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7月5日,凌晨兩點半,被一個怪夢嚇醒,再也睡不著,輾轉反側,還是起床看片。隨手拿了部電影,就是這個不期而遇的[29片棕櫚葉]。片子的氣氛和節奏都非常適合深夜,孤獨的疏遠的深夜。結尾冷不丁嚇了我一跳,很[精神病患者]的感覺——在汽車旅館,男人剃光了頭發,面目模糊而猙獰,突然從浴室沖出來,用一把小刀,瘋狂地刺死了自己的女友。
這部電影的冷暴力,很容易地就讓我想到了最近很火的那個韓國導演樸贊郁,而那個極端苦悶的沙漠氣氛,又很像是格斯·范·桑特[痞子逛沙漠]的情色版——[29片棕櫚葉]在個別網站被稱為[沙漠狗男女],我操!經典!
一對男女駕著深紅色吉普車在沙漠腹地游蕩,干燥的空氣、炎熱的氣溫,還有空蕩蕩的沙漠公路,讓兩個人越來越沮喪,越來越躁動,精神瀕臨崩潰,他們只有在一次次性愛中獲得某種宣泄。這似乎再次印證了伊利亞·卡贊在[欲望號街車],貝托魯奇在[巴黎最后的探戈]中揭示的那個真理:欲望(性),常常只是人們抵抗死亡和絕望的最后手段。
片中有一個經典的“巖石性愛”,記述的是這對男女在沙漠(其實也可以稱之為戈壁)荒野中的一次神秘性事。他們把車停在仙人掌旁邊,然后下車,男人急于求歡,女人說不要在這兒。他們走向一片巨大的巖石山崗,在那里以干燥的姿態草草完事后,乘興裸身爬上一塊巨大的巖石,他們在那里仰面躺下來,任蒼白的陽光灼燒著兩個人的身體。在我曾經非常喜歡的一部電影[東京日和]里,有一個相當類似的情節,竹中直人和中山美穗在大雨中彈奏一架巖石鋼琴,但二者表現出的狀態卻截然不同。它們一個是干燥、炎熱的,一個是濕潤、溫暖的;一個是疏離、空虛的,一個是親密、實在的。
除了巖石性愛,片中還兩次出現游泳池性愛,其中的第一次應該是單純的動物性爆發,也是兩人為數不多的高潮之一;第二次卻由于男人的粗魯,最終不歡而散。有人認為,越是深入沙漠腹地,片中的男人就越是表現出脆弱和動物的暴力本性,這是有道理的。
影片最后,男人因為被流氓強奸而徹底崩潰,他殺死了女友,然后在沙漠中自殺,這些都反映出在極端情境下,男性會比女性更脆弱的一面。同時這個結局也非常詭異,對男性性暴力也是一次巨大的嘲諷。性往往是男人對女友進行攻擊的最直接的手段,片中的男人就是這樣,但就是這樣一個男人,卻在自己的女友面前,被別的男人粗暴的強奸了,這其實是對暴力的顛覆,也是對男性的顛覆。買碟的時候,老板針對這段情節大開了一通玩笑,這似乎說明這種顛覆對男人來說,也是具有隱秘的快感的。但幾乎同樣的情節發生在[不可抗拒]里,就是莫尼卡·貝魯奇被強奸的那一段,相信絕少有女性觀眾看到這里會感到好笑。也許,在人類的男性史上,缺少男人被從肉體上強奸的經驗,是這個疑問的一種解釋。
據說導演是學哲學的,此外的作品兩年前我看過一部,叫[人性],是非常討厭的一部電影。但這一部我認為很好,非常好,喜歡研究兩性關系、存在主義、沙漠地質學和[巴黎野玫瑰]的朋友,都不妨看看。
對了,片中還曾出現過一個漂亮的風力發電站,和烏魯木齊近郊的“達坂城風力發電站”真是何其的相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