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二元經濟結構看我國農村勞動力轉移問題

[摘要]二元經濟結構的存在是發展中國家的突出矛盾，目前我國農村經濟發展水平低，存在大量的剩余勞動力，嚴重阻礙了經濟的持續穩定發展。本文認為加速農村人口轉移是解決我國二元經濟矛盾，發展經濟的根本出路。

[關鍵詞]二元經濟結構 勞動力轉移

[中圖分類號]F32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6623(2005)06-0033-03

[作者簡介]柳欣(1956一)，江蘇鎮江市人，南開大學經濟研究所教授、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向：宏觀經濟波動、貨幣理論、資本理論；程晶蓉(1978一)，女，天津市人，南開大學經濟研究所博士生。研究方向：宏觀經濟波動。

我國現有13億人口，其中8億多在農村；有6億多勞動力，4億多在農村。所以我國發展經濟的基礎在農村，人民生活水平提高的重點在農村，勞動力就業的根本點也在農村。據估計目前我國農村有1．2億剩余勞動力需要轉移，他們和不斷新成長起來的勞動力加入勞動力市場，使我國的失業問題日趨嚴重，阻礙了經濟增長，其產生的根本原因就是我國傳統的二元經濟結構。

一、我國的二元經濟結構及其影響

我國是一個傳統的農業大國，工業化、城市化起步較晚，再加上建國后長期實行工業優先、城市優先的經濟發展戰略，造成我國具有典型的二元經濟結構特征。2003年我國第一產業就業人數為36546萬人，占總就業人數的49％，但其總產值僅為17092．1億元，占國民生產總值的14．6％；而第二、三產業總就業人數為37886萬人，共占總就業人數的51％，但其總產值為100159．8億元，占國民生產總值85．4％。

二元經濟結構的長期存在造成我國城市社會與農村社會兩大部分的顯著差異，也給我國的經濟發展帶來巨大障礙。首先，二元經濟結構是造成我國消費需求不足的根本原因，而作為社會總需求最重要組成部分的消費需求不足將嚴重影響和制約經濟增長。

由于存在著顯著的二元經濟結構，我國城鄉居民收入懸殊，而且由于工農產品價格剪刀差，農業邊際產品價值低，這種懸殊差距還在不斷擴大。如果考慮到城鎮居民享有的各種補貼和勞保福利，以及農民尚需從純收入中拿出相當大的部分用于生產1生支出，那么城鄉居民的消費性支出之間的差距就進一步拉大。1990年，農村人均生活消費支出為584．63元，城市人均消費支出為1278．89元，是農村人均生活消費支出的2．18倍；而2003年，農村人均生活消費支出為1943元，城市人均消費支出為651l元，是農村人均生活消費支出的3．35倍。這種城鄉收入和消費分布狀態必然使某些產品銷路狹窄：想買的買不起，買得起的人需求已經飽和。這種消費斷層造成了許多產品滯銷，消費需求不足，進而制約了經濟的增長。可見農民收入上不去，農民購買力上不去，擴大內需促進經濟發展的方針就難以真正落實。

其次，二元經濟結構加劇了我國的失業問題，甚至可能產生絕對貧困化。如上所述，二元經濟結構導致農民收入低，消費水平低，造成許多商品滯銷，進而導致一些城市企業停產或半停產，這必然導致城市出現失業和半失業人口，這些城市中失業和半失業的低收入的貧困階層又產生了進一步的消費斷層，從而更加劇了消費需求不足以及產品滯銷，而這自然又導致另外一些工人失業或半失業，這種惡性循環將加劇我國的失業問題，同時使窮者愈窮，富者愈富，出現絕對貧困化問題。

二、勞動力轉移是解決二元經濟結構矛盾的根本出路

從以上分析可知，二元經濟結構的存在是我國當前經濟發展的突出矛盾。由于傳統農業部門的邊際產品價值遠遠低于現代工業為代表的非農產業的邊際產品價值，因此必然存在著我國人口在地理上由農村向城鎮和城市集中，以及農業勞動力向第二產業和第三產業轉移的強大動力。圖1表明我國農業就業比率不斷下降，說明每年均有大量農村剩余勞動力轉移到非農產業。

統計數據表明，近年來我國農村人口向城鎮和城市集中是非常明顯的。1992年以來我國人口自然增長率平均約為0．91％，且呈不斷下降的趨勢。總的經濟活動人口圍繞自然增長率波動，年均增長1．18％，而城鎮就業人口增長速度明顯高于人口自然增長速度和經濟活動人口的增長率，以年均3．20％的速度增長(詳見圖2)。城鎮就業人口在全部經濟活動人口中的比重也從1992年的26．75％提高到2003年的33．70％。1992～2003年經濟活動人口平均每年增加832萬人，而城鎮就業人口平均每年增加681．17萬人，占經濟活動人口新增數量的81．87％，勞動力由農村向城鎮轉移的趨勢非常明顯。

在二元經濟結構的轉換中，還有一種形式是農村剩余勞動力向非農業部門的轉移。圖3表明，1990年以來我國農村勞動力向非農業部門的轉移非常明顯。在農村勞動力的構成中，單純從事農業經營的勞動力份額1990年為79．35％，2003年下降到63．83％相應地農村勞動力中從事非農產業的勞動力份額在逐漸增加，1990年為20．65％，2003年增加到36．17％。從絕對數量上來看，1990年農村勞動力中有8673．1萬人到非農業部門就業，2002年增加到17711．4萬人，增加了近2倍。

農業勞動力向非農業部門轉換，一方面對于仍然留在農業內部的勞動力而言，土地和資本的稀缺性能夠得到緩解，提高了資源的利用效率，增加了農民的收入；另一方面，對于轉移到非農業部門的勞動力而言，他們將和城市人口一樣成為平等的市場主體，可以根據市場需求狀況，完成包括勞動力在內的生產資源的最佳配置，從而獲得最佳經濟效益。

在農業勞動力向第二、第三產業轉移中，效果最明顯的是鄉鎮企業的發展。經過十幾年努力，我國鄉鎮企業已經成為農村經濟的主體力量、全國工業的“半壁江山”和國民經濟的重要支柱。首先，鄉鎮企業吸納了大量農村剩余勞動力。2002年底我國鄉鎮企業從業人員13287．7l萬人，占鄉村勞動力總數的27．38％；其次，鄉鎮企業增加了農民的工資性收入，200]年鄉鎮企業工資總額為7732．06億元；再次，鄉鎮企業的建立和發展推動了農村工業化和城鎮化進程。2002年底，鄉鎮工業增加值達到22773．03億元，占全國工業增加值的了2．34％。

三、我國勞動力轉移水平滯后

雖然近幾年來我國勞動力轉移程度不斷提高，但是與世界其他國家相比較仍然很落后，而且與我國的經濟發展不相匹配。

世界經濟社會發展的實踐表明，勞動力轉移是經濟快速發展的結果，又推動經濟的進一步快速發展。因此一般來說，經濟高速增長時期，農業勞動力轉移的速度快；經濟低速增長時期，農業勞動力轉移的速度慢。

下面以日本、韓國、美國為例加以說明并與我國作一比較。

1．日本。日本是發達國家中農業勞動力轉移速度最快的國家。二戰后，日本的農業勞動力進入了快速轉移階段Q1955～1970年是日本農業勞動力轉移最快的15年。在這15年中，農村勞動力人口從161l萬減少到1007萬人，絕對比例下降了37．5％，農業勞動力的比重也從41．0％降為19．3％，下降了21．7％年均遞減率為4．9％。可以說這15年是日本農業勞動力轉移的輝煌時期，也是日本經濟增長最快的時期。1955到1970年，日本的國民生產總值從8．596萬億日元增加到73．3萬億日元，增長了8．53倍。GDP的增長率最高達到23．87％，年均國民生產總值保持著15．36％的增長率。

2．韓國。韓國也是戰后世界上農業勞動力轉移速度最快的國家之一，1965～1980年是其歷史上農業勞動力轉移最快的一段時期。在這15年中，韓國的經濟一直保持著較快的增長，GDP從7980億韓元增長到380000億韓元，增長了47．6倍，增長速度最快的年份幾乎達到了40％的增長率，年均增長速率為27．31％，正是這么高的經濟增長速度，使得韓國的農業剩余勞力在這15年中得以迅速轉移，農業就業人口占總就業人口的比重從1965年的58．62％下降到1980年的33．99％。

3．美國。從19世紀開始，美國一直處于農業勞動力持續不斷地向非農業部門的轉移過程中，其中1950～1970年是美國農業勞動力轉移最為迅速的一段時期。農業勞動力的比重由1950年的11．92％下降到1970年的4．30％，其年均遞減速率達到4．97％。在這20年中，美國保持著5．73％的高GDP增長。當然，相對于韓國、日本等國家來說，這一增長速度并不高，但從美國的長期歷史趨勢看，美國的經濟增長率一般在2％～3％之間，而5．73％的增長率已是相當高的一個數字了。

從這三個國家的實例中我們可以看出這些國家的農村剩余勞動力轉移過程中有一個共同點，農村剩余勞力轉移快速時期，國民經濟的增長速度也非常快。也就是說一方面農村剩余勞力的快速轉移促進了經濟的高速發展；另一方面經濟的高速增長加速了農業勞動力的轉移，若經濟增長速度慢，則根本無力吸納這些剩余勞力。

4．中國。從我國的實踐經驗也可得出這樣的結論。從表4中我們可以看到我國農村剩余勞動力轉移較多年份也就是我國GDP增長率相對比較高的年份。

但是與其他國家相比較，我國勞動力轉移的速度又明顯過慢，我國目前第一產業就業比率與日本1930年，韓國1970年，甚至是美國1880年時的水平相當。因此，我國要促進經濟的快速增長，解決二元經濟矛盾一定要加速農村人口的轉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