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札（組詩）

李郁蔥

1

做自己的事。低低的聲音這樣說

是警告，或者僅僅來自于內心的渴望

放棄在那些自以為是的角度

一次旅行能夠告訴我倦怠，一個女人

帶給我人生的回響。我

待在家里，如果煩躁一度抓緊了我

那個朦朧中俯身向我的是什么?

未來是因為過去，鼠標點向那虛無的

網址：它有一個模仿的現在

而誰的聲音里滑向那深深的束縛?

我倦于寫信，也有人倦于做愛

2

時光并不出奇，它有小小的點綴：

工作意味著生活的態度，

不由自主的選擇，對話從未平等

有風的地方就有沙：我忙碌到凌晨

陷入深深的懷疑，像車燈晃了我的眼

如果意義僅僅是一種延續

在我的臉上讀出爸爸的臉

也許有些猶豫，更多的是那風景呈現

從來都是孤獨的，

但另一個人開始了他的聲音：

他有一條抵達的路途。

3

告訴我別的，歡愉的又一天

他驅車前往300公里處

另一個城市的生活，我被參與

為一個即興的電話，他

依然是兩種角色：父親、和情人

我看到他影子里的沉重

這是恩賜，上帝的惠顧?如果

僅僅因為身體，他體內的餓能夠說出

那么讓他困惑的是什么?

刮雨器來回掃描，他的暴風雨

也傾盆，他踩下的是油門，還是剎車?

4

交談，在一杯清茶的斟酌里

放棄一個想法意味著另一個

他有落座后的恍惚：

信用卡已被透支，是什么提前到來?

是什么意味著他的改變?

他為一個莫名的惦記所困擾

究竟忘記了什么，那留在身后的

是什么?他心不在焉，對話

有著明顯的敷衍，那另一個人

在他們的交談里張望著

光陰悄悄禿了頂……

5

我去這城市的另一側。

好友也少往來，這么擠的街道

若干年前它落滿了雪：

我去，一路上聽到那個消息

它似乎就打開在我體內

我聽到悄悄消逝著的

在光陰里，它們像另一面鏡子

我聽到這樣的消息多于

我生活的每一天。遠方的雪

在友人的電話里

像催促，或者僅僅如低聲的責備

6

書還在讀，緩慢的季節

一個人遲鈍了。一個人有他的大海一頁

他有不一樣的積淀和珊瑚

他有小小的蟲子在他的內心

像是筑起了防護堤：他聊天，關于過去

和現在，對于未來他要絕口不提

如果在他并不曲折的生活里

添加了防腐劑，他的想像是一種技能

落到了實處，落到他空曠的身體里

他把那書慢慢讀到了自己的身體

現在，他有不一樣的光陰。

7

歌聲里的氳氤，在陽光燦爛的冬日

我有那深陷了的場景：

相似的語音讓我找到了什么——

從新年忙到歲末，生活里的可能

從我們并不出奇的容顏里

脫殼而出，它暗示那無法實現的

在稀薄的草坪上

向另一個方向拐了彎：他們在

熟悉的腔調和手勢，在他們熟悉的地方

他們找到每一天的樂趣

我發現，這是一種解釋

8

遠方的消息，在虛無和抵達之間

那里有一片海。也許如他們所說

夢見就是看見，想到就是做到

誰是我不說話的小嗓子?

一個人能夠反復聽到他自己

他能夠摸到那可能嗎?

他，另一幀肖像，舊時代的歌者

策動著冬季里的倒退

當我們提前回到了青春——

他把那沖動注了冊，光陰悠悠

盜版的激情如一次感冒

9

可以，如果那停滯不前的

像一個季節的退步

誰晃悠著找到冬天的鼻子?

一個固執的疑問，散發著什么樣的

意蘊?他醉了酒

熟悉的號碼是他聲音的通行證

安慰、告白，他計劃里的那次旅行

他有一個夢但不再沉迷

他有一個可能

而僅僅是他手機的提醒：

他被召喚，更多的遺忘并不奇怪

10

舊地址，小閣樓

新的年頭有新的開始

雪并不奇怪，它飄落

帶著優美和寒意

對于江南它是一個意外：

它想起我的童年，一個人用回憶

去證明他自己，而氣候反復無常

氣候讓人豎起了衣領

為什么那風在他的內心——

指尖即融化，輕觸就紛飛

我是踏雪歸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