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句麗中央官位等級制度的演變

作者簡介： 高福順（1964-），男，吉林舒蘭人，吉林大學文學院歷史系副教授，研究方向為宋遼金元 史、東北民族史。

① 那珂通世《朝鮮古史考》，《史學雜志》6卷5期，1895年5月；收錄于《那珂通世遺書》 ，大日本圖書株式會社1915年版。宮崎市定《關于三韓時代的位階制》，《朝鮮學報 》第14輯，1959年10月，收錄于《亞洲史論考》（中），朝日新聞社1976年版；武田幸男《高句麗官位制及其展開》，《朝鮮學報》第86輯，1978年1月；請田正男《高句麗莫離支考》，《旗 田巍古稀紀念朝鮮歷史論集》（上），漢城一朝閣1979年版；《高句麗、新羅的官階組織的形成過程》，原 載《李丙燾華甲紀念論叢》，漢城一朝閣1956年版，收錄于《韓國古代社會研究》，漢城知識產業社1975年版 ，又見鄭早苗、池內英勝、龜井輝一郎譯《韓國古代社會研究》，東京學生社1981年版；盧國重《高句麗國 相考》（上、下），《韓國學報》1979年第16、17期；李鐘旭《高句麗初期左輔右輔與國相》，《全海宗花甲紀 念論叢》，漢城一朝閣1979年版；李鐘旭《高句麗初期的中央政府組織》，《東方雜志》第33期，1982年， 收錄于《高句麗史研究》（第一輯），1987年版；金光洙《高句麗的“國相\"職》，《李元淳退休紀念歷 史學論叢》，漢城1991年版；李承赫《關于高句麗大加和小加問題》，載（朝鮮）《歷史科學》1986年第2期 ，收錄于《朝鮮歷史研究論叢》（一），延邊大學出版社1987年版。

② 楊軍《高句麗中央官制研究》，《黑龍江民族叢刊》，2001年第4期；高福順《〈高 麗記〉所記高句麗官制體系的初步研究》，載劉厚生、孫啟林、王景澤主編《黑土地的古代 文明》，遠方出版社2000年版；祝立業《試析大對盧的產生及其終結》，《社會科學戰線》 ，2001年第4期；劉炬《高句麗相權考》，《北方文物》，2003年第3期；溫玉成《高句麗“相之國\"》，《北方文物》，2004年第3期；高福順《高句麗官 制中的“加\"》，《東北史地》，2004年第8期；楊軍《高句麗地方官制研究》，《社會科學 輯刊》，2005年第6期。

摘 要：高句麗中央官位等級制度在發展演變過程中，先后出現漢魏時期7級制、晉隋時期12級制、唐朝時期17級制等3種官位等級的變化。高句麗中央官位由五部貴族與非五部貴族兩部分 官員組成，他們所能擔當的官位有嚴格的界限，并逐步形成了以兄為核心的兄系官位體系 和以使者為核心的使者系官位體系。

關鍵詞：高句麗；中央官位；兄；使者；等級制度

中圖分類號：K24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 0559-8095(2006)05-0081-08

高句麗官位等級制度，日本學者稱之為“官位制\"，朝鮮半島學者稱之為“官階組織\"。從目前高句麗官制研究情況看，研究成果并不十分豐富，研究的學者也主要限于中國、日本和朝鮮半島。其中，日本學者較早地著手于高句麗官制的研究工作，主要有那珂通世、白鳥庫吉、宮崎市定、武田幸男、請田正男等。朝鮮半島學者緊隨其后，也廣泛地展開了高句麗官制的研究工作，主要有金哲?、盧國重、李鐘旭、金光洙、李承赫等。 從日本、朝鮮半島學者的研究來看，雖然取得了顯著的成果，但他們很少關注高句麗中央官位 等級制度。①在我國，關于高句麗官制的研究起步較晚，所見7篇論文都是在本世紀初發表的 ，②這些論文雖然從不同的角度對高句麗官制進行了深入探討，并在學界 產生了一定的影響，但他們與日本、朝鮮半島的學者一樣，對高句麗中央官位等級制度這一 問題也沒有花費更多的筆墨。

一、漢魏時期高句麗中央官位等級制度

高句麗建國初期，高句麗中央官已存在明確的職能部門和官位等級。《三國史記》卷13《高句麗本紀第一》東明圣王六年（前32）冬十月條記載：“王命烏伊、扶芬奴，伐太白山東南荇人國，取其地為城邑。\"同卷琉璃王三十三年（14）秋八月條記載：“王命烏伊、摩離領兵二萬，西伐梁貊滅其國，進兵襲取漢高句麗縣。\"又《三國史記》卷13《高句麗本紀第一》琉璃王二十二年（3）冬十月條記載：“王遷都于國內，筑尉那巖城。十二月，王田于質山陰，五日不返。大輔陜父諫曰：‘王新移都邑，民不安堵，宜孜孜焉，刑政之是恤，而不念此，馳騁田獵，久而不返。若不改過自新，臣恐政荒民散，先王之業墜地。’王聞之震怒，罷陜父職。\"烏伊、摩離、陜父三人是 東明圣王時的老臣，與東明圣王一起來到卒本川，為高句麗建國立下赫赫戰功。從上述史料來看，他們的職責是有明確分工的：烏伊、摩離專事征伐，而陜父被委任為大輔，相當于后來的國相、大對盧，專知政事。由上述三人的活動記事可說明高句麗政權出現了不同的職能部門。另外，從《三國史記》卷13《高句麗本紀第一》琉璃王十一年(前9)夏四月條記載“王 謂群臣曰：……”和《三國史記》卷14《高句麗本紀第二》大武神王五年（22）冬十月條記載“命有司以時祀之\"的情形來看，在高句麗王的周圍確實存在一個由從事不同職能的 官員組成的“官僚集團\"，并成為高句麗政權的核心。同時，這個“官僚集團\"的官員是由不同等級構成的，據《三國史記》卷14《高句麗本紀第二》大武神王八年（25）春二月條記載：“拜乙豆智為右輔，委以軍國之事。\"同卷大武神王十年（27）春正月條記載：“拜乙豆智為左輔，松屋句為右輔。\"從這兩條史料記載看，乙 豆智先任職“右輔\"，后又遷升為“左輔\"，這說明高句麗初期的中央官位確實已經存在等級差別。

但是，《三國史記》記載的高句麗初期的官名，只有一部分能與中國史書所記載的高句麗官名對應起來。古雛加的官名出現的最早，見于太祖大王元年（53）；其次是于臺，見于太祖大王十六年（68）；沛者，見于太祖大王二十年（72）。《三 國史 記》卷15《高句麗本紀第三》太祖大王元年條記載：“大祖大王諱宮，小名於漱，琉璃王子 古鄒加再思之子也。\"又十六年秋八月條記載：“曷思王孫都頭，以國來降，以都頭為于臺 。\"又二十年條記載：“遣貫那部沛者達賈伐藻那，虜其王。\"其它的如大主簿（147 ）、大使者（191）等官名出現的時間已是在3世紀前后了。

關于3世紀前后高句麗中央官位等級制度的詳細記載見于中國史書《三國志》。據《三國志》卷30《高句麗傳》：“其國有王，其官有相加、對盧、沛者、古雛加、主簿、優臺丞 、使者、詙衣先人，尊卑各有等級。\"此后，《后漢書》、《梁書》和《南史》等正史“高 句麗傳\"的相關記載皆抄自《三國志》。《三國志》的記載證明，漢魏時期高句麗已存在相加、對 盧、沛者、古雛加、主簿、優臺丞、使者、詙衣先人等中央官。從“尊卑各有等級\"的記載來看，高句麗中央官早期的等級差別得到進一步發展，逐步定型為7級制。“對盧”和 “沛者”是同一等級的官。通過“大加主簿頭著幘，如幘而無余，其小加著折風，形如弁\"［1］（P844）的記 載可知，高句麗不僅在中央官位中出現了等級制度，而且還通過“幘\"的差異將這種等級制推廣到“大加\"、“小加\"等高句 麗全體官員之中。

《三國志》所載“相加\"是復合詞，由漢語的“相\"和夫余語的“加\"復合而成，由國王直接任命，佐助國王“參政事\"、“知政事\"、“兼知內外兵馬事\"，集政務與軍務于一身 ，3世紀前后在高句麗中央官位中始終占據最重要的位置。“古雛加\"，又稱“古雛大加\"，也寫作“古鄒加\"或“古鄒大加\"，只有王之宗族、涓奴部的“適統大人\"和絕奴部的首領或酋長才能稱“古雛加\"。在3世紀前后，古雛加在高句麗的官位體系中發揮著重要作用，和相加、大加一樣，參與國家重大事情的決策，權勢顯要，地位尊貴。［2］

“對盧\"和“沛者\"的職能、等級皆相同或相似。因此《三國志》卷30《高句麗傳》才說：“其置官，有對盧則不置沛者，有沛者則不置對盧。\"對盧或沛者也應該是幫助國王 處理國家軍政事務的重要官員。關于沛者或對盧的職能《三國史記》有如下記載：卷15《高句麗本紀第三》太祖大王二十年（72）春二月條記載：“遣貫那部沛者達賈伐藻那，虜其王。”二十二年（74）冬十月條記載：“王遣桓那部沛者薛儒伐朱那，虜其王子乙音為古鄒加。\"七十一年（122）冬十月條記載：“以沛者穆度婁為左輔，高福章為右輔，令與遂成參政事 。\"卷17《高句麗本紀第五》中川王七年（254）夏四月條記載：“國相明臨於?卒，以沸流沛者陰友為國相。\"上述記載說明：第一，沛者既可以作為統帥出征，又可以被任命為“左輔\"、“國相\"等職“參政事\"。第二，沛者應該是“加\"貴族階層中的成員。因為達賈是西川王之弟，王之宗族。可見，對盧或沛者是屬于“加\"階層的五部貴族成員，平時管理自己所轄之部的軍政事務，有時因國王的需要，國王可以命令其領兵征伐，也可選其進入中央官僚管理層，幫助國王佐理萬機。

關于“主簿\"的記事，《三國志》中有兩條記載：(1)“公孫度之雄海東也，伯固遣大加優居、主簿然人等助度擊富山賊，破之。\"(2)“景初二年，太尉司馬宣王率眾討公孫淵 ，宮遣主簿大加將數千人助軍。\"［1］（P845）《三國史記》也有兩 條記載：(1)次大王二年（147）秋七月，“以桓那于臺菸支留為左輔，加爵為大主簿。\"［3］（P147）(2)烽上王三年（294）秋七月，“以南部大使者倉助利為國相，進爵為大主簿。\"［3］（P161）上述記載說明：第一，具有帥兵征伐的職能。第二，可以授與“左輔\"或“國相\"這 樣高級的官職。第三，是由“使者\"階層的官員組成的，是與“加\"這種五部貴族階層相對應 的地位低等的使者構成的。

關于“優臺\"，楊軍先生認為優臺就是《三國史記》記載的“于臺\"，［4］似無 異議。于臺在《三國史記》中出現多次，如太祖大王十六年（68）秋八月條記載：“曷思王孫都頭 ，以國來降，以都頭為于臺。\"［3］（P143）次大王二年（147）秋 七月條記載：“以桓那于臺菸支留為左輔，加爵大主簿。\"［3］（P147）于臺和主簿可以授予同一 個人，很顯然于臺與主簿一樣，也是由非五部貴族擔任的，從都頭的事例也可佐證這一點。關于優臺的職能，由于史料欠缺 ，尚無法確知，似乎應是輔臣之類的官員，幫助國王處理日常事務。

關于使者，《三國志》卷30《高句麗傳》記載：“諸大加亦自置使者，詙衣先人，名 皆達于王，如卿大夫之家臣，會同坐起，不得與王家使者、詙衣先人同列。\"可見，高句麗中央官制中設置“使者\"官位，大加也可以署置“使者\"，但其地位、等級低下。從“如卿大夫之家臣\"的比喻來看，使者相當于中原卿大夫的家臣。眾所周知，中原卿大夫的家臣是由出身卑微、非世家大族的人組成的，輔佐卿大夫料理內外事務。而高句麗的使者也應該是這樣的角色，是由王族、五部貴族以外的、出身卑微的人組成的。我們從《三國史記》中也 可以找到例證，如故國川王十三年（191），在平定於畀留、左可慮等人的叛亂以后，故國川王令四部“各舉賢良在下者。\"四部共舉東部晏留，晏留則推薦琉璃王大臣乙素之孫乙巴素。乙巴素不負眾望，“明政教，慎賞罰，人民以安，內外無事\"。為表彰晏留薦舉之 功，“乃拜為大使者。\"［3］(P151-152)從這個事例看，東部晏留是四 部共舉的“賢良在下者\"，應該不屬于王之宗族和五部貴族的成員。高句麗王也把使者官位授予異族的酋長或大人。《三國志》卷30《沃沮傳》記載：“（沃沮）國小，迫于大國之間，遂臣屬句麗。句麗復置其中大人為使者，使相主領，又使大加統責其租稅，貊布、魚、鹽、海中食物，千里擔負致之，又送其美女以為婢妾，遇之如奴仆。”另外，《冉牟墓志》所述的大兄冉牟和大使者牟頭 婁的關系也是說明使者身份特征的最好例證。總之，“使者\"作為高句麗官制中的官位，應該是高句麗域內出身卑微、非王族和五部貴族子弟中的有才能者或立有軍功者所能擔當的官位。

詙衣先人，也作帛衣先人，現通常寫作皂衣先人。皂衣先人應是“兄\"的原型。主要依據有 三點：(1)《高麗記》記載：“次皂衣頭大兄，比從三品，一名中里皂衣頭大兄，東夷相傳所謂皂衣先人者也。\"(2)《泉男生墓志》記載 ：“年始九歲，即授先人。……年十五，授中里小兄。十八授中里大兄。年廿三改任中里位 頭大兄。\"(3)《泉獻誠墓志》記載：“九歲在本蕃即拜先人之職\"。從《高麗記》的記載看，皂衣先人即是皂衣頭大兄，或謂中里皂衣頭大兄，很顯然，先人可以與兄對應起來。從泉男生、泉獻誠父子的墓志來看，他們二人所授的第一官位皆為“先人\"，他們作為五部貴族、東部大人蓋蘇文的后裔，他們的官位升遷之路徑，是以“兄\"為核心，是按照兄官位群的官位升遷的。由此推知，先人應該是兄官位群中最低等的官位。

通過對以上諸官職能的考察，我們基本上就可以把3世紀前后的高句麗中央官位等級制度建立起來，是由相加、對盧（或沛者）、古雛加、主簿、優臺、使者、詙衣先人等7官位構成。在這7官位當中，國相由高句麗王任命，擔當者可以是五部貴族，也可以是五部貴族以外的有才能者。對盧（或沛者）、古雛加、皂衣先人是由五部貴族擔任的，主簿 、優臺（即于臺）、使者是由非五部成員擔任的。

如果我們把《三國史記》中出現的“于臺\"、“沛者\"，以及像“加\"、“使者\"之類的官名來源于夫余的結論聯系起來綜合分析，也許像《三國志》所記載的3世紀前后的高句麗中央官位等級制度，早在1世紀時就可能存在，只不過文獻沒有準確地記錄下來。

二、晉隋時期高句麗中央官位等級制度

《魏書》卷100《高句麗傳》記載：“其官有謁奢、太奢、大兄、小兄之號\"，出現了以“奢\"和“兄\"為核心的官位群，奢即后來的“使者\"。參見陳大德《高麗記》，詳見 本文下文所引《高麗記》。《魏書》同時提到北魏曾遣李敖出使高句麗，“敖至其所居平壤城，訪其方事\"，證明《魏書》有關高句麗中央官位的史料源于李敖的報告。《三國史記》將李敖出使系于長壽王二十三年，即435年，則《魏書》上述記載反映的是435年前后的史實。

可以與《魏書》記載相參證的金石資料有牟頭婁所撰《冉牟墓志》（地點在我國吉林省 集安市）和在朝鮮半島發現的《中原高句麗碑》。耿鐵華先生認為《冉牟墓志》“約當公元5世紀初。\"［5］（P308）這個時間比李敖出使高句麗（435）早二 、三十年。《中原高句麗碑》的撰就時間，碑文記為“高麗建興四年\"，耿鐵華先生認為“建興四年以長壽王六十三年乙卯為宜。\"［5］（P453）即公元475年，比李敖出使高句麗晚約40年。 在《冉牟墓志》中共出現5次“大兄\"，即“叛逆綏順之益□□大兄（第12行）\"、“之地來自北夫余大兄冉（第23行）\" 、“□□在祖大兄冉牟壽盡（第37行）\"、“□□大兄慈惠大兄□明（第39行）\"。［5］ （P319-322）在《中原高句麗碑》中出現2次“大使者\"、1次“拔位使者\"、2次“大兄\"、1次“小兄\"，即“上下相和安撫東夷之寐錦憑太子共前部大使者多分桓（前面第2行）\"、“夷寐錦上下至于伐城教來前部大使者多分桓奴主簿酋（前面第8行）\"、“德尊長羅境內募人三百新羅內幢主下部撥位使者補奴（前面第9行）\"、“□□舍于□古牟婁城守事下部大兄躬率□（左側 面第7行）\"、“□東夷寐錦賞賜□□前部大兄□□□□□孫繼□□來（右側面第1行）\"、“命□□□□□□□□利嗣東部小兄□歸□（右側面第2行）\"［5 ］（P449-451）《冉牟墓志》和《中原高句麗碑》上述文字也可以證明，高句麗中央官位等級制度已分化為兩個系統：一個是使者系；一個是兄系。

出于同一時期的文獻記載與金石資料都證明，至晚在5世紀初，高句麗中央官位已經分化為兄系官位群和使者系官位群，二者在后來的演化過程中發展為“兄系官制體系\"和“使者系官制體系\"。這說明高句麗在5世紀前后基本上建立起來了相對完整的中央官位體系，高句麗中央官位等級制度初步成熟。

《三國史記》卷17《高句麗本紀第五》烽上王二年（293）秋八月記載：“慕容?來侵。王欲往新城避賊，行至鵠林。慕容?知王出，引兵追之。將及，王懼。時新城宰北部 小兄高奴子，領五百騎迎王，逢賊奮擊之，?軍敗退。王喜，加高奴子爵為大兄，兼賜鵠林為食邑。\"又烽上王五年（296）秋八月記載：“王謂群臣曰：‘慕容氏兵馬精強，屢犯我疆場，為之奈何？’國相倉助利對曰：‘北部大兄高奴子賢且勇。大王若欲御寇安民，非高奴子無可用者。’王以高奴子為新城太守。善政有威聲，慕容?不復來寇。\"上述史料揭示 了“小兄\"向“大兄\"升遷的過程，同時也揭示了地方官“宰\"和“太守\"的隸屬關系。如果這個升遷過程能夠成立的話，這就說明“兄\"這一官名，至少在西晉末年即293年之前就已經出現分化，可能陳壽在撰修《三國志》時未能得到最新的高句麗方面史料，因而才運用西晉以前所得的高句麗方面史料作成“高句麗傳\"，以至在《三國志》中沒有體現高句麗官位發生變化的原貌。

《三國史記》最早出現“使者\"這一官名是在大武神王十五年（32）。大臣仇都、逸茍、焚求等三人為沸流部長，資貪鄙，奪人妻妾、牛馬、財貨，被國王黜為庶人，“使南部使者鄒殼素，代為部長。\"［3］（P140）第二次是公元191年。故國 川王十三年夏四月，高句麗發生了左可慮等叛亂事件。高句麗王平息叛亂后，要求全國舉賢良為國所用，東部晏留推舉乙巴素有功，“乃拜為大使者\"。［3］（P151）第三次是公 元246年。東川王二十年秋八月，魏幽州刺史?丘儉征高句麗，因紐由功第一，“追贈紐由為九使者，又以其子多優為大使者 \"。［3］（P158）第四次是公元271年。西川王二年春正月，“立西 部大使者于?之女為皇后\"。［3］（P159）第五次是公元294年。烽上王三年秋九月，“以南部大使者倉助利為國相，進爵為大主簿\"。 ［3］（P161）從第三次的記載高句麗王特贈紐由父子為“九使者\" 、“大使者\"當中，我們已 經確知高句麗中央官位的使者已經具有了分化的特征。從其余四次記錄的地方各部的“使者\"、“ 大使者\"來看，地方各部的使者也出現了分化的特征，其分化的時間當在公元32～191年之間。由此推之，高句麗中央官位中的使者具有分化的特征也應該是公元32～191年之間。參照兄分化的時間，推定使者分化的時間在2世紀末應該更符合歷史實際。

唐朝初年撰《隋書》、《周書》、《北史》時，對高句麗中央官位等級制度的變化給予 了注意。《周書》卷49《高麗傳》記載：“大官有大對盧，次有太大兄、大兄、小兄、意俟奢、烏拙、太大使者、大使者、小使者、褥奢、翳屬、仙人并褥薩凡十三等，分掌內外事焉。其大對盧，則以強弱相陵，奪而自為之，不由王之署置也。\"《北史》卷94《高句麗傳》的記載與《周書》順序一致，只是第五位的官名作“竟俟奢\"，這應該是舛誤。《隋書》卷81《高麗傳》將“對盧\"排在第四位，且脫“大\"字。從唐朝時期大對盧的地位和作用來看，大對盧占據第一等的官位似乎更符合歷史實際。另外，《周書》、《北 史》所記大對盧，“以強弱相陵，奪而自為之，不由王之署置\"，也可以證明大對盧占據第一等官位的實態。

《隋書》、《北史》稱高句麗中央官位等級為“十二等\"，《周書》卻稱有“十三等\"， 這是因為《周書》連“褥薩\"都計算在內。褥薩見于《隋書》：“復有內評、外評、五部褥薩\" ，也見于《北史》：“復有內評、五部褥薩\"，但都列于中央官位之后，很顯然，上述二史這 樣記述的目的是想把內評、外評、褥薩與中央官位區分開來。另據《高麗記》“其大城置褥薩，比都督\"可知，褥薩當為高句麗統治區域內的大城之首領，并具有軍事權力。《舊唐書》卷199上《高麗傳》記載：“高麗北部?薩高延壽、南部耨薩高惠貞，率高麗、??之眾十 五萬來援安市城\"也可以證明這一點。由此可見，褥薩是地方官位中的官名，不屬于中央 官位。《周書》所記的中央官位等級，如果剔除褥薩，仍然是“十二等\"，與《隋書》、《 北史 》的記載一致，即大對盧、太大兄、大兄、小兄、意俟奢、烏拙、太大使者、大使者、小使 者、褥奢、翳屬、仙人。

在這十二等的官名中，與漢魏時期相比，唯有大對盧沿襲下來，以兄為核心的官位分化出太大兄、大兄、小兄，以使者為核心的官位分化出意俟奢、烏拙、太大使者、大使者、小 使者、褥奢，而相加、古雛加、沛者、主簿、優臺等官名消失，新出現了烏拙、翳屬、仙人等官名 。烏拙的職能尚無法確知，它似乎應該是輔臣之類的官員，幫助國王處理日常事務。從烏拙在官位記事中的排列位置來看，烏拙屬于使者系的官員，所占據的位置與消失了的“優臺\"極為相似，他們都處于使者官位群的第二位。從這個角度分析，烏拙可能源自優臺。但在《高 麗記》的記載中出現郁折，“比從二品，華言主簿\"，占據使者官位群的第一位，與占據使者 官位群第二位的烏拙地位相似，二者的發音也相近，如果從這個角度分析，烏拙也可能源于主簿。總之，烏拙與消失了的主簿和優臺當中的一個存在對應關系。關于翳屬，從《高麗記》所記“次諸兄，比從七品，一名翳屬，一名伊紹，一名河紹還\"可知，它屬于兄系官位群的官位。關于仙人，楊軍先生認為“當是先人的同音異譯\"，［6］應無異議。關于大對 盧、太大兄、大兄、小兄，如前所述，它們應屬于兄官位群中的官位，而意侯奢、褥奢，它們則應屬于使者官位群中的官位。這樣，在晉隋時期，高句麗中央官位等級制度與漢魏時期一樣，仍由兩部 分官員組成，即由五部貴族成員所能擔當的官位如大對盧、太大兄、大兄、小兄、翳屬、仙人等和由地位低等的有才能的非五部貴族成員所能擔當的官位如意俟奢、烏拙、太大使者、大使者、小使者、褥奢等組成。同時，晉隋時期高句麗中央官位等級制度還形成了以太大兄、大兄、小兄為核心的兄系官位體系和以太大使者、大使者、小使者為核心的使者系官位體系。

綜上所述，我們基本上可以把晉隋時期高句麗中央官位等級制度建立起來，是由大對盧、太大兄、大兄、小兄、意俟奢、烏拙、太大使者、大使者、小使者、褥奢、翳屬、仙人等12級官位構成。在這12級官位當中，大對盧、太大兄、大兄、小兄、翳屬、仙人等是由 五部貴族擔任的，意俟奢、烏拙、太大使者、大使者、小使者、褥奢等是由非五部貴族擔任的 。同時，晉隋時期高句麗中央官位等級制度還形成了以太大兄、大兄、小兄為核心的兄系官位體系和以太大使者、大使者、小使者為核心的使者系官位體系。

三、唐朝時期高句麗中央官位等級制度

唐朝時期高句麗中央官位等級制度與晉隋時期相比，又發生新的變化。《高麗記》 記載：“其國建官有九等。其一曰吐?，比一品，舊名大對盧，總知國 事，三年一代。若稱職者，不拘年限。交替之日，或不相祗服，皆勒兵相攻，勝者為之。其王但閉宮自守，不能制御。次曰太大兄，比二品，一名莫何羅支。次郁折，比從二品，華言主簿 。次大夫使者，比正三品，亦名謁奢。次皂衣頭大兄，比從三品，一名中里皂衣頭大兄，東夷相傳所謂皂衣先人者也。以前五官，掌機密，謀政事，征發兵丁，選授官爵。次大使者，比正四品，一名大奢。次大兄加，比正五品，一名纈支，次撥位使者，比從五品，一名儒奢，次上位使者，比正六品，一名契達奢使者，一名乙奢。次小兄，比正七品，一名失支。次諸兄，比從七品，一名翳屬，一名伊紹，一名河紹還。次過節，比正八品。次不節，比從八品 。次先生，次先生，應該是“次先人\"之誤寫，這從《南史》、《隋書》、《新唐書》 、《通典》、《通志》、《文獻通考》等的記載中可以得到證實。比正九品，一 名失元，一名庶人。\"［7］（P25 18）

《高麗記》撰者唐朝職方郎中陳大德曾于貞觀十五年（641）出使高句麗，因此，《高麗記》有關高句麗末期中央官位等級制度的記載當屬第一手資料，這是現存高句麗末期中央官位等級制度最原始、最珍貴的史料。在《高麗記》中，陳大德把唐朝九品制度引入到對高句麗中央官位等級制度的說明中，這與前二期高句麗中央官位的排列具有明 顯的不同，即漢魏、晉隋時期高句麗諸中央官位的排列大體上采取諸加系列、使者系列、 兄系列這種方式，而陳大德《高麗記》則按照官位等級排列，這使得我們能夠比較清晰地認識各官位的職能與特征。

從上引《高麗記》可以看出，陳大德在記述高句麗末期中央官位等級制度時缺少了從一品、從四品、從六品和從九品。關于從九品，由于高句麗中央官位的最低等官位是“先人\"，為正九品，因此，根本就不存在從九品的官位。關于從六品，據武田幸男研究，應該是小使者，因后世傳抄過程中出現差錯所致。［8］

從四品應是位頭大兄。位頭大兄是高句麗末期出現的高句麗中央官位等級制度中的官位，最早出現位頭大兄的文獻是《全唐文》卷7“授高延壽高惠真官爵詔\"，有：“高麗位頭大兄理大夫后部軍主高延壽、大兄前部軍主高惠真\"。此官名除《全唐文》外，在金石資料 中也多次出現。如，《泉男生墓志》：“年廿三改任中里位頭大兄 \"，《泉男產墓志》：“廿三遷位頭大兄\"，《高慈墓志》：“祖量，本蕃任三品柵城都督，位 頭大兄……父文，本蕃任三品位頭大兄\"。從《高慈墓志》的記載來看，位頭大兄出任的官 職是地方官，是柵城都督。《高麗記》：“又其大城置耨薩，比都督\"，參之《舊唐書》卷199上《高麗 傳》：“外置州縣六十余城，大城置?薩一，比都督\"，《新唐書》卷220《高麗傳》：“大城置耨薩一，比都督\"來看，“都督\"即“耨薩\"。關于耨薩的職能，除了官位方面的記事外，對于耨薩的活動記事，在史籍中只找到兩條：一是《舊唐書》卷199上《高麗傳》記載：“高麗北部?薩高延壽、南部耨薩高惠貞率高麗、??之眾十五萬來援安市城。\"二是《全唐文》卷7“破高麗賜?詔\"記載：“其兵將大耨薩延壽惠貞，率其余眾，一心輸款。\"從“率高麗 、??之眾十五萬來援安市城\"看，他們應該具有統兵的職能。《高慈墓志》中有位頭大兄兼“大相\"的記載，“大相\"很顯然應該是掌管政事之官。由此可知，位頭大兄是掌督“大城\"軍政的重要官員。關于位頭大兄的官位等級，從《 高麗記》所記“次末若，比中郎將，一名郡頭，以大兄以上為之，其領千人以下\"，對比位頭大兄北部耨薩高延壽領兵十五萬人，位頭大兄的官位等級在高句麗武官官位等級制度中應高于中郎將的官位等級，即高于大兄的官位等級。從“大模達，比衛將軍，一名莫何邏繡支，一名大幢主，以皂衣頭大兄以上為之\"來看，皂衣頭大兄的官位等級應該比位頭大兄的官位等級高。可見，從高句麗武官官位的角度看，位頭大兄的官位等級應該在皂衣頭大兄與大兄之間。在《高麗記》的官位記事中，“皂衣頭大兄，比從三品\"，“大兄，比正五品\"，那么 ，位頭大兄就應該是正四品或從四品。從《高麗記》的官位記事看，正四品已經被“大使者\"占據，因此把“位頭大兄\"比定為從四品，在高句麗末期中央官位等級制度中應該還是符合歷史實際情況的。另外，從泉男生、泉男產的官位升遷路徑看，也可以證明“位頭大兄\"的官位等級是高于“大兄\"的官位等級的。因此，位頭大兄就應該是《高麗記》漏記的“從四品\"。

關于從一品，應是古雛加或大加。“古雛加\"或“大加\"自高句麗建國始，便為高句麗的重要官位之一。《三國志》記載高句麗官位時把古雛加置于對盧之后、主簿之前，說明 古雛加在3世紀前后僅次于相加、對盧，列于第三位。但隨著高句麗中央官位等級制度不斷發展和完善，古雛加的政治地位開始逐步衰退，發生這種變化的時間大致在高句麗第8代王伯固至第11代王位宮期間，反映這一變化的史料有兩條：(1)《三國志》卷30《高句麗傳》記載：“伯固遣大加優居、主簿然人等助度擊富山賊，破之。\"(2)《梁書》卷54《高句麗傳 》記載：“魏景初二年，遣太傅司馬宣王率眾討公孫淵，位宮遣主簿、大加將兵千人助軍。\"產 生變化的原因有二：一是王位之爭引發的。《三國志》卷30《高句麗傳》記載：“伯固死，有二子，長子撥奇，小子伊夷模。撥奇不肖，國人便共立伊夷模為王。……撥奇怨為兄而不 得立，與涓奴加各將下戶三萬余口詣康降，還住沸流水。……撥奇遂往遼東，有子留句麗國 ，今古雛加?位居是也。\"二是由于世襲官位的弊端導致的。從於畀留、左可慮叛亂事件中，我們可以獲知如下信息：第一，通過這次叛亂，故國川王伊夷模充分認識到世襲官職的嚴重弊端，古雛加、大加依憑自身的政治勢力，可以“胡作非為\"，欺壓百姓，犯上作亂。為了提高王權，穩固統治，必須對古雛加、大加的權勢加以限制，所以才決定從社會下層選拔賢良能士，委以重任。第二，乙巴素之所以要求除為國相，權知政事，是因為“中畏大夫\"不足以“濟事\"。從上述這兩個事件的分析，我們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古雛加、大加的政治地位在故國川王時出現了衰退，這是高句麗社會發展的現實需要造成的。在這以后，古雛加 、大加基本上退出了高句麗的政治舞臺，再也不見其參與高句麗政治事務的記載了。不過，高句麗國王出于穩定政權的需要和固有的傳統，對古雛加、大加雖然仍保留著僅次于對盧的地位，即相當于唐朝九品制中的從一品，但已經沒有實權了，完全變成了虛職。這種情況一直延 續到高句麗滅亡。通過上述考證，《高麗記》所記官位就完全可以與唐朝的九品制度對應起來了。

在這里，還需要討論的是《舊唐書》、《新唐書》、《通典》等關于高句麗末期中央官 位等級制度的記載。上述三書都在一定程度上參考了《高麗記》，并采擷了《高麗記》 的記載，［9］ （P153）但在記述上又與《高麗記》有所區別，《舊唐書》卷199上《高麗傳》和《新唐書》卷220《高麗傳》為了維護《隋書》的傳統記載，采納了《隋書》的十二等制，同時又吸收了《高麗記 》的新史料。《舊唐書》為了彌合《隋書》與《高麗記》記載的矛盾，采取折衷的辦法，既采納《高麗記》關于大對盧的記載，標明其“比一品\"，對“大對盧\"以下的官職一概省略，唯獨記載“太大兄，比正二品\"，又強調《隋書》的“總十二級\"。《新唐書》出于維護《隋書》、《舊唐書》的十二等級制的考慮，在沒有詳細考證高句麗中央官位等級制度已發生變 化的前提下，僅選擇了高句麗中央官位中的12個官職進行等級排序，從而對高句麗末期中央官位等級制度造成了新的混亂。《通典》雖然采擷了《高麗記》所記載的全部高句麗官職，但完全摒棄唐朝九品制度，可能是杜佑在編撰《通典》時認為唐朝九品制度是相對蹩腳的，并不能完全說明和解釋高句麗中央官位等級制度。總之，《舊唐書》、《新唐書》和《通典 》在記述高句麗中央官位時，與《高麗記》出現歧異，主要原因是修撰者既想維護《隋書》的十二等制，又要把《高麗記》的新史料糅合到記事中。

從唐朝時期高句麗官位等級制度的總體發展來看，高句麗末期中央官位等級制度已基本走向成熟，由17級官位組成：吐?、古雛加（或大加）、太大兄、郁折、大夫使者、皂衣頭大兄、大使者、位頭大兄、大兄、拔位使者、上位使者、小使者、小兄、諸兄、過節、不過節、先人。

在這17等的官位中，吐?（舊名大對盧）是除國王之外等級最高的官吏，由其總知國事。吐?的任期為三年，假如稱職，可以不拘年限。吐?的選拔，是在“交替之日，或不相祗服，皆勒兵相攻，勝者為之，其王但閉宮自守，不能制御\"。［7］（P25 18)吐?因權位至高無上，競爭相當激烈，就連國王都要閉宮自守，無法控制。高句麗中央統治核心是由吐?、太大兄 、郁折、大夫使者、皂衣頭大兄組成的，他們“掌機密，謀政事，征發兵馬，選授官爵\"。  ［7］（P2518)除了核心官僚層外，還設置了其它相應的文職官吏來處理 政務，這些官職并不是誰都能擔任的，而是由具有一定官位的大臣才能擔任，如“掌賓客\"的撥古鄙要“以太大使者為之\"，而國子博士、太學博士、舍人、通事、典客等職，皆“以小兄以上為之\"。［7］（P2518)此外，在這17等官位中，還值得關注的是郁折、過節、不過節，與晉隋時期的官位相比，它們是新出現的官位。關于郁折，如《高麗記》所記，就是“華言主簿\"，屬于使者系官位群的官位 。至于過節、不過節，從史料記載來看，過節、不過節具有如下特征：第一，過節、不過節只出現在高句麗末期中央官位中。《高麗記》作“過節\"、“不節\"；《通典》作“過節\"、“ 不過節\"；《新唐書》只記載“過節\"。這說明過節、不過節是高句麗后期才出現的高句麗中央官位的稱呼。第二，從《高麗記》對高句麗末期中央官位的官名的記述都有別名或俗稱這一點來看，唯獨過節、不過節沒有記錄別名或俗稱。這說明過節、不過節成為高句麗中央官位中的官位的時間可能不會太長。第三，從過節、不過節所處的官位位置，結合《泉男生墓志》記載“年始九歲，即授先人\"和《泉獻誠墓志》記載“九歲在本蕃即拜先人之職\"來看，五部貴族所拜最低官位是“先人\"，且其升遷“路徑\"上也排除了過節、不過節這樣的官位，由此推斷過節、不過節應該屬于使者官位群中的官位。

綜上，在唐朝時期，高句麗中央官位是由吐?、古雛加（或大加）、太大兄、郁折、 大夫使者、皂衣頭大兄、大使者、位頭大兄、大兄、拔位使者、上位使者、小使者、小兄、諸兄、過節、不過節、先人等17官位構成。在這17官位當中，吐?（大對盧）、古雛加（或大加）、太大兄、皂衣頭大兄、大兄、小兄、諸兄、先人是由五部貴族擔任的，郁折、大夫使者、大使者、拔位使者、上位使者、小使者、過節、不過節是由非五部貴族擔任的。同時，還進一步擴大了以太大兄、皂衣頭大兄、大兄、小兄、諸兄為核心的兄系官位群 和以大夫使者、大使者、拔位使者、上位使者、小使者為核心的使者系官位群。

四、結束語

高句麗中央官位等級制度在其發展過程中，先后出現漢魏時期7級制、晉隋時期12級制、唐朝時期17級制等三種官位等級的變化。在漢魏、晉隋時期諸中央官位大體上采取諸加系列、兄系列、使者系列這種排列方式，而唐朝時期則按照實際上的等級次序排列。雖然記述方法不盡相同，但他們所記述的史實基本上反映了高句麗中央官位等級制度的演變過程。根據高句麗中央官位等級制度的發展演變，它具有兩個明顯的特征：第一，高句麗中央官位是由五部貴族與非五部貴族兩部分官員組成的，他們所能擔當的官位有嚴格的界限，非五部貴族官員因為出身卑微，不管他們的才能如何出眾，也只能擔當使者官位群中的官位。第二，高句麗中央官位等級制度在其發展演變過程中，逐步形成了以兄為核心的兄系官位體系和以使者為核心的使者系官位體系。

(本文獲教育部“985工程”，中國吉林大學邊疆史地創新平臺課題資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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