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語言是非常講究詞序的。同樣一些詞語組成的話,如果詞序不同,所表達的意思就會發生很大的變化,甚至完全相反。這些只是一般情況。在特殊的語境中,往往又會出現一些與常規不同的現象,出現個別“怪句”——其詞序顛來倒去,表達的意思卻總也不變,即不會產生歧義。請看下面(一)組中的四個句子:
A、女學生林晨是撒切爾夫人的崇拜者。
B、撒切爾夫人是女學生林晨的崇拜者。
C、女學生林晨的崇拜者是撒切爾夫人。
D、撒切爾夫人的崇拜者是女學生林晨。
這四句話的指稱意義是明白的,所表達的都是一個意思:女學生林晨崇拜的對象是撒切爾夫人。就是說,這里的A=B=C=D。如果以A句為代表,把這句話簡化一下,再用抽象的式子表示出來就變成:
甲是乙的崇拜者。
按說,這該是一個公式了,甲或乙不論換上誰的名字,都應該出現上述那種A=B=C=D的情況的。但事實卻并非如此。我們隨便把甲、乙分別換上兩個人的名字,比如張山、李明吧,這時的句子就是:
李明是張山的崇拜者。
這下,問題就來了:到底誰崇拜誰?不易判斷。不妨進一步套上(一)組的句式看,就會變成(二)組中以下四個句子:
a、李明是張山的崇拜者。
b、張山是李明的崇拜者。
c、李明的崇拜者是張山。
d、張山的崇拜者是李明。
顯然,這里的a、b、c、d四個句子都具有歧義,都可以分別理解為“李明崇拜的對象是張山”或“張山的崇拜對象是李明”。這樣,在表意上就不能說四個句子是相等關系了。
為什么會出現上述的怪現象呢?也就是說為什么A、B、C、D表意明確而同式的a、b、c、d卻會歧義叢生呢?原來,這是一種“非語言因素”在起作用。
非語言因素是指與言語本身相關,雖沒經交待而接收者卻已經了解了的各方面情況。比如(一)組中的四個句子,正是由于人們都了解撒切爾夫人名望高、影響大,是全世界著名的女政治家,所以一個普通的女學生崇拜她才是正常的、合理的;否則不可思議——靠這樣一些常識性的非語言因素的幫助,便使句子的意思固定下來,不至產生什么歧義。而(二)組句中的四個句子,卻無法獲得這類非語言的常識幫助,人們也就無法弄清到底是誰崇拜誰了。由上可知,非語言因素是可以幫助人們消除歧義的;同時,它又是有局限性的。
既然非語言因素無法消除(二)組句中的歧義,那就只好在“語言因素”(有人稱“句內因素”)方面下些功夫了。
語言因素是指運用文字符號反映出來的各種語義情況,它包括詞義、詞序、詞的搭配關系及表示語氣的各種標點符號等。通過改換句式或詞語、調整句子中的詞序、增刪句子成分及添加標點符號等方法,可以消除許多句子的歧義。如(二)組句子只改動其中個別詞語,變成“李明(或張山)崇拜的是張山(或李明)”就行了。
改換詞語主要是指把某詞改換成它的同義詞,這樣既可保留句子原有形式且又便于消除歧義。“文革”中某校曾出現過這樣一條標語:“還我上課的權利!”這里的“上課”。具有雙向性,到底是指教師講課呢,還是指學生聽課?因為讀者不知道寫標語的人——即“我”為誰人,便無法得到非語言因素的幫助,也就莫名其妙起來。如果“我”是教師,就可把“上課”改換成“講課”;若是學生,可改換成“聽課”“讀書”之類,意思就明白了。再如這樣一句話:這一個工人的意見應引起重視。這里的“意見”是指全體(或部分)工人們提的呢,還是指某個工人提的?如果把其中的“個”改成叫“位”或“條”,同樣是量詞,卻不會有什么歧義。
改變詞的排列次序也可消除歧義。如甲給乙的便條上寫著:“明天上午我們小組學習。”這是指“我們小組”要集體學習呢,還是指“我們小組”的成員不管集體還是分散的只要學習就行?誰也理不清。其實,這類句子結構不固定的話要說清楚并不難,只要把原話的詞序調整一下就行:“我們明天上午小組學習”。
變換句式消除歧義,也不失利用語言因素的一種好方法。有這樣一句話:“……我和我的同伴就在長城上寫起詩來。”這話也很費琢磨,問題就在于“在長城上寫”:是把詩作刻寫在長城的大磚上嗎?這樣的人確實有;還是即興揮毫寫在筆記本上?如是前者,可將原話改為“把字句”:我和我的同伴把詩寫在長城上:如是后者,則需再添些語言成分才好:我和我的同伴在長城上打開本子寫詩。
不少施動和被施動關系不明白的以及結構方式不固定的歧義句,都可通過添加詞語消除歧義,如“爸爸要動手術了”,“通知的人沒有來”等,都是施動被動關系不明白的句子,可改為“爸爸要給病人動手術了”,“送通知的人沒有來”,“醫生要給爸爸動手術了”,“被通知的人沒有來”。句子“學生家長都到齊了”屬結構方式不固定,可添加“和”或“的”,變為“學生和家長都到齊了”,“學生的家長都到齊了”。
事實上,歧義的消除,各種方法往往不是單一的,可以相互配合使用或“擇優錄用”。到底哪個方法“最佳”,則要根據表達的需要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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