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女大學生錯把網友當親人
出生在江蘇南通的吳麗,從小就受盡了父親的白眼,只有二哥鐘輝對她疼愛有加。2002年9月,吳麗考上了湖南長沙的一所大學,她在大學的一切費用都由二哥來資助。
有了二哥的幫助,吳麗的大學生活過得充實而快樂。但是大學的第二年,臨近開學的時候吳麗的學費卻沒有到,她馬上打電話給鐘輝,誰知電話里鐘輝支支吾吾地說:“妹妹,我很愿意也有責任供你上學,但是我的能力有限,我想以后你的學費大哥也應該承擔一部分,你打個電話跟大哥商量一下。”吳麗一聽,心里很難受,她說:“從小到大都是你在精神和經濟上幫助我,現在我已經上大學了,你要我欠人情也讓我只欠你一個,以后我也好還,但是你現在讓我向一個我從來沒有開過口的人要錢,我很難開口。”說完吳麗便掛了電話。但是沒過幾天,鐘輝還是寄來了6000元錢的學費。這一次“事件”之后,吳麗總覺得和二哥之間隔了什么東西,有什么心思也不愿意跟他說了,加上鐘輝的工作很忙,和她主動聯系的時間越來越少。一下子,吳麗的心漸漸感到空了,為了填補內心的空虛,她開始把大把的時間放在網絡上。
一次,吳麗通過QQ在網上認識了一個叫劉滔的人,聊天的時候劉滔告訴吳麗,他在南京做建筑工程,手下有40多個民工。多次的聊天之后,吳麗跟他越來越親近了,一個禮拜后,兩人開始了電話聯系,那時候吳麗宿舍里的電話幾乎成了她的熱線。每天中午12點、下午5點下課后,吳麗總能等到劉滔打來的電話。劉滔處處表現出對吳麗的關心,這讓她感到從沒有過的溫暖。
吳麗的生活費平時都是二哥鐘輝按月寄來的,但是2004年3月的時候,吳麗沒有收到二哥寄來的生活費,聯想到上次的“學費事件”,吳麗心里開始有了疙瘩。于是她賭著氣不給二哥打電話,而是開始向同學借錢。后來,她無意間向劉滔說出了向同學借錢的事情,劉滔一聽急了:“你沒錢了可以跟我說啊,我馬上就給你打錢過來。”吳麗開始還不肯,但劉滔卻執意要打錢,他說:“你就當是我借你的錢,以后還我就是了。”一個小時后,吳麗的卡上果然多了500元錢。
收到劉滔打來的錢的第二天,二哥鐘輝給吳麗打來電話,歉疚地說:“我這陣子工作很忙,把給你生活費的事忘了,你怎么也不給我打電話,我下午就給你寄錢。”吳麗卻語氣冷冷地說:“以后就不用寄了,我剛找了一份兼職工作,生活費夠用。”
在越來越頻繁的交往中,吳麗覺得這個世界上只有劉滔最懂自己的心,于是,情竇初開的吳麗對劉滔滋生出一種莫名的感情。
但是一個30歲的男人感情會不會空白?為了證實自己的感情值不值得付出,在一次電話中吳麗故意問了劉滔一些家庭的事情,誰知他嘆了一口氣說:“今天晚上你來上網,我把我的故事告訴你。”
吳麗沒有按他約定的時間到,等她打開QQ的時候,劉滔已經下線了。留下的是一長串的留言:“我們雖然沒有見過面,但是對于我來說已經勝過牽手,認識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安慰。我出生在一個非常貧窮的家庭,但我從小就希望靠自己的打拼去改變命運,我16歲開始在社會上闖蕩,22歲我涉足做建筑。在南京的時候,我一直跟一個老板打工,得到他的賞識和信任,讓我幫他負責一些小工程,后來我才知道,老板之所以這樣賞識我除了我能力突出以外,還有一個原因是想讓我做他的女婿,但是我卻不喜歡他的女兒,之后我有了一次可以獨立做工程的機會,我四處籌錢想把這個工程攬了下來,但是錢卻遠遠不夠,我只得向老板借,老板很爽快地答應了,結果工程卻做垮了,我欠了老板很多錢,而老板的女兒一直向我示愛,我想我是走投無路了,于是我接受了她。作為一個女大學生,你肯定知道,這樣近乎交易的婚姻是不會幸福的,結婚不久我便經常以工作忙為由不回家,和民工吃住在一起,后來我的女兒出生了,我也就這樣認命了。我現在已經30歲了,卻從來沒有體驗過愛一個人的感受。但是自從那天在網上認識你,我才知道自己還有去愛一個女孩的機會,我不希望你在困難的時候,像我以前一樣以犧牲自己的幸福,來換得眼前的利益。你可以不再理我,但是幫你我會一如既往!”
看完他的留言,吳麗流淚了,為他的不幸流淚,為他的坦誠流淚。經過了這一段小插曲后,吳麗和劉滔幾乎是無話不說,只要遇到一點點不開心的事情就想著給劉滔打電話,而劉滔也總能在第一時間給她安慰。
之后的一個月,吳麗的卡上又多了500塊錢,那時候吳麗想,以后自己工作了,頭一個要感謝的就是這個給過自己幫助的“陌生”男人。
一不小心成了別人的情人
轉眼就是五一節了,4月30號,吳麗接到劉滔打來的電話,劉滔說他過幾天來長沙看她。
5月6日,在長沙市湘江賓館,吳麗見到了身上穿著一套灰色的西服,打著藍色領帶的劉滔。或許是因為在外面做建筑的緣故,劉滔那張灰暗的臉和他的穿戴極不相稱。吳麗不免有些失望,盡管如此,但是吳麗一直對自己說:這是幫過我的大哥,我應該用熱情去對待他。
到了傍晚了,吳麗提出要回學校,但是劉滔說要她再陪他一會兒,到時候送她回學校。接下來,劉滔不厭其煩地說著他和妻子感情不合的事情。快11點的時候,吳麗執意要回學校,這時候劉滔近乎哀求地說:“你今天就留下不要走可以嗎,我好久都沒有跟一個人這么輕松地說話了。”他一邊說一邊坐到吳麗對面的床上,說:“我就睡這個床,我保證不會傷害你,我只是想和你說說話,釋放一下這么長時間積累在心里的壓抑。”看到劉滔這副樣子,吳麗的心軟了下來,也許是他一路實在太累,說著話他竟然睡著了,吳麗長這么大還沒有跟一個男人在一個房間里待過,她感到非常害怕,整個晚上和衣躺在床上,睡的迷迷糊糊。
等吳麗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經很亮了,劉滔卻不在。正在她納悶的時候門開了,只見劉滔手里拿著面包和牛奶過來,當吳麗接過劉滔遞來的早餐的時候,忽然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樣可怕,再次打量他的時候就多了一種親切。
可就在吳麗放了心、再次來到賓館的時候,不該發生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事后,吳麗看著床單上留下的斑斑血跡,只是一個勁地哭。這時,劉滔安慰她說:“請你原諒,我實在是太愛你了,我一定會對你負責。”吳麗聲嘶力竭地哭喊:“你一個有妻子孩子的人怎么對我負責?”“我一定會離婚的,等你畢業我就娶你……”
3天過后,劉滔回了南京,送他上車的那一刻,吳麗覺得心里空蕩蕩的。更讓她難受的是,她覺得任何人看自己的眼神好像都充滿了鄙視。
吳麗開始擔心起失去劉滔了,一旦找不到他,她便會惶恐度日,成績也因此一落千丈。期末考試成績出來,以往成績優秀的吳麗卻有一門課不及格。
暑假的時候,劉滔給吳麗打來電話,要她去南京陪他。吳麗不太想去,但“不”字還沒出口,劉滔就不耐煩地說:“口口聲聲說是我的人,要我對你負責,你不在我身邊我怎么能夠感受到你是我的人,我又怎么對你負責。”為了不讓劉滔失望,吳麗向家人撒謊,說自己想在暑假找工作。

只有被棄的悔恨
吳麗去了南京,劉滔卻總是“忙”得見不到人影。劉滔振振有辭:“我不去掙錢拿什么去供你的生活費,拿什么養家。”
一個月后,在吳麗快要回長沙的前幾天,劉滔不再去工地了。一天,他唉聲嘆氣地告訴吳麗,他的工程無法做下去了,因為上面拖欠他的工程款,拿不到錢他就無法繼續下面的工程。被他這么一說,吳麗開始替他擔心起來。
在吳麗返校的前一天晚上,劉滔愁眉苦臉地說,如果他手頭上還有5000元錢,他就可以暫時離開南京去廣州做新的工程了。“看來又得向家里的黃臉婆求情了。” 劉滔有些無奈地說。這是吳麗最不愿意聽到的,她問他:“你就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劉滔搖搖頭。這時,吳麗的腦袋里突然閃出兩個字——學費。她馬上說:“你不要著急,我回到學校可以把我的學費先借給你。”一聽這話,劉滔抱住吳麗說:“寶貝,這怎么行呢,要是耽誤了你的學習我這不就是害了你嗎?”接著又說:“其實我真的不想去向那個黃臉婆開口,看來也只有這樣了,我先用你的學費解一下燃眉之急,不超過一個月我就可以拿到工程款,到時候我再打回到你的銀行卡上。”
回到學校后,吳麗馬上給哥哥鐘輝打電話要了學費,又打電話告訴劉滔,說明天她就把錢打到他的賬號上。誰知,鐘輝因為工作忙而沒有把錢打過來。劉滔急了,打電話過來說:“你怎么能夠這樣欺騙我?”于是,吳麗把所有的委屈都發泄在哥哥身上:“你怎么這樣不講信用啊,你不知道老師催我多急啊,你這樣讓我在老師面前丟丑你還是我哥嗎?”
錢終于到賬了,吳麗把哥哥寄來的6000元錢打到了劉滔的賬號上。從銀行里出來,吳麗就哭著給劉滔打電話:“6000元錢我都寄給你了,我只是想告訴你,我真的是沒有欺騙你,這次幫你,我只想證明一點,我現在跟你在一起完全是因為在乎你,不是為了錢。”劉滔在電話里一再安慰吳麗,說他一定在一個月內把錢還她。
吳麗再次接到劉滔的電話的時候,他說已經在廣州,他告訴吳麗工作進展得很順利。
學校開始催促吳麗繳學費,可她哪里還有錢。她只得打電話給劉滔,可他總是應付說“快了快了”。
就在吳麗等待劉滔“還”她學費的時候,不想,劉滔卻打來電話,說廣州的工程最終沒有拿到手,他只有回南京去要錢。劉滔說他還欠著賓館里面的房錢沒有繳,回去的路費也沒有,要吳麗再去想想辦法。吳麗放下電話,借遍了身邊所有的好友才籌集了1000元錢。當她把錢打給劉滔的時候,劉滔竟然說:“這點錢我交賓館都不夠啊。”沒有辦法,吳麗只得向哥哥撒謊,說自己不小心弄壞了同學的電腦,要賠給人家。鐘輝信以為真,又給吳麗打來4000元錢,吳麗轉手又給了劉滔。這樣劉滔才回到了南京。
幾個熟悉吳麗和劉滔事情的朋友都說她上當了,但是吳麗卻不相信。
12月8日是吳麗的生日,劉滔說好了要來的,可他沒有來,還打電話要吳麗忘記他。吳麗一下子癱軟在地上,哭泣著說:“你要我忘記你可以,但是你必須給我一個合理的交代。”沒想到劉滔說,南京的工程款他現在一下子拿不到,但是手下的民工在逼他付工程款,否則命都難保,他只好向他老婆要錢。吳麗說要錢現在沒有了,如果要命的話我隨時都可以給你。還沒有等吳麗說完,劉滔就掛了電話,后來干脆關機。
一種巨大的悲哀籠罩著吳麗,那一瞬間,她覺得自己的青春和愛都付給了一個沒有良心的人。
替30個民工向情人討回工資
劉滔的手機號碼換了,故事本該就這樣結束了。
可2005年快過春節的時候,吳麗突然接到劉滔的一個工友的電話,那個工友曾經替劉滔照顧過她。那個工友幾乎哭泣著說:劉滔把工程款領了,一個人跑了,現在他們30多個民工連回家的路費都沒有。他們找遍了南京城都見不到他的影子。那個工友以為劉滔現在和吳麗在一起,在拿著他們的血汗錢逍遙快活。吳麗說她也不知道劉滔在哪?但那個工友不相信。無奈之下,吳麗把劉滔騙自己錢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對方。“你是被他欺騙了啊,他從來沒有去過廣州做工程,倒是很早就聽人說他拿著民工的血汗錢到處養人。”那個工友告訴她。
吳麗一聽蒙了,這個時候她才感覺到,自己被劉滔徹徹底底欺騙了。
放下電話,吳麗突然冒出一個想法:一定要找到劉滔,把民工的血汗錢要回來,同時也為自己討一個說法。
要想找到劉滔,只有兩個辦法。一個是去報案,但吳麗覺得行不通,畢竟她跟劉滔有著曖昧的關系。另一個辦法就是自己去找,可她已經沒有了劉滔的音信,惟一可能跟他聯系上的便是QQ。吳麗立即來到了網吧,給劉滔留言:“劉滔,我實在是很愛你,自從和你認識了之后,我覺得自己這一輩子永遠不會再跟第二個男人了。我知道你現在很困難,工程款拿不到,那些蠻橫的民工又不講道理,我向我哥哥借了一點錢,我想這是你現在最需要的,但我不知道你現在在哪,不管怎么樣,我一定跟你生死相隨。請你看到留言后給我電話。”
幾天過去了,始終沒有劉滔的消息。而此時,那幾十個民工一直在焦急地等待著。就快要過年了,他們在等著回去和家人團聚。
一直到陰歷二十八這天,吳麗收到一個陌生號碼的短信:“你認識劉滔嗎?如要回復,只能用短信。”這一條短信讓吳麗提高了警惕,她謹慎地回復著:“認識,但不是很熟悉?請問你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嗎?”“不會吧,你怎么對他不是很熟悉,但是他在遺囑上提到了你的名字?”“遺囑”!吳麗一看到這兩個字腦袋頓時大了。“他怎么了?”“他死了,昨天出的車禍,在他口袋里有一份遺囑,他說他這一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要我把一個存折轉交給你!”
吳麗感覺這一切來得太意外了。但很快,直覺告訴她:對方就是劉滔,他是在試探自己。一想到這,吳麗馬上回了短信:“我知道你在嚇我,劉滔是不會出事的,因為我是這么愛他,假如他真的出事了,存折里面的錢我也一分都不要,我會留給他的孩子。”短信發出去后,吳麗的電話就響了,正如她猜想的那樣,對方就是劉滔。在電話中,吳麗極力把他穩住。當劉滔說讓吳麗去他那里過年的時候,吳麗很爽快地答應了。放下電話,吳麗馬上聯系那些民工,告訴他們她馬上就去南京。
在南京,吳麗和那些民工見了面,并進行了商議。之后,吳麗說:“我現在就帶你們去找劉滔,但你們不能胡來,要談判解決,要是把他打死了或者打傷了,你們不但錢拿不到還要受處罰。”民工們點頭答應了。
很快,吳麗按照劉滔告訴她的地址找到了他。按事先商量好的辦法,吳麗先去跟劉滔周旋,再找機會通知他們上來。
一敲開門,劉滔緊緊地抱住了吳麗,吳麗強作歡笑應付他,并稱自己一路上太累了,想先休息。吳麗故意裝出一副責怪他的樣子說:“你這個沒有良心的家伙,拿到錢了你怎么也不給我打個電話呢?你知道嗎,我是多么為你擔心啊。” 劉滔說:“現在我都不敢出門了。”說著,劉滔又開始動手動腳。吳麗說:“你就在床上等我,我去一下衛生間。”來到衛生間,吳麗撥了一下早在外面等候的民工的電話……
當幾十個憤怒的民工突然出現在劉滔面前的時候,他的臉瞬間黃了,整個人癱軟在床上。在眾人的逼迫下,劉滔才極不情愿地拿出銀行卡,并且說出了密碼。
擔心劉滔報復吳麗,30個民工護送吳麗去火車站,直到火車開走,他們才離開。果然,在火車上,吳麗接到劉滔打來的威脅電話:“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家伙,我已經什么都沒有了,我會讓你名譽掃地的。”吳麗表現出了從來沒有過的鎮靜:“從現在開始,你所做的每一件事,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會成為你走向監獄的證據。” 劉滔一聽不再做聲,很不甘心地掛了電話。
掛了電話,想起剛才民工流著眼淚跟自己道別的一幕,吳麗流淚了。吳麗真想告訴他們:“其實是你們拯救了我,讓我認識了一個騙子的真實面貌,使我有了可以贖罪然后重新做人的機會。” (人物均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