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峽西岸的吶喊

鐘兆云

甲午戰(zhàn)爭，中國戰(zhàn)敗，腐敗的清王朝把臺灣割讓給了日本，但祖國大陸人民始終沒有忘記遭受日寇蹂躪的同胞，不曾停止收復臺灣的實際的呼吁與活動，并積極展開對臺灣情況的調(diào)查和介紹，為中國最終收復臺灣作必要的準備。

二十世紀初，中國學生大量留學日本，創(chuàng)辦了許多雜志，這些雜志在介紹西方新知識，鼓吹資產(chǎn)階級革命的同時，還利用有利條件，開始關注臺灣問題。如《浙江潮》經(jīng)?？l(fā)介紹民族英雄鄭成功收復臺灣的文章，《江蘇》雜志相繼發(fā)表關于“臺灣三百年史”的文章。一九○三年，愛國志士通過實地游歷，在《游學譯編》上撰《臺灣紀略》一文，在介紹了日據(jù)下的臺灣情況后，指出：通過現(xiàn)在的努力，“務使中國土地不以尺寸與人，則十年百年以后，舉中國而恢復臺灣焉可也?！?/p>

一九一六年四月，汪洋奉福建巡按使委任，赴臺參觀，周游全島，歷時十七天，歸而著《臺灣視察報告書》。在這部研究日據(jù)臺灣二十年來大陸的第一部專著中，作者痛嘆：“予謂日人治臺，其他政策不足畏，此（指教育日語等）則根本政策，再二十年以后，無人知歷史所從來矣?！?/p>

臺灣愛國學者連橫有感此議，乃加緊《臺灣通史》的著述。

一九二○年，一位化名“漢人”的大陸青年學子輾轉(zhuǎn)到臺灣留學，通讀連橫剛出版的《臺灣通史》后，極為欣喜，卻也指出：“自從日本割了臺灣后，一字也沒有再講了（指一八九五年十一月以后）……以我看來，這三十年來的臺灣史，比較從前更加重要得很（過去尚有臺灣府志等等）。不信，將來只有日本殖民發(fā)達史而已……臺灣的歷史，全在我們漢民族的責任啊，不是掠奪者會替我們做的，”他有志研究日據(jù)下的臺灣革命偉業(yè)，通過實地調(diào)查、訪問，接觸眾多臺灣前輩老人，問禁采俗，并旁覽圖書館所存革命黨的有關證據(jù)，如余清芳的諭告文、羅福星的宣言書及自敘傳等，借此知道臺灣革命的狀況?；氐侥暇┖?，他根據(jù)廣為搜集的材料，于一九二五年出版了《臺灣革命史》一書。該書是大陸第一部研究日據(jù)臺灣近三十年來人民反對日本殖民統(tǒng)治的專著，它使大陸民眾較全面地了解到臺胞的革命斗爭，從而在堅信“臺灣革命未來的成功”的同時，對臺灣愛國志土在大陸從事的活動，更是傾心支持，默契配合。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币痪哦迥晁脑率巳?，廈門市內(nèi)各處顯眼之地，赫然盛開著一種名為“中國臺灣同志會在廈第一次宣言”的抗日之“花”。人們紛紛佇足圍看，有人在放聲誦讀：

五月九日已迫近了，大逆非人道之二十一條，尚未撤廢，旅大滿期后也已經(jīng)兩年了。中國的同胞們！我們臺灣人也是漢民族，我們的祖先，是福建、漳州、泉州、廣東、潮州的出身者。為脫離滿清虐政，圖謀發(fā)展?jié)h民族，而移住臺灣。光緒二十一年，清日戰(zhàn)役之結(jié)果：清朝把臺灣割讓予日本，使東洋第一寶庫竟歸于倭人之手。

日本是專制君主國，領臺以來，于茲三十年，剝奪我們開墾的土地、森林、陸產(chǎn)、海產(chǎn)，及人民應受的權(quán)利，用著惡毒的經(jīng)濟政策，加以魔鬼一樣的手段，使我們精神、物質(zhì)都受壓迫。請看！官吏五萬余人，占全島日本人十分之四。行使暴政，聚斂苛稅，毒施酷刑，剝奪言論、出版等自由，且又抱有并吞福建的野心。日本自領有臺灣以來，限制臺灣人回祖國，連親戚間也不得往來，妨害同胞間的相愛互助。更有侵略福建的惡劣手段，即利用臺灣人中的敗類，于廈門開娼寮，設賭場，賣阿（鴉）片，紊亂社會，無惡不作。我們正在講究補救方法。

在廈臺灣人同胞??！我們臺灣人并不是日本人。日本人是我們的仇敵，應該排斥，不該親近。我們臺灣人是漢民族，是中國人的同胞，應該相提攜，不該相殘害。

在廈臺灣人同胞??！我們要明白自己的地位，我們無時無所莫不備受日本人的壓迫，所以要臥薪嘗膽，準備報仇雪恥。在廈須求正業(yè)，豈可徒受日本人惡用。

廈門的中國同胞??！我們該牢記國恥，永勿忘國恥日，要團結(jié)，要奮發(fā)，回收國土，撤廢不平等條約，脫離外國羈絆，建設獨立自主的民治國。

“說得好，說得好呀！”游人三三兩兩地議論開來。

忽然，“讓開，讓開！”的吆喝聲傳來。在推推搡搡間，幾個手持木棒的壞分子沖開人群，罵罵咧咧地上前強行撕下文告，揚長而去。

待他們走遠，幾位老者收回憤怒的目光，跺腳道：“咳，又是這幫日本走狗！”

占有臺灣后，日本當局為提防臺民親近中國大陸，對一水之隔的廈門監(jiān)視尤甚。廈門屬于日本勢力范圍，亦即日本侵略中國重要基地之一，日本當局乃以總領館為中心，附設警察署，在全市遍布巡查與密探，還在流竄廈門的日籍浪人和當?shù)貕娜酥信嘀擦恕笆舜蟾纭钡茸ρ?，一面監(jiān)視臺民在大陸的行動，一面唆使歹徒、浪人滋事生端。剛才來撕文告的正是日本人培植的漢奸。

此處文告剛被撕毀，豈料八天后，廈門各處又發(fā)現(xiàn)《中國臺灣同志會在廈第二次宣言》，言辭更為激烈：

國恥！國恥！莫忘國恥！舊事重提，記憶尚新?；厥章么?，取消二十一條，撤廢一切不平等條約；這些事，件件橫在我們眼前，一無解決?？蓢@！人們只有五分鐘熱情而已。嗚呼！中國同胞??！我們信仰民族終須獨立，不要紙上空談，先來整頓國內(nèi)，然后始可能對抗外敵。怎說呢？近來內(nèi)政外交，無一而不脫軌；人民苦于涂炭，國勢日就衰頹，內(nèi)顧不遑，侈談對外。

中國同胞啊！要振作須從臺灣做起。臺灣是清朝割讓予日本為殖民地的。臺灣人要洗恨脫恥，正在爭取獨立，要先建設自治議會。中國同胞有愛國思想者，當然也要負起援助臺灣的義務。

過去是怎么一回事？光緒二十一年馬關條約：支付賠償金兩億元，割讓臺灣及奉天南部，承認朝鮮為完全獨立國。光緒三十一年至民國十四年，旅大租借期間，滿期已過兩年。民國四年迫于暴日的最后通牒，政府不得已予以批準的國恥二十一條，國民并不承認，至今尚在繼續(xù)反抗。

臺灣同胞啊！倭奴的兇焰有進無退。在對岸廈門的臺灣同胞，也要受暴日的壓迫。我們已被迫到無容身之地了，應該快和中國同胞協(xié)力，來雪恨報仇。同胞們！要自重！要自覺！快醒來！睡獅??！要做醒獅喲！五月九日迫近了，各團體須結(jié)束，來做有理智的運動，不要終于五分鐘的情熱！

這臺灣同志會，是臺人林茂鋅、郭丙辛等在廈門組織發(fā)起的，成員多是大陸和臺灣的學生。為了躲避日本偵視線，大凡同志會的開會期日、場所、規(guī)約及其成員，他們概不公開。

正當日本密探在調(diào)查臺灣同志會之時，六月二十日，一個稱作“臺灣尚志社”的組織又在廈門冒了出來。創(chuàng)設者李思禎系臺灣嘉義出生的廈門大學學生。尚志社表面上是以切磋學術、促進文化為看板，目的卻在于喚醒民族思想，實行民族自決主義，以脫離日本統(tǒng)治為志向。得知臺灣總督府抓捕了林獻堂、蔣渭水組織的議會請愿代表，尚志社馬上刊發(fā)《尚志廈門號》，發(fā)表宣言，猛烈攻擊臺灣總督府的暴政，并把宣言書和決議文，分寄臺灣、內(nèi)地及日本東京，以求聲援。

臺灣尚志社的行動，讓日本駐廈門領事館大為恐慌，急令偵騎四出，終于查出該社，強行取締。誰知數(shù)月后，又冒出了一個臺灣新青年社，其成立宣言更是發(fā)人警醒：

……我們自救的方法：若要救臺灣，非先從救祖國著手不可，欲致力臺灣革命運動，必先致力于中國革命之成功，待中國強大時，臺灣才有恢復之日，待中國有勢力時，臺人才能脫離日本強盜的束縛……

這是臺灣愛國民眾的心聲。

經(jīng)過多年的反日斗爭，臺灣民眾認識到臺灣的命運與祖國休戚相關。那些離臺內(nèi)渡以求從祖國懷抱得到自由找到護衛(wèi)的留學生及臺胞，紛紛組織或參加革命團體，投身祖國的反帝斗爭洪流，同時支持臺灣的民族運動。

日本駐廈領事館對這些愛國抗日分子十分震驚，指使日本浪人和“十八大哥”嚴加盯梢，施以逮捕和暗殺?！芭_灣赤色復員會”（原稱“臺灣農(nóng)民組合”）會員褚阮進、張滄海在臺灣進行抗日復土活動時，為日敵搜捕，逃亡來廈不久，又為“十八大哥”偵悉。一九二九年年底，褚阮進在思明戲院遭“十八大哥”的爪牙公然劫走，送交日敵殺害。張滄海逃往內(nèi)地后，也死于非命。

一九三一年“九一八”事變后，臺灣的民族運動團體多被日方檢舉、鎮(zhèn)壓而瓦解，輾轉(zhuǎn)來到大陸參加反日斗爭的臺民日益增多，并在各地自動組織抗日團體，廈門尤甚。游振煌、葉永青、朱重光等組織的“臺灣抗日復土總同盟”一度活躍，成為日本人的眼中釘肉中刺。在一次抗日活動中，葉永青被日籍浪人強行“請去”臺灣，關進了天牢。一九三二年九月四日，廈門《華僑日報》因揭露日籍浪人的罪惡行徑，當天報社被浪人投彈一枚，職員數(shù)人被炸傷。其他稍有反日傾向的報刊，也無不遭到打擊和搗毀。這還不夠，日本臺灣總督府認為，“如欲控制華南一帶之言論，以推展華南政策，必須在閩粵之樞要地點發(fā)行報紙”，于是就在廈門辦起了《全閩新日報》等輿論陣地，將日本帝國主義思想毒素“散布于中國人不知不覺之中”。

一九三三年十一月，十九路軍在福州發(fā)動“福建事變”，成立反蔣抗日的“中華共和國人民革命政府”。事變第二天，臺灣總督府借口“保僑”，派驅(qū)逐艦六艘自馬公港分駛福州、廈門海面，進行威脅。日本國駐南京總領事須磨專赴臺北與臺灣總督中川健藏商討對付“閩變”的辦法。隨后，日軍軍艦協(xié)同蔣介石的“討逆軍”占領廈門。

“閩變”既已失敗，廈門更成了日本特務組織在華南地區(qū)的活動重心。不僅臺灣總督府與日本駐廈領事館聯(lián)系密切，日本陸、海、外三省還把臨時聯(lián)合辦事處設于此，策劃地方土匪暴動和“福建自治運動”等罪惡活動。一九三六年三月，偽“福建自治委員會”在廈門鼓浪嶼秘密開張。九月，“大亞細亞協(xié)會廈門分會”又掛牌成立。

“九·一八”事變后，在全國人民高漲的抗日浪潮下，為了減緩國民黨內(nèi)主戰(zhàn)派的譴責，蔣介石于一九三四年四月在撫州表白了對日本侵略的態(tài)度：日本要“將我們當作朝鮮、臺灣這些地方一樣”，中國“又受了日本一個最大的侮辱”，“不僅是東四?。ò矗汉邶埥?、吉林、遼寧、熱河）的失地要收回復，而且臺灣、琉球這些地方都是我們的舊有領土，一尺一寸都要由我們手里收回”，但這番信誓旦旦，被他骨子里那“攘外必先安內(nèi)”的意識給沖淡了。他不僅沒有積極地付之實踐，還因害怕刺激日本，而嚴禁各級政府機關與臺民抗日組織接觸、提供資助。國民黨政府的腐敗墮落，及與日本尚存的曖昧的外交關系，使得臺灣學生和愛國臺民身處祖國領土內(nèi)，安全卻仍無法得到保障。在一系列組織迭遭破壞后。他們在廈門的活動和抗日呼聲日趨式微。臺民在大陸其他地方一度高漲的反日斗爭也漸趨沉寂。

就在這時，一位愛國作家在廈門向世人敞發(fā)了企盼祖國強盛、臺灣早日回歸祖國的腑肺之言。談及在臺觀感，他說：“臺灣青年苦得很，讀的不是漢文，而是日文。有三個以上的學生站在路旁談話時，就有日本警察過來干涉。但是臺灣青年經(jīng)常想念他們還未見面的‘媽媽——中國。日本統(tǒng)治臺灣四十年，臺灣人民不甘屈服，大小暴動多達百余次……”

這位愛國作家就是名噪中國文壇的郁達夫，他以福建省政府秘書處公報室主任身份考察日本和臺灣，回來時逗留廈門，接受《星光日報》記者趙家欣的采訪。

在日本明灣頭，得知下面就是馬關，郁達夫油然想到了《馬關條約》割讓臺澎的恨事，揮筆寫下“卻望云仙似蔣山，澄波如夢有明灣。逢人怕問前程驛，一水東航是馬關”，詩句充滿了民族的悲憤與愛國的熱情，與梁啟超游馬關時所作“明知此是傷心地，亦到維舟首重回。十七年中多少事，春帆樓下晚濤哀”詩句，堪稱異曲同工之雙璧。

郁達夫還告訴國人對日本的觀感：“日本給我的印象像一幅刺目的色彩極濃的圖畫，表現(xiàn)的是病狂和不調(diào)和。自從患了那不可救藥的侵略癥以后，簡直是瘋了。他們備戰(zhàn)很急，日常的一切設施盡都軍事化起來。”

在隨后的演講中，郁達夫聯(lián)系臺灣的現(xiàn)狀，還激憤地說：“亡國奴是做不得的??！”

郁達夫在廈門之日，正處于一九三六年和一九三七年的歲尾年頭，日本、臺灣之行的所見所聞更增添了他的憂國之情。他在廈門寫就的《可憂慮的一九三七年》一文，扼要分析了形勢，正告國人日軍正在磨刀霍霍，并為此大聲疾呼：“民族的中興，國家的再造，就要看我們這一年內(nèi)的努力??！”“親愛的同胞，現(xiàn)在決不是酣歌宴舞的時候！”

戰(zhàn)爭的閃電果真在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驚現(xiàn)在中國的天空和大地。

一九三八年五月廈門淪陷后，日本“興亞院”在當?shù)厮蚜_了一個名叫鄭旭的中國人，將他送往臺灣、東京受訓，讓他自稱是鄭成功的后裔。日本當局欲行利用民族英雄鄭成功的英名，叫鄭旭重組“華南國”。但鄭旭的身份終為愛國民眾識破，讓日本當局的陰謀破產(chǎn)。

日軍侵占廈門后，除軍事鎮(zhèn)壓外，還酷施奴化教育和愚民政策，強迫廈門民眾進入其在南普陀舉辦的佛化學校。一九三九年夏，日敵在廈門南普陀舉行所謂超度陣亡將士水陸道場，又強逼民眾踵趾相接，前往燒香禮拜。

就在鑼鼓喧騰中，一大疊傳單忽然飄揚于人群，上面赫然寫著：“國人須切實覺悟，脫除敵人所加于身上之鐐銬，從事革命工作！”“殺盡日寇漢奸！”“倭寇一日未除，則本同盟責任一日未盡！”傳單由“廈門中國青年復土血魂團”、“臺灣革命大同盟”聯(lián)合署名。

日敵據(jù)報大為震驚，立即派重兵將南普陀團團包圍，強迫燒香群眾立刻指認散發(fā)傳單者。幾分鐘過去了，群眾沒有響應。

“嘩啦“一聲，日軍軍官從刀鞘里抽出寒光閃閃的戰(zhàn)刀，向上一舉，聲嘶力竭地嚎道：“不指出來，就讓你們統(tǒng)統(tǒng)死了死了的！”一揮手，一群如狼似虎的日軍兵士架起了機槍。

“住手！”一青年挺身而出，“此事是我干的！”

兩名日軍士兵上前將他綁住，軍官以刀尖抵著他的咽喉：“不止你一個。”

青年毫不懼色：“當然不止我一個，全臺人民，全中國人民都是驅(qū)逐倭賊的好漢！”

日軍軍官的臉色由白轉(zhuǎn)青，喝令將青年押赴海軍司令部。青年沿途高呼反日口號，終被日敵殺于車上。

這青年正是臺灣革命大同盟成員，卻沒留下姓名，是個真正的無名英雄。

幾天后，廈門陸軍特務機關情報部長兼第一班主事田村豐崇在臺灣公會近旁被殺，尸身上壓著一張紙條，上署“廈門中國青年復土血魂團”、“臺灣革命大同盟”。

廈門陸軍特務機關不但主持搜集與探取內(nèi)地軍政情報，還四處張羅收買內(nèi)地土匪，以做戰(zhàn)時內(nèi)應。其主持者田村豐崇曾在臺灣犯下過血案，他的被殺，既暗示了臺民對殖民主義者和特務的憤怒聲討，又表明抗日團體還在緊密合作。

臺灣革命大同盟與血魂團合作后，聲勢日大，他們炸報館，割電線，火燒敵海軍司令部，還屢屢斃敵哨兵，襲擊敵軍營，刺殺日偽官員。連深受臺灣總督器重的日本“興亞院”特派員、華南情況部長、廈門《全閩新日報》社社長澤重信，也被殲于廈門大中路。雖然日軍的鎮(zhèn)壓手段至酷無比，但直到他們離開廈門，這些令他們心驚肉跳的暗殺和突襲始終如影隨形。

（作者系中國作協(xié)會員，現(xiàn)供職于福建省委黨史研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