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劇:Mark Gimein 翻譯:Sugar 時間:2003年11月 地點:財富雜志社
沒有私人飛機,沒有加勒比海的島嶼,沒有游艇,沒有繪畫珍藏,在西部也沒有農場,這就是索羅斯。走上歐洲的講臺,閃光燈會把他團團包圍:而走下講臺的他像普通人一樣在酒吧排隊等候堪培利酒。
世界上最憤怒的富翁
索羅斯的行為掩飾了他的影響力。他可是世上最成功的投資者之一。即便是現在,除了自己的財產他掌控的資金寥寥無幾,只要在有線電視屏幕上露面10分鐘,他還是能影響市場。討厭他的人譴責他擾亂了世界貨幣體系,破壞了國家經濟。而同時,他卻獲得無數人道主義獎。
索羅斯從來都是一個很極端的人。在接下來的幾個月里他更會是有過之而無不及。73歲的索羅斯找到了人生的新目標:他重塑自己為一個不滿布什政府和美國政策的憤怒的、勇猛無懼的批評者。從西雅圖的市政廳到巴爾的摩的國際關系學院、雅典的世界經濟論壇,索羅斯一路批評美國正處在危機中央。他相信無論是在國內還是在國外,美國政府為了搜查“看不見的敵人”已經置開放和民主的價值于危險之中。無論是同聯合國秘書長安南、巴西總統盧拉當還是布什外交戰略的顯赫人物保羅·沃爾福維茨的接觸,索羅斯都以最直白的語言攻擊布什。
“當我聽到布什總統說不與我們站在一起的就是我們的敵人時,我聽到了警鈴聲,”索羅斯告訴《財富》記者。他說布什的演講沒有人性。他把布什的國際民主主義觀——“只要你照我們的話行事,你就能得到自由”——比作蘇聯的“人民民主主義”。
為了阻止布什連任,他給民主黨捐贈了1000萬美元,立即成為明年競選最大的私人捐助者之一。此外,他現在正準備出版《美國霸權的泡沫》一書。此書批評起美國政策的傲慢絲毫不留余地。簡而言之,索羅斯已經變成了世界上最憤怒的富翁。
把布什拉下馬
說得委婉點,索羅斯的這次討伐可以稱作是“關于美國在世界上的位置的大辯論”。但如果說的更直接一點,這是同布什政府的一場決斗。“過去我對這個國家代表的一切都非常滿意”,索羅斯說,“但是隨著布什上臺,以及布什政府濫用‘9·11’擴張權力,美國正帶領世界向錯誤的方向前行,我看不慣,這也不正常。”
2002年夏天,索羅斯在自己長島的住所同六位民主黨頂尖政治戰略家進行了秘密會晤,商討如何才能幫忙把布什拉下馬。8月,他同意帶領其他幾個主要捐助者參加民主黨爭取在 17 個州爭取競選勝利的運動。這場運動被稱作“美國團結起來”。由于民主黨受到新的競選財務法律的約束,競選經費有限,索羅斯就成了利用“軟錢”幫助民主黨的重要玩家。民主黨希望這種“軟錢”成為可與布什為 2004 年大選所進行的強大籌款活動相較量的關鍵手段之一。
政治顧問Mark Steitz說索羅斯參與政治就像一個商人開拓新的生意一樣。美國勞工聯盟及產業工會聯合會的前政治經費籌集領袖Rosenthal說,“他是那種認為沒必要對任何事情都加以評論的人。”但即便索羅斯對于競選策略愿聞其詳,他也早已信念堅定,成足在胸。他認為,自9·11之后,對多邊主義的不屑使布什政府在海外的信譽支離破碎。在東歐的社會主義失敗之后,沒有哪個個人為建立東歐民主所做的努力趕得上索羅斯。
索羅斯現在倡導的是“索羅斯學說”,這種理念認為美國應該同聯合國以及其他多邊集團合作,提前、和平地介入那些面臨崩潰的社會。他在國內還有一個計劃。盡管眾所周知,他不愿意把自己的錢交給政府,他仍在積極推動累進稅制,也就是說對富人征收更多的稅。他認為布什政府的巨額財政赤字將阻礙經濟復蘇。布什政府對公民自由的踐踏讓他怒不可遏。在他眼里,《愛國者法案》以及大部分國內的大范圍的反恐措施是對他所謂的開放社會的威脅。索羅斯認為,如果美國不改變自己的觀念,無論是在國內還是在國外,都會身陷危險之中。
布什政府濫用9·11
索羅斯在金融和慈善領域建樹頗豐。“生命開始于混沌之初,因此我專注于混沌之初的形勢。這也是我最擅長的。”依靠抓住這些變革時機,比其他金融家先做出反應,比政府更早采取措施,索羅斯已經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之一。索羅斯相信現在也處于這樣的時刻。
經濟危機是索羅斯的預測之一。在他的一本著作中,他列舉了一個“良性循環”的例子。在“良性循環”里,經濟強大的時候,貨幣會穩定升值。投資者傾向于用正在升值的貨幣購買股票和債券。但是當這種模式逆向運行時,良性循環會迅速變成惡性循環。索羅斯認為,隨著美國財政赤字大幅上升、軍備開支不斷增加,這種情形也會發生在美國身上。
但是索羅斯看到的更大的泡沫是意識形態領域的。“我現在預測到的危機也就是全球資本主義危機的最新版本,即政治和軍事的危機,布什政府濫用9·11,以反恐的名義去實踐統治世界的策略導致了這場危機。”在他的著作中,索羅斯探討了如果一個錯誤的理念通過了相當簡單的測試,泡沫或者“自我膨脹”的趨勢會如何發展,使得一些從長遠看不能成立的想法在短期內卻顯得很有預見性。索羅斯認為伊拉克戰爭也是這樣:軍事上的迅速勝利加深了這種錯誤的認識——憑借無敵的軍事力量,美國依靠戰爭可以實現任何國際目的。在《美國霸權的泡沫》的草稿中,索羅斯更加強調了這種觀點——“我們陷入了不斷升級的暴力怪圈之中。”
索羅斯取得的財富,對世界經濟變化規律的預測,使人們很少注意到賺錢對他來說曾經是一個痛苦的,給他帶來困擾的事情。在一次訪問中,索羅斯承認當他的背部開始疼痛的時候,他常常想是該放棄的時候了。當他談到作為一名投資家他所經歷的最糟糕的一年時——1981年他的基金損失了23%,他把它描述成“沉不住氣”——不是分析的失敗而是一個無意識的最基本的反應。
索羅斯能產生多大影響力?
無論這次索羅斯參與選舉之爭正確與否,他已經成了共和黨的一個顯著靶子。在選舉結束之前,你可以期望他的大膽預測,他本人也可能變成一個爭論的焦點。至于那些不信任索羅斯的人,他們通常都把索羅斯描繪成超級間諜007的創作者伊安·弗萊明筆下的壞蛋。秘密的賺錢組織?符合。外交關系委員會成員?符合。與國家元首親切交談?符合。再加上“反布什勢力頭號軟錢捐助者”,這下你可有攻擊他的秘訣了。
索羅斯能產生多大影響力?民主黨人士對此保持低調。Brookings Institution的民主黨政治分析家湯姆·曼恩說:“我認為,索羅斯不會在他提出的一些具體問題上取得顯著進展。在一場將花費40億美元的選舉活動中,你真的相信索羅斯的1000萬美元將對民主黨的議程產生重大影響嗎?”如果他的理念能得到關注,也許可以吧。但具有諷刺意味的是,索羅斯捐得越多,民主黨就越要避免向他表示友好。
無論你站在哪個黨派一邊,對于索羅斯有關國際經濟的觀點你都應該予以關注。索羅斯可能將有許多機會展示他解讀政治和政客的稟賦。實際上,你可以認為索羅斯參與的這場國內政治斗爭是一次耗資數十億美元的痛苦體驗。只不過回報更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