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業游戲俱樂部，好夢一日游

張文偉的俱樂部也是他的住處。門口的電視柜上擺著幾臺電玩游戲機，旁邊幾個哥們支著桌子在搓麻將。繞過麻將桌，推開里屋的門，張文偉穩坐在電腦前玩著網游，并不時跟朋友在QQ上說著事情，見我進來，招呼我坐在旁邊的單人床上，跟我聊起了他曾經的“完全實況俱樂部”。交談中，張文偉的手始終沒有離開鼠標，指點著一位身材頎長的姑娘在虛擬世界里一直奔跑。

是2002年承辦的一場全國實況大賽賺到的2萬塊改變了張文偉的生活。從那時開始，他懷著讓人難以理解的熱誠計劃起第一屆職業游戲聯賽。2002年6月，他在“完全實況網站”上發出一個提議組建俱樂部的帖子，并受到了熱烈響應。第二天，他走進老板的辦公室，提出辭職。老板問他：“你一年能掙5萬塊錢，還有什么不滿意的？”張文偉回答道：“你的工作再好，也不是自己家的孩子。我想作中國職業游戲第一人，再像養孩子一樣把他喂壯。”

賺錢天堂里的幸福時光

張文偉自己也沒有想到，這個“自己家的孩子”最后成了喂不大的孩子，成了敗家子。

最初，張文偉以為職業聯賽就是所謂的賺錢天堂，憑著一腔熱情，就一次性和朋友掏出20萬元的資金租場地、買設備、辦網站。俱樂部一開始是賺錢的，因為畢竟是第一家做職業俱樂部的：和真實的足球聯賽一樣，要有電視轉播，還要有一些相應的周邊產品，比如吉祥物和主題歌。如果有機會的話，還可以聯系外國的游戲俱樂部，舉行個冠軍杯、世界杯什么的。”當時適逢央視的《電子游戲競技》和旅游衛視的《游戲東西》熱播，張文偉也接受過采訪，感覺自己挺風光的，和明星似的。其實，廠商只是把比賽當成一個載體，主要還是宣傳自己。“你想想，在央視黃金時間播出30秒的廣告要多少錢？辦一個比賽才多少錢？這種投入和產出比是非常誘人的。”同時期也冒出了很多其他俱樂部，如顛峰、達人等，運作方式和比賽模式和張文偉的俱樂部大同小異。

但一個問題逐漸突顯出來，這個職業俱樂部竟然沒有一個真正的管理者，連個會計都沒有，混亂的管理使俱樂部很難長期保持盈利。和所有的民營老板一樣，他自己的生活節儉得有些狼狽：這三年來，他始終住在俱樂部里，作老板兼看大門的；屋里除了四臺電視機和PS2游戲機以及一臺電腦以外，幾乎沒有什么像樣的家用電器。如果說這些只是為俱樂部的失敗埋下伏筆的話，真正的導火索可能源于廣電總局的《禁止播放游戲節目的通知》。失去了廣告和電視媒體的關注，招商成為一件難事，斷了財路的張文偉步履維艱，心急之下只好把自己原先的積蓄都投了進去。

2003年，張文偉招商的總數是50萬元。到了2004年，這個數字竟然是零，因為張文偉對于目前企業贊助聯賽的初衷很不欣賞：“比如聯賽需要十萬塊，他就給你十萬塊，如果你想賺錢就得偷工減料。我們追求的是比賽質量，而投資方只想著噱頭夠多，賺足人氣，至于比賽怎么樣，他們并不關心。就是放兩條狗在那踢，他們都不管。”很多其它的職業俱樂部在這個時候紛紛倒閉或退出，要不就空掛著個招牌，而把主業轉向賣游戲主機或周邊產品上。

事業沒了，游戲繼續

這個時候，張文偉本可以退出這圈子的，但是對游戲的熱愛讓他選擇了堅持，可是用他自己的話來說，現在的俱樂部已經不能叫職業俱樂部了，因為沒有了任何商業行為，沒有了壓力，不用再向任何人負責，雖然也收取一些費用，但是收多少并不重要了。“把事業變成娛樂了，把客戶做成哥們了。如果說俱樂部還有什么價值的話，就是為社會穩定做了些貢獻—玩游戲起碼還是健康的—權當是公益事業。”他自己也把主業轉移到了股票上。關于俱樂部的收支，張文偉給我算了筆帳：俱樂部一年的房租水電費大約是三四萬元，每年俱樂部收入（主要靠會員集資）在兩萬元上下，剩下的一萬元就由他自己補齊，就當是交朋友了。

當問到他對職業聯賽和俱樂部的展望時，他強調說：“根本就沒有什么職業聯賽或比賽，那些都是噱頭，什么美女玩家、職業選手統統都是炒作。‘職業’二字本身就是噱頭，讓你聽著挺激動，以為真的找到金飯碗了，其實就是蒙你沒商量。拿北通和顛峰這兩個聯賽來說吧，北通是賣游戲周邊產品的，它辦比賽是為了宣傳自己的游戲手柄‘北通球王’。不論這手柄是不是好用，通過這次聯賽，手柄在南方都脫銷了。顛峰也說要辦職業聯賽，說什么職業選手年薪6萬元，我還說給你一百萬元呢，可是說歸說，最后都是不了了之。”雖然為了中國職業游戲，張文偉吃過不少苦頭，但他還是相信大環境確實在漸漸好轉，有了復蘇的跡象。“今年又有很多家俱樂部成立，就是因為大家看到了希望。職業游戲這個行業，只要有充足的資金，國家的政策，再加上好的管理人才，絕對是真正的賺錢天堂。”

游戲者，癡心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