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筆者在北京“兩會”期間與一些企業代表委員交流,感受到由黃宏生提出的 “保護企業家”的重要價值,也覺得以歷史眼光理性看待和處理“出事”企業和企業家的重要性。
在香港的“虎山行”中被請去“喝咖啡”之后,創維集團不但沒有像別的一些明星企業那樣因為明星企業家的下臺而“跳水”,反而得到了業界內外的支持。公司運作不但沒有混亂,反而更加規范。這表明,創維的成功不是黃宏生的“數字游戲”,而是其制度化的成功。因而,它能夠在高層出現波折時依然平穩運行。這種健康的制度化企業運作,一直為《董事會》雜志所推崇。
無疑,創維有“罪”。因為它觸及了證券市場極為重要的誠信問題。但“創維事件”絕不是孤立的。過去的一年時間里,資本市場集中暴露出企業、證券和監管等三個方面的誠信危機。在上市公司方面,德隆、江蘇瓊花、伊利股份等事件連連曝光,高管人員神秘失蹤更是頻頻發生。在證券公司問題上,南方證券、漢唐證券、大鵬證券等因國債回購、投資損失、挪用客戶資金等引發的危機暴露。在監管部門中,“王小石事件”嚴重影響了監管部門的權威。上市公司、證券公司甚至監管人員的誠信問題,使投資者對證券市場缺乏信心。事實證明,政府政策的利空利好還是以行政思維來管理市場,而不是用市場規律約束市場主體。
上述問題雖然與中國經濟改革中制度性缺陷有關,但也與企業家階層息息相關,說明中國企業家整體素養還處于低下的水平。正如創維前董事長黃宏生所說,中國企業和產業與發達國家的差距,其實就是企業家之間的差距。美國的大學生畢業后首選進入企業界,中國的大學生首選出國或者進入政府機關衙門。
有必要指出的是, 社會財富是由企業和企業人創造出來的,而政府部門只是一個仲裁協調員而已。如果大家都當協調員,或者既是協調員又是企業人,經濟市場環境絕對會出現大量的尋租行為,從而影響社會財富的創造與積累。因而,《董事會》雜志認為,我們有必要提出營造中國企業家成長的生態環境,更好地保護企業家這個議題。
中國從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轉變的過程中,無論是對國企的企業家,還是對民企的企業家,其保護遠遠不到位。“安然事件”發生后,美國總統親自發表演講,名為號召加強公司治理,實為替美國企業打氣。在這種環境下,美國企業百年老店比比皆是。而在中國,20世紀80年代評選出來的“優秀企業家”及其企業,能夠延續到如今的寥寥無幾。企業家成了最容易“出事”的階層。
國內外企業史說明,頻繁地更替領導層的企業,很難常青不倒。中國的經濟改革開放是“摸著石頭過河”。倘若以目前之法令、規章去拷問5年、10年或者20年前的經濟現象,無疑有悖于辯證法則,也不符合歷史發展規律。在某些個案中,由于制度不健全,監管也就存在不足。事實上,一些企業家當初確實并不知道犯規,因而在開拓過程中難免“踩地雷”。
因而,我們必須歷史地看待“犯事”企業和企業家,務必在制度設置上區別對待,為一些企業家設立“自我救贖”的機會。如果企業家掏空了公司資產,令公司面臨倒閉,對銀行、供應商、員工造成很大損失,應嚴格執法。如果對社會、對國家、對投資者都沒有造成損失,而是因為企業內部的矛盾、糾紛造成“出事”,應予以保護。這種區分絕不是對違法犯罪的縱容,相反,這是檢討、改進和完善經濟制度的現實需要。另一方面,需要更加嚴格地要求企業建立起完善的公司治理制度,對今后“出事”的企業和企業家絕不手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