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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華國學研究院與二十世紀中國學術

2005-04-29 00:44:03葛兆光王邦維陳平原等
博覽群書 2005年8期

葛兆光 王邦維 陳平原等

八十年前,清華學校成立研究院,聘請王國維、梁啟超、趙無任、陳寅恪為導師,號稱“國學研究院”。國學院建立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名師薈萃、人才卑出,且正值五四以后新文化運動深入發展之際,因而在二十世紀中國學術發展史上產生了相當影響。不久前,清單失學歷史系召開“清華國學研究院與二十世紀中國學術討論會”,邀請一些中青年學者就這個主題進行討論。大家暢所欲言,各抒己見。這里發表部分學者的發言摘要,以饗讀者。

葛兆光(清華大學歷史系):

很高興請大家到這里來,一起紀念清華學校研究院成立八十周年。其實,紀念清華研究院過去的歷史,討論那個時代的中國學術史,也是對現在中國學術的一種反省。

閑話少說,現在就請大家發表各自的高見。

王邦維(北京大學東方文化研究院):

國學研究院的研究應該是中西貫通的,像陳寅恪就可能有這個想法,很明顯的,他最早是想把西方所謂的“東方學”介紹進來。所以,他早期的課程和研究思路,是圍繞著這方面的。這也可以從他為清華國學研究院購買的圖書以及他個人的藏書中看出來。他的目的就是“東西交融”、“東西結合”。我們今天研究清華國學研究院,必須從這方面去做努力。當然,還要有學科的交流。清華、北大還有其他學校的一些老師經常交流,藍旗營就是大家經常聚會的地方。希望清華人文學院或者歷史系能夠創造某種形式,把大家密切地聯系起來,這樣能使大家更加了解。

順便說一句,關于國學研究院的名字,有人說按原來的名稱叫“清華學校研究院”,有人說按約定俗成叫“國學研究院”,“國學”其實是一個歷史的產物,如果原來有這個名稱,把它繼承下來,如果沒有,倒不一定要恢復。

陳平原(北京大學中文系):

講到清華國學研究院,其實,北大也有研究院,而且辦在前頭。無論北大還是清華,都是想先辦文科,再辦理科。因為辦文科需要的錢少,社會科學又沒那么多人才,干脆就先辦國學吧。北大辦研究所是這樣,清華也是這個思路,1920年代,在整理國故思潮下,一下子冒出六七個國學研究院(所),這很值得注意。只是別的國學研究院(所),沒有清華辦的那么成功。我關注的問題是,談清華國學研究院時,經常會提到“四大導師”,或者六個導師。但我想從另一個角度切入,即關注國學院的學生。清華研究院國學門的建立,一開始是跟著北大來的。可現在說起來,沒人關注起步在前的北大文科研究所。清華才辦了四年多的國學研究院,也就那么幾個導師,為什么后來居上,名氣遠遠超過北大?我想反省這個問題。

1918年北大就開始擬設研究生課程性質的各門研究所,可正式招生是在1922年。跟清華相比,有兩個不一樣的地方,這可能決定了以后的不同走向。一是北大基本上是以原有的教師來兼導師,原有的學生進入研究所課程。清華不一樣,建立了一個獨立的學術機構,然后面向全國招生。客觀原因是,當時清華并沒有自己的大學本科畢業生。另一個不一樣,北大經費遠遠不如清華,老師是兼職的,學生數量也很少。清華第一屆錄取了33人,實際到校也有29個;四屆學生,總共畢業了74人。

我關注的是,大約同一時期,北大和清華的研究生,他們在干什么?新文化運動中,北大國文門學生很活躍,先后辦了《新潮》《國故》以及《國民》,主要貢獻是文化啟蒙,還有走向社會,參與實際政治;學術上成績不是很大。清華國學院的學生辦刊物,一個是《實學月刊》,一個是《國學月報》,還有他們在《學衡》、《國學論叢》上發文章,基本上是學術論文。北大是有《國故月刊》,辦起來了,但被批下去了;要說國學,成績不如清華。

有兩本小書,給我印象很深。一是在周豐一(周作人的兒子)那里看到的北大文科畢業生的紀念冊;早年的大學生畢業的時候,紀念冊做得很認真。另一個是《清華學校研究院同學錄》。后一本小書,給我們提供了很多有用的材料,即當時清華研究院的同學在想什么、做什么。那紀念冊由吳其昌具體負責編,每人一頁,照片外加自述或小傳,印刷精美,內容也很有意思。現在,夏曉虹和吳其昌的女兒吳令華合作,為《清華學校研究院同學錄》做補編,追蹤那些學生日后都做了些什么。我想,這四大導師日后之成為“神話”,與這一批同學的努力有很大關系。請注意,如果你看過《國學月報》《國學論叢》上紀念王國維先生的專號,你會了解,日后關于王國維的不少傳說,還有其學術史上的定位等,最初都是清華國學院的學生在講。換句話說,請華國學院的神話,很大程度上與清華國學院學生對自家學術傳統的建構有關。不是說他們夸大其辭,而是說借助于講述師長們的經驗,凝聚共識,逐步建立了這么一個所謂的“清華學派”。那么,北大有沒有這種經驗,比如說形成了“北大學派”?想了大半天,北大辦文科研究所,在制度建設方面有貢獻,但很難說已成為一個學派。第一是教授們獨立性很強,工作比較分散;第二是學生們畢業后各自發展,沒辦法抱成一團。用某某級“北大同學錄”來構建學術吏,很難成功。而幾年前,我們編那套“追憶學者叢書”,追憶王國維、追憶梁啟超時,用的材料,很多是來自清華國學院學生們寫的追憶文章,那些文章除了寫導師的風采,也寫自己對清華傳統的理解。因此,這條線我們看得很清楚。

所以,談五四,不能只表彰教授們的貢獻,還得關注學生的作為;既然是“青年運動”,學生們的感覺很重要。同樣道理,我們除了關注清華國學院聲名顯赫的幾位導師之外,還要思考,那些英姿勃發的學生們,到底為清華傳統做了些什么。在這樣的基礎上,回過頭來,我們才能建立比較切實可信的學術史。

秦暉(清華大學歷史系):

很慚愧,平原兄雖然是北大的教授,但是對清華國學院的學術史了如指掌,如數家珍。我雖然在清華呆了十幾年,四大導師的書也讀過幾本,但是在各位面前我就不想冒充學術史的權威了。我只想說,我們現在要發揚國學研究院的學術傳統,開創清華學術研究的新局面,然而,學術精神到底是什么呢?對這個問題,我沒有多少見解。我認為所謂學術,社會科學意義上的學術研究,不管是什么學科,主要的要素是兩點,一個是實證,一個是邏輯上的自拾。這兩個也是清華國學院的大師們所堅持的。清華國學院之所以有這么大的成就,一方面和清華導師們的國學底子很有關,另一方面也和我國乾嘉學派的考據學邏輯,以及近代西學的邏輯思辨有很大關系。清華當時也是一個邏輯學重鎮,金岳霖等都是大師。我覺得只要有實證基礎,后面的推論具有邏輯的嚴謹性,那么它就是一門學問。

剛才平原兄講到,兩校的學者有不同的選擇,有些學者可能走向社會,有些學者守在書齋,這都無所謂價值上的優劣褒貶。只要有實證材料,邏輯上嚴謹,就有它的學術生命力。中國學術的一個主要缺陷,恐怕不在于材料不夠多,更重要的是很多人根據材料推出來的論證在邏輯上很不嚴謹,甚至完全悖謬。我自己的東西,很多是有感而發,無非是興趣的來源,是很自然的。有感而發不是學問,重要的是“有據而論”,就是說你不能搞影射史學,不能用價值觀先行“創造”事實。有據而論是否也有價值先行的問題?沒有一個歷史學者敢說自己是完全中立的。不過我想,在實證問題上,至少“追求價值中立”是需要的。如果連這種追求都沒有,搞所謂的影射史學,那是很成問題的。在一個健全的學術環境下,只要堅持開放、自由、多元的原則,即使你有你的偏見,我有我的偏見,追求一種“深刻的片面性”或者說是“片面的深刻性”,但只要不是有意識的歪曲事實,就能推動學術的發展。

李伯重(清華大學歷史系):

秦暉教授的所謂“有感而發”,就是不用報什么國家課題,什么國際前沿等,不用講那么多。因為所謂的“國際前沿”是什么,也不見得能下什么定義。另外,中國學界一方面鬧得轟轟烈烈,一方面看待國外的學術總是抱著自卑的心理。我們自己是不是有能夠被國內外學者看重的東西?一些人有時候自己把自己吹上天,見到洋人又自己把自己貶到地下去了。很矛盾。從這個角度,我想談一下在清華國學院成立前后,清華的史學和所謂國際前沿之間的關系。

什么叫國際前沿很難說,但至少應是國際的主流史學的最新進展。進展不是一個具體問題的進展,或發現了一批材料,而主要是研究方法上取得的最新進展。從這個角度,可以先看看清華國學院成立之前和之后的一段時間,當時所謂的“國際前沿”是什么。從魯賓孫的《新史學》中,我們可以看到他所關注的問題,他所倡導的方法和清華國學研究院所關注的問題和所倡導的方法,在很多方面是相同的。梁啟超在日本的時候是不是受到魯賓孫的影響(當然魯賓孫的東西發表在梁啟超以后),我們也不能判定。作為國學院的導師,他們有一個學術群體,有一些個人不同經歷,但他們有一些共同之處,這些共識和魯賓孫所描述的最新進展有些地方是相當一致的。特別在方法上,魯賓孫那本書的最大特點是要破,破舊史學,立新史學。那么,什么新史學從方法論上來說最重要呢?是史學社會科學化。怎么樣使史學社會科學化?就是引入其他的社會科學的理論和方法。從這個方面來說,無論梁啟超還是王國維、陳寅恪,都引入了其他的社會科學理論和方法。這是傳統史學的一個革命。在這個路子上,與魯賓孫的“新史學”不同的一點是,魯賓孫對西方的所謂“舊史學”基本上是破的態度,所批判的史學還包括蘭克的史學,而蘭克的史學今天來看是一種很科學的研究方法。魯賓孫對他的新史學之外的遺產都采取否定的態度,而清華這批學者對此前中國的傳統文化取得的成就,特別是對乾嘉學派,基本持肯定態度。雖然梁啟超早年說得比較過火,但是他晚期的作品中對這方面也比較肯定。在這方面,清華學者們的前沿程度還比較全面,不像魯賓孫那么片面。這是更高了一步。

國學研究院結束以后,這兩方面結合的程度應該是達到了更好的水平,培養出后來一些很成功的歷史學家。我特別說明一點,因為我不搞學術史,也不搞近現代史,這些只是我的一些感受。我在文章中特別引用羅志田教授的對錢穆等人的分析,雖然這些學者跟清華沒有直接關系,但是何炳棣所總結的三個并重——歷史學和社會科學并重,歷史學中中國歷史和西方歷史并重,中國歷史中考據和綜合并重——在國學院有了一定影響后,越來越擴大。錢穆等人其實沒有留學的背景,但是他們的研究方法和乾嘉學派已經有了很大的不同。這種“國際前沿”的高度,對二十世紀中國史學影響深刻。

羅志田(北京大學歷史系):

剛才平原兄說到北大的情況,其實北大國學沒有那么慘。不是還有胡適的《國學季刊發刊宣言》,幾乎人人都要引用的嘛。北大的文科研究所比清華國學院辦的時間長得多,一直辦到四十年代末;長期由傅斯年主持,培養了許多優秀學者。按照何炳棣的意思,李伯重主任所說的“清華學派”基本上是沒有的。在我記憶里,“清華學派”這個說法不到十年吧。而且他們也并不認為自己屬于一派。 (陳平原:這個說法最早出現在王瑤先生的文章,王瑤的文章又是從馮友蘭那句話里引證出來。)馮友蘭想說的學派,一定不是我們今天要紀念的,而是何炳棣所說的那個。后來的歷史學系完全是以西方為中心的,教外國史,教世界史。你看,一個東西我們完全可以有不一樣的記憶。

更有意思的是,按照印發的張豈之先生的發育,我們認為的那四個導師其實是講師。這倒是值得大家研討一下,因為在記憶中我們從來都是把導師和講師分別開來的。而且自從清華不辦文科之后,似比原來“勢利”了。我前幾天看電視,講清華的一個有名的老師叫陳丹青,他不干了。采訪他時他拿出一張他以前畫的國學院的畫,畫了5個人,不是導師的講師——唯一的一個“特別講師”李濟就不在上面,反倒是把吳宓畫上去了。陳丹青在采訪中說他從來不知道有國學院這個事物,我猜一定是有清華的同志提供信息給他。所以你看,自從不辦文科以后,大家比較勢利,主任官比較大,就弄上去了;講師官比較小,就刪掉了。我幫他查了一下資料,1925年研究院國學部的排名,主任是排在助教之后的,所以決沒有資格上那個畫。而且我特別要為李濟說一點話,為什?不要似為他拿講師是資格不夠,那是因為他從洋人那里每月另拿了300塊,所以清華只給他100塊,加起來400,叫作“特別講師”,跟所有的講師(張先生叫作講師,其實就是導師,按照吳宓的記載應該是教授)是一樣的,是一個級別的,只不過李濟相當于“雙聘”。李濟比研究院主任吳宓整整多拿100塊。論資格,當年清華的排名順序,主任就排到最后。按拿錢來說,少拿100塊,那時候不得了啊。所以記憶應該修改”下。陳丹青老師應該是上了別人的當,而上誰的當,有待考證。吳宓自己在日記里說:我這幾年管理行政,沒怎么上課,學生們都不尊敬我,我現在巴不得去上課,讓學生來信服我。

陳平原:

北大的校史上也有這個問題,說到魯迅的時候是講師,而其他幾個是教授,原因也是你說的這樣。因為魯迅在教育部拿了錢,凡是兼職的全部是講師。

羅志田:

我們再來看清華學派當年怎么個“學派”法。李濟從西陰村考古回來帶了些東西,王國維就和他討論。我們今天談到王國維都說“二重證據法”,可是王國維跟李濟說:你這陶器分類不對,應該按《宣和博古圖》來分類,怎么按層位、類型等?既然這樣,這個學派是個什么學派?到底是按《宜和博古圖》還是按層位等?所以李濟后來在紀念董作賓的時候,很婉轉的暗指董作賓比王國維還要在行一點。那個時候學術認知的差距很大,那誰代表清華學派?而且那時候眼光跟現在不一樣。那時候的學生雖然不找領導當老師,但是絕大部分找梁啟超,其次找王國維。第一年陳寅恪沒來,后來來了學生也很少。李濟、趙元任也是。后來被傅斯年看上的人,學生們都看不上。所以說清華學派的問題還需要再考證。

趙世瑜(北京師范大學歷史系):

我們今天紀念清華國學院的意義在于我們今天能從那里獲得什么經驗教訓,于我們今天的學術有益。在我來看,能把今天和清華國學研究院聯系起來的有三條聯想。

第一條,可以把國學院的存在與亂世、盛世聯想到一起。究竟怎么判斷民國初的時世?按照通行的大歷史觀,當時也許該是“亂世”吧?還有個說法是中國革命處于低潮,后來就是抗戰,至少表面上看起來對學術不是個好環境。但就是這個時候成為中國現代學術從體制到學科的奠基時期,有了清華國學院和“四大導師”,有了北大的國學門和許多新興學科,還有像顧頡剛、傅斯年等等有思想、也有組織能力的人。他們不僅在北京,也跑到廣州、廈門等地。現在那里的大學和一些學科的建基還要從那時開始算。在那樣的環境中,人類學、社會學、經濟學都起來了,社會調查轟轟烈烈,那時提出的問題到今天還在回答。春秋戰國之際、魏晉時期、明清之際大概也算“亂世”吧?那時也是中國學術最有創見、最有活力的時期,出了一大群文化名人。歷史上標榜的“盛世”,當然也可以舉出好多在學術思想上也很繁盛的例子,但往往不是挑戰性的,而是規范性的,在某種時代背景下,“大一統學術”是非常盛行的。所謂“亂世”就是舊的秩序被打破了,新的秩序還在建立中,逼著人們去思考,有“興滅繼絕”的責任。有的人是舊學,有的人是新學,有的是新舊兼而有之,于是豐富多彩。到這個時候,第一次出現了學術體制,大學呀,研究院呀,以前沒有,把這些各種各樣的人裝到里面,“四大導師”才不是分散的個體戶。所以世道雖亂,但不等于思想和學術活力也泯滅了。

第二條是從清華國學院聯想到《陋室銘》這篇文章。那文章里講到山水與“神靈”的關系。在我們今天看來,究竟是國學院重要還是國學院的大師重要?也就是說,我們今天紀念國學院,是否實際上是紀念那幾位大師?從表面上看,好像國學院建立了,把這幾個人招進來了,他們好像也沒有不愿意,非要做個體戶。這些人對西方的學術研究體制并不陌生,尤其是陳寅恪。但是后來院改系以后,這幾位老先生又跑掉了。他們為什么不干了?是他們的人的問題,還是體制的問題?王國維死了除外,還有的就被聘到中央研究院去了,他們似乎很喜歡類似研究院的地方,而不喜歡像培養大學本科生的“系”這種地方。也許他們覺得研究院的氛圍比較適合他們的口味,比較能夠保持“獨立人格”?我沒有研究,不敢妄盲,但這是一個有意思的問題。國外有些大學是以研究院為主的,有些大學則是以大學院(教學)為主的,我們現在的“研究型大學”照樣教課教得累死,還能做研究嗎?不是說教學不重要,而是說可以有些分工,有些大師就是要做一個所謂“研究院”(或者書院),把他們“養”起來。現在清華大學紀念國學院,人民大學也要建立國學院,叫什么院沒關系,關鍵得是這樣一個所在,得有這樣一個氛圍,否則大師還是會跑掉,紀念國學院也就會像清明節掃墓,變成例行公事,想想當年曾有過那么厲害的祖先,然后就算了。

第三條是從國學院想到這些年經常到鄉下去看的廟或祠堂。洋人學者有個說法,中國的神靈世界由神、鬼和祖先三類構成,挺有道理。所謂神是由那些有野心的人做出來的,祖先則是被需要他們的子孫做出來的,而鬼是沒人理的孤魂野鬼,橫死暴斃,還沒有后代。那些“有祖先”的人在地方上就厲害得不得了,沒有祖先韻、講不清族源的就慘了,那就是當地的邊緣人、賤民、弱勢群體。反過來說,那些供在廟里的,如果他們有子孫;就變成祖先了;有地位的或者當了官的,基本變成神了;而什么都沒有的,就變成鬼了。成為祖先或成為神的,就被搞成偶像,讓那些利用他們的人覺得“敬神如神在”。所以說,供在這些廟里的偶像,對于他們的子孫或者說給他們燒香的人來說,更為重要。一個人死了,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但究竟是重于泰山還是輕于鴻毛,除了他們生前的作為外,更重要的是他們對于后代子孫的價值如何,對他們的價值大就重于泰山,反之就輕于鴻毛。我們得想清楚,老百姓紀念廟或者祠堂是沒什么意思的,他們為了祭祀里面的祖先或者神才來修廟修祠堂的,然后要想清楚,對于清華國學院這幾位尊神或者祖先,現在的人究竟想把他們當作什么,怎么用。其實這幾位在清華也沒有什么子孫的了,廟或祠堂也是拆了的,類似孤魂野鬼。不過這也沒有關系,很多地方的人記不得自己有拿得出手的祖先或神的,就通過“聯宗”或者“分香”等等辦法,認一個祖先或編一個族譜,迎回一個神或修一座廟,然后就有了合法性,何況清華本來就有淵源的呢?

張國剛(清華大學歷史系):

清華當初辦國學研究院還是有自己的宗旨的。從他們的各種講話、要旨,更重要的是從他們實際所做的能看得出來。確實他們有所謂“中西打通”的想法。清華現在自己把自己的學派定位為“古今中西”,就是這個緣故。從背景上看主要有兩點。一是五四以后的背景,打倒孔家店,對舊學否定過了頭,激起了反彈,整理國故成為一股潮流。二是一戰以后,整個西方對東方的關系發生了很大變化。我們知道從啟蒙時代后期,從黑格爾到馬克思都把中國講得一無是處。一戰以后西方發現他們的文化需要東方的和諧的文化——所謂“東方智慧”來彌補。西方始終把東方文化看作一個對立面。到今天也是這樣。最明顯的例子是梁啟超作為中國民間代表團成員去參加巴黎和會的時候,在巴黎附近的一個林子里,在沒有壁爐的屋子里,寫了《歐游心影錄》。他回來以后,思想就發生變化了,說我們不要自暴自棄,大洋彼岸還有很多人等著我們去超度呢。那個時候主張重新評價在十九世紀被極度貶低了的中國文化、主張借鑒東方智慧的西方學者比較多,出了許多書贊美中國文化,談論啟蒙時代浪漫的中歐文化關系。梁啟超受到了感染,這種主張也傳到中國來了。那個時期學衡派的組織人物大多數是留學歐美的。即使像辜鴻銘這樣一些人,不能認為就都是頑固派,他們實際是感受到了西方的變化。我認為那個時代中國人也是比較崇洋的,這個問題也反映了他們的“崇洋”。西方人的轉向影響到他們對自己文化的定位,對自己文化的信心。清華國學研究院的成立需要考慮這個大背景。

在這個背景下,清華國學院的學術研究一開始就有不同于舊學的宗旨,倡導要用新的方法來研究傳統的學問。不僅梁啟超鼓吹這個,王國維也講過:“今日之學未有西學不興而中學能興者,亦未有中學不興而西學有興者。”趙元任是哈佛畢業的,陳寅恪一直游學歐美,他們想引入西學來改造舊學自不待言,可是,另一方面,他們又在辦學的形式上堅持中國的傳統。所以,從清華研究院的辦學方式看,似乎在模仿舊日書院的做法。我沒有去翻檢很多材料來證明當事人的此種想法是否很明晰,但是,開學那天最后的演講,是梁啟超講“中國舊日之書院”。我想他們在那時候是有辦成舊式書院這個意識的。吳宓雖然熟知西方在本科以后有研究生教育的體制,但是他與清華當局的爭論卻是反對把研究院辦成“大學院”(西式研究生教育)。梁啟超沒有這種教育背景,也許他的書院情結更濃厚。不管有沒有留洋背景,他們“用西學來治中學”是共同的。1929年以后錢端升完全按西方體制來要求這個研究院,說它中不中西不西,就是完全沒有領會當初辦這個研究院的意圖。

清華諸公的折中中西的追求其實代表了二十世紀中國學術的思想理路。這就是陳寅恪總結的那三句話:“一日取地下之實物與紙上之遺文互相釋證”;“二曰取異族之故書與吾國之舊籍互相補正”;“三曰取外來之觀念與固有之材料互相參證”。也就是說在學術研究中要做到考古與文獻資料的互相釋證;中文與外文資料的互相補證;西方理論、概念與本國歷史記載的互相參證。這幾點其實都離不開“中”與“西”,清華國學院諸公不僅實踐和總結出了這些方法,而且影響了一代又一代學者。“取地下之實物與紙上之遺文互相釋證”一王國維運用甲骨文資料研究商周歷史就是如此(當然,他來必對西方科學考古學在行),近代考古學及其與歷史學研究的結合,包括對戰國秦漢簡牘,敦煌吐魯番文書研究等等,都應該屬于這種研究方法的發展和升華;“取異族之故書與吾國之舊籍互相補正”一陳寅恪運用梵文等資料研究中國佛教等,是其中的佼佼者;張星烺編中西交通史料匯編》等都是這個研究方法的進一步發揚光大。“取外來之觀念與固有之材料互相參證”——如果說前兩條主要表現為史料范圍的擴大,那么這第三條就表現為史學觀念的根本變革和更新。因為,域外文獻利用與現代考古學方法的引進和地下資料的發現,固然與西方學術的影響難解難分,但是,只有外來觀念,即理論、范式、概念的引進并用之于解釋傳統史料,才導致了近代史學區別于傳統史學的根本特征。王國雄的宋元戲曲研究、梁啟超的歷史研究和陳寅恪的牛古史研究應該屬于此等范疇。當然,那個時代的所謂“西”,未必是我們現在所認知的那個“西”,也許是東洋甚或俄蘇販運來的走了樣的“西學”。

所以,我說清華辦國學研究院的辦學宗旨,反映了在一戰后以及中國五四后,既要重建本土文化又要引進西學方法的追求,體現了二十世紀二十年代中國學術發展的基本趨勢。但學生最后是不是都照這個宗旨做了呢?從他們做的那些題目看,似乎是很少做到。原因是因為清華國學院所招的學生不拘學歷,只看學力,生源大部分不是新式學校出來的,這也是錢端升攻擊他們的理由。既然是要治“國學”,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有一定的舊學功底。盡管老師有借西人中的想法,學生未必能夠響應。比如陳寅恪,他確實學生很少,因為他那套學問,沒有人能聽懂。其實五國維、梁啟超的學生最多,因為他倆的那套恰恰適合那些學生的知識基礎。所以說,要做到引西學治國學并不容易,于是,我們看到從清華國學院走出來的學生似乎搞舊式學問更拿手,其原因就在于此。

汪暉(清華大學中文系):

剛才張國剛提到《歐游心影錄》的問題,我覺得很有意思。梁啟超講《歐游心影錄》,他接受的是當時的西方思想,提到的是柏格森等人,但是,真正做學術研究走的是另外一路,比較講究科學方法。國學研究院一方面講國學,現在說“國學”確實有舊學的意思,但是那代人一定程度上也是將其看作新學來做的。另一方面是引入基本上在十九世紀西方逐漸形成的實證研究方法,如社會科學以及歷史語言學的路子。他們把西方的這套方法接到中國的傳統思想里面,這是一個最大的貢獻。

現在我們也做國學,但很難做出這樣的意義。除了學問的高低水準外,也有一個時代潮流的原因在里面。十九世紀基本上是一個“民族主義”的時代。要創造出一個新的歷史知識,在那個時代的一個國家里,給一個很小的考證賦予這樣的意義,不是一個學者能決定的,這需要特別的知識氛圍。比如黑格爾當年讀到歷史語言學的時候,發現歐洲語言和印度語言的聯系,興奮得不得了,所以他在《精神現象學》《歷史哲學》里,就將這整個一套變成他重構世界史的構架。在那個時代,新的世界史觀和民族史觀剛剛形成,任何一個微小的發現,馬上都會被連接到問題里面去,這樣才能變成他們那一代人的學術。這和我們現在完全在一個專業化的研究領域里,或多或少有不一樣的意義。即使我們完全沿著他的路子做,含義也是完全不同的。從這個角度給我們的啟示是學術和整個歷史變遷之間的特殊關系。如果我們現在重新繼承這個傳統,那么在當代的學術語境里,我們該怎么看它,怎么看它跟它的時代的關系?還有,我們要繼承它,那在當代的社會又應該是怎么繼承法?我剛才還想問,1925年成立這幾個部的時候,清華這些留美預備生被批“滿腦子科學,不知道文化的問題”,這跟當時的背景到底有沒有關系?再一個就是當時是學制改革的時期,當然主要不是大學改革。到底還有些什么背景?

榮新江(北京大學歷史系):

我參加過十年前的清華國學研究院成立七十周年紀念會。這兩次會不太一樣。那時候說的一些話題,今天不再被提起。今天討論的話題有清華國學研究院時代的問題,也有我們今天的問題。我沒有事先想清楚,在今天聽了諸位的發言以后,有兩方面的感想。

一是剛才說清華學派有沒有的問題,應該說這是一個記憶,但這個記憶有價值。剛開始可能沒有。陳寅恪這些年的熱鬧,很大程度也是由于后來的附上去的東西。當時最耀眼的,可能是梁啟超和王國維,而不是陳寅恪。所以我想,雖然有些意義是后人賦予的,但是清華這幾個人湊在一起,還是有一些共同的東西的。請導師的四條標準里有一個很重要,就是跟西方的學術有關系,同時中國的學問又很扎實。這幾個人里,最有代表性的是王國維和陳寅恪,慢慢被人看做一種“國學”。今天我們的學術,沒有這種超水平的學者,比較散,沒有一個學派。現在要建“清華學派”,我想并不那么容易。現在各位各有不同的方向,可能將來慢慢會成為一個學派。我想學派是應該有的。

第二是現在國學受到質疑。為什么質疑?因為從辦學本身,并不是非要國學不可。今天我們“國學研究院”的認定也不是很準確的。為什么我們這么認定?恐怕是由于王國維和陳寅恪,特別是王國維賦予我們的印象很深,同時由于我們對他們兩人的誤讀。其實他們兩人并不完全是“國學”學者,尤其是陳寅恪,他沒在國內念幾天書。陳寅恪當初寫的《敦煌劫余錄》序,就像一個學術宣言一樣,“新材料、新問題、新潮流”,實際上是提出要把新材料鑲嵌到學術的新潮流里面,用的是“世界學術”。我覺得現在紀念清華國學院,應該跳出來看民族主義的國學。整個學術界如果打通,像日本那樣很注意自己辦西文雜志,把自己的學術推向世界層面。應該有一個從民族主義走出來,走向世界主義的學術。

汪暉:

民族主義和世界化的問題,在那個時代沒那么對立。十九世紀的社會科學的基本知識就是民族主義的知識,這是一個世界性的。對那個時候他們用的方法,現在有很多重新思考。這一點值得再考慮。

蔡樂蘇(清華大學歷史系):

何炳棣教授的信里面有一個問題就是什么是清華的史學傳統。陳寅恪寫王觀堂紀念碑文后面并不是署的國學研究院。我們現在要研究國學,可能先要研究“國學學”。國學學在當時確實是一個很重要的文化思潮,清華也確實是在這個文化思潮中起來的。至于說有沒有清華學派,當年何兆武先生給徐葆耕老師的書寫了一篇序文,寫得很委婉,意思是現在不一定要立什么派,而且現在立個派,容易得罪人,也不符合學術本身的精神,學術是“天下公器”。實際上,我覺得清華并不是有什么獨特的傳統,而是對自己的傳統有一些自覺。比如說“中西會通”,實際上中西是很難通的,中西會通很空洞,但是清華從王國維、陳寅恪的學術經歷來看,特別是清華的國學研究院成立之后,清華的文史方面對“會通”有一個比較深厚的記憶,這是積淀的結果,不是某一個階段的。當時國學院積淀的時間很短,而且國學院培養的學生,他們名氣雖然很大,但是光憑這個肯定不是一個完整的學術傳統的記憶。應該說,清華有很大的進步是在1929年北伐成功以后,羅家倫來當校長時。羅家倫是新文化運動的干將,按照科學民主的精神來辦清華,將北大精神引入清華。羅家倫引進了一批教授,經濟學、歷史學、哲學的都有。歷史學引進的教授就是蔣廷黻,現在很多人都不知道蔣廷黻是何許人了。實際上,清華史學傳統非常重要的積淀是比較自覺地貫徹了何炳棣先生講的三大結合。我們考察蔣廷黻和清華史學的傳統,簡要歸納就是重視三多:一是多語言。清華后來培養的學生都有四門五門語言,在國學院的時候還沒有這個傳統。二是多學科。這是蔣廷黻非常自覺的一種提倡。必須要在四年里每年級都選外系的課程。三是多國檔案。比如俄羅斯檔案,其實他對俄羅斯不是很滿意,但為了搞清楚俄羅斯在東北的檔案,他就花了很多力氣,凡涉及到中國的檔案他都非常重視。他當了五年系主任,把原來國學院的一些好的傳統,加上當時的新史學,制度化,成為一種規則。所以,要認識清華的傳統,實際上是認識這個積淀的過程,要具體認識,不能空談。

龔鵬程(臺灣佛光大學):

我想從另一個角度談當時清華研究院國學門。現在重新來看清華國學研究院與二十一世紀中國學術的關系,很多感慨。當年成立國學研究院的主要推動者是胡適,包括幾位導師的介紹和聯系,他都出了很多力量,也提供了很多意見。胡適本人跟陳寅恪等人的私人關系也非常好。北大先辦了國學研究院,五四運動以后,研究院可以看作是五四運動提出對傳統的破壞的力量之后的一個修正。這個修正對于中國傳統學術做了一個更系統的整理。也許可以這樣來看,我們一般主要注意導師們,但是主持人吳宓實際上長期在編《學衡》。一般都認為《學衡》是在東南大學創辦,但實際上所有的稿件都是吳宓在清華這邊負責。文化上不那么激進的態度,可能剛好顯示了在五四運動后一個比較溫和的對傳統的態度。現在來看清華國學研究院,大家都會覺得過去的歷史非常輝煌,但是仔細一看,會覺得它是一個令人喟嘆的歷史。怎么說呢?它的時間非常短,前后只有四年,四年里真正好好辦的,大概只有兩年。因為過了兩年,王國維死了,梁啟超離開了。剩下的主要就是陳寅恪,他當時在國學研究院里面時間很短,主要開設的課程是佛經翻譯和梵文文法以及西方的東方學目錄等課程。這時期的陳寅恪基本上沒什么論著。他的所有的隋唐史、中古史的論文,都是國學研究院結束后寫的。現在我們看,當然會把王國維、陳寅恪的畢生的研究放到國學研究院的光環上。可實際上就那個時候來看,他們的學術成果并沒有我們想象的大。那么,國學研究院令人感嘆的是什么呢?是正式代表一個通人的學問的時代已經結束了。原來中國傳統學術是通人的學問,由于西方學科制度的緣故,通人時代沒有了,學術走上了一個分科的途徑。西方式的學術分科成為學術的主流。后面的清華歷史系走的路子并不是前面的國學研究院的路子。完全不一樣。國學研究院代表了傳統通人時代的結束。

國學研究院還有一個特別的地方在于四大導師。導師恰好不是強調學術,而是強調中國書院的傳統和劍橋、牛津的導師制。其重點是老師和學生的關系。這幾個老師在當時有很多時間來帶著學生來讀書。導師的精神在現代學術領域逐漸消失了。我們現在強調一個好教授每年應寫多少論文、專著,不強調老師跟學生的親密關系。

再有就是強調培養以著述為畢生事業的國學專才。這跟我們后來的大學很不一樣。我們現在的大學基本上培養的是職業性人才,不是培養以學術為事業的人。這個以人為主的,由導師的人格、精神帶起來的傳統實際上消失了。當然,我們可以說清華有人文傳統,后來的中文系、歷史系、哲學系也都出了很多人,但是很快傳統被切斷了。這幾年雖然恢復了,但是外界看清華還是認為它是產個工科的學校。不論是資源的分配、學校的定位還是學校的管理系統,人文精神都不那么強。國學研究院的消失,提供給我們很多反省的機會。從學術上來看,清華國學院體現的還是實證史學的路數。語言研究加上考證,結合在一起,其中有傳統的乾嘉考據的風氣,但我覺得影響更大的是西方當時的東方學。不過,當時陳寅恪在這邊帶出來的學生,在佛教史、西北史地或者中古史方面做的人反而并不多,像王力、高亨等人都不是在這個領域。從學術上看,當時國學研究院的學風到底起了什么具體的影響,還要再分析。我們今天重新來看,一方面看到它對我們的啟發和值得反省之處,另一方面,對我們學問的開展,可以有一些預見。

葛兆光:

我不是在作總結,而是在講感想。

第一個感想就是,清華當年的研究院僅僅四年,幾個老師,七十幾個學生,之所以能夠非常輝煌,我想有一點是我們必須理解的,就是“形勢此人強”。剛才有很多冊友說到清華研究院的四大導師(再加上李濟),最黃金的時段和他們最杰出的成果可能不是在那個時候出現的,但是他們帶著這些成果,帶著這些成果所帶來的聲譽在清華研究院,跟當時中國最好的一批學者共同創造了學術的黃金時代,成為我們現在的歷史記憶。關于這一點,我想可能有三個原因是非常重要的。第一,那個時候來自東洋和西洋的理論和方法剛剛好“發酵”,有些理論來的時間可能會早一點,但是真正“發酵”并被使用實際上是有一個時間差的。我想在上個世紀二十年代,尤其是1925~1929年,可能是一個很重要的發酵時期;第二,我們必須得注意,實際上那個時候之所以能夠鑄就那個時代的輝煌,跟當時的新發現有很重要的關系。陳寅恪、王國維、包括梁啟超,也包括趙元任和李濟,實際上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當時的四大發現或五大發現,鄖甲骨、敦煌、簡帛、檔案這一類東西的發現,如果沒有這些發現,當時的研究院也不會那么輝煌,成果也不會迅速站在時代的前列;還有第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在1925~1929年是中國的學術立場發生微妙轉變的時候,比如,當時對“中國文化西來說”的爭論,及朱希祖跟陳寅恪關于唐朝王室的先世是胡人還是漢姓的爭論,背后其實有一個立場的,那就是中國當時的學者,實際上是試圖用進入國際學術界的方法,反過來站在中國的學術立場上,凸顯中國學術的存在和自己的問題、自己的立場。這可能是很重要的。正是因為有以上三個原因,當時的中國學術界才有可能成為那么輝煌的一段歷史。

第二個感想,在清華取消文科幾十年以后,清華重新建立的人文社會科學學院再次重新紀念,或者說反復紀念清華學校研究院,其實有特別的意義,什么意義?我就不多說了,至少我想是一個反彈。從更大的歷史角度看,我總覺得,在我們紀念清華研究院變成了很熱門的話題的時候,我們不要忘記這實際上是從二十世紀九十年代以來出現的現象,之所以會出現這種現象,有很多具體的原因。第一個原因是我們在談論那個時段的學術史的時候,奇怪的不是談學術本身,談論的最多的是陳寅恪在王觀堂紀念碑中講到的“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這個話是在一個非常特殊的時代背景中被提出來的,它在另一個特殊政治背景下,變成了一種象征,所以也帶動了清華研究院成為了一個象征。第二個原因是因為上個世紀九十年代的學術史熱,要反思這半個世紀的學術,于是產生一種希望與二三十年代接軌的意愿,因為現在看來,那個時代是中國學術大轉型,也是大發展的時代,新問題、新材料和新思路,使中國學術一下子就站在前沿,開出很多研究課題,提出很多范式,所以至今人們常常要追溯到那個時代。我想,當時的四大導師之所以能夠一步就站在學術前沿,之所以給人感覺當時的天才成群結隊的來,就是這個原因,而我們現在天才一個也不來,可能也是因為這個原因。當學術有了問題,當然也是當學術開始自覺反省的時候,就有了這種在回憶中重新檢討的意思,這就導致了學術史熱,也導致了清華這一段歷史的熱。

第三個感想,是大學制度的問題,一個僅僅存在了四年的研究院,讓人感受到那個時候大學制度的自由和寬容,剛才有人說到現在的審批、經費、評獎和填表,這種看上去很健全和很嚴格的制度,能不能生出好的學術研究和知識教育氣氛?不說最讓時人關注的經費之類,就說聘教授、招學生、設置課程、批改論文,那個時候,好像沒有那么多數字化管理,也沒有那么多表格要填,但是,一切卻都很好,吳宓當外文系教授,但在研究院只是兼主任,也沒有看見他有多少助手、秘書,可是一切也照樣正常,讓一個六個老師辦了四年的研究院那么輝煌,還成了學術史上的象征,這不由讓人感慨,到底什么樣的大學制度是好的制度?恐怕要反省反省了。

我想,清華研究院的四年是一段歷史,是八十年前的歷史,但當它被發掘出來,成為記憶或者追憶的時候,它就不僅僅是歷史了,它的意味是什么?可能是多種多樣的,這需要大家去進一步詮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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