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羽西

小葉秀子

第一個實現“讓世界了解中國，讓中國了解世界”的人就是靳羽西。她制作主持的《看東方》節目風靡全球１２年；她設計的羽西化妝品已是全球化妝品巨頭科蒂公司的合作伙伴；她出品的“羽西娃娃”填補了中國無品牌娃娃的空白。她一度被評為“環球２０位最具影響的世紀女性”之一，近期她又榮獲聯合國“兒童大使”稱號，曾獲此殊榮的還有聯合國秘書長安南、比爾·蓋茨、約旦女王瑞尼亞以及好萊塢明星蘇珊·薩拉丹和韓國總統金大中。

“最喜歡就是做女人”

羽西跟我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我一直對她充滿感激的是，我創辦鳳舞東方名人３＋１論壇時，她專程從美國趕來，站到演講臺上的第一句話是“我今天是為小葉而來的，從小葉身上，我看到了從前我創辦《看東方》電視節目時的自己，每一個成功者都是那么艱難地起步的……”臺下掌聲雷動。

羽西住在曼哈頓５９街，與現任聯合國秘書長安南和世界著名的華人建筑設計師貝聿銘是鄰居，三棟洋房共用一個后花園，江邊蔥翠的草坪上，有一棵古樹，懸掛著一架秋千，浪漫如一幅西洋油畫。

羽西的家好有“味”，進門的走道是一排黑色柚木雕的非洲侍者，高大如真人，可笑容是那樣具有哲學意味。走道盡頭是一間景致怡人的小會議室，旁邊便是寬大的西式餐廳，餐桌上擺放著高貴的歐式餐具和金黃色的雙排蠟燭，廚房風格，中西兼備，廚師則是分工明確的兩個上海人。二樓有琴房、起居室和客房，燦爛如火的紅色基調組合，與窗外的綠樹相映生輝。步向三樓的樓梯有一位“天使”，是羽西從印度把“她”一路護送回家的，每天她下樓時就對“她”說：“你好嗎？”三樓便是寬大的主人房，有寬大的浴室、寬大的更衣室，寬大的一切讓人體味著什么叫“財富”。

拉開她的手飾柜，我差點沒嚇暈過去，就胸針、耳環起碼有兩百多款，各種昂貴的、“好玩得不得了”的首飾琳瑯滿目。她把玩著這些“玩藝”，不停地說：“做女人真好，我最喜歡就是做女人了！”

化妝臺足有１?郾８米長，擺滿了她自己經營的產品。我驚訝地發現羽西一直在用自己的產品。

她的發型變了，變成一種按她的話說“越亂越有型”的發式。她嬌滴滴地說：“過去我的發型給我壓力太大了，稍歪一點我的臉就變形了，現在這個發型，不知有多舒服。”她更衣室的衣服讓我再一次感受“做女人真好”，有些“退役”的高檔名牌晚禮服，令她棄之可惜，再穿不忍，只有掛著成為一道風景。

我逼著她彈了一曲鋼琴。伴著琴聲，我感受著羽西的形體語言是世界一流的，她的魅力來自于她無懈可擊的形體的表達。這是一門羽西獨有的藝術，它的挖掘與推廣，一定比她的化妝品暢銷。在羽西化妝品公司十周年慶典時，她創作了一首《羽西姑娘》，旋律如她的人生般歡悅，女人般纏綿，舒卷歲月的每一個音符。這是一個真實的“羽西娃娃”。

有趣的是，這棟三層樓的小洋房有一個室內小電梯，電梯的三面墻是她從尼加拉瓜帶回的一塊布藝，她因為喜歡這塊布的圖案，便把它嵌在電梯墻上。她走進電梯被一層層花色圖案包圍時，我再次感嘆“羽西娃娃”的花樣人生。

我很殘酷地引誘她談出了她的家史，包括她的前夫。我的情緒開始卷進她的情感中。我說：“你離婚后應該有過幾個男朋友，而且是比較高層的成功男士？”

當我們聊著這些話題時，我發現羽西是個真誠的女人。雖然她是個成功的生意人，但卻是個性情中人，她不否認她曾有交往的男性密友，她認為他們的成功給了她許多促進和影響，成為她追趕的人生航標。她最寶貴的一點是善用他們的內涵。

羽西是一個在世界各地飛來飛去的名人，我知道她沒有多少時間可以真正安靜下來享受生活，她的９５％的時間都用在工作上。她真的很少有時間去完全地放松身心，即使再忙，她也愿意為社會公益事業工作。在成為聯合國科教文組織的兒童慈善大使后，她在她的美麗花園中，跟十幾名不同膚色的兒童一起玩耍，拍攝幫助和關心兒童的公益廣告片。

書籍和藝術是她生活中不可缺少的東西。她的住宅里有幾千冊藏書，有專用的一個大房間來放置它們，那也是她工作的地方。在客廳，擺放著一尊她酷愛的１８世紀緬甸佛像；在一個中國古典的木柜中，珍藏著一組中國明朝時期的西安陶俑。

羽西是個愛家的女人，無論是上海還是紐約的住所我都可以看得出這一點。她所有的住處內，都懸掛著他父親的作品，羽西會向每個客人驕傲地介紹。她重視家庭關系，經常都要跟自己的姐妹通Ｅ－ｍａｉｌｌ，盡量抽出時間來與家人一起度假，享受人生最真實的幸福。“誰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呢？”我問她。“父母。”羽西說。她每個禮拜都要打電話給父親，向他“匯報”這些日子做了什么，去了哪里。

羽西從中國內地到美國闖天下，立足于國際上流社會，她成功的基礎在于：激情——執著——付出。現在我們看到的羽西，是一個公眾矚目的成功女人，而我更多的是看到她背后的一種人文精神，一種對時代的貢獻。

身體語言值100億

落筆要寫羽西，我很痛苦。寫她的人實在太多。有關她的文章可謂汗牛充棟，但羽西在我心中，還是那樣值得寫，她一次次讓我獲得新鮮的見識、讓我有不同的感覺。

有一次，羽西參加我組織的活動，一位朋友對我說：“羽西的身體語言值１００億。”我初聽這話時覺得很荒唐：“身體語言”什么時候有價了？我的朋友說：“首先是羽西的頭和臉，為她賺來了數以億計的財富，再就是她所倡導的‘紅色世界，一款接一款，一會兒‘激情奔放，一會兒‘浪漫風情，一會兒‘七月流火，這使她的產品長盛不衰；然后是她魔鬼般的身段，會說話的每一個動作，令不同年齡有著不同愿望的男女被她蒙騙了真實的自己。”我哈哈大笑，可這位不茍言笑的ＩＴ界風云人物，卻認真得不行，于是我記住了他的話。

這次在羽西美國的家，自然從她的“頭”聊起。她說：一個女人的頭發留十八年足夠了。我現在剪的發型，越亂越好看。不像以前每天要花二十分鐘整理發型，只要一點沒吹好，整個臉都“歪”了。她很夸張地比劃著，那“身體語言”實在太迷人了。

她一輩子做了許多改變，發型的改變是最小的。但她為過去的“癡迷者”做了一個假發——跟過去那個發型一模一樣的假發，必要時又“回歸”從前的羽西。

在她的書桌上，擺著一本尚未成稿的書：《健康·美麗·人生》，她說：“現代成功女性，不僅擁有財富，更要有一個健康、美麗的人生。”“我會在書中告訴大家，怎么處理自己的頭發、身段以及財務。”她說如果你二十歲吃這些食物，到了四十歲你還吃這些食物，肯定會胖。她每天堅持運動一個小時。她非常擔心大陸女企業家整天埋頭工作，不注重身心的調理。當創業成為中國女性潮流的時候，就更應該擁有健康與美麗，這才叫人生。

我奇怪地發現，她寫書是先用英文，再譯成中文。

羽西原籍廣東，生在桂林，出生于書香門第。她的父親是一位著名畫家，１９４９年前全家遷居香港。她四歲就顯露出藝術才華。在求學之路上，她憑著杰出的音樂天賦和多年的勤奮好學，獲得了夏威夷揚伯翰大學的音樂碩士學位。她說：“在夏威夷我沒有感覺到跟香港有什么不同，但到了紐約，我的語言、我的文化底蘊顯得那么蒼白無力。當時我非常恐懼，我記得父親對我說過‘你要做第一個進入宇宙空間的人，而不是第二。沒有人記得住第二個人的名字。”自此，父親的教誨使她的性格充滿冒險精神，敢于走前人沒有走過的路。

她感慨自己一生已創業很多次了。剛開始做電視節目，從來沒有人做過，就像她做化妝品一樣。最困難的是沒有人指導，一切都靠自己“殺出一條血路來”，連她母親都勸她，不要硬撐下去。但她一次次地成功了。

１９７８年，羽西創作的電視系列片《看東方》在美國掀起狂潮，連續播出１２年，但為了它，她耗盡所有積蓄，幾乎山窮水盡。她說：“我只用我的生命去干。”

１９８４年，離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３５周年慶典還有三天的時候，ＰＢＳ（美國公眾電視網）的制片人找到羽西說：“我到現在才發現衛星傳送過來的閱兵慶典中沒有一句英文，我們無法轉播。你可以做我們的主持人嗎？”在僅有的兩三天時間里，羽西為準備工作付出了令美國人想象不到的努力。那是一次長達兩小時的盛大閱兵慶典，由于羽西的出色解說，讓美國民眾第一次看到了中國的實力，她也因此一夜之間成為美國家喻戶曉的名人。

之后，她被中央電視臺請去主持了１０４集電視系列片《世界各地》。她周游了２５個國家，為改革開放的中國打開一扇扇大門。她的知名度甚至超過了當時的美國總統里根。她實現了“讓世界了解中國，讓中國了解世界”的愿望。

１９９６年，她投資２０００萬美元，作出了一個戰略性決策，大膽地與擁有一百多年化妝品生產歷史的世界五大名牌之一的美國科蒂集團合資，共同在上海建立科蒂——羽西化妝品有限公司，從而圓了羽西中西合璧、強強聯手之夢。她把第一個以中國人的名字命名的品牌推向世界。

１９９９年４月２６日，她出席了在摩納哥舉行的“世界１９９９年度杰出女企業家”頒獎大會。當她的身影一次次出現在世界的領獎臺，她才知道，自己已經走了很遠的一段人生路。

離婚與單身

在曼哈頓黃金地段，她一個人擁有一個很大的家。我說：“聽說這房子是前夫留給你的？”她立即瞪大雙眼：“ＮＯ，你絕對是聽錯了。這個房子的每件東西，都是我自己買的。我們結婚的時候，的確是他把這個房子買下來的，但離婚的時候，我才發現這個房子，他一分錢都沒有付過。他是一個ＬＯＮＧ——向銀行貸款買這個房子，他沒法送這個房子給我，是我用我的錢，把這個房子買下來的。他沒有給我任何東西。所有的裝修都是我做的，同他完全沒有關系。我花了兩年的時間才裝修成現在這個樣子。”

在這樣一座豪宅，住著一個風情萬種的單身貴族，我有些心痛。我說：“你從１９９６年離婚后，一直沒有心儀的人？”她很率真地說：“當然有很多我喜歡的男人啊，我常常都有新的男朋友啊，你想想看，我結婚只有五年，我老公追我用了一年九個月，我一輩子只有六年多的時間跟一個男人生活在一起，其他時間都是獨身。我很喜歡現在的獨身生活，我有很多的自由。我并不是獨身主義者，但我沒有感覺到一定要有婚姻才能給我帶來快樂，我也沒有感覺到一定要有孩子才能使人生更豐富！如果想結婚，我早就結過好幾回了。對我來說，一切都由自己做主，多么愜意！”當我堅持認為獨身對一個成功女人并非好事時，她說：“ＮＯ，ＮＯ！你錯了。我的婚姻本身并不完美，我干嘛還要死守著？我寧愿忍受孤獨，也不愿忍受痛苦。”我開玩笑說：“那你也沒‘閑著，也輪不到‘孤獨，我在美國聽說你有過很多高層的男朋友。”她說：“是啊，我有過很多高層的男友。”我說：“他們是不是對你的事業有很大的扶持？”她坦誠地說：“可以說除了我的老公以外，我所有以前的男朋友，都沒有給過我任何事業的扶助，但是他們給了我很多靈感，我從他們身上學到了不少東西。如果你身邊的人都是很聰明的，你也不會笨到哪去，我的男朋友都是比較優秀的。”

她昨天剛去歐洲參加一個朋友的婚禮，順道去羅馬看望她的妹妹。回來跟她的鄰居——聯合國秘書長安南夫婦吃了頓飯。她說她有很多法國的朋友。“你看我多自由！”一襲橘黃色的衣裙映襯著她依然年輕的臉。在她玩弄一只耳環的剎那，我被她的姿容所浸染，我想她當初如果從政會像從商一樣成功嗎？她說美國政府有人問過她，愿不愿意參政或任大使。她沒興趣，她只想做生命中喜歡做的事。

１９９６年５月，羽西在北京大學做了一場《我有一個夢》的演講，這篇激人奮進的演講是她為“靳羽西教育基金會”而做的。她在北京大學設立獎學金的最終目的，就是為考入這所高等學府的全國各省市自治區的高考女狀元提供獎學金。她說不僅用化妝品影響中國女性，也用這一舉動和方式來培養更多的杰出女性。

魅力女人的“金鑰匙”

我至今不能忘記羽西在二樓客廳三角鋼琴前彈唱她自己為“羽西公司成立十周年”譜寫的《羽西姑娘》主題曲，那份執著，那份快樂，那份柔情，給了我刻骨銘心的記憶。直到下樓梯，她還扶著我的肩，唱到結束。那是怎樣一個飽滿而熱情的“單身富人”！這些年，她以獨特的魅力演繹著不同凡響的人生。

《人物》雜志稱她為“中國最有名的女人”。

《紐約時報》說她是“中國化妝品王國的皇后”。

《財富》雜志則把她喻為“當代的馬可波羅”。

美國《國會紀錄》贊揚她是“真正的平民大使”。

近來，她又獲“聯合國兒童大使”的稱號。她那令人折服的東方式美麗、美國式直率以及一個女人的自信獲得了世界的矚目。

探索羽西在美國取得的成功，我想她不僅是一個魅力女人，更是一個才華女人。盡管有很多人認為羽西的五官并不美，盡管有很多人納悶“鬼佬”為何把羽西視為美女。

借用羽西的話：“現代女性只要懂得打扮、化妝、穿衣服的竅門，是可以在做一個成功女人的同時，成為一個具有特別魅力的女人的。”“世界上沒有難看的女人，只有不懂得如何打扮的女人。”

“美是一種學問。”不錯。盡管羽西最初以電視節目主持人的身份得到世界的首肯，可是現在她卻不折不扣地扮演一名“美的親善使者”。盡管人們依然銘記著她當年在熒屏上為人們傳播知識時的伶牙俐齒、敏捷聰慧，但今天人們關注得更多的卻是她怎樣為人們傳播美的故事。

羽西最大的貢獻是改變了中國人的自我形象觀念。羽西以化妝品為媒介，增加了國人的自信與自愛，而近兩年她傾注心血推出的“羽西娃娃”，則為中國兒童樹立了適合本民族特點的美的標準。她說，“我所做的一切，不論是做電視，出化妝品，做娃娃，都是為了樹立和提高中國和中國人的形象”。

羽西從美國創業到站穩腳根，并得到主流社會承認，一個重要因素是下功夫學英語、了解西方文化。雖然來紐約時羽西的英語已經相當出色，但她對自己提出更高的要求：“要使自己的英語能夠和美國人一爭高下，在用詞、寫作等方面要做到和美國人一樣，甚至比他們還好。”為此，她利用一切業余時間提高自己的語言能力，深入了解美國社會。從改進發音到擴大詞匯量、提高寫作技巧，各種各樣的培訓班她都參加過。扎實的語言功底使她不論是開公司，還是做電視節目主持人，都能游刃有余地與各界人士交流。

羽西能成為溝通東西文化的使者，正是緣自她對兩種語言和東西方文化的深刻了解。相比之下，一些華僑華人雖然來美時間很長，但至今未能融入主流社會，沒有突破語言和文化的障礙。

在我采訪她的周日午后，她在后花園舉行了一個家庭聚會，達官顯貴、名流知己二十多人，歡聚一堂。

望著她華衣錦簇穿梭于國際名流中，我似乎對新女性有了新的認識。她似乎永遠有著源源不斷的新靈感、新計劃。她說，她計劃在新年再寫一部書，對自己所走過的歷程作一番回顧。“到了我這個年紀，已經不在乎別人怎樣看我。我會專心地做自己想做的事，走自己選擇的路。”

（選自《走進美國華裔名人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