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布局和結構的現狀
我國軟件和IC產業地區間發展差異顯著,企業集中分布在經濟文化相對發達的京津環渤海、長三角和珠三角地區。全國85%的軟件產業和95%以上的IC產業的銷售收入集中在這三個地區。中西部地區軟件和IC產業,依賴個別省市中心城市,如西安、成都、長沙和武漢等的帶動。
在軟件業方面。北京的產業規模位居全國首位,企業產值和就業人數占全國總量的1/3,加上天津和大連,初步形成了環渤海灣軟件產業帶。廣東(主要是深圳)的軟件業僅次于北京。上海、浙江、山東3省市軟件產業規模相當。以上7省市軟件業銷售收入占全國的比重超過75%。
在IC產業方面。長三角地區是國內最主要的IC基地,聚集了全國近1/2的IC設計企業和制造企業以及4/5的封裝測試企業。京津環渤海地區在IC研發、設計和制造領域,擁有與長三角地區規模相當的產業基礎。珠三角地區依托強大的計算機產品制造能力,形成了有一定特色的IC設計企業群。2004年,我國IC產業銷售收入在長三角、京津環渤海和珠三角地區的分布情況大致是60%、30%和5%。
近年來,在有關政策推動下,軟件和IC企業集群效應日益顯現。大企業集中分布在城市基礎設施與產業配套基礎好、科研機構和高等院校相對集中、軟件人才相對密集、有一定技術能力儲備與市場規模優勢的中心城市。在北京、天津、大連、沈陽、上海、杭州、無錫、蘇州、南京、濟南、廈門、深圳、珠海、香港、廣州和中西部個別城市,初步形成了一批初具規模和各有特色的軟件和IC產業群。
二、存在的問題
2004年,我國軟件市場占世界軟件市場的份額,從1999年的1%提高為3%,規模為2424億元;IC市場規模為2908億元,僅次于美國、日本,約占世界市場份額的1/5。
我國軟件和IC產業規模與市場需求規模不協調。國內企業規模小,生產集中度低,大多聚集在產業鏈的下游或低技術、低附加值的環節,在資金與技術密集的關鍵領域發展嚴重不足。這些問題,使國內軟件和IC產業并沒有從近年來市場需求的快速擴張中獲得應有的益處,其落后局面尚未得到根本改變,國內市場需求仍然高度依賴進口和外資企業來滿足。
(一)軟件業
1.軟件業比重偏低。從軟硬件產業構成關系看,我國軟件業與硬件規模的比例關系是1∶2,而在信息產業發達的國家,其比例關系一般不低于1∶1。美國正好與我國相反,軟件業規模是硬件業規模的2倍。
2.軟件產品的本國供應率偏低。國產軟件產品占我國軟件產品市場的份額為1/3。而在軟件強國美國,本國企業軟件產品的自給率高達97%;與我國軟件業規模相當的韓國,這一比率也高于50%。
3.關鍵領域的自主研發嚴重不足。軟件產品分為系統軟件、支撐軟件和應用軟件。長期以來,國內企業在應用軟件領域發展迅速,但在系統軟件、支撐軟件的關鍵技術領域,始終沒有形成完整系統和擁有自主知識產權的產品。在這種格局下,一方面,國內企業在應用軟件領域的競爭優勢地位,有助于推動軟件業規模的擴張;另一方面,國內企業在系統軟件、支撐軟件領域的競爭弱勢地位,又決定了我國軟件業一時還難以擺脫受制于人、技術創新乏力和盈利能力差的局面。
4.企業數量眾多,規模小,獨立軟件開發企業發展慢。近幾年,我國軟件企業數量增長較快;新的問題是出現了大量規模小、技術層次低、在產業鏈低端重復競爭的小企業。在逾萬家軟件企業中,員工數在250人以下的占90%。另一方面,迄今為止我國還沒有營業額達數億美元的大型軟件企業。軟件業百強中排名前列的都不是純粹的軟件公司,而是華為、中興、海信、海爾這樣的電子與通信制造企業。2004年,我國的獨立軟件開發企業中,只有中軟一家營業額超過1億美元,近5000家獨立軟件開發企業營業總額為240億元人民幣,平均每家的營業額不足500萬元。許多軟件企業因規模不經濟,存在勞動生產率低和盈利能力弱的問題。
(二)IC產業
1.與軟件業相比,我國IC產業的特點是市場需求規模更大,自給供應能力更弱。從產量上看,國產IC產品僅能滿足25—30%的國內市場需求;且國產的多為低端低價的產品,大量IC產品需要出口到海外進行再設計和加工。這使得我國IC產業呈現“大進大出”的特點。從產值上看,國產IC占我國市場銷售收入的比重不超過20%,國內市場所需的IC產品80%以上需要進口,尤其是高技術的核心芯片,完全依賴進口。
2.產業內各環節比例關系不合理,IC設計發展滯后。在IC產業鏈上,有設計、制造和封裝測試3個環節。2004年,三類行業占我國IC產業的比重分別是15%、30%和55%。與IC產業發達的國家和地區相比,我國IC封裝測試業所占比重高,上游的設計、制造所占比重低。2000—2004年的5年間,我國IC產業投資額為100億美元,超過自建國以來至上個世紀末IC產業投資總額的4倍,但這些投資增量的絕大部分,投入了IC制造和封裝測試領域。伴隨這批投資陸續批量化生產,我國IC制造和封裝測試環節的產業能力將大大增強。屆時,如果國內IC設計企業沒有足夠設計能力來滿足下游環節的生產要求,那么,國內IC制造和封裝測試廠家,即使生產工藝技術、產能達到了國際先進水平,也只能在產業鏈下游被動地為國外廠商代工。
3.產業技術水平低,核心技術受制于人。我國IC技術水平與領先國家相差2—3代,整體水平落后國際水平6—8年,關鍵領域技術瓶頸十分嚴重,自主版權產品非常少。目前,我國申請的IC專利僅占世界的1.74%;國內IC領域申請專利數目最多的是日本企業,占43.5%,其次是美國和韓國,而我國本土企業的申請比例僅為8%。即使在國內相對較強的封裝環節,國內企業也只是在低檔封裝方面有量大效率高的優勢;在高檔封裝及技術含量相對高的測試環節,近兩年國內只有一些外資和合資企業開始起步。
三、對策建議
(一)在關鍵技術領域確保足夠的投入強度。為實現產業技術趕超,在關鍵技術領域進行集中、高強度且持續的投資是必要的。以IC產業為例,20世紀七八十年代的日本及90年代的韓國和我國臺灣地區,在趕超階段每年對IC產業的投資與其IC產業規模的比例不低于2∶5。按照這一比例,我國對IC產業的年投資水平應為200億元。2000—2004年,我國IC產業投資強度基本達到這一要求。未來一段時期,伴隨我國IC產業規模繼續擴張,投資力度還應有所加強,不宜減弱。在保證產業投資總量的同時,還必須確保必要的研發經費投入。現在,我國軟件和IC產業的市場規模已超過5300億元,以工業發達七國集團研發投入占GDP比重的平均水平1.67%為最低標準計算,我國全社會軟件和IC產業的年研發經費不應低于90億元。目前,我國實際投入的研發經費不超過40億元,其缺口至少為50億元。
(二)充分發揮國家在引導社會資本參與關鍵技術研發方面的能動作用。軟件和IC產業上游基礎性、關鍵性、帶動力強技術領域的研發,資金需求量大、風險高,社會資本通常不具備進入這些領域的實力,也缺乏主動進入這些領域的意愿。只有政府的強力介入,才有可能吸引和帶動更多的民間資本對關鍵技術研發的投資。今后,應使有限的政府資源在關鍵領域的集中使用。同時,要建立有效的擴散機制,以形成政府資源對廣泛社會資本的帶動力。我國現行科研經費使用體制,不利于發揮國家在引導全社會投資高技術上的帶動作用,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國家對關鍵技術研發的投資力度。政府科研投入總量有限,資金用途過于分散,加之各機構獲取資金的運作成本高,最終使得真正能夠進入關鍵技術研發領域的資金非常有限。
(三)加快培育大企業。我國軟件和IC企業數量眾多,但生產集中度低,缺少世界級的大企業。當務之急是要集中投資,加快培育有綜合性技術實力和國際競爭力、能帶動產業發展的大企業。同時,應鼓勵軟件和IC企業并購、重組,以從根本上解決企業資源分散,規模不經濟、生產組織方式粗放和技術創新層次低等問題。
(四)為小企業提供獲得較低成本的資金的渠道。這是保證軟件和IC產業創新活力的基礎和前提。在我國社會信用機制不健全的情況下,銀行信貸在支持高技術小企業發展方面的作用不顯著。改善小企業融資條件的關鍵,在于依托資本市場,形成和完善投資者的進入與退出機制。
(五)推動軟件園區、軟件基地和IC基地的企業向集群化方向發展。軟件園區、軟件基地和IC基地的發展,有效改變了長期以來產業資源分散化的狀況。下一階段的工作重點,是要依托軟件園區、軟件基地和IC基地,加強公共服務體系和中間組織建設,突出不同地區的比較優勢和產業特色,促進園區和基地內大中小企業之間的分工協作,完善產業配套體系,推動有條件的企業群向集群化的方向發展。
(六)高度重視軟件與IC人才培養。除了必要的資金投入外,政府應該綜合運用各項教育政策,確保向關鍵技術領域不斷地輸入產業發展所必須的人力資源。我國是一個人力資源大國,但同時又面臨著嚴峻的軟件和IC人才短缺問題,這種人才短缺既是總量性的,又是結構性的。對此,一方面,要加快制訂符合我國產業中長期發展需要的軟件與IC人才規劃;另一方面,應盡快啟動低端軟件人才的專項培養計劃。近年來,我國低端軟件人才用工成本不斷攀升,在軟件企業聚集的一些中心城市,“軟件藍領”的薪酬水平已近印度同類人才的2倍,直接影響了國內軟件業的競爭力。
(作者系中國社科院工經所副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