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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想起你

2006-01-01 00:00:00
當代人 2006年2期

樊鴿被捕時,還在太行山畫畫兒呢。

警察問:“你是樊鴿?”樊鴿說“啊。”警察又問:“畫畫兒的?”樊鴿又“啊。”警察樂了,抖出一副手銬,“逮的就是你!”

樊鴿舉著手銬給警察點了支煙,順便問了句,“哥兒們,犯啥事兒了?”

警察吐出一串煙霧,遮住了半個太行山,霧靄中的夕陽,就像小孩兒的屁股,一巴掌就紅了。

樊鴿的頭發很長,在郁悶的警車里,悄悄散發著深山老林的朽味兒。

看著自己的發梢在腳面上掃來掃去,樊鴿恍然大悟。準是這幫警察完不成罰款指標,把他當流竄犯了。有時就是這樣,他們上繳的罰金不夠數,總要弄幾個嫖客;其實每片警察都控制著一批“小姐”,關鍵時候,她們就“奉獻”幾個有錢的官員。這還是同學老鄭告訴他的。老鄭是公園的片警,直腸子,一喝醉啥都講。對警察的事兒,樊鴿挺理解,他說:“哎我說哥兒們,你們肯定抓錯了。我一畫畫兒的,能干啥壞事?就是罰我,也不夠油錢哪!”

警車里有好幾個警察,每人托著一張畫,看得入神。司機握著方向盤,覺得膩味,就對樊鴿說;“你們學校有幾個教美術?有幾個叫樊鴿?”樊鴿隔著鐵網回答:“就我一人。”

“那還有錯?”司機很得意。平時都是別人問長問短,今天他也親自審訊了。“可我沒惹你們呀!”樊鴿像真正的罪犯一樣叫屈。司機頭都不回,呼呼打著方向盤,還把油門踩得轟響,然后斬釘截鐵地說:“抓你你就是壞人。要不那么多人,咋偏抓你呢?真他媽的!”

警車亮著燈,在崎嶇的山路上顛簸,兩條燈柱上下揮舞,打碎了夜空,也打碎了樊鴿的僥幸。盯著漆黑的車底,樊鴿努力搜尋自己人生軌跡中更為漆黑的污點。

當初學畫,樊鴿的爸爸給他拜了一位老師。老師是下放的北京人,傲,專畫毛澤東、周恩來和劉少奇仨人在一塊兒的大型油畫,一般會議室的裝飾畫,什么“一帆風順”、“大展鴻圖”、“前程似錦”、“招財進寶”,一概不畫,也絕不讓學生畫。樊鴿的爸爸拿著幾張畫著偉人的紙給畫家看,還說“我兒子就喜歡畫人兒。”畫家笑著說:“好好,畫好人就成了。”過幾天,樊鴿興高采烈地到老師家學習,無意中帶了一本米開朗基羅的雕像集。畫家隨手一翻,勃然大怒,三把兩把就把樊鴿的畫板扔出大門。

回到家,爸爸問為啥。樊鴿指著畫冊說:“誰讓你把雞巴都涂黑了!”爸爸莫名其妙,直嘀咕,“小孩兒能看這玩意嗎?多流氓啊!”從此,樊鴿再沒登老師家門。幾年后,樊鴿寫生回來,正巧路過一幅老師畫的宣傳畫。他靈機一動,在每個人物的褲襠畫了個紅蘋果。過一個星期,這幅“撥亂反正”換成了“桃李芬芳”。

樊鴿想,這是二十年前的事,當時沒人追究,現在也不會有人當回事兒。再者說,十五歲小孩兒的惡作劇,上帝也不會怪罪。但是,二十五歲時干的事,可夠喝一壺的。

那是他第一次畫人體,對著真人畫。他學著美院的弄法,拆了床,擋住窗,鋪塊地毯,點上二百瓦燈泡,還豎起高過頭的鏡子。盛夏之時,他毫不猶豫脫掉衣服,對著鏡子畫起自己。兩天后,當著同事的面,他又把畫撕了。同事說,“看你一身痱子,畫我得了。”樊鴿趕緊給房間安裝空調,在每個角落都安插花籃,營造出花團錦簇的氛圍。畫到一半,同事熬不住,倒頭睡了。樊鴿興致索然,扔掉畫筆,也脫了衣服……

這事兒讓樊鴿十分羞愧,這等于醫生做手術扔了手術刀,士兵打仗扔了槍,漁夫打魚扔了網,司機開車扔了方向盤,法官判案扔了驚堂木。然而,令樊鴿更難以釋懷的是,這位甘當模特的同事被奸污后,又墮落成他的妻子。這才讓樊鴿油然而生罪惡感。奸污了人家,還迫使人家做老婆,這是罪上加罪呀!

多年以來,樊鴿總是提心吊膽,就是因為這件事敗壞了藝術家的名節。有了這種心理負擔,樊鴿在同妻子的合歡當中,一貫底氣不足,半途而廢。久而久之,妻子不埋怨他,不痛恨他,他也要譴責自己,甚至摧殘自己。摧殘的方式就是畫畫兒,想象著把自己溶化成油彩,再把自己抹在布紋里。

那天,他把自己的肖像送給妻子,說:“你若恨我,就用刀刺我。”妻子說:“要刺,就刺你的肉體,刺塊破布有啥意思。”妻子沒舍得毀壞他的容顏,而是又送給了另一位男人。樊鴿說:“你倆在床上看著我,不別扭嗎?”

妻子,不,前妻說:“那有什么,不過是幅畫而已。何況,咱倆在床上,你不就是畫嗎?你還能干啥。”

“我啥也不用干了!”樊鴿明白自己是喜悅的,是卸下包袱的喜悅。他的心情如同筆下的溪流,清澈、明亮。如果說,這是他生命中的一個污點,那么現在,他已經用刮刀刮掉了,他的心靈比白布更白。因而,面對警察,面對法律的化身,他真正為自己恐懼的是那件事,那是件不能啟齒一旦啟齒就渾身長嘴也說不清楚的事。當然,是他同女人的事,離婚男人同已婚女人的事。在今天,這算事嗎?樊鴿拿定主意,只要人家丈夫不找事,自己就沒事。

樊鴿一覺醒來,床沿竟坐著一個女人。樊鴿趕緊抓住毛巾被,圍在腰間。樊鴿有個毛病,穿多了睡不著,所以為了睡眠,就一絲不掛。

昨夜警察帶他來這之前,請他吃了頓飯。吃飯時大家很放松,喝了幾瓶酒,然后就分頭睡了。開車的警察單獨給他開了一間,還笑嘻嘻開玩笑:“一個人行不,要不找個小姐?”樊鴿不勝酒力,謙虛地說,“算了,你們警察都不找,我還能找。”司機警察覺得傷了自尊,就警告樊鴿,“俺們找了,你也甭想!嘁,真他媽把自己當根蔥了。”挨了斥兒,樊鴿也高興,人民警察的態度多好哇,不打不罵,有吃有喝,還住單間,多文明,多人道哇!他一高興就沖了個澡,犄角旮旯洗個遍,光著屁股就進了被窩。沒料到,美夢還沒做呢,美女就來了。樊鴿本能地縮緊身子,一面擠出笑臉,一面用笑臉包裹自己。“警察呢?”他哆哆嗦嗦地問。

“他們完成任務,撤了。”女人抱著胳膊,薄薄的嘴片一動,話就像條小魚,流利得很。她從床上起來,依舊抱著胳膊,實際是抱著胸脯。她圍著床踱了一圈,瞄瞄毛巾被里的樊鴿,又踱了一圈。突然,她伸手扯掉了樊鴿身上的那塊遮羞布,大叫:“你敢不認識姑奶奶,啊?”

樊鴿赤裸裸地站著,一手捂住嘴巴,一手捂腿根那個不爭氣的東西。他兩眼溜圓,撐歪了臉。

看著畸形的樊鴿,女人嘿嘿地笑了,抓起沙發上的衣服,甩給樊鴿,說:“趕快穿上,別凍僵嘍。”

樊鴿手忙腳亂穿衣服,那個僵硬的東西添了不少麻煩,總算讓服裝裝點出一些體面。“對不起,您是什么時候到的?”樊鴿想不起這女人是誰,但又不敢直問其名,只好拿出老相識的口吻與之周旋。

女人靠著電視機,點著煙,優雅地托在腮邊,很有點影星的味道。她的睫毛又黑又長,忽閃起來,颼颼帶著涼風;精心修剪的眉毛,黑里透著紅,嚴厲得簡直就是照片上的鋼印。她拼命扭動那鋼印,兩行烏黑的淚水緩緩在腮幫上爬行。

樊鴿被女人的眼淚弄糊涂了。“您先別哭,讓我想想。”他一下子想起五六個同他上過床的女人,沒有一個會哭。雖說這女人的頭發染得金黃、剪得很短、充滿大學生的朝氣,可那圓滾的胸和豐腴的腰,告訴樊鴿,這是加過工的中年婦女,少說四十。明確這一點,樊鴿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我他媽墮落到跟半老徐娘都有一腿的地步了嗎?”樊鴿相信自己的眼力,但懷疑自己的品質。因為眼前的女人的的確確有些撩人,其風韻誰也不敢保證不動心。所以,樊鴿非常含糊。

“你讓警察抓我,為啥?”樊鴿在服裝的襯托下,威嚴了許多。他質問道:“我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我畫個畫兒,招你惹你啦!”樊鴿這么說,是感覺到能調動警察的娘兒們,絕不是瓤茬兒,于是就色厲內荏地表現一下風度。

女人“啪”地一拍電視,“你小子跟姑奶奶睡過覺,忘了?”在樊鴿驚坐在地后,她緊跟了一句:“熊蛋!”

樊鴿大汗淋漓,不用力夾緊大腿,尿就滋出來了。他抹一把汗,仔細盯著“姑奶奶”,忽然有了似曾相識的感覺。

女人又點支煙,吧嗒吧嗒兩口,顫動雙腿,蹲在樊鴿面前,把冒煙的煙卷插進樊鴿的嘴里。迷亂中,樊鴿依稀記起生命里確有一條令人毛骨悚然的大腿,如同畢加索筆下的肥碩的西班牙農婦。樊鴿對腿的印象比臉蛋深。

“想起來沒?”女人循循善誘,“去年你辦了一期美術班,對不對?”

樊鴿點點頭。

“班里有個女生,初三的。”女人耐心地梳理樊鴿的長發,五個指頭犁出無數漣漪。

樊鴿瞪大眼睛,顯得特傻。“初三的有好幾個呢,都想考美院附中。”他似乎是在辯解,跟法庭上的律師一樣,正要否定剛剛承認的事實。

女人的細眉毛又擰在一起,厲聲問道:“有沒有程雪?”

“有。”樊鴿的神經經這么一撥,又“有”、“有”了兩聲。

“我是她媽!”女人說著,痛苦地擠出兩行黑色的淚水。

“不可能。”樊鴿猛地站起來,一個氣浪把眼前的女人掀個屁蹲。他堅定地重復:“不可能。她腿上沒有毛,也不是雙眼皮,而且還是個說上海話的細高挑。”

“啪”地一聲脆響,樊鴿臉上印了四道指印。這是女人跳起來送給樊鴿的。女人甩著頭,像金毛獅子,不,比獅子還兇狂。她吼叫著:“那是他媽陳雯她媽。”隨后,她又傷心地坐到床上,聳動肩頭,委屈極了。

樊鴿跟“程雪媽媽”吃了午飯,什么也沒干就分手了。他挺后悔,程雪她媽的事還不明不白呢,又招出了陳雯她媽的事。給程雪她媽斟酒時,他趁機解釋:“是為了陳雯考學的事,不然她肯屈就?她是上海人吶!”

程雪媽媽顯然不在乎樊鴿跟誰上床,她只想證明與樊鴿的關系非同小可,這樣就可以理直氣壯地要求樊鴿為她做點什么。她對樊鴿說:“小雪要嫁人,這會影響她爸聲譽,所以,你必須愛上她。只要她回心轉意,你倆干啥都行!”

樊鴿很為難。為難的倒不是一個十五歲的女孩兒如何嫁人,而是如何把一個鬼迷心竅的癡情少女從戀人懷中拽出來。能使喚警察的人都拽不出來,我頂屁用。

“小雪愛你。”程雪她媽給樊鴿提供了一個理由:“她一直保存你畫的裸體,而且注明是心愛的人筆下的心愛人。”她描述這個感人的情節,照例淌出兩滴被睫毛膏染黑的淚水。

樊鴿內心冰涼,比酒杯里的冰塊還涼。程雪是去年夏天跟他學畫的,臉長得不用說,那體態,樊鴿記得特清,簡直就是冰清玉潔,妖肩魔腿。不是畫了程雪的身體,他不可能參加大展,不可能獲獎,不可能躋身“省青年畫家”行列。但樊鴿自信,面對冰清玉潔的程雪,他的心靈也是冰清玉潔的,是純粹的藝術的靈光在閃現,而無一絲一毫的淫欲。遺憾的是,程雪這位獻身藝術的姑娘,實在缺乏天分,畫畫對她只是一種時尚,獻了身她就喪失了興趣。他好像對她媽說過,這孩子搞美術屈才,做模特,當演員更合適。她媽非常開明,說干啥都無所謂,只求躲過男生的糾纏。這話在哪兒說的,樊鴿忘了,但關于程雪的前途,他確實同她媽交流過。沒想到,一年后,這位白雪公主要嫁人了。

黃昏時分,樊鴿按照程雪媽媽的指示,來到“阿迪”咖啡廳。他揣著程雪的手機號,但他覺得突然給一個準備結婚的小姑娘打電話不安全,弄不好,招來殺身之禍。據她媽講,程雪的未婚夫是個曾讓程雪爸爸逮進去的半大老頭,而且是本市娛樂業頗為知名的老板。要是得罪他,不用人家動手,人家保安就可以把他大卸八塊。樊鴿想在咖啡廳與程雪不期而遇,用一種巧合,打消程雪的戒備,然后再看看那孩子對他還感不感興趣。

樊鴿連喝兩杯“槍手玫瑰”,吸了兩棵“帝豪”,心急火燎,想上廁所,又擔心錯過與程雪的遭遇。他憋著,要了杯“魂斷藍橋”。

這時,透過玻璃窗,樊鴿看到一輛“別克”停在廳外,一個穿著皮褲衩、染著五顏六色頭發的女孩兒下車,甩著提包,向廳門走來。女孩兒的腰肢讓樊鴿眼前一亮,他快步上前,夸張地叫了一聲“程雪。”

女孩兒一愣,立刻尖叫起來:“鴿子!”

兩人手挽手,原地跳了兩圈,然后由程雪帶路,鉆進一套雅間。

雅間的光線昏暗,但樊鴿還是看見了程雪的內褲。程雪把雙腿往茶幾上一搭,對門口的小姐擺擺手,“去去,隨便上點。”小姐一轉身,程雪馬上收回大腿,把褲衩里的內褲又露了出來。

“你變化可真大呀!”被叫作鴿子的樊鴿真的像鴿子一樣咕咕嚕嚕說笑,“一點兒都不像十五歲的學生。”

“是嗎?”程雪驚訝地張大嘴巴,給樊鴿暴露了色情的口腔。

“是十四歲的學生。”樊鴿很得意自己的幽默,“哈哈”笑著,十分空洞。

程雪拉拉被胸脯撐上去的衣襟,還是沒蓋住雪白的肚皮。她從提包掏出一盒“熊貓”,并沒有抽煙的興致,而是揉揉太陽穴,對樊鴿說:“樊老師,您抽。”

樊鴿點著煙,玩弄著煙盒,不知是關心煙還是關心學生,說:“怎么樣,這么長時間,忙啥呢?”

幾個小姐魚貫而入,擺好食品飲料,默默退出房間。“只要想起你,”樊鴿想繼續說,卻不知下面怎么說,吧嗒嘴巴,“啊、啊”兩聲。

“肯定是我媽找你了。”程雪突然說:“只要想起你,她就像是找便池的貓,亂轉。”

“別別別。”樊鴿大驚失色,伸出手掌,企圖把程雪的話堵回去。“跟你媽沒關系,絕對沒關系。”

“哼!”程雪鄙夷地叼住香煙,“啪”地打著火機,映紅了曖昧的房間,映紅了樊鴿的臉。

沉默了一會兒,樊鴿決定把問題從程雪媽媽身上拉到自己身上。他挨著程雪坐下,輕柔地責備道:“小雪,那幅人體,是咱倆的隱私,咋給你媽看呢?”說完,他就后悔——和她媽扯不開了。

程雪揮揮手,驅散煙霧,說:“那算啥,咱倆又沒上床。”接著,她隔著煙霧清晰地說:“我媽跟你上床,她都敢說,你裝啥,哼!”程雪又一次鄙夷地叼住香煙。

樊鴿舉起拳頭發誓,“我真想不起來了,向毛主席保證!”

“那你都能想起啥?在畫我的時候,在一筆一筆涂抹我的時候,你想啥啦?你知道躺在那兒的我,我想啥啦?”程雪哭了,嗚嗚地哭出聲來。她的肩頭同她媽一樣,一聳一聳的。

樊鴿知道,他無法安慰他的學生,他無能為力;他也無法將談話繼續下去,他內心齷齪,全是謊言。他決定放棄努力,放棄這女孩兒的愛情,放棄對她母親的承諾。

“你就說你愛她嘛!”程雪的媽媽有些急躁,不銹鋼湯勺被她咬彎了。她彎著嘴唇批評樊鴿:“裝你還不會?”

她的埋怨令樊鴿很不自在,他不甘示弱。“我還就不會裝,也不想裝。”他呼嚕呼嚕喝口湯,又說:“要想裝,我早當演員去了。”

聽說當演員,女人上來另一種情緒。“哎,你還別說,你這形象可以耶。長長的秀發,高高的鼻梁,身條也帥呀!”女人擦擦鼻尖的汗珠,含情脈脈。“想當年,我還是校文藝隊臺柱子哪!”

盯著女人忽閃忽閃的大眼睛,樊鴿暗自慶幸:如果這娘兒們演技再高點,他就不是跟她睡覺,而是孩子都有了。

樊鴿詢問同學老鄭,那位從公安局調走的老程的老婆是不是逮誰就跟誰上床啊?老鄭正告,純屬誹謗,是對政法干部的惡意中傷,是反社會人格的典型表現。樊鴿問,那把自己偷情的事向女兒炫耀,是啥人格呢?老鄭指出,變態。只有在官場才有這種攀比,跟自己閨女有啥可比的。樊鴿不太同意老鄭的觀點。他斷定這女人是患了“臆想癥”,就是把想象中的事,或者是期望中的事當成事實。也就是說,她欣賞樊鴿英俊,有對英俊男人的渴望,于是就把沒發生的事當作美好回憶。這種情況,樊鴿也有,比如畫蒙娜麗莎,時常有做愛的沖動,但不可能跟畫睡吧?想法是想法,事實是事實,程雪的媽媽習慣于把夢想變成事實。這種女人,我能跟她上床?她那粗腿,誰敢摟哇!

樊鴿用明顯的揶揄口吻問:“聽說,聽說啊,”他極力輕描淡寫地說:“你有時把情人的事兒,也跟孩子說?你不怕孩子她爸找事兒?”

“那怕啥。”女人忿忿不平,“我就是叫她知道,她媽的魅力足著哪,足夠搶下別人喜歡的男人。”看到樊鴿得意變形的嘴臉,她興沖沖地說:“她爸知道更好。他要在外不收斂收斂,老娘睡過的男人就比他的婊子多。哼!”

女人“哼”的時候,樊鴿的筷子掉了。他彎腰去拾,順便看了看女人毛茸茸的腿。女人顫抖一下腳丫,鮮艷的趾甲差點劃破樊鴿的鼻梁。

樊鴿直起身子,運足一口氣,說:“咱倆的事兒……”

“喝多了,我隨口一說。”女人黯淡臉色,述說著懊悔。“早知道小雪對你那么鐘情,我應該晚點兒說。這孩子氣盛,沒受過委屈,所以她恨我,用嫁給老頭的辦法報復我。現在我把你還給她,只要你誠心誠意,小雪一定浪子回頭。”

“你一喝多,我就跟你上了床。”樊鴿哭喪著臉說:“總得征求一下我的意見吧!”

“啥?”女人虎視眈眈,慷慨陳詞:“你趴我身上,問我了嗎?你下來的時候,問我了嗎?想上你就上,想下你就下,我是公共汽車呀!”

女人又哭了,又聳動起肩頭。

樊鴿也夾著哭腔,“醉話也不能亂講嘛!”他擤擤鼻涕,嚷嚷地說:“我是老師,以后咋見學生啊。”

樊鴿教美術,確實很注重儀表。他一向認為,教師和學生是兩重世界,發生在成年人之間的事情,不該讓學生知曉,否則他也不會接受家長邀請,吃飯,跳舞,最后睡覺。跟陳雯的媽媽就是這樣。成年人之間的相互滿足,是成年人的秘密,捅破了這層神秘,憑他的幾件衣服,怎能遮住羞恥呢!

“噢,你還想抵賴呀!”女人收起淚水,帶著烏黑的臉色,抓住樊鴿的手。“你什么東西長著黑痣?告訴你,我知道,小雪知道,陳雯知道,家長們都知道。”

樊鴿低頭看看褲襠,那里有一個東西確實長著一顆黑痣。這個記號自從媽媽給了他,他并沒有到處張揚啊!他的汗水浸濕了后背,幾顆汗珠順著下頦滴在青花瓷碟上,吧嗒吧嗒,又沉重又響亮。

經不住程雪媽媽的督促,樊鴿給程雪打了幾次電話,他希望程雪在百忙之中能夠回想起學生年代,哪怕一枝筆,一塊橡皮,一張畫布,一盤調色板,只要是她一提起,他就可以找回些師道尊嚴,就可以展開苦口婆心的教導。然而,程雪不是學生了,除了課堂,她擁有了所有世界,她的全部感覺都在叫作社會的范圍內,她的神經末梢,牢牢系在叫作生意的事業上。她忙,忙得同樊老師再見都省了一個字——拜!

樊鴿想,這么忙碌的女孩兒,身邊少不了男人,電話也不能什么都說。于是,他給程雪發短信,描述了一幅冬天的圖畫:你凝結了天空,我凝結了大地;你覆蓋著我,我融化著你。他以為“融化”,既表現了雪的生態,又蘊涵著情感的交合,或許這樣煽情,就能把程雪從那個半大老頭懷里拽出來。

程雪可沒老師那么幼稚,她擺出“淌過男人河”的姿態,去爭取男人擁有的一切。她似乎就是為這個目標誕生的。這一點,她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她媽媽不過是借助“公安”招牌,對幾個警察呼風喚雨,她可以輕易挑逗兩個“老大”內訌,隨便一鬧,半個城市就得翻天。雖然她未曾挑逗過,但信誓旦旦的“老大”有一個加強排。

程雪對樊老師的興趣,其實在樊鴿動員她脫衣服時就產生了。她躺在地毯上,看著老師的長發隨著手中的筆上下翻飛,既好奇,又有冒險的躁動。這躁動就是媽媽常說的“占有”。大概是五歲的時候,媽媽為誰占有多、誰占有少,同爸爸大打出手。好在爸爸正值升遷,沒跟這位“潑婦”計較,能讓的都讓老婆占有。自己則在外面開辟“根據地”,彩旗飄飄。程雪懂,五歲時就懂。占有,不就是享樂、不就是幸福、不就是權力嗎?她隨隨便便就放棄了樊鴿,不是因為老師不夠瀟灑,不夠性感,而是轉移了興趣。她總是這樣,學鋼琴,學舞蹈,學繪畫,都是三天新鮮。媽媽說起同樊老師的事,眉飛色舞的,程雪壓根就無動于衷。她堅持認為,凡是媽媽那種女人占有的東西,都不值得去爭,而她們得不到的,才最能體現價值。

如今樊老師三番五次地騷擾,肯定有媽媽撐腰。不然,借老師倆膽,他也不敢跟黑道上的人挑事兒。程雪相信樊老師是好人,除了跟女人掰扯不清外,沒什么毛病,何況畫兒畫得也不錯,作為藝術家,這挺不容易的了。

一天晚上,程雪陪著“老大”打麻將,贏著贏著就贏煩了。每次一和,就得數錢,一數就是幾千塊,手都搓酸了。她說“哥兒幾個留幾塊錢,給老婆孩子買糖吧,我清凈清凈。”她開車遛到河邊兒,望著水面支離破碎的燈光,決定發一個短信:冰冬的心需要電擊,請背足電池。

樊鴿接到短信時正是半夜兩點。雖說短信上的“凍”寫成“冬”、“備”寫成“背”,他還是看懂了,知道那個野丫頭想見他;只要見了面,就算給她媽交了差,能不能從別人懷里把程雪拽回來,就看運氣了。

很快,樊鴿就給程雪媽媽掛了電話,匯報了同程雪約會的計劃。那女人急不可待地問,啥時候,在哪兒。樊鴿怕節外生枝,含含糊糊說到時再定。實際上,程雪根本就沒跟他約定,發個短信是逗樊老師玩兒玩兒,什么時間、什么地點,八字沒一撇呢!

上午十點,樊鴿給程雪發信息,即刻得到回復:在畫室等待。樊鴿歡歡喜喜沖個涼水澡,換件筆挺的灰色西褲,扎了一條嶄新的領帶。他就在畫室門外站著,時時檢查周圍是否存留油彩,特別是靴面,看了又看,竟把亮光當白色擦了又擦。

程雪來的時候依然開著“別克”,但染了單純的咖啡色;她也沒穿包不住屁股的皮裙,而是長長的白布裙,呼啦啦蓋住雙腳,上身還是短小精悍的背心,鮮活地露出一節腰。

樊鴿在程雪旁邊坐定,甩甩長發,說:“今天蠻特別的嘛。”

程雪打著方向盤,話說得生硬:“這樣顯得老,跟你般配。”

“哈哈哈”,樊鴿仰著頭,說:“跟我般配,那不糟蹋你啦!”

程雪不吱聲,全神貫注地駕駛汽車。“別克”靜靜地在城市游動,光怪陸離的櫥窗向后閃爍,形成長長的飄蕩的廣告條幅。陽光穿過色膜,給車里投下陰森森的清涼。兩人就在這陰森森的氣氛中隨著車輪,轉遍大街小巷。

“我媽到底要你干什么?”程雪一張嘴,嚇了樊鴿一跳。一直沉浸在沉默中,他好像失語了。程雪再次發話,“她貪得無厭,百分之百的占有狂。”

樊鴿不能容忍自己的學生這么刻薄地攻擊母親,他咳咳咽喉,說:“你母親只是不想失去你。”隨后,又畫蛇添足地加一句,“她愛你。”

“不。”程雪目視前方,熟練地繞過一輛中巴,說:“她誰也不愛,她就是霸占,哪怕一次。”她扭臉審視樊鴿,仿佛在挑一幅畫的毛病。

樊鴿臉皮火燙,在冷氣的吹拂下,還是冒出一腦門子汗。他不知如何啟齒,更不知從哪兒啟齒,他不知道啟齒能不能證明自己被人霸占,或是主動喪失。

“問題不在你跟誰上床。”程雪不依不饒,干脆把車停在路邊,深入淺出地教育樊鴿。“問題是你從來都是順從別人,滿足別人,自己不敢去爭奪什么,也不敢拒絕什么,懦弱!”

樊鴿看著小自己二十歲的學生,品味落后二十年意識,慚愧得潸然淚下。“大人的事復雜呀!”他吸溜鼻涕,吸得很酸。

“可我看得明白。”程雪扳著手指數落著:“陳雯她媽,張艷她媽,還有李娜她媽……”

“好了好了,都是道聽途說,道聽途說。”樊鴿制止了程雪的慷慨陳詞,解開領帶,用紙巾擦拭脖子。

程雪固執己見,氣喘吁吁:“就算是謠言惑眾,那咋沒人說你勾引別人呢?”小姑娘抵住方向盤,嗚嗚哭著說:“我就躺在你面前,你卻毫無作為,鐵石心腸,嗚——嗚——”

完了,完了。我跟人睡招人恨,不跟人睡更招人恨,難道強奸良家婦女,我才不懦弱?樊鴿心神不定,想起了程雪媽媽說的,“這孩子心理有問題。”是呀,誰心理沒病呢。

樊鴿扳起程雪的頭,輕輕吻著她的額頭,像父親一樣勸慰:“不管怎樣,你媽為你好。你這么年輕,這么早嫁人,不是太草率、太輕浮了嗎?”

程雪止住哭聲,眼淚汪汪,疑惑地迎接樊鴿的親吻。她納悶,這么善于調色的人,腦子里怎么凈是糨糊,而且是酸臭的糨糊,還老師呢!

“吃飯吧。”程雪終止了兩人的愛,啟動馬達,將“別克”停在“東北亂燉”前。可是她嫌亂,到旁邊的“大盤雞”,又說臟。在找第三家時,樊鴿忽然發現櫥窗后面有張熟悉的臉,定睛一看,叫道:“老鄭。”

老鄭也看見樊鴿,樂呵呵跑出來,身上的白大褂刺得滿大街亂晃。樊鴿招呼程雪一同進了店門。“你咋跟大夫似的,下崗了?”樊鴿四下打量,表現了十足的愚蠢。程雪倒是一副熟門熟路的架勢,大大咧咧躺到沙發里,高高翹起皮靴,說:“他是趙本山,心理醫生。”

老鄭點頭哈腰,滿臉殷勤。“這位小姐說得對,我就是趙本山演的趙大寶,專治心理疾病。”他邊說,邊給程雪、樊鴿分發名片。“你想啊,連村長都開心理診所,咱中國人的心理都病成啥樣了吧!”老鄭擺弄著名片,就像比爾·蓋茨擺弄支票。

樊鴿大惑不解,“你不警察嗎,咋干這蒙人的事兒呢?”

“咋是蒙人呢?老子大學學的就是犯罪心理,公家不用,還不讓自己用?”老鄭顯示出改革家銳意進取的神情,死盯著程雪。程雪翻出“商務通”,點了許多下。

樊鴿巡視店鋪,只見一面面“妙手回春”、“醫德蓋世”的錦旗鋪滿墻壁,錦旗下站著一位嘻皮笑臉的妙齡女郎。“是嫂子吧?咋越來越嫩了!”

老鄭趕緊伏在樊鴿肩膀解釋,“先別忙叫嫂子,那位還沒離呢。”

“那就二嫂,二嫂。”

“小聲點兒!”老鄭很羞澀,沖錦旗齜了齜牙。

程雪打破了尷尬局面。她站起身,振臂高呼:“走走走,吃烤鴨,我請客。”

大伙嘻嘻哈哈向“北京烤鴨”行進,老鄭捶了捶樊鴿的脊梁,“你小子賊膽呀,小女孩兒也敢勾搭。”

樊鴿嚴肅地糾正:“學生,學生。”然后對程雪晃晃腦袋,說:“人家是名花有主嘍!”老鄭嘖嘖咂舌,使勁揪著領扣。

程雪歪著脖子,一面對著手機,一面對著樊鴿。“我又換了個海南的‘老大’,明后天啟程,奔海南。”看大伙停住腳步盯著自己,她又說:“那兒的房產大跌,正是收購的大好時機。到時候,房子多了,你們可幫我住……哎媽咪……對,我們在一起吃飯……同福樓烤鴨……對,趕緊過來,我樊老師等不及了。”

看著程雪燦爛的笑容,樊鴿覺得胸口有個氣錘在撞擊,一下一下,直撞得五臟六腑濃縮一團。樊鴿捂住那最后一團氣,緩緩蹲下,終因氣力不足,一頭栽在程雪的腳下。

(責編/朱寶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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