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山朱鳳”毛澤建

編者按：

毛澤東一家為中國革命勝利英勇獻身的第一位烈士毛澤建，被后人譽為“衡山朱鳳”，犧牲時年僅24歲。今年10月是毛澤建誕辰100周年，為紀念這位英年早逝的女英烈，本刊特組織、編發《“衡山朱鳳”毛澤建》、《我的姑姑毛澤建》二文，以饗讀者，共憶英烈。

杜甫《朱鳳行》詩云：“君不見瀟湘之下衡山高，山巔朱鳳聲嗷嗷”。在湖南省衡山縣金紫峰南麓，長眠著一位被當地人稱為“衡山朱鳳”的女共產黨員——毛澤建。

倔強的菊妹子

毛澤建是毛澤東的堂妹，1905年10月出生在湘潭縣韶山沖東茅塘。

毛澤建的父親叫毛尉生，給人家幫工，因生活貧困，勞累過度，患了肺病，經常咯血。母親陳氏，是個勤勞儉樸的家庭婦女，患有眼疾，雙目只有微光。家境窘迫，生活艱難的毛澤建，9歲那年得到毛澤東父母的關照，從東茅塘搬到了上屋場毛澤東家。她的乳名叫“菊妹子”，“毛澤建”這名字是到上屋場后，三哥毛澤東給她取的。

毛澤建從小就很堅強。來到上屋場后，只有她一人在家的一天，突然間進來幾個強盜，邊打邊逼問她貴重的東西放在哪里？她一句話也不肯說，強盜將她打得鼻青臉腫后，恨恨地離去。

1919年，毛澤東的母親病逝，第二年春上，毛澤東父親也去世了。由于毛澤東正率領驅張代表團遠在北京，一時回不來。14歲的毛澤建無依無靠只好又從上屋場回到了東茅塘自己的家里。

這時，毛澤建母親的眼睛幾乎失明，4個弟妹大的不到10歲，小的尚未脫乳，生活十分困難。在這種情況下，毛澤建的母親便聽從了一個遠房親戚的勸說，把她送到楊林鄉肖家去當童養媳。

毛澤建在肖家每天干著繁重的家務活，一家大小，里里外外的事情都壓在她一個人肩上。盡管有時累得連腰都伸不直，但她還是經常受到婆婆的責罵，甚至還會受到不準吃飯的處罰。

一天傍晚，毛澤建洗刷鐵鍋，突然頭暈眼花，額頭撞到鍋邊上，裂開了一道很深的口子，血流不止。婆婆不僅不來救護，還壓著她的頭往燒紅的鍋上燙，痛得她昏死過去。從這以后，她的前額就留下了一塊傷疤。

1920年8月，毛澤東偕夫人楊開慧回到韶山，將毛澤建從肖家接了回來。一天上午，毛澤東把全家叫到一起，對大家說：“這些年，國家動亂，民不聊生，有志的青年要舍家為國，舍己為民。”隨后指著毛澤建說：“菊妹子這幾年受的苦就更多了，這怪不得哪個，不革命就沒有別的路可走。”毛澤建一聽，急切地說：“三哥，我要跟你去讀書，去革命，我再也不回肖家去了……”

毛澤東幫助毛澤建解除了不合理的婚約后，帶著她來到長沙，先后送她到長沙城內建本和崇實女子職業學校讀書。由于她刻苦攻讀，進步很快。

1922年9月，中共湘區委員會在湖南自修大學附設的補習學校開辦不久，毛澤建就來到這里，白天在自修大學補習，晚上到平民夜校聽課。

在兩年半的時間里，毛澤建學完了五六年的課程。她除了積極學習科學文化知識外，還主動為文化書社送書籍和報刊，為在清水塘秘密召開的會議站崗放哨，幫助工會刻印傳單，張貼標語等。在斗爭中，她的思想覺悟不斷提高，于1921年加入了社會主義青年團，1923年上半年加入了中國共產黨。這年夏天，軍閥趙恒惕通緝毛澤東。不久，毛澤東離開長沙前往上海。行前，將毛澤建改名為毛達湘，委托夏明翰介紹前往衡陽。同年秋天，毛澤建考入省立第三女子師范學校。

趕走歐鳴皋

毛澤建與夏明衡（夏明翰妹妹）、朱近之、侯碧蘭等革命女青年在衡陽湖南省立第三女子師范學校（簡稱三女師）時，除了學習之外，還積極參加學校和社會上的政治活動，到工廠和城郊講演，演出文明戲，揭露帝國主義掠奪中國和反動軍閥禍國殃民的罪行。三女師坐落在衡陽市郊的荷花坪。春夏，毛澤建經常帶領同學到涼風習習的湘江中的東洲討論國家大事；秋冬，到楓紅似火的回雁峰向同學們宣傳“為什么主張馬克思主義”的道理。她講得深入淺出，很有見地，同學們都很佩服她。不久，她介紹夏明衡、朱近之加入中國共產黨，并被選為中共三女師支部負責人。

三女師校長歐鳴皋，是個思想保守、老奸巨猾的家伙，他規定女校學生過河只能乘坐自備的劃子，不能與勞苦大眾同船。毛澤建發動同學，主張“勞工神圣”，批判吃人的封建禮教，沖破重重阻力，理直氣壯地與勞苦大眾同船過渡，并利用這個時間向大眾宣傳馬克思主義。

歐鳴皋在學生面前，兩面三刀，耍盡花招，有一部分學生恨透了他。但是，也有相當一部分人沒有看清他的真實面目，甚至對他畢恭畢敬。毛澤建決定揭開他的偽善面紗，恰在這時，學校的伙食越辦越壞，引起許多學生不滿。毛澤建與支部的其他負責人作了研究，估計是歐鳴皋在搗鬼，于是她們秘密到伙食團了解情況，果然是歐鳴皋伙同財務人員貪污了學生的伙食費。毛澤建抓住真憑實據，帶頭揭露了歐鳴皋的貪污行為，又發動學生團團圍住了校長室，迫使歐鳴皋承認錯誤，并答應改善學生伙食。

斗爭頑固派校長取得了勝利，許多學生識破了這個偽君子的“廬山真面目”，歐鳴皋威風掃地。而毛澤建卻得到許多同學的擁護，被奉為學生領袖。

歐鳴皋在學生面前丟了丑，掃了威風，自然不甘失敗。為了撲滅學生中燃起來的革命火焰，他想出了一個辦法。

這天，歐鳴皋將三女師200多名師生集合在會堂里，講了幾句開場白之后，接著將一個60開外的和尚請上講臺。原來，歐鳴皋企圖利用佛學，引導學生服從自己。

“歐校長，學生請教。”就在和尚口若懸河地講解佛家的“四大皆空”時，毛澤建高聲質問歐鳴皋：“三女師是寺廟還是學校？你是住持僧還是校長？”

歐鳴皋被問得瞠目結舌：“這……當然是學校，我自然是校長。”

毛澤建窮追不舍，出語鋒利：“既然是學校，我們就應當學習知識；你是校長，為什么把和尚請到講臺上，是不是要把我們這些女生培養成為尼姑？”

“是呀，我們要學知識，不聽佛經！”

“我們要做國家的有用之材，而不是去做尼姑！”

學生們一個個義憤填膺，紛紛向講臺沖去。老和尚見勢不妙，急忙離開講臺。歐鳴皋更是狼狽不堪，勾頭縮腦躲進房間里，將房門關得鐵緊。他沒有料到，這些平日里文質彬彬、纖秀柔弱的女生，竟會有如此膽量。

下午，毛澤建與夏明衡帶領進步同學英勇地沖進偽縣政府衙門，強烈要求縣長陳祺祥調走三女師校長歐鳴皋。陳祺祥考慮到此事已轟動了衡陽教育界，不得不向省府呈文，免去歐鳴皋的校長職務。

次年，中共湘南區委成立，毛澤建被選為區委委員，分管婦運和學運工作。

智斗“魯惡鬼”

1925年冬，由毛澤東牽線，毛澤建同男三師畢業的陳芬結婚。婚后，陳芬奉湘南特委的指示，回老家耒陽從事革命活動。毛澤建與其同往。

陳芬的家在陳家村，前傍耒水，背靠青山。但就是這么一個依山傍水，山清水秀的地方，仍然是惡霸橫行，民不聊生。陳芬和毛澤建來到陳家村不久，就碰到當地劣紳魯慶煊（外號魯惡鬼）催租搶人，并將佃戶陳志秋毒打致死一事。

“得想辦法懲治一下魯惡鬼！”毛澤建和陳芬了解情況后，義憤填膺。兩人當即商量起對策來。

第二天早上，毛澤建和陳芬分頭將晚上寫好的“魯惡鬼打死佃戶陳志秋罪責難逃”、“要為陳志秋鳴冤”等標語貼到集市上，待到趕集的人擠滿集市時，毛澤建躍到集市的戲臺上，聲淚俱下地向大家訴說了陳志秋被打死的真相，激起了臺下數千人的憤怒。

趕集的人在毛澤建和陳芬的帶領下，浩浩蕩蕩朝魯惡鬼家涌去。

魯家的兩扇朱漆大門早已拴得鐵緊，毛澤建靈機一動，亮開清脆的嗓子喊道：“姓魯的，你不出來答話，我們點起一把火，把這棟房子燒個精光！”

狗腿子魯保三在屋里一聽，慌了神，只得打開大門，毛澤建和陳芬立即帶領大家沖了進去。

人們涌向各個房間尋找魯惡鬼，但都不見魯惡鬼的蹤影。后來，毛澤建來到一間雜屋，看到一具黑漆棺木擱在墻邊，其蓋并未封嚴。她眼睛一亮，走過去朝棺木蓋猛地一拍：“魯慶煊，你還不出來嗎？再不出來，我就把蓋子封死。”一會兒，從棺木里響起一個顫抖的聲音：“莫封死了，我就出來，我就出來！”

魯惡鬼出來后，毛澤建和陳芬勒令魯惡鬼負責陳志秋全部安葬費，并賠償300塊光洋。

智伏羅老八

1926年夏天，北伐軍浩浩蕩蕩開進衡陽城。毛澤建積極組織同學到街頭、工廠和城郊講演，熱情宣傳北伐戰爭的形勢和偉大意義，動員各界群眾支援北伐。隨后，她受黨的派遣到衡陽縣集兵灘農民講習所，講授共產主義學說，輔導學員閱讀《新青年》、《向導》等革命刊物。不久，她從集兵灘回到縣城，負責縣委婦女會和兒童團的工作，與任國民黨衡陽縣婦女部長的夏明衡一起創辦了衡陽婦女運動講習所。為了爭取婦女在經濟上的平等地位，取得工作的權利，她根據自己在長沙的經驗，創辦了婦女習藝所和婦女縫紉社。

1926年春夏之交，毛澤建離開了三女師，成為中共衡陽縣執委，并在集兵灘開展農民運動，轟轟烈烈的農民運動，使集兵灘的農民翻了身，揚眉吐氣，而地主土豪們都垂下了頭。

有個大土豪叫羅季平，外號羅老八，他仗著有兩個兄弟在國民黨里做官，對農會陽逢陰違。當時正值第二次國共合作，羅老八搖身一變成了國民黨區黨部委員，掛起了“革命”的招牌，以此對抗農會的減租。

毛澤建與衡陽縣委負責人肖覺先、戴金吾等研究，大家一致認為必須抓住羅老八這個掛羊頭賣狗肉的“革命派”的把柄，才能斗翻他。

羅老八50歲生日那天晚上，羅家大廳“高朋”滿座，熱鬧非凡，十幾桌酒席上擺滿了雞鴨魚肉、山珍海味。喝了一會兒酒，吃了幾道菜，闊佬紳士們臉紅得像豬肝，借酒發瘋，有的訴說“委屈”，滿腹悲傷；有的連聲哀嘆世道變壞了，老淚縱橫；有的傷感時風，竟然嗚嗚咽咽……羅老八見眾人一副狼狽相，很不高興，站起來說道：“諸位切不可長窮人志氣，滅自己威風，農會烏合之眾，是兔子尾巴長不了的，朝朝代代，哪一個泥腳桿子造反能成氣候？李自成打下北京城，也只坐了40天江山哩！我兩位兄弟來信，國民黨不少人都咒罵農民運動糟得很，是痞子運動，連共產黨的總書記也埋怨農會搞得過火呢。”

正當羅老八得意忘形，講得唾沫橫飛之時，毛澤建帶領農會糾察隊來到大廳里，她厲聲喝道：“羅老八，你可知罪？”

“呵呵！”羅老八瞪著眼睛奸笑幾聲，連忙轉腔：“毛女士，想我羅某擁護國民革命，擁護農民運動，何罪之有呢？”

“住口！”毛澤建冷笑一聲，“嘿，你說的比唱的還好聽，我們早就知道你對農民運動‘擁護’得很嘞。不過，口說無憑，有白紙黑字為據。”說罷抖開一副對聯。

羅老八望著對聯，不由大吃一驚，額頭上冷汗直冒。原來，這是羅老八親筆書寫的一副內容十分反動的對聯，上聯是“農事翻身，稻粱粟麥黍稷雜種出現”，下聯是“會場擴大，馬牛羊雞豬狗六畜成群”。這副對聯他藏在書柜里，單等農會倒臺那天，便拿出來掛在大廳里，好出一口久久壓在心里的悶氣。不料丫環接受了毛澤建宣傳的革命道理，她痛恨地主老財，把對聯偷出來，交給了毛澤建。

羅老八一見勢頭不對，連忙從賬房先生手里拿來一串鑰匙，點頭哈腰地說：“毛女士，這是老朽一時糊涂，還請你多多原諒。農會要谷要款都行，就作為我的罪禮吧！這是庫房鑰匙，交給農會，請你……”沒等他說完，毛澤建正色道：“羅老八，收起這一套，少玩鬼把戲！你拒不減租，反對國民革命，書寫反動對聯，仇恨農民協會，理應游垅示眾！”幾個農會糾察隊員趨步上前，給羅老八戴上高帽子，掛著黑木牌，押著那些喝壽酒的土豪劣紳一起游了上垅下凹。

巧布疑兵陣

長沙“馬日事變”之后，衡陽的國民黨右派徐芳智等遙相呼應，一時刀光血影，腥風漫漫。八九月間，毛澤建與肖覺先、戴金吾、屈淼澄等帶著各方集合起來的農民武裝來到妙溪山，組成了衡北游擊師。游擊師成立以后，曾數次夜襲挨戶團，繳獲不少武器彈藥，嚴懲了反攻倒算的土豪劣紳和團防武裝。

集兵區團防局長鐘亞階的“清鄉隊”幾次上山“剿匪”，都被游擊師打得狼狽而逃。鐘亞階賊心不死，在縣里借了一個連的兵力，決心再次“圍剿”游擊師，并發誓要活捉毛澤建和肖覺先、戴金吾。

在嚴峻的形勢面前，毛澤建與肖覺先等進行了冷靜的分析，認為敵強我弱，不能硬打硬拼，必須誘敵深入，智殲群魔。他們所想的辦法之一，就是利用鐘亞階派到游擊師活動地妙溪山一帶偵查的狗腿子，給其帶回錯誤的情報，誘而殲之。

這天晚上，鐘亞階得到情報，說毛澤建和肖覺先帶領游擊師在煉丹極的松林里煮飯吃。鐘亞階一聽，高興極了，連忙帶著“清鄉隊”向山上爬去，快到煉丹極時，果然見松林里有一堆火，還隱隱約約傳來碗碰碗的響聲。敵連長忙令士兵臥倒，向火堆射擊。只見那火堆瞬間化作數十只熊熊的火把，邊走邊放槍，在松林里一閃一閃。敵連長大喝一聲：“追！”鐘亞階忙阻止道：“且慢，毛澤建等詭計多得很哩，要是有埋伏，那就不得了。松林后面是煉丹極，沒有退路可走，先集中火力猛射一陣，然后兵分兩路，包抄過去。”敵連長一聽有理，命令道：“狠狠給我打。”頓時，機槍和步槍射個不停。打了好一陣，松林里的火光全都打滅了，敵人的子彈也消耗得差不多了。鐘亞階好不歡喜，心想這下子游擊師的人都見閻王去了。他同敵連長帶領士兵跑到松林里一看，頓時傻了眼，松林里一具尸體也沒有。原來，毛澤建和肖覺先在松林里布了疑兵陣，故意燒了一堆火，讓戰士發出碗碰碗的聲音，假裝在吃飯，然后把灌滿煤油的楠竹筒點燃掛在樹枝上，人全部撤到煉丹極的懸崖下埋伏。

鐘亞階見到這個樣子，一聲哭叫：“呵呀呀！又上大當了。”掉過頭來猛跑，游擊師的戰士從兩側沖上來，“叭！叭！叭！”一陣射擊，把敵人打得尸橫遍野。敵連長被活捉，鐘亞階被擊斃。

夫妻脫險境

1927年，第一次大革命失敗，陳芬任衡山縣委書記兼軍委書記。毛澤建也調離衡陽縣，去衡山縣擔任秘書兼婦女委員，與陳芬戰斗在一塊。不久，衡山工農游擊隊宣告成立，毛澤建參加了游擊隊的領導工作。她有時扮成珠光寶氣的貴婦人，有時扮成樸實無華的農家婦女，來住于城鎮與鄉村之間，刺探敵情，部署工作。她曾帶領游擊隊，襲擊挨戶團，炸毀縣衙門，打擊土豪劣紳，破壞鐵路和敵人的通訊設備，成了遠近聞名的女游擊隊長，敵人聞風喪膽。

一天，毛澤建隱蔽在地下交通員家里。剛剛吃過早飯，交通員遞給她一張字條，打開一看，上面寫著：

菊妹：我在南街醬鋪候你，速來。

你的芬哥

毛澤建看完燒了字條，忙將自己打扮成闊小姐，撐上洋傘，往南街走去。

“小姐，你找誰？”一個頭戴禮帽，身著長衫的闊少迎上來問道。毛澤建仰頭一望，正是陳芬。她按住激動的心情，佯裝不識，平靜地說：“我找張老板，他在家嗎？”

“鄙人就是。”

“呵！你就是張先生，家父托我找你。”毛澤建興奮地說。這時走過來兩個測字先生，眼睛賊溜溜地朝著這邊瞅。

“有狗！”毛澤建機警地提醒陳芬，然后挽起他的手臂急走，身后兩個測字先生尾追不放，街口出現了軍警。毛澤建拉著陳芬徑直朝一處朱門走去。

“這是誰家？走錯了吧。”陳芬發現已進了一家富戶，疑惑地說。

“顧不了那么多，快跟我來！”毛澤建推開朱漆大門，一個胖墩墩的矮婦人聞聲正欲喝問，毛澤建的手槍已頂住了對方的胸口：“不許喊叫！”胖矮婦女嚇呆了，望著毛澤建吶吶地說：“原來是你……毛達湘女士！”

“我同這個同志暫時借你家避一避，若有人查問，你只許講屋有女人生孩子，如若出了差錯，我們同歸于盡！”

胖矮婦人頻頻點頭。一會兒，一隊敵人前來搜查，胖矮婦人連忙阻攔，對為首的說：“劉隊長，我媳婦正在生毛毛，里屋去不得！”

敵人無奈，只好悻悻而去。胖矮婦人這才用手抹去額角上滲出的冷汗，跑到里屋催毛澤建和陳芬趕快從后門走。

他們回到交通員家里，陳芬笑著問：“今天好險，你認識那個胖矮婦人嗎？”毛澤建雙眉一挑，笑道：“哼，不但認得，還打過多次交道呢！”

原來，這個胖矮婦人是挨戶團主任周金的老婆，毛澤建曾帶領幾個地下黨員到新任挨戶團主任周金家里借款子，恰逢他不在，他老婆也就是這個胖矮婦人還挺頑固，毛澤建火了，拔出隨身攜帶的一口短劍朝她眼前一晃，嚇得她忙不迭地端出一盆光洋。從那以后，游擊隊、地下黨需要經費，只要毛澤建在紙上畫一把劍送去，周金就老老實實送錢。

陳芬聽了妻子繪聲繪色的敘述，稱贊道：“菊妹，你真是個智勇雙全的奇女子！”

雙雙灑碧血

1928年4月，白色恐怖籠罩著衡山縣城，中共湘南特委遭到敵人的破壞，縣委中有人當了叛徒，黨組織考慮到毛澤建和陳芬的身份已經暴露，要他們迅速轉移。正在這個時候，朱德率領的工農革命軍來到耒陽。毛澤建和陳芬十分高興，通過重重封鎖，來到耒陽協助工農革命軍。4月底，朱德率領隊伍開赴井岡山，毛澤建和陳芬留在耒陽堅持游擊戰爭。這時，毛澤建已經懷孕8個月，艱苦的生活和繁重的工作，使她的身體日漸消瘦。

5月初，毛澤建和陳芬領導的游擊隊與挨戶團在夏塘鋪遭遇，經過一場激烈戰斗，終因寡不敵眾，毛澤建和陳芬不幸被捕，陳芬慘遭殺害，毛澤建被井岡山派出的紅軍部隊所救，由于毛澤建即將臨產，行動十分困難，為了不拖累部隊，她隱藏在夏塘鋪一位孤老婆婆家里。一個仲夏之夜，她的孩子出生了，不料孩子的哭聲驚動了正在搜查的挨戶團，敵人很快找上門來了。毛澤建被捕后，從耒陽押解到衡山，審訊她的正是“魯惡鬼”魯慶煊。原來這個家伙從陳志秋事件后，用金錢打通關系，到衡山當上了縣長。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魯慶煊惡狠狠地說：“姓毛的，今日落在我的手里，擺在你面前的只有兩條路：一條是供出共產黨的地下組織，登報自首；一條是黃泉路。”

“魯惡鬼，你打錯算盤了，站在你面前的是毛澤東的妹妹，陳芬的妻子，要殺要砍，何必口羅嗦！”

1929年8月20日，毛澤建戴著腳鐐手銬，在偽兵押解下，從容不迫地來到刑場，她高呼：“鄉親們，殺了一個毛達湘，千萬個毛達湘會站出來！”

一代女杰毛澤建，同她的丈夫陳芬一起，用他們短暫的生命，為革命事業譜寫了一曲壯麗的戰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