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洋海嘯引發了一場前所未有的國際援助,在這場援助中,我們看到了富豪們的身影。世界一級方程式賽車冠軍舒馬赫捐款1000萬美元,著名導演斯皮爾伯格捐款150萬美元,在海難影片《泰坦尼克》中擔任男主角的迪卡普里奧捐款100多萬美元。而在中國,超過億元人民幣的民間捐獻,顯示出了極大的愛心。在公益領域表現總體上一直難稱良好的中國富豪群體中的一些人,也終于拿出了巨額捐獻的大手筆,作為公眾人物的娛樂明星們在發動捐助上留下了可圈可點的記錄——雖然人們看到還遠遠不夠。
現代世界的資訊傳播充分發達,人們早已注意到,在發達社會,富豪們往往熱衷于捐助可以增進社會福祉的各種事業,孤幾院、圖書館、疫病防治機構、學術研究事業等等領域,能夠吸引大量富人資助,各種基金會吸納了大量慈善性質的資金,每臨重大災害或重大社會危機發生,富人的捐助更加活躍,最富的人往往就是為慈善事業捐助最多的人。富豪的慈善行為,一定程度上使“任何個人財富最終都是社會財富”的說法成為一種現實描述,不僅體現了富人的社會責任心,而且提高了富豪的社會評價,優化了自己的形象,還使社會各階層間的依存關系得到了改善。
反觀中國,以往富豪們對慈善行動相對冷淡的態度,使人們難以對他們產生普遍的好感。一方面,在一般的社會狀態下,富人不僅受到更多的尊重,而且往往在各種公共資源的使用中占有了更大的優先權;另一方面,每次慈善活動中富豪們較少現身,使他們難以被廣泛的社會成員在情感上認同和接納。慈善行動中的缺席,加上部分富豪成長過程中的“暴發”特性,以及“暴發”手段的非道德性,使很多人對富人的公益心產生失望。
盡管我們不排除中國富豪們在慈善事業中的不佳表現有他們仍然處于成長期的因素,然而對比那些積極投身慈善事業的普通收入者,對比那些生活仍不寬裕的而樂于盡一份心意的普通市民,我們很難拿“尚處于成長期”來認同富豪的缺席行為。毫無疑問,人們并不簡單地把捐獻額度的大小當作愛心多少的反映,在慈善事業中,人們衡量每個人的標準是是否“盡到了心意”。用這個標準來衡量,重要的不是捐獻的絕對數值,而是對慈善活動是否具有相應的興趣。
慈善發自自愿。無論對誰,是否參與慈善活動,在慈善活動中投入多少力量,給以多少關注,都不是一件強迫的事情。富豪在慈善活動中的缺席,影響的只是他們在人們那里所得到的評價。整個富裕階層表現出對慈善活動無興趣的共性,即使并不影響他們財富狀況向更好或者更壞的方向變化,也足以降低他們在一般社會成員心中的人格地位,長遠影響則是他們難以擺脫人們對這個“為富”的階層“仁不仁”的疑問。眾所周知,這種疑問正是衍生“仇富”心態的一個溫床,最終將導致富豪階層的不安全。
當然,慈善活動中富豪的缺席也不能簡單理解為富豪愛心的缺乏。現在大大小小的企業主都喜歡講“我是在辦企業,不是辦慈善機構”,雖然這種說法多少表現了對慈善的不屑,但我們更愿意理解為他們深知企業的屬性。歸結為一位“榜上有名”的富豪曾經如此回答關于慈善興趣的提問:“人不是天生的慈善家,核心是社會的制度。如果有制度支持,我愿意做大慈善家。”這一回答命中了一個核心問題,那就是鼓勵人們做慈善家的制度措施還并不完善。慈善不能作為“洗白”非法所得的手段,但慈善捐款達到一定數額時應給予足夠的稅賦減免,同時積極考慮開征遺產稅,以激勵人們向公益和慈善事業奉獻;同時還應開放慈善與公益性捐款途徑,擴大接納善款的公益和慈善機構清單。慈善捐款的去向要充分透明。
社會需要一個鼓勵富人參與慈善活動行善的環境。最近有媒體報道,一些富豪因擔心產生“麻煩”而對慈善活動有顧忌,慈善捐款以后,欠債的人可能請求“欠款就當是救濟好了”,各種拉贊助的人可能聞風而至,“露富”甚至還可能產生人身安全問題。捐款有時還受到嘲笑與難稱好意的猜測,不捐款沒什么事,一捐款就有人罵傻瓜,有人說“出風頭,有用心”。這些因素在多大程度上對富豪們參與慈善活動構成了影響,雖然還難肯定,但讓慈善家得到贊美,得到肯定,并不為從事慈善活動而影響其財富創造,顯然是必要的。
僅僅“社會上有了富豪”,并不一定代表“改革有了成果”,財富在社會中不同的分布狀態,可能產生決然不同的社會局面。世界上一些國家走過的路程,證明人均國內生產總值達到1000美元水平的社會,往往容易進入多事之秋。在充分保障每個人合法財產的安全的前提下,鼓勵富豪參與慈善事業,鼓勵首富成為首善,對于中國繼續平穩地發展是有意義的。這就是為什么我們不僅需要一張“富豪排行榜”,還需要一張“慈善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