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前夕,在遼寧省葫蘆島刮起一股“66、73、80”的祝壽風。有一位朱先生先后收到的“邀請”、“通知”,不是其父辦八十大壽,就是其岳母慶六十六壽辰,一數竟有50多張。按照當地行情,每份隨禮的人情最少也在100元至200元。為了躲過這人情債,他被迫更換了手機號,類似朱先生這樣用更換手機號的方式躲避“人情債”的人還有不少。
無獨有偶,在重慶有一位白領蘇小姐,雖是獨身,但在春節前,朋友、同事紛紛傳來信息,將有6位打算在節前后操辦婚事。去年春節期間,她送婚禮就花了1800元,對于一個月收入只有2000元的她來說實在是一個不輕的負擔。無奈,原來不打算外出的她,只好選擇去韓國旅游,以避開隨份子的人情之風。
這是筆者從最近媒體上摘下來的兩則事例,可以肯定,這絕不是個別的現象。事實告訴我們,這些年來,人情債之風在我國許多地區越刮越烈,有增無減。
送人情,湊份子,此風從何時興起,現已無從查考,但我國是禮儀之邦,從來都是“禮多人不怪”的。人情活動的歷史久遠悠長,古代對此也有所記載。早在宋代就有一首歌謠《竹枝詞》中說:“家居不易是長安,儉約躬身稍有寬。最怕人間紅白事,知單一到便為難,”生動地道出人們對人情債的怨聲。在明代還有一首打油詩:“人情逼似債,頂著鍋蓋賣。年年難躲過,家家都破財,”記錄了人們深受人情債之無奈。在清代《儒林外史》的作者吳敬梓也通過人物之口說出“從古及今,人都打不破的是‘人情’二字”這樣的話。
你看,在舊社會,“人情”及與“人情”相關的“面子”是具有其特殊位置的,而在人際交往中無論是維系的“人情”,或是爭得的“面子”都少了“孔方兄”來當家。可見,我們的老祖宗對代代傳承的人情債之危害早就心領身受了,只不過他們大都隨波逐流,誰也難以改變這一現實。
人是社會生活中的主角,一個人只要立足于社會,彼此間都會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親朋、鄰里、同事、上下級間的禮尚往來,反映了人與人之間平等互助友愛的和諧關系,這是不可或缺的,也是正常的,無可非議。特別是遇到逢年過節的走親訪友,男婚女嫁的隨喜份子,應景地掏點錢買點禮品,送點禮金以示祝賀,意思意思,以此加深感情,密切關系這是人之常情,但關鍵的是這些“禮尚往來”,應有一個限度。
稍有點年紀的人都記得,在20世紀50年代,隨份子時出個一元八角的,已屬慷慨之舉;到了70年代,掏出5元10元的已不稀罕;進入90年代,咬咬牙一次也能甩出一兩張“大團結”;而到了新世紀,出手二三百元,收禮的可能還會嫌這數目有點寒酸!
這幾年,隨著生活水平的提高,人際交往的擴大,送人情的項目也如水銀瀉地那樣無孔不入,名目繁多。以小孩從出生開始為例:嬰兒哇哇落地要送禮,滿月時要送禮,一周歲了也要送禮,此后年年過生日毫無例外都得歲歲送。除此,上小學,進中學,入大學甚至畢業就業都要隨禮。一旦進入婚齡結婚生子又開始新一輪的送禮……如此循環往復,沒完沒了。這人情債如影隨形成為你生活中難以分割的組成部分,真是送不完的禮,還不清的債!據上海一家媒體對1000個家庭的調查,去年春節每個家庭平均要送8次禮,人情費用支出在2600元左右。
其實,不論掏腰包送人情或收禮包受人情,都并非心甘情愿。因為,在人際交往中,我國歷來遵循一條規則:“來而不往非禮也”。今天你收下送情的禮,明天也就欠下要還情的債。你收的禮越豐,你欠的債也越厚。何況水漲船高,往往不只是對等,甚至要加碼加倍奉還。這真是自討苦吃,自找債背。
由于長期以來人情隨禮已經約定俗成,彼此已成慣例。誰也不想破這個習俗,落個“吝嗇鬼”的罵名。于是,你送我收,你漲我升,互相攀比,不斷升級,人情風也就越刮越大。從這個意義上說,人情債的債臺是我們自己壘起來的,這其中就包括你、我、他。
本來,禮尚往來,情在其中。但如果這人情禮過多過重過濫,那就異化變味了。對于收入尚豐的人來說可能不算是一筆大開支,但對于剛走上工作崗位的大學生,對于下崗待業的百姓,對于靠退休金生活的老人,都是一筆沉重的經濟負擔。何況,一旦禮尚往來成為赤裸裸的等價交換,變為“利上往來”,那它還會成為滋生腐敗的溫床,這前車之鑒的事例可是屢見不鮮啊!
禮不在厚,有情則重。大詩人李白曾有詩云:“人生貴相知,何必重金鉞”。古人都知禮輕人義重的哲理,我們更應以此為座右銘。既然這人情債的債臺是我們自己所筑,也應從自己腳下拆起。在人際往來中如果堅持量力而行,適當而做,自己辦事不請客,別人辦事不送禮。即使別人那么去做,也“任爾東西南北風,我自巋然不動”,那長此以往就會走出人情債的誤區,從人情之累中解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