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觀者（組詩）

付業興

流逝

一切是靜止的，思想停在表面

聲音，擦著耳朵過去，偶爾跳出幾個音節

樓房患上水的病癥，外形呈現

各種臆想。人群，在變幻，魚

在自由游弋，時鐘在潛行思維

穿越一條又一條街道，它被玻璃的美麗

誘惑，又被月亮的手

輕輕翻閱。他們出入透明的超市

受到光線的傷害與內心的穿越

青春，在暗中完成了交易，陌生

在本質上，不虧欠他們什么

只是時間，會將他們像書一樣關上

就像陽光，帶著黑色的種子

把萌芽的欲望，融入塵封的腳印

而返回的人，衣冠楚楚

早已喪失了退隱江湖的潛質

他哭、他笑、他追、他趕……

類似顛狂，深愛無法詮釋的歌聲

沒人再相信自己，參照物是詭異的敵人

再真實的出現，理論上也只等于軀殼。笑容

是木質的，卻有金屬的冷酷、空氣的虛無

以及流水的不可猜測性

幸而頭頂還有飛翔這個概念，否則

花朵，絕不會站到火焰中間

現實的表述，也絕無時光的慚愧

夢幻春天

大風穿過街道

帶著石頭的耳朵

蝴蝶是它堅固的歌聲

不可捉摸地懸浮于三月

光線是幻化的

玻璃門是虛擬的

漸漸收攏的夜間喧囂

留不住繽紛色彩

四處游蕩的人

實際上，隱藏著某種目的

他在另一個自己面前

進入另一個夢幻

寧靜中，街道的眼睛

張開，小小光芒

是一團團交織的火焰

清醒者，看見道路在蔓延

那撫慰都市的手

騰出了半個春天

那勸導石頭的心

散開一地鮮花

森林

順著故事的結尾返回，就到了秋天

豐收匆匆忙忙展開。空閑的刀

陪伴著我，穿過森林，在河流開闊處

樹葉情緒高亢，并從時間的弦上往返

葉綠素，在意識的水中

深深潛伏。水果刀、月亮

被時間切割，不可言說成為一種悲哀。林中

虛擬劇使季節紊亂、使飛行終止

但它高舉燃燒的花朵，在森林里

它眨動著幽靈的眼睛，在月光下

它砍伐著內心的樹木，直到咳血

還沒走到手中車票所抵達的終點

那些樹苗依舊發著藍光。夜色開始收攏

泥土伸出雙手，攥住麥苗和鑰匙，陽光

把我打開，又將我藏匿于樹干。為了青春

它拆除窗戶，放走風。一群群鳥

擠進我狹窄的胸腔，大海的耳朵

在寧靜中，完成了使命，埋下了內心的憤恨

雨水，長出翅膀，掌控它內心背景的

全是陸上動物，它在行程中蘇醒

南方的水聲，將它淹沒。水面漂浮的言辭

在小事物中感動，然后長成思想中的森林

掩蓋地表之后，這些可憐的樹木

暗自流淚。而此時的山下，密布

鋼筋與水泥的陰謀，動蕩中，兩條河流交融

一個故事結束，另一個故事開始

遠離

從一種習以為常中抽身

在身體的四周，生成暗綠的防護林

生育我的人面帶笑容，三百年后

將我送回大鐘的內部，我的耳朵

因此被震破。我重復著記憶與認知的攀緣

一棵樹給我結出了靈感，秋天的時候

我的經歷改變了現狀，原則上

反向的人獲得前所未有的安寧

以及樸素意義上的無欲無求

但他練就的一身好武藝

從此喪失七成功力

那冷酷、堅韌的金屬制品，放棄了

浪跡天涯的愿望，從樹中解脫的人

受了嚴重的內傷，他戰戰兢兢

而我，除了用白雪把自己覆蓋

暫時找不到更深的洞穴，把自己隱藏

平靜或躁動

那只鳥飛走，帶去藍色翅膀，掠去河流、船

我注定停留原地

看著一切可以逃逸的機會，在遠處做出鬼臉

此時，逆水而上的綠色，衍生遙遠的欲望

天空之上有人寫下莫名的句子

巨大的響聲從水底開始，柔軟

而不可捉摸的波浪

扭曲天空平而蒼白的面孔

我睜著雙眼，一次次受到無意的愚弄

平靜的畫面，有人想到風的意象

是為了遺忘自己，而風就要來臨

離人記起那只鳥，那只鳥卻記起往事的內幕

黑暗中，背后的人，看著夜空發光的缺口

這平靜并帶有部分晦澀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