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禾最近一次遭到襲擊是在昨天傍晚,這已是他一周來第三次遭到莫名其妙的襲擊了。當時,白禾吃完面條從面館出來,正順著冷冷清清的林蔭道急匆匆往家里趕。立冬后的街道已明顯少了往日的熱鬧和喧囂,霓虹燈雖然早早地亮了起來,但在刺骨的寒風里它就像哭泣中的小孩的眼睛,羞澀而缺乏光芒。白禾把自己的衣領翻起來,用隨身攜帶的皮夾子擋住臉的火部分,迎著寒風火步前行。突然,白禾的眼前一片漆黑,一位穿著風衣戴著頭套的高個子男人擋在了白禾面前,白禾的心里一顫,差點嚇得昏厥過去。還沒等白禾緩過氣來,高個子男人已經出手了,他高高舉起一根術棒,朝白禾的腰問猛擊數下。又狠狠地踢了白禾的小腹一腳,然后快速地消失了。
白禾試圖去追趕對方,但劇烈的疼痛感使他挪不動腳步,白禾蹲在原地足足有十分鐘,才勉強站起來。
白禾去了醫院。還好,醫生說只是腰部的軟組織受了點傷,并無太嚴重的后果。
白禾決定去派出所報案。在派出所里,一位表情嚴肅、形態端莊的民警接待了他。白禾把自己三次遭到襲擊的詳細經過說了,末了,他還特別強調道,這顯然是蓄謀已久的針對自己的犯罪行為,他希望派出所能仲張正義,打擊犯罪,還自己一個安全感。
民警問白禾,在你的印象中,你有仇人嗎?
白禾說,我一向與人為善,從不與任何人結仇。
民警又問,你仔細回憶一下,最近你在工作中得罪過什么人沒有?
白禾說,絕對沒有。在單位里,我與上司和同事的關系都處得非常融洽。
民警沉默了片刻又問道,你與妻子和孩子關系怎樣?
白禾說,我去年才結的婚,還沒有孩子。與妻子的關系嘛,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恩恩愛愛。
民警把做筆錄的筆頭放在嘴里咬了咬,說道,這就奇怪了,這樣的事絕不可能無緣無故地發生,就像在這個世界上不會有無緣無故的愛和無緣無故的恨一樣。
白禾說,所以我只有找警察,只有你們才能幫助我破解其中的秘密。
民警分析說,從你剛才提供的情況看,襲擊者對自己的行為可能帶來的后果是有所顧忌的,也就是說,襲擊者并不愿意也不敢把你置于死地,他僅僅是想對你造成一種傷害。這種傷害既是肉體的,同時也是精神的,對方正是從這種不大不小的傷害中尋求一種滿足,得到一種快感。如此而已。
白禾說,我也是這么判斷的,要不剛才他為什么不打我的頭部而襲擊我的腰間呢?當時他完全有條件置我于死地。所以他絕對是個膽小如鼠的小人,一個變態狂。他不敢把我怎么樣的,他只會躲在陰暗的地方暗箭傷人,然后發出冷漠的笑,他就只剩下這么一點點可憐的虛榮了。
民警最后叫白禾先回去,并囑咐他注意觀察身邊的人,這些人的一言一行都不要輕易放過,包括自己的妻子在內。民警還要白禾一切多加小心,有什么情況及時向派出所報告,民警說只有這樣才能有效地保護自己。
白禾回到家時,妻子已經蜷曲在沙發里昏昏欲睡了。白禾站在客廳中央,被暖氣團團圍住,禁不住打了一個很響的噴嚏。妻子在白禾的噴嚏聲中緩緩睜開眼來。
白禾坐到沙發旁邊,弓下腰去用嘴唇吻了吻妻子的臉。妻子的臉很燙,像一盆熊熊燃燒的火,白禾冰涼的雙唇令妻子驚叫不已。妻子推開白禾,問了一句,你干什么去了,這么晚了才回來?
白禾說,幾個同事聚會,多耽擱了一會兒。
白禾沒有說實話,是不想說。他早就想好了,天大的事也要自己獨自扛著,絕不能讓妻子知道,以免她憂心忡忡,以免她擔驚受怕。
但是妻子卻哭了,兩行晶瑩的淚水順著臉頰往下淌,仿佛山間汩汩流淌的小溪。
白禾說,我只是晚回來了點兒,又沒被狼吃掉,你哭什么嘛!
妻子用手巾輕輕擦拭了一下臉,說道,騙鬼去吧,其實我什么都知道。
白禾的腦子里嗡嗡晌起來,有點不知所措,有點摸不著頭腦。
白禾說,勞駕你不要疑神疑鬼的好不好?這樣太傷神。在白禾看來,妻子僅僅是猜疑而已,她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無從知道。
妻子說,事到如今,你還在裝蒜。
白禾問,我說的哪句不是實話?
妻子說,那你今晚到派出所去干什么?
白禾傾刻間就傻眼了。他想,哎喲!我的媽呀,真是神了,剛剛發生的事情她居然會知道,莫非她是千里眼順風耳?
白禾把頭側向一邊,裝著若無其事。
妻子說,你還是老實一點,這么大的事你瞞得了誰?妻子板著臉,眼眶里的淚水又開始涌動起來。
白禾說,其實并沒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一點點皮肉之苦,可能是一場誤會,也可能是別人認錯了人,找錯了目標。
妻子說,你根本用不著躲躲閃閃的,這哪罩是一樁小事,這簡直就是犯罪,你和我同時都在受到威脅。所以我們必須齊心協力,予以堅決回擊。我就不信,那些躲在黑暗中惡意傷人的襲擊者能夠長期逍遙法外。
白禾于是就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全部說了。
過了片刻,白禾站起來,到廚房里給妻子倒了杯水,杯子冒著熱氣,有些燙手。白禾想借此緩和一下氣氛。
白禾把杯子遞到妻子面前說,放心,放心!不會再有下一次了,不會再有下一次了,相信我。
躺在床上以后,妻子還是翻來覆去睡不著,她用雙手緊緊摟住白禾的腰,頭深深地埋進他的懷里,像在撒嬌,又像在牢牢抓住一樣東兩,惟恐丟失了。
白禾突然有了一種久違了的沖動,一股血液翻涌著,直往腦門上撞。白禾的雙眼倏然問變得眩暈起來,連妻子的模樣也辨不清了。
白禾的手徑直伸向他熟悉的地方,被妻子無聲地推開了。
白禾的手又一次伸向熟悉的地方,還是被推開了。
妻子說,沒有心情。
白禾哪里肯依,他干脆翻身壓住妻子,讓她動彈不得。
妻子順從了白禾。也許是心情的原因,在整個過程中,妻子都微微閉著眼睛,任憑白禾翻云覆雨。而白禾好像根本沒有受到心情的影響,他的表現始終剛勁奔放,酣暢淋漓。直到他徹底累垮了,直到他感覺精疲力竭了,才從妻子身上軟軟地倒下來。
妻子說,你是條蟲。
白禾說,當然。要不怎么總朝你身體里鉆呢?
沒等白禾說完,妻子就“啪”地給了白禾一個不輕不重的嘴巴。
第二天一早,醒來的時候,妻子滿面狐疑地對白禾說,我想了很久,還是想不明白,響們周圍也沒啥仇人,誰會這么變著法子報復咱們呢?是不是你在單位里得罪過什么人,或者干工作的時候不經意間傷害了誰?只有這種可能性。
白禾說,我怎么會得罪和傷害誰呢?在單位里,我簡直就是一條螞蟻,隨時隨地小心翼翼,連走路都生怕弄出聲響來。
妻子想了想又說,上個月你們處里有一個晉升工資的指標,開始確定了兩個人競爭,但是最后這個指標還是被你獨占了,會不會在這個問題上惹人嫉恨呢?
經妻子這么一提醒,白禾到是想起來了,上個月處里的確有一個晉升工資的指標,處長們姿態很高,主動讓出,并決定在白禾和他的同事賀宏昌之間推薦一位。賀宏昌是個老同志了,干了一輩子連個副處長都沒上,眼看就要退休。白禾心里向來很尊重也很同情賀宏呂這個人,便找到處長們說他自愿放棄這個指標,讓給老同志算了。但是處長們的答復是,晉升工資的人選必須是差額推薦,而且要經過全處的人無記名投票才能生效。結果,在后來的無記名投票中,白禾居然領先了賀宏昌十票之多。白禾的工資是漲成了,心里卻一直有些沉甸甸的,不太踏實。不過從白禾的觀察看,賀宏昌并不是小肚雞腸的那種人,在白禾漲了工資之后他仍舊整天笑瞇瞇的,主動跟白禾打著招呼,仍舊用長輩的眼光在愛撫著白禾。他表現得很大度很坦然,他甚至還跟白禾開玩笑說,小白呀,既然漲了工資為什么不主動請客呢?在白禾的思想里,那種卑鄙的事情,白禾就是把全世界的人都懷疑遍了也懷疑不到賀宏昌的身上,白禾寧愿懷疑是自己干的,也不想去傷害賀宏昌這樣的藹藹然具有長者風范的人。
白禾于是對妻子說,是有這么回事,那個人叫賀宏昌,不過他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人,我們處得很融洽,也很友善。
但是妻子卻說,凡事都應多長幾個心眼,小心為妙。這種事情往往都是在人們毫無戒備的情況下發生的。
白禾要跟妻子分手了,要去單位上班了,但是心中還有一個疑問沒有打開。他問妻子,昨天你是怎么知道我去派出所的?而且知道得那么多?
妻子的回答是,誰要你把家里的電話留在派出所的?昨天是派出所的人打電話到家里找你,當時你大概剛剛離開那里,他們想提醒你注意觀察住宅周圍的人和事,并保持與他們的聯系。于是我就知道了事情的全部,就這么簡單。
白禾來到辦公室,正好碰上賀宏昌提著開水瓶進來。賀宏昌拿出一包茶葉走到白禾的辦公桌前,眼睛瞇成一條縫,賀宏昌說,小白呀!你不是答應過漲了工資就請客嗎?這事兒怎么就化成水了呢?
小白說,這事兒再簡單不過了,賀老你定個時間就成。
因為今天早晨在與妻子的對話中涉及到了賀宏昌,所以此刻白禾便比平時要格外留意賀宏昌一點。這種留意是下意識的,并沒有半點疑惑的成分。
眼前的賀宏昌跟從前沒有什么兩樣,還是那張松垮垮的充滿善意的臉,還是滿嘴稀稀疏疏的牙齒,還是那種放得開收不攏的笑容。
賀宏昌把手里的那包茶葉打開,斜著腦袋朝白禾的杯子里倒了一些,賀宏昌說,嘗嘗吧!正宗的都勻毛峰,我女兒昨天剛從貴州寄過來的。
白禾恭恭敬敬地站起來,手里捧著茶杯,說了聲謝謝賀老。
賀宏昌干脆在白禾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邊品著茶邊詭秘地靠近白禾。賀宏昌左右看看,確認周圍和走廊里沒有人了,才低聲對白禾說道,嗨!告訴你個小秘密,剛才我在開水房打水的時候,正好咱們的史處長也在那里,我看見史處長的臉上布滿血痕,像被貓抓過的樣子,怪可怕的。
白禾很驚異,卻沉默不語。
賀宏昌又說,當時開水房里有不少的人,大家都看見了,大家卻都裝著沒有看見。這種時候,叫人怪難堪的。
白禾說,說不定那就是被貓抓的,現在養寵物本來就潛伏著各種危險。
賀宏昌卻不停地搖頭,他說,不對,不對!從我的判斷看,那是他老婆的杰作,他老婆是只母老虎。
對史處長的老婆,白禾到是知道一點。史處長懼內在處里是出了名的,據說他老婆的醋性特大,只要史處長身邊站著別的女人,她就不舒服。那一次,史處長帶處里的小魏去北京開會,由于小魏沒有到過八達嶺長城,史處長在會議結束后就專門陪小魏在北京多呆了一天,去故宮和八達嶺看了看。這本來很正常,也體現了領導對下屬的關心和照顧。但是不知怎么的,史處長的老婆很快就知道了這件事,她不依不饒,在機場就對剛剛走下舷梯的史處長和小魏污言穢語,罵了一大通。第二天,她似乎仍不解恨,又跑到史處長的辦公室大吵大鬧,甚至摔壞了史處長的茶杯,把整幢辦公樓弄得烏煙瘴氣,像鬧地震一樣。小魏覺得心里實在過意不去,便站出來解釋,又被她劈頭蓋腦羞辱了一番。她對小魏說,你這個小妖婆,見了領導就巴結,就忘了自己穿沒穿褲子,你脫呀,脫光了讓大家看看你下面長了幾根毛。小魏當時氣得幾乎要昏死過去,她幾次撲上去想扇對方的耳光,卻被周圍的人拉開了。在整個過程中,史處長都表現得垂頭喪氣,他只是不停地搖頭,不停地嘆氣,嘴里一遍又一遍地喃喃自語道,不要傷害別人,不要傷害別人,不要無端猜忌。那一次,處里的人全都注意到了,史處長的臉上有幾條明顯的劃痕,是人的指甲猛烈劃過留下的。
白禾茶杯里的茶葉輕輕舒卷著,在水里自在地游動,像太空人在漫步。白禾端起來呷了一口說,真的不錯!只知道貴州的酒遠近聞名,沒想到貴州的茶葉也如此香醇可口。
賀宏昌哈哈大笑起來,他說,小白呀!這一點你就孤陋寡聞了,貴州的都勻盛產綠茶,其中都勻毛峰中外馳名,你怎么會不知道呢?
白禾剛想再謙虛幾句,史處長卻突然走進來了。
白禾和賀宏昌幾乎同時從椅子上站起來,有點不自在。
白禾迅速地掃視了一下史處長的臉,正如賀宏昌所言,史處長的臉上布滿了血痕,而且縱橫交錯,看來傷得不輕。
賀宏昌不好意思再注視史處長受傷的臉,他把眼光抬起來,望著墻上的一張地圖發呆。
史處長表現得很自然,并不因為自己受傷的臉而顯示出半點的羞劫。他是來給白禾安排工作的,他三言兩語,話很簡潔,說完轉身就要離去。
賀宏昌在這個時候小聲地叫了一聲史處長。他說,史處長……這個……史處長停住了腳步,轉身看著賀宏昌說,老賀!有事嗎?
賀宏昌小心翼翼地說,史處長!這個……這個……你是不是應該去醫院看一下……賀宏昌比史處長年長很多,他這樣說,完全是出于兄長的關切之心。
史處長大概意識到了自己臉上的傷痕惹人關注了,他看了看賀宏昌,又看了看白禾,輕聲說了一句,不用了,這點小事。
說完,史處長就消失在門口了。
白禾這個時候突然感到腦子里很亂,像千萬只毛毛蟲在脊梁骨上爬行,有點別扭又有點不舒服。白禾看到史處長臉上的傷痕,很自然地就聯想到了這幾天自己莫名其妙遭到襲擊的事,雖然二者之間并無關聯,但造成的結果卻是火致相同的,除了皮肉之苦外,還有精神上深深的傷痛。白禾覺得,有幸的是,襲擊者仿佛動了惻隱之心,并沒有破自己的像,而是給自己留了一張完整的臉皮,要是像史處長這樣,就慘不忍睹了,不知又會招來多少是是非非和猜測議論。
莫名其妙的襲擊再次發生在白禾的身上。那天是周一,白禾下班后去熟食店買了只烤鴨,剛從店里出來,幾只白色的球狀的東西就朝白禾的臉部飛奔而來,正好擊中白禾的額頭,接著就是幾聲脆響,一大堆黏黏糊糊的液體立即開始在白禾的臉上流淌,遮住了他的眼睛,手里提著的烤鴨也掉在了地上。白禾意識到,這是幾只雞蛋,或許是幾只鴨蛋,反正是些不瘁不痛讓人難受的東西。
白禾聞到了一股清香和一股腥味,他確信那是雞蛋的味道。等白禾把臉上的液體擦拭干凈后,他終于看明白,自己的腳下實實在在有幾只破碎的雞蛋殼在輕輕搖晃。白禾以前在電視上看到過向人的臉部投擲雞蛋的情景,那是一些憤怒的和抗議的人群,他們把雞蛋投向國家元首或政府要員,宣泄他們的不滿。白禾看到那些元首或要員們旁若無人,泰然自若,甚至連臉都不擦一下便匆匆離去了。白禾真佩服他們的大度和耐力。
白禾在熟食店門口站了很久,看著面前來來往往的人流和車流發呆。白禾都有些恐懼了,不知道這樣的襲擊還會持續多久。他簡直想仰天火叫一聲,問問為什么,這到底為什么?我白禾究竟招惹誰了?
白禾在莫可名狀的無奈中給妻子打了個電話,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了。白禾要妻子陪他到派出所去一趟。妻子在電話的那頭哭了,哭得很傷心。
妻子比白禾更早地來到了派出所門前,淚水還殘留在眼角。一見白禾,妻子就把白禾抱住了,抱得緊緊的。白禾說,不要這樣,這是在大街上。妻子說,我才不管呢?
還是上次那位民警接待的白禾和妻子,他再次為白禾做了筆錄。
民警做完筆錄后問白禾。我要你注意觀察周圍的人和事,你發覺有什么異常沒有?
白禾說,沒有發覺。
白禾的妻子流著淚水叫道,抓住這個人,我非跟他拼命不可。
民警沉思了片刻,便開始制定周密的抓捕襲擊者的計劃。他要白禾把自己每天上下班的路線圖繪制出來,交到派出所。并要求白禾近期內一定要按照這個路線圖走,要裝得若無其事。不要東張西望。民警說,從明天開始,在你上下班的時候,都會有我們的便裝民警跟在你周圍。
在接下來的幾天里,白禾都是有意識地準時上班和下班。在路上走著的時候,他還故意放慢腳步,顯得優哉游哉。每時每刻,白禾都從內心里等待著襲擊者的出現,等待著一個石塊或幾只雞蛋朝自己飛來。那樣才好呢!那樣就可以抓住他了。
但是,不知是走漏了風聲還是襲擊者有先知先覺,幾天過去了,襲擊者卻一直沒有出現,白禾在等待中度過了一段平靜的日子。
有一天晚上,大約八點左右,家里的電話響了,是派出所打來的。民警告訴白禾,說襲擊他的人抓到了,要他趕緊去派出所一趟。
白禾很疑惑地問,怎么會抓到呢?他這幾天根本就沒有出現過。
民警解釋說,就是今天下午抓到的,當時他站在離你很遠的地方,正要用弓彈向你發起攻擊,就被我們逮住了。而這一切并沒有驚動你。
白禾拉起妻子快速地下樓,快速地往派出所跑。一路上,白禾與妻子都咬牙切齒,內心充滿著憤怒。白禾的腦袋里還不斷地閃現出一個又一個熟悉的面孔,賀宏昌,史處長……但愿在派出所里自己見到的是一張陌生的面孔。
白禾和妻子是在劇烈的心跳中走進派出所的。在派出所里,他們見到了神秘的襲擊者,襲擊者不是一人而是兩人。不過那是兩張陌生的面孔,白禾不認識他們。白禾的妻子也不認識他們。他們看上去很年輕,很膽怯,當白禾出現在他們面前時,他們的目光變得戰戰兢兢,腳都有點站不住了。白禾對他們吼道,你們瘋了嗎?我根本不認識你們,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襲擊我,傷害我?
白禾的妻子號啕大哭起來,她要沖上去扇對方的耳光,被民警攔住了。
民警把白禾叫到一邊,低聲對他說,我們都審訊過了,他們是兩個高中生,是為了打賭去摹仿好萊塢大片里的情節才襲擊你的,并沒有什么預謀和其它目的。
白禾驚叫道,為什么偏偏是我呢?
民警說,據他們交待,他們是偶然發覺你很像電影里的被襲擊者,然后就選中了你。他們打算襲擊你五次就收手。
白禾狠狠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罵道,我操他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