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體公布的教育部一份咨詢研究報告,披露了中國名牌大學清華、北大兩校在世界大學排名位置,是在200至300之間,一下叫人沒了精神,大傷了人們深摯的愛國之心。
這個無情的數字意味著,如果把世界上美、英、德、法、俄、中等10個大國平分類比,中國只是他們的二十五分之一。數字還顯示:美國哈佛大學為100分,而清華只有17.7分,北大為15.6分;美國一流私立大學平均得分為69.6分,而中國國內7所名牌大學平均得分才11.2分。如此差距,使在“敵人一天天爛下去,我們一天天好起來”教導下成長的我們,怎么也無法接受這個現實。但轉而一想,又為此感到高興。因為我們的政府能面對世界,面對現實,把實情無保留地告訴國人,實乃我們精神層面的一大進步。由此使我想起上世紀60年代陳毅在談到當時中國教育狀況時,就曾有“今不如昔”之慨,他可能還是縱向比較得出的結論。但這在當時已經是空谷足音,振聾發聵了。落伍不可怕,諱言落伍才可怕。
探究中國高校,特別是中國人引為驕傲的清華、北大,一直被譽為世界“一流大學”竟“滑坡”至如此慘烈的情狀,想來原因多多,又難以盡言。在全國政協九屆五次會議上,有幸聽到華南師范大學哲學研究所教授王守昌直言高校管理體制弊端,稱之為“大學官本位”,算是直通“病灶”。
“官本位”為何物,其產生、演變軌跡如何?目前尚未見資料記載,但顧名思義,它是“以人為本”“以學以本”的另一面,即“以官為本”。如果“官本位”在軍隊、政府系統內官權相長,等級分明,還有—定的“實用性”的話,那么“官本位”在大學里作為運行機制,肯定是—個“怪胎”!
前北京大學校長蔡元培曾在北大1918年開學典禮上說:“大學為純粹研究學問之機關,不可視為養成資格之所,不可視為販賣知識之所。”這—鮮明定位,無疑是對傳統價值觀的反叛。大學是學府,是精神殿堂,它鑄造一個民族、一個時代的靈魂。如被世俗侵擾,大學精神必然沉淪。學風大傷,哪有學術發展與提升可言。
中國大學里的“官本位”如果愈演愈烈,其危害也就愈大,它表現在學校分級不是以學術水平、科研成果與社會影響來定,而是按行政級別分副省級學校、廳級學校、副廳級學校。隨之教師職稱,也按行政官員級別換算,但真正能享受同等行政級別的住房、用車及其他待遇者,卻只有那些有官帽的教授、副教授才能享受,其他教授只能“望官興嘆”。據我所知,有些大學—些老教授至今仍只住著七八十平方米的住房,他們比普通科級干部或一些給頭頭開車的“司長”們住房還小。
大學“官本位”對教師精神侵害與腐蝕更大。我有位朋友長期在大學任教,他感觸尤深。現在大學里既是教授又任處長的“雙肩挑”人不少。原先彼此間均以“某老師”相稱,可現在卻要權衡一番:叫“處長”太世俗,怕辱沒了他儒雅風范,誰知叫了聲“某老師”,他燦爛的笑臉立即烏云密布。后參加一個學術會議,在報到登記表上,看到這樣的情況:凡是帶長的與會者,填職務順序,都是官職在前,學歷職稱在后,而哪怕是碩土、博士、副教授、教授等學校高職稱高學位者,都在官職后的括號里作注。我的這位朋友開了眼界,也開始學乖了。
大學“官本位”的另一效應,是現行學校管理將非教學人員混同于教學人員管理,行政人員多掌握實權卻少有服務意識,教師、教授深感工作、生活不便,于是才出現江蘇高校的膳食科科長申報博士生導師資格的奇聞。
官場級別與教授、學界精英實在沒有可比性,大學是神圣的,它開風氣之先,樹歷史之標桿,創科學之先導。特別是作為世界一流大學,人們更看重其是否學術大師匯集,是否英才校長掌舵。中國的大學要融入、參與世界一流大學競爭,“官本位”再不能“暢行”下去了,我想只要有好的機制,智慧的中國人,什么奇跡都可以創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