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在大學時愛好催眠和心理學,讓我有了一次難忘的經歷。
楦子是我在宿舍里最要好的朋友,一個周末,宿舍里只有我們兩個人,她和我聊天,憂傷地告訴我,在上初中的時候,曾經有個喜歡她的男同學自殺了,她常夢到那個男同學求她,后來就落下失眠的毛病。
“失眠?我給你催眠吧?”我終于可以試驗我在書上學到的催眠術了。她轉過臉來迷惑地看著我,顯然一時不明白我的意思,我找出書給她看,又費盡口舌解釋了半天,她才好奇地答應了。
一開始,我比她緊張,搖著項鏈的手機械地運動著,生怕一個不小心就不成功。“你睡著了?” 在反復詢問了不下10次后,發(fā)現(xiàn)她的臉色由剛開始的偷笑變得平靜,眼珠還在隨著我的擺墜左右轉動,只是眼皮低沉得快要合上了,神情看起來極度的疲倦又很順從,似乎在等待著我的下一個指令。我心里一喜,“可能要成功了吧?”在命令她閉上眼睛后,我開始按照書上的案例,測試她被催眠的深度,確定她的顯意識已經進入睡眠狀態(tài)了。我高興得想要跳舞,可是心里又有些不太相信的成分,于是有了以下的對話:
“你的名字?”——“楦子”
“你知道你在哪嗎?”——“不知道”
她的聲音很小,說得很費勁,可能是第一次吧。隨后我給了她個暗示,大致是說你現(xiàn)在和自己的思維對話,說話要大聲點云云。果然,在接受了這個暗示之后,她的聲音和神態(tài)明顯自然了很多。
過了一會,按照我們之前的計劃,我開始對正在假想世界里“度假”的楦子下了更加深入的指令——找尋記憶。照例經過了一番暗示,楦子不情愿的按照我的指令,開始深入地追尋到過去。
“你知道自己是誰嗎?”——“不知道!”
楦子不耐煩的口氣令我有點不安。
“你的前面有一座橋嗎?”按照我的理解,最好以一種比較具體的場景來引導被催眠者,例如;橋,圖書館,電影。通過讓他們查閱訊息的方式不自覺地檢視自己的過去。
“我前面好像有個人。”沉默了一會,楦子小心地回答。
“是誰?”
“不知道,他不回答我……”
我覺得應該先要找出困擾她的是什么:“你坐在原地靜靜地想想,是誰?”
“是我初中的一個男同學。”許久,楦子小心翼翼地說。
“他喜歡你嗎?”我一邊手忙腳亂地翻催眠書,一邊集中精神進入最關鍵的時刻。
“他喜歡過我,他給我寫過情書,可是我害怕,就把情書拿給老師……然后在升學考試完了以后,由于沒能考上重點高中,他就跳樓自殺了……”
看來楦子把自己拒絕男同學的事,和他自殺的結果聯(lián)系在一起了,潛意識里覺得是自己的拒絕導致了男生的自殺。我開導她不是她的錯,試圖分散她的精力,但之后的幾分鐘里,楦子對我的問話不做回答,仿佛正在“跟他去了”。
那時的我非常恐懼,想到有很多可能性,其中之一就是楦子會不會就這么醒不過來?就這么永遠睡下去?
我決定再試一下,我先以楦子最喜歡的東西著手,想再次引起她的注意。我試過了零食,DISCO,電影,一看到楦子飽含淚水的臉有一點放松的趨勢,我就迫不及待地將她喚醒……
成功了!在經過3個多小時的口水戰(zhàn)之后,楦子睜開了眼睛。疑惑地對我說:“我做了一個好長的夢哦,夢到我那個死去的初中同學了……咦,怎么枕頭都濕了?”我很想再給她講講剛才的經過,可是我只有喘著氣瞪著她的份。
之后,就再沒有給楦子催眠過了,別人都說她是在做夢。可是只有陪她一起“做夢”的我,才知道那是一個一直困擾她的噩夢……
畢業(yè)以后,楦子給我打過電話,她在北京找了工作,她說她已經很久沒有做那個從初中開始就一直反復出現(xiàn)的夢了。
心理醫(yī)生點評:楦子只是接受了一次尚算成功的催眠療法,(當然其中有不少紕漏。)所謂的催眠療法,就是讓顯意識模糊,以激發(fā)潛意識為目的。當顯意識模糊時,潛意識就會接受暗示。并使暗示實現(xiàn)。
在自我防衛(wèi)、疼痛緩沖的機制下,人們往往誤以為一切又風平浪靜了,殊不知那些事件引發(fā)的沖突、不安、憂傷、創(chuàng)痛,將以另種難以辨識、捉摸的面貌,存在于個體的潛意識里,出其不意地作怪,治本的方法就是,愿意面對它最初的面貌、傾聽它真實的聲音。當我們愿意正視內在的真實聲音時,深層的療合便會發(fā)生、身心的平衡便會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