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一顆流星,有著一雙美麗的翅膀,雖然夢想離我很遠,但我卻依然記得它的模樣,因為它正在我的心靈里飛翔!”這曾是一個女孩,在她十八歲的花季里寫下的一段青春的獨白。
如今,十三年過去了,這個女孩已過了而立之年,當年那些浪漫的記者夢、律師夢早已在她心頭隕落,只有那夢想的碎片遺留在她心海深處。
她成了一名辛勤的園丁,一個軍人的妻子,一個四歲小女孩的母親。她的夢想碎了,可她的希望沒有碎,因為她讓自己的夢想在學生身上得到了延續。
她對學生說:“老師的夢想在地上變成一些美麗的碎片,我要讓這些碎片托著你們的夢想去飛翔。你們的夢想就是我的夢想!”
闌珊的夜色中,她艱難地挪動著腳步,做了五年軍人的女友,又做了八年軍人的妻子,做了四年淘氣女孩的母親。她經歷了太多的艱辛,她太累了,她的腳步怎能不艱難?可她還要趕路。因為一個叫源源的女孩的鞋子掉進了臟水井里,竟沒有上學。聽同學們說,源源只有一雙鞋,冬天墊雙氈墊就算是棉鞋,夏天光著腳穿又變成了涼鞋。
拖著沉重的步履,她敲開了源源家的門。這是一個簡陋得不能再簡陋的平房:一進門的土炕上,一溜坐著三個大小不一、臟兮兮的孩子,靠窗子旁邊是兩個年過七旬的老人。源源的媽媽,一個殘疾人用手語招呼老師坐下。源源告訴老師:爸爸撿破爛兒去了,還說,他們全家只有四雙鞋,爸爸媽媽各一雙,爺爺奶奶共用一雙,她自己一雙,弟弟妹妹(她爸媽收養的兩個被遺棄的孩子)還沒上學,所以就沒有鞋,這個年輕的女教師從來沒有見過這么窮困的人家。她抹了一把眼淚,轉身沖出了這間十平米不到的屋子,她來到鞋店,一下子買了七雙鞋又來到源源家。一家人摟著屬于自己的那雙鞋,高興得熱淚盈眶。
源源又繼續上學了。老師又親自跑社區、跑殘聯,反映了源源一家的情況,使居委全把他們列為低保對象,生活終于有了保障。從此以后,源源一年四季都有鞋穿了。
源源沒有念到大學,因為她必須打工供弟弟妹妹們上學。去年,她的老師收到了恐怕是這一輩子最珍貴的禮物,一雙價值只有六七塊錢的白色舞蹈鞋,那是源源自己掙錢買的,這是一份沉甸甸的禮物呀!
她生活的圈子是簡單的兩點一線:從家到學校,從學校到家。她下了白班又上晚班,白班是教學生,晚班是帶孩子。因為丈夫屬于軍營,不屬于她和女兒。好不容易熬到夜深了,孩子睡了,她才得到些許的安寧,可就是這些許的安寧也是那樣的短暫,她血壓高,腰肌勞損,神經衰弱。又一時難以入睡。
丈夫難得回家一次,她丈夫是一名海軍上尉,經常出海執行任務,他的工作強度也很大呀!妻子只能默默無語,任孱弱的軀體在流淚,任疲憊的心靈在滴血。她才三十一歲啊,卻有三分之一的頭發都白了;她還年輕啊。卻得了那么多她這個年齡不該得的病。丈夫曾問過她:“如果有來生,你還會嫁給我嗎?”她毫不猶豫地回答:“會的?!闭煞蛘f:“如果有來生,我們還做夫妻,我要讓你全心全意地去做你想做的事。”
其實,她是一個事業型的女人,她熱愛自己的事業,熱愛自己的學生。她教的學生能言善辯,伶牙俐齒;她教的學生有三十多人在各級報刊上發表過百余篇文章,獲得的各類獎項數不勝數。為此,她贏得了廣大家長和學生的青睞。
還記得她給那一屆畢業班上最后一節語文課時。她讓學生各說一句他們最想說的話,有的說:“老師,您永遠永遠教我們?!庇械恼f:“老師,我希望您桌子上不再擺放藥瓶?!币粋€叫佳佳的女孩卻說了這樣一句話,讓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老師,我能抱抱您嗎?”抱抱老師,多么簡單而又樸素的愿望!可能除了小時候父母慈愛的擁抱,長大后戀人和丈夫深情的擁抱,女兒天真無邪的擁抱之外,這是她得到的最珍貴、最神圣的擁抱了。她知道,這是學生對她最崇高的獎賞。教室里鴉雀無聲,隨之而來的是全班同學都齊刷刷地站起來說:“老師,讓我也抱抱您吧!”她被一種深沉的愛簇擁著,感染著。是啊,她也想抱抱那些可愛的孩子們!
她說,她像一艘船,一艘永恒的航船,永遠在昨天與今天的兩岸,在已知與未知之間不停地擺渡,她想讓許許多多的學生由無知過渡到博學的彼岸。她說,她依然還是一顆流星,她的夢想破碎了,她想托起千千萬萬個夢想。
她沒有太多驚人的故事,盡管她經歷了太多的生活的歡樂與艱辛。她沒有太多的事跡,雖然她在教育戰線上耕耘了整整十年。
“天空雖然沒有留下痕跡,但我曾飛過,讓青春閃光,讓夢想飛翔?!边@是她最簡單的座右銘,也是她最樸素的心聲!這個軍人的妻子,這個辛勞的母親,這個勤奮的園丁,這個普普通通的共產黨員,近在眼前,這個人就是我啊!
選自《演講與口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