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貴州從江縣的實踐看少數民族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和利用

一

隨著經濟和文化的日益全球化，地球上過去那些相對邊遠和冷落的少數族群的文化生活越來越獲得人們更多的關注。在最近的幾年中，尤其是自2000年中國實施西部大開發戰略以來，中國西南邊地的少數民族文化成了社會各界廣泛關注的熱點。首先是政府部門的熱情注目，然后是商業界和學術界的積極參與。而在這些關注的群體中，政府與經濟學界往往容易達成合謀，即比較一致地贊同對少數民族非物質文化遺產實施利用和開發戰略，以盡快實現其經濟價值的轉換，解決普遍的貧困問題，或直接提升當地居民的經濟總量，縮小與發達地區的差距。而另外的一些人文社會科學工作者則更多地倡導對少數民族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實施全面的保護政策，一部分傾向于生態主義的學者甚至不主張對少數民族非物質文化遺產進行過多的干預，而主張在少數民族地區的經濟文化建設過程中拒絕引入“發展”的觀念。但是，這樣的觀點的確阻擋不住經濟大開發的步伐。而經濟要搞開發，文化就不能不受到牽連，今日中國普遍的事實恰恰是：經濟要“唱戲”，文化就要作“搭臺”。因而在少數民族社區的經濟開發過程中，提倡完全原生態保護的主張并不現實，更不可行。于是有關的學者們退而求其次，以主動出擊的姿態，積極謀求與地方的合作，共同參與少數民族地區的經濟文化建設，盡最大可能影響地方政府決策，最終求得對少數民族非物質文化遺產進行保護性開發和利用的目的。筆者近年來一直主動與貴州省從江縣政府合作，參與其地方文化的開發和建設，并在其間擔當顧問，本文擬對其中的少數民族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和利用問題，略作總結。

二

根據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在2003年10月17日通過的《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國際公約》中發布的最新定義，“非物質文化遺產”是指：被各社區、群體、有時是個人，視為其文化遺產的各種實踐、展現、表達、知識和技能，以及與之相關的工具、實物、手工制品和文化空間，各社區、各群體為適應他們所處的環境，為應付他們與自然和歷史的互動，不斷使這種代代相傳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得到創新，同時也為他們自己提供了一種認同感和歷史感，由此促進了文化的多樣性和人類的創造力。

《保護公約》從這一定義出發，指出“非物質文化遺產”涉及以下五個方面的內容：1、口頭傳統，包括作為無形文化遺產媒介的語言；2、表演藝術；3、社會實踐、儀式禮儀、節日慶典；4、有關自然界和宇宙的知識和實踐；5、傳統的手工藝技能。

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文化部國際標準司司長林德爾·普羅特則進一步闡釋說：“一個完整的‘無形文化遺產’涵蓋一個很寬泛的范圍。例如：傳統語言和口傳遺產；傳統宗教和禮儀；工藝設計和藝術作品的主題(其中一部分也許是神圣或隱秘的)、音樂、詩歌、戲劇、舞蹈、服飾、手工藝品和技藝(在建筑、織造和雕刻等領域)、廚藝、狩獵、園藝、紡織、醫療、處理沖突的方法等。”

位于貴州省黔東南苗族侗族自治州最南邊的從江縣，東與廣西三江縣相鄰，南與廣西融水、環江相連，西與貴州荔波、榕江交界，北與貴州黎平接壤。歷史上是一個十分“蠻荒”的“邊鄙之地”，從來極少受到世人的垂注。照史料所載，從江轄地在西漢時期就分別隸屬于荊州武陵郡和交州郁林郡。宋代始置福祿永從長官司。元代增置曹滴洞、西山大洞長官司。明正統六年(1441)置永從縣。清乾隆三十六年(1771)置下江廳。民國2年(1913)改為下江縣。民國30年(1941)，永從、下江兩縣合并為從江縣至今。現有21個鄉鎮，居住著苗、侗、壯、瑤、水等19個民族。其中少數民族人口達24?郾6萬余人，占總人口的92?郾2％，農業人口占總人口的95?郾6％。可見從江實際上是一個少數民族聚居的地區，也是一個城市文明和現代文明發育程度較低的鄉土社會。1957年，中國科學院貴州少數民族社會歷史調查組到從江占里等村進行社會歷史調查，其資料表明，當時的從江農村，還保持著十分濃厚的原始文化色彩。二十世紀80年代初期，貴州省民族研究所再次來到從江縣月亮山地區進行民族社會調查，資料同樣顯示出該地區的原始文化特點十分突出，其主要表現為：1、普遍使用低水平的勞動生產工具，生產效率極低，經濟總量自然也低；2、普遍沿襲著原始社會組織法和習慣法；3、普遍信奉原始宗教；4、普遍缺少現代文明的燭照、滲透和影響。時至今日，從江的經濟、社會和文化的發展速度都是相當緩慢的，遠低于全國人均水平。然而正是這樣一個“遲發展”和“不發達”的地區，在二十一世紀之后，由于西部大開發政策的影響和波及，從江縣也展開了大規模的開發行動。

他們的所謂“開發”，當然包括著經濟的開發和文化的開發兩個方面。幸運的是，無論是哪一方面的開發，他們都是比較小心謹慎的。這并不是說他們的思想不夠解放，改革開放的步伐邁得不大。事實上，在思想上他們恰恰是十分大膽和開放的，同時似乎也比別處的人們更具有一種超前的發展意識，即一種不可多得的、難能可貴的文化保護意識。這種文化保護意識最終在2005年以“生態立縣”的政策方式得以全面的體現和落實。

在清理當地文化遺產的過程中，從江縣地方當局的決策者們發現，有形的文化遺產不少，而無形的則幾乎遍地皆是。由于自身環境的封閉，從江縣至今保存著十分豐富的原生態的無形文化資源。首先是縣內少數民族種類多，有19種少數民族，其人口較多的是苗、侗、壯、瑤、水五大民族。少數民族總人口占全縣總人口的92?郾2％，是一個典型的少數民族聚居縣。其次，在這些古老的少數民族社區中，又沿襲著十分悠久的文化傳統，幾乎每一個民族都保存著自己獨特的傳統文化習俗和生活方式。不同的語言、習俗、節日、信仰、服飾，構成了從江縣民族文化繽紛的色彩。

但是，當人們意識到要保護這些“繽紛的色彩”的時候，實際上多樣化的文化就已經面臨著危機了。這就是保護與發展的矛盾。從江的情況顯然也是這樣，而且還表現得十分突出，這就是說，當地的原住居民在對現代化的追求過程中，他們很可能會輕易丟掉自己的傳統，而我們從生態理論出發，則主張要盡可能地保留住這些傳統，換句話說，原住居民有發展的權利，而我們卻不能因為要保留住“文化的多樣性”而犧牲和損害他們的這種權利。這就是矛盾之所在。

那么，怎樣才能既保住傳統，又實現地方社會、經濟和文化的發展呢?

普羅特說：“不能因為保護那些已經不在文化生活中發揮作用的文化因素而破壞社區的社會進程”。這應該是一條最基本的原則。他還說：“有一點十分重要，需要仔細考慮，即遺產的各個方面面臨著什么威脅，這些威脅有多么嚴重，多么緊迫，還有一點更重要，即保護遺產會對其他利益產生什么影響。如果很多不同且不相容的行為和利益共同作用，那就很難使每個目標都實現；實現目標的各種手段方法是截然不同的。在一種情況下，一個小生態圈的生存起到極其重要的作用，會保證提供某種手工藝(如造紙和織布)、傳統醫療和傳統食物的植物原料。在另一種情況下，我們將苦苦尋覓仍然使用他們母語的極少的幸存者。還有種情況，我們尋找如何在社區中支持居民們的傳統活動，形式包括授獎、手工藝市場、藝術普及、鼓勵民間藝術節，甚至從社區外借入傳統紀念活動必不可少物品。有些利益集團希望將現存的法律結構，如專利權和版權法，擴展至傳統知識領域。不能因為保護那些已經不在文化生活中發揮作用的文化因素而破壞社區的社會進程。總之，保護遺產的意愿應是：使掌握傳統文化者能夠繼續為被競爭型生活方式造就者，提供不同的行為方式和‘成功’標準。”

另一位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官員——無形遺產部的主任愛川紀子則為我們開出了一劑“方單”：“保護無形文化遺產的兩種主要方法是：1、將它轉變為有形的形式；2、在它產生的原始氛圍中保持它的活力。第一種方法可以運用拍攝紀錄片、錄音和存檔等方式保證無形遺產的永久保存。第二種方法是通過鼓勵世代相傳和復興無形文化遺產來保持它的活動。這樣，社會不僅承認和激勵遺產的守護者——各種文化形式的支持者、演員和創作者們——保護遺產，而且會促使他們提高技能和藝術修養。為保護無形文化遺產，這兩種方法是相輔相成，不可分割的。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在1989年發布了《保護傳統文化和民俗的建議》，主要著重于對遺產的記錄和研究，而最近教科文組織決定優先考慮第二種方法。這是因為在1993年的國際專家會議上，形成了對遺產保護的新的指導方針，這個決定就是對該會議意見的回應。專家建議，教科文組織應該開展活動，鼓勵無形文化遺產的守護者和創造者們。創造和再創造各種文化形式的人群和社區的重要作用也得到強調。專家們最后建議，應該優先考慮在這些文化表達形式的原始氛圍中使它們再生(因而避免所謂民俗化)。”但她最后還是提醒人們：“傳統的文化表達必須適應現代生活才能保證生存下去，挑戰在于找到積極的，具有社會基礎的，合作性的方法來保證無形文化遺產在將來的生存和活力。”

從江縣委、縣政府，根據自身的實際情況，顯然更傾向于接受她最后的建議，即找到一種“合作性的方法來保證無形文化遺產在將來的生存和活力。”

而所謂“合作性的方法”，具體來說，就是一種雙贏的方法，即既要給當地原住居民帶來效益，促進當地社會文化的進步和發展，同時又要達到保護傳統文化的目的。而實現這種“雙贏”結果的具體思路和辦法，就是對旅游業的開發和借助。

三

眾所周知，旅游業是當今世界的朝陽產業之一，世界各地區各民族都試圖努力借助對旅游業的大力開發來振興經濟，復興文化。應該說，其效果是十分突出的。據《中國旅游報》報道，在1999年至2000年財政年度中，埃及旅游收入達到43億美元，使該行業成為埃及第一大外匯收入來源，一些小國如新加坡、巴拿馬等國家，都把旅游業作為國家的支柱產業來開發，成效非常顯著。我國2000年接待入境旅游者8348?郾09萬人次，旅游創匯162?郾31億美元，旅游總收入達4518?郾95億元人民幣。到2003年，中國入境旅游人數增到8901萬人次，居世界第五位。2004年，入境旅游人數突破1?郾09億人次，國際旅游外匯收入257億美元，旅游總收入4711億元。因此，旅游業已成為中國社會新的經濟增長點，中國旅游業總收入正以年均12％左右的速度增長，高于同期國內生產總值7％左右的平均增長率。一些專家提出：“中國是世界上開展旅游扶貧冠軍，成效最顯著的國家之一。”博鰲亞洲旅游論壇首席代表阿布·侯賽因認為，中國在國際上樹立了良好的旅游形象。世界旅游組織預測，至2020年，中國將成為世界第一大旅游接待國和第四大客源輸出國。

應該說，貴州省是個旅游資源十分豐富的省份，其資源主要在三個地區，即黔北的“紅色旅游”線，黔西的“喀斯特地貌風光山水線”，黔南、黔東南的民族風情旅游線。而在這三條黃金旅游線中，人們公認的最有價值和特點的旅游還是黔東南的民族風情旅游線。早在二十世紀80年代中后期，黔東南的民族地區便開始了旅游業的開發，但速度較慢，直到2000年以后，借著國家實施西部大開發戰略的東風，貴州省才正式把旅游業作為支柱產業來抓，黔東南的旅游才有了突飛猛進的發展，其標志一是國家對該地區的基礎設施建設投入增加，二是地方政府正式把發展旅游業作為工作的重點來抓，三是在此背景下，各縣紛紛舉辦各種各樣的“文化節”活動，以此推動旅游業的發展。

從江縣縣委、縣政府從1999年開始組織舉辦大型的“椪柑節”活動，此后連年舉辦，其目的一方面是為了促銷椪柑產品，另一方面更是為了著力推介原生民族文化旅游資源。就是說，這既是經濟促銷，同時也是旅游促銷。而經過了連續幾年的大型促銷活動之后，從江縣的旅游業確實躍上一個新的臺階，具體表現為：1)知名度擴大了；2)旅游基礎設施得到了很大的改善；3)民族村寨旅游初具規模，有些已形成品牌；4)營造了全縣各界各行業都十分重視旅游業發展的良好氣氛。在2005年1月24日召開的“全縣經濟工作會議”上，從江縣委書記耿生茂同志再次強調了旅游業開發的重要性，他說：“著力培育生態旅游業，發展旅游經濟。生態旅游就是原汁原味，原貌原樣的民族文化旅游。著力發展生態旅游就是實施‘生態立縣’戰略，建設綠色從江的重要內容。我縣不僅有豐富迷人的自然景觀，而且有以原生民族文化為代表的人文景觀，具有得天獨厚的生態優勢，開發生態旅游前景廣闊，我們要圍繞‘原生民族文化旅游縣’的定位，積極搶抓列入黎從榕優先發展重點旅游區的機遇，按照‘以民族文化為內容，以民族村寨為載體，以原汁原味為賣點’的旅游發展基本思路，加大生態民族文明村鎮保護、建設和開發力度。首先要搞好生態旅游村鎮建設規劃和鄉村旅游規劃，統一建設標準，形成特色風格，使村鎮建設與旅游景區建設相互促進，相得益彰，各鄉鎮要以生態民族文明村鎮為定位，啟動實施村鎮綠化、美化、凈化、亮化和風俗化工程。生態民族文明村鎮一是要以體現本地民族建筑風格為重點，著力保護、恢復和改造村寨房屋建筑，規范甚至限制水泥建筑；二是要加強對民族文化遺產的挖掘、搶救、整理、研究和申報工作，著力保護民族文化原狀，著力保護和恢復原生資源，營造民族村鎮濃厚的文化氛圍；三是要以“山清水秀”為目標，營造一批生態林、封管一批天然林，切實保護和改善民族村鎮的生態環境；四是要以沼氣建設為紐帶，加快改廚、改廁步伐，加大治理臟、亂、差力度，積極開展以民族生態文明家園為載體的綜合治理，努力創建民族村鎮文明、衛生、安全的旅游環境，提高旅游形象。”

顯然，從江縣旅游開發的主導思想和總體目標是十分明確的，即“原汁原味”的“原生態民族文化旅游”和“民族生態文明家園”。這樣的建設思路和目標的確體現了“雙贏”和“合作”的原則。對地方政府來說，他們有效地保護了傳統，而對于原住居民來說，他們又實現了發展，這樣的結果的確是相當理想的，也是參與建設的各個方面能接受和愿意看到的。

通過旅游業開發的方式來保護和保存少數民族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國內外成功的例子并不多見，原因在于旅游本身的商業性質(追求利益的最大化)最終會導致本土文化日益趨于全球化，使其真實性也大受懷疑。因此，以旅游業開發為媒介的傳統文化繼承方式，是最容易受人懷疑和批評的。

但是，任何事情都不是絕對的。我們能否通過發展旅游業來促進地方社會的進步，同時又很好地保存了傳統，關鍵是要看我們對于旅游及民族文化的關系的認識和把握。的確，我們今天所看到的民族地區的旅游業，多半還是靠政府動員和組織才發展起來的，但并不是所有開展了旅游的民族地區都因此而喪失了傳統，相反，在許多地區，恰恰是由于旅游業的推動，原住居民對本民族的文化更有自信心和自豪感。在從江，無論是岜沙、付中，還是小黃、高增、占里，或是銀潭、巨洞，恰恰是由于旅游業的開發，其傳統的無形文化遺產的保護才取得了空前的成功。岜沙和付中以苗族部落文化聞名于世，小黃的侗族大歌揚名天下，占里以自覺的生育文明著稱，高增、銀潭、巨洞都是文化獨特、風景秀美的著名侗寨，這些村寨，至今沒有任何一個因為旅游開發而喪失其傳統，相反，許多的傳統正借助于旅游的熱力而死灰復燃，得以重生。譬如巨洞村，這個位于都柳江畔的美麗侗寨，在2004年以前，其傳統文化面臨著巨大的危機：大批青年人外出打工，歌謠失傳，節日中止，建筑變形走樣，語言和服飾也幾近于失傳。2004年以后，由于旅游業的興起，所有即將失傳和中斷的傳統均得到有效的恢復和保留，甚至多年失修的鼓樓和風雨橋也即將被重建。應該說，這樣的現象在從江是十分普遍的。

旅游業的開發何以有助于民族地區無形文化遺產的保護和繼承呢?

我以為原因有二。其一是立竿見影的經濟效應，就是說民族地區開發的效益是投資少而見效快的，這和主題公園的建設不同，民族地區的旅游幾乎不需要什么太大的投資，它投入的只是一個概念，如岜沙的“部落文明”、小黃的“音樂天堂”、占里的“生育奇俗”等等，而后游客因“欲一睹或體驗這‘最后’的‘文化景觀’”而來，他們觀看、參與、體驗、消費，經濟效益立即產生。而對當地人來說，無論怎樣，跳一場民族傳統舞蹈總比上山干一天活或比進城打一天工要強得多，也快樂和劃算得多，因而村民參與文化保護的積極性很高；其二，少數民族地區往往都是詩的故鄉，歌的海洋，歷史上他們的生活充滿了浪漫色彩，至當代其歌舞、節日等無形文化遺產之所以走向衰落，其主要的原因之一就是價值觀的轉變，即由于外界長期以來認為他們那些傳統的東西“落后”和“愚昧”，久而久之，他們便信以為真，于是自動中止和改變傳統，而旅游業開發的效果卻恰恰相反，因為“客人”的欣賞和喜歡，他們增加了保持傳統文化的自信心和自豪感，使傳統因此得以傳承。

一些文人或學者對少數民族傳統文化的衰弱趨勢表示擔憂，這種心情是可以理解的；而他們對于旅游業開發之后導致的民族傳統文化的變異同樣表現出十分的擔憂和反感，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不過，任何事情不能一概而論，而應該具體分析，旅游業開發對傳統文化的保存肯定是有負效應的，但只要把握分寸，控制得當，情形并不像學者們想象的那么糟糕。從江旅游業大規模的開發已歷時多年了，旅游規模和經濟效益都與日俱增，從江縣內的少數民族非物質文化保護得如何呢?一個有目共睹的事實是：傳統文化普遍復興，而原住居民的生活水平也明顯提高和進步。許多村寨的變化可以說是日新月異的，你可能看到房子變新了，公路變寬了，來旅游的人數增多了，但是，你同時也會看到，民族文化的主流沒有改變，村寨的原生態環境沒有改變，而傳統的歌謠還在唱，傳統的節日還在過，還有傳統的語言和服飾，都得到了有效的保護和繼承。這就足可說明，在開發中保護并非不可能。

(作者系湖南科技大學人文學院教授，湖南科技大學文學與人類學研究所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