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漫在雪地上的音樂（外四首）

此時，一瓣瓣晶瑩的雪花向我傾覆

在濕潤和沉醉的呻吟中擦亮夢痕，釋放著

壓抑已久的純凈。真實的情愫撲面而來

張開的翅羽，撫慰著那些迎風而視的雙眸

和我沾滿濃霜的頭發

我已觸摸到了春天的心跳。一曲古典的音樂

伴著風聲在我的睫毛上飲泣。彌漫的瞬間

醉臥的行人遠去。一只寒鳥發出回聲

讓我聆聽這此生都無法預言的顫栗和幸福

時間隱忍不語。一塵不染的雪被自己的光芒所傷

音樂伸開手掌，接納這天籟的圣物

如同一個守候人看護一朵朵花從睡夢中醒來

以一種感恩的方式貼近這久違的至純

直抵雪在時光深處的內心

這是令人懷想的時刻，風輕輕撥動音樂的翅膀

清冷的記憶翻飛著紛擾的思緒

時間像一雙無情的手，把雪花舉過頭頂

而我知道誰也不會將誰拋棄。音樂襯托出的暗光

把我淹沒到虛無。那漸漸融化的聲音從空中懸下來

把我帶到我今生都無法預知的未來和永遠

今夜，一種聲音將穿過我

今夜，一種聲音將穿過我，穿過夜里的

灰塵。它把愛的夢藏著，輕盈而透明

我毫無知覺地移動。時間之上

我靈魂深處的暗影被觸痛，我看見

它的眼里蓄滿清澄的水，頭頂發出紫色的光暈

星辰的輝暈如癡如醉。一種聲音

仿佛螢蟲的翅膀，拂響我的骨頭，帶動那些

細小的卑微的生命。它向著風吹往的方向

微微傾斜。它穿過村莊和城市不滅的燈火

穿過無邊無際的幻想，匆忙的腳步

仿佛在尋找生活和世界的秘密

純粹的氣息撲面而來，我輕輕舒展著疲憊的腰身

樹木在風中慢慢靠攏，心底的寓言在聚集

秋天異常涼爽。一只鳥把頭探向草叢

在夜色搖晃中的涼風正不斷敘述著

喧嘩與寧靜。音樂釋放出的芳郁

如同舒緩的花朵，讓我重新找到了一種真實

此時，有什么能讓我迷醉，又使我忘記一切

音樂釋放出的韻味彌漫整個身體

世界逐漸凝固，一幅畫貼在我的內心

我深吸一口，我知道，今夜我將被帶走

成為一種美的殉葬品。我將是那根弦上的夜鶯

永遠成為活在它不可言說的歌唱和記憶中

一朵花隱藏起夜間的幻想

一朵花隱藏起夜間的幻想，隱藏起

星光、螢火，和風拂過的情人的臉

隱藏起城市沉默的心跳

在灰塵的縫隙里，它挪動純凈的身體

把掩映著的高處的貞潔和寧靜

深埋在我永遠看不到的時光盡頭

一朵花隱藏起夜間的幻想，隱藏起

鳥收攏的翅膀。一棵樹在遠方招手

搖曳的枝丫縫補著心靈中殘缺的記憶

釋放的馨香，把純真引向虛無

稀疏的光澤覆蓋生命里的喧響和永恒

讓我體味一種難以忘懷的感恩

一朵花隱藏起夜間的幻想，隱藏起微笑

隱藏起月影惺忪的萌動

那在風中夜行的人越走越遠。一盞燈

仿佛是一種祈禱。我聽到它輕盈的呼吸

憂郁地劃過雨水飄過的痕跡

繾綣而無私的內心在塵世之外發出詠嘆

一朵花隱藏起夜間的幻想，隱藏起

今夜所有的秘密。一個謙卑的人兀自仰視天穹

被彌漫的氣息包圍。流年洗凈一切

我猜想，此時它翕動的翅膀一定在帶動一種飛翔

而我不知道何時才能夠抵達它的完美

它的與世無爭，讓我感到終生的羞愧

閃電穿過風聲的裂痕

黃昏時分，一道閃電穿過風聲的裂痕

朦朧中，雨水飛翔的姿式猶如流星

季節伸出寬大的手掌，緊緊抓住它的根

那閃亮的光芒逼近秋色，被驚恐的鳥兒收起雙翅

讓這孤獨之火漫過頭頂

窗外，一曲音樂不斷使時間收緊

夕陽吐盡了最后一滴黃金，躲在高處的

塵埃終于落下來。不滅的幻想

仿佛一條隱忍的河流從天空的內心出發

流動的火焰熾烤著這世界的虛弱

此時，火紅的情緒花朵般怒放

無數雙眼睛開始躲避和逃竄，死亡節節敗退

那銳不可擋的力量異常堅韌的柔順

在蒙昧的心靈和微塵間恣意伸展

在我的靈魂深處引發出巨大的嗡鳴和震顫

這是一次真正的洗禮，整個世界在驚醒

我平凡的肉身與它結伴而行。風聲的肆虐

讓我無法觸摸這高懸的時光之劍

我將永遠融化到它的埋藏之中

并且讓它把我帶到它需要的任何地方

像一個囚徒，永遠地接受它無情的審判

在雨中與雨交談

在廣場雨中與雨交談，一種預言透著清涼的

氣息。靈魂濕潤，事物相互撫慰

一根藤蔓牽引著流水的聲響，它打碎我的夢

帶起了一陣風聲與另一陣風聲的凝視

所有的往事被淹沒。穿過時間的盡頭-

我的命運被提升到一個高度

雨加速著疲憊的心跳，在徘徊的邊緣獨飲

季節翻開醒來的身子。二只鳥忽高忽低

它淺吟的歌唱讓我久久地回眸

日子如風一樣輪回，冥想中的夢游人

敘述著生命的轉瞬即逝。天空越來越灰暗

仿佛將一切吞噬。草葉飄動

樹木的臉上殘留著歲月的鞭痕

一盞燈火不停地搜尋著我內心深處的繾綣

遠方沉默，相望間，有什么窺伺著這雨中

的秘密。我干枯的靈魂得到沐浴，語言花朵般

打開，彌漫在我縫合的記憶中

那隱匿在云層背后的夢境，正悄悄來臨

讓我今生也無法拒絕它潛藏著的感嘆和光暈

在一場雨中與雨交談，我看見

歲月在風中不停地咀嚼。生命是一次淋漓的持續

時間悄無聲息。而此時我已無法躲避

這場雨所帶來的困惑和沉思后的蘇醒

我知道，即使這場雨不會給我帶來什么

我也將在它的包容中快樂地活著

并且成為一種幸福的延伸

作者簡介：

石忠華，1963年生于貴州水城。1983年開始文學創作并發表作品。作品散見于《詩刊》、《星星》、《詩選刊》、《山花》等國內多家刊物。詩作入選《2004年中國詩歌精選》、《當代詩人詩選》等選本。貴州省作家協會會員。現供職于貴州六盤水市某機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