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975年4月生于湖南雙溪,字碧山、千水、方堂,號春齋、云樓主者、晴云閣主人,別署溪山墨客、溪口居士、芳堂澤者,當代詩人、書法家。師從李鐸先生,求教于歐陽中石、沈鵬、劉炳森諸前輩,現就讀于中國人民大學徐悲鴻藝術學院首屆書法碩士研究生班。
歲月不居,時節(jié)如流,不覺年華荏苒已卅載。三十年彈指一揮間。回首過去,感慨萬千。這些年,我經歷過酸、咸、苦、辣,也嘗到了人生的美好滋味,而執(zhí)著的追求、始終如一的是我此生的至戀——書法藝術。
我出生在湖南雙峰縣的一個小山村——杏子鋪鎮(zhèn)溪口村。貧瘠的土地,黝黑的大山,清澈的溪水,淳樸的鄉(xiāng)民,春有花開,夏有樹茂,日聽雞鳴,夜聞犬吠,一代一代的父老鄉(xiāng)親曾經在這里從容地過著守舊的日子。
兒時,我一家五口,父親、母親、兩個妹妹和我。全家人靠著父親的微薄工資和母親種地維持生活。我的父母雖然平凡但也略知詩書。父親人很老實,卻寫得一手好字,在當地小有名氣;母親平和而通情達理,其為人在村鄰中受到敬重。




在父親的熏陶下,我四歲開始習字,從祖父留下來的名帖顏真卿的《多寶塔》入門寫楷書。還記得八歲那年的冬天,父親教我寫的第一幅春聯(lián):“又是一年芳草綠,依然十里杏花紅”。
好紙、好墨,家貧不能常得。父親常常在外地給我弄些廢舊的紙張回來。最初是在舊報紙上寫字,后來報紙也很難弄到了,我便用廉價的毛筆蘸上清水,在老土屋坑坑洼洼的地面上、墻壁上寫我心愛的大字。久而久之,地面上、墻壁上由于書寫過多而留下道道溝痕。在校讀書期間,我又一個人將班上放學后的衛(wèi)生工作包攬,每天等同學們離開教室,我打掃完衛(wèi)生后,將教室里所有的課桌拼成一張大桌子,然后站在大桌子上用禿鋒的毛筆蘸水寫字、臨帖,每天至天黑才依依不舍離開學校。星期天便在院子里堆一個小沙丘,在沙丘上用小木棍寫字,冬天里我也在雪地里寫大字……
我十六歲那年,中考落榜,在當時的家庭條件,復讀是不可能的事,從此便輟學在家。每天對著灰亮的天空和幽幽的大山,悲嘆前途渺茫。母親看出了我沉重的心事,便打發(fā)我到當地郵局訂了一份我夢寐以求的《書法報》,在當時的境況,母親的舉動太偉大了,令我極為感動。《書法報》這張專業(yè)報紙成了我那段時間唯一的心靈安慰,她不斷激勵著我在書法藝術的道路上前進。
記得我第一次投稿參加全國書法比賽,尚不知宣紙為何物。一次偶然的機會,母親照常把蔬菜挑到離家五六里外的湘水市水府廟水電站去賣,在回家的路上,母親在水電站的建筑工地上撿到了兩張皺巴巴的繪圖紙,一面繪了圖,另一面則是空白的。回家后,母親便把紙放在潮濕的地面上先讓其濕潤,然后搬出老式木炭熨斗(所謂木炭熨斗,是一個四方的鐵板盒,里面裝入燃燒的木炭,即能熨平衣物)熨平,如此反復多次。我就是在這樣的紙張上開始生平第一次真正的書法創(chuàng)作。還記得所寫的是清代詩人趙翼的詩句:“李杜詩篇萬口傳,至今已覺不新鮮。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這次投稿我意外地獲得了銅獎,雖然由于不是宣紙創(chuàng)作,作品未能掛出來,但心里的喜悅不可言喻,對母親的舉動至今感激涕零。
十七歲那年的冬天,我和鄉(xiāng)人一起來到湖北的建筑工地上,賣苦力,掙血汗錢,以稚嫩的雙肩挑起生活的重擔。而此時我仍不忘閑時將工地上廢棄的水泥袋紙拿來習字、臨貼。之后,我獨自奔忙于廣東、云南等地,深深地體驗了一個流浪者在舉目無親的日子里的苦澀滋味,但也讓我明白:人生一世,惟勤是金。于是,我拜八十高齡的老私塾先生——鄉(xiāng)賢劉玉璞老人為師,學習詩詞、歌賦、古文等古典文學,直到老人八十四歲辭世。在老人的追悼會上我曾哭聯(lián)一則:“師去太匆忙,諄諄教誨長在耳;我來竟灑淚,款款柔情總傷情。”
隨后我用自己多年辛苦賺來的錢,求教于當地的歐陽夢軻先生,學習字畫裝裱,并入江蘇無錫藝專、北京榮寶齋學習古字畫揭裱、鑒定等知識。先是寄人籬下,以技打工,然后自己開店,苦謀生計,以技養(yǎng)書。我于書法先后臨習過米芾《蜀素帖》、《苕溪詩帖》,北魏名碑《始平公造像記》、《石門銘》等,走上碑帖結合的路子,主張個性是藝術的生命。
蒼天不負如我者。如今我的書法藝術在社會上有了影響,深得人們的喜愛,我已放下棕刷,攻讀詩書,緊握毛筆,生活也有了可靠的保障,并通過自學,于2004年順利進入中國人民大學首屆書法碩士研究生班深造。樂哉悠也!
天道酬勤,藝無止終;其路漫漫,其學無窮。“志行萬里者,不中道而輟足”,這是名作家安鵬翔先生贈我的《三國志·吳書·陸遜傳》里的一句話,我將終生記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