即來的“藥匣子”
■:你目前最深入人心的,除了小品外,怕就是[劉老根]中的藥匣子了。
□:藥匣子是漫畫式的,在[劉老根]當中是個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物。這兒需要調節氣氛了,把他安排進來,讓他鬧點事,逗大家一樂。只要他是個很喜劇的人物狀態,對生活、對觀眾,對自己開開玩笑,我覺得他屬于這種形象。
■:這兩種喜劇形象,你更偏愛哪種。
□:還是楊紅旗這種,不管是喜劇也好,還是別的什么,能給人帶來思索,就是好的,才是高級的。我有一種想法,拍電視劇,是給觀眾帶來快樂,拍電影,是給自己帶來快樂。電視劇更喜聞樂見,電影的面要窄一點。但我拍電影,是給自己一種愉悅。有時,看到自己在電影里哪段戲拍得比較好,會有一種成就感。但不能丟了觀眾,不能光顧著自己找樂,這是你的責任。有好的小品和電視劇,我還會一如既往地去做。
■:假如你在電影圈越走越順的話,你會不會把你的全部精力都放在電影上。
□:不會,中國電影現在還沒到那個份上,中國電影大家現在要看的,就那么幾部,就那么幾個導演。所以,這么幾個好片子都來找你,是不可能的。一年、兩年能保證拍一部比較好的電影,就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