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富”在記敘類文體中的整合

一、引言

今年高考作文的“發展等級”是20分，與“內容”、“表達”三分天下?！鞍l展等級”有四條，每條三點。在評分的操作過程中，不“求全責備”，“只要若干點”突出，就可得高分，甚至得滿分——20分。而這只是問題的一方面；實際上，“發展等級”是在“基礎等級”之上提出的更高一層的要求，也就是說，拿下“發展等級”中的高分、滿分，絕對有助于拿下“基礎等級”中相應點的高分、滿分。

“發展等級”中的“豐富”，是在“基礎等級”中“內容充實”的基礎上提出的。

2005年的《考試大綱》“豐富”一條之下列有三點：材料豐富、形象豐滿、意境深遠。

材料豐富：記敘類文體材料不能單一。從宏觀上看，情節不能簡單化，要有波瀾，所謂尺水興波；從微觀上看，能折射、表現主題的情節，更要展開。此外，社會環境、自然環境的描寫，都是不可或缺的。形象豐滿：不難理解，后文將詳細論及。意境深遠：可以理解為情景交融而形成的一種藝術境界?；颉耙磺芯罢Z皆情語”，情景水乳交融；或是象征隱喻，含義幽遠；或是詩情畫意，言有盡而意無窮。

二、“豐富”在記敘文中的整合

1.材料豐富，形象豐滿。從實用的角度看，我們不妨作這樣的處理。

①情節要有波瀾。蒲松齡的《促織》，契訶夫的《變色龍》，《紅樓夢》中的“寶玉挨打”，通訊《為了六十一個階級弟兄》，等等，都是成功的范例。使情節有波瀾，從技法上看，有許多方法，但最常見的是“一波三折法”。有一篇文章叫《狼狽的早晨》，寫得曲徑通幽、尺水興波。作者寫了一個時間很短的住宿生的早晨。起床晚了，就夠緊張的；把值日的事剛做完松了口氣，生活老師宣布校長要檢查衛生；徹底掃除了一下，垃圾成了座小山，卻要從四樓下到平地送到學校后院的垃圾池；仔細一瞧，箕畚小而且有個洞；忙完了衛生，到宿舍取書，宿舍門鎖了；找生活老師借，生活老師怕鑰匙被“克隆”；最后，拿出女生的“核武器”——哭，這才把鑰匙拿到手……。筆者25年前在高校中文系就讀時，文藝理論老師講授《茶花女》前，要我們設計一個愛情故事（本不當敘述這么個事，考慮到高中教材有幾十篇愛情故事，加之對這節課有好感印象深，還是將它敘述出來）。靦腆的我們設計出“邂逅相遇——產生愛意——相戀——以前的男友找麻煩——父母不同意——棒打鴛鴦——成親”這么一則提綱。在“邂逅相遇”一節，有同學說，寫英雄救美；有同學說，寫格斗時男主角一身豪氣贏得女主人公好感……

②關鍵的細節要展開。我曾出過一道高二年級作文競賽題：話題“意外”。有位女生寫的是這么一件事：大“我”兩歲的表哥回來探望生病的奶奶——“我”的外婆；大街上我們不期而遇，于是，一路上談笑風生。這下糟糕了，第二天，同學、鄰居、老師便指指點點擠眉弄眼；50多歲的班主任審“我”時恰似殺害劉胡蘭的劊子手。這原本是則不錯的素材，可以寫出一篇像樣的文章?？墒?，一不小心，這位女生把大街上不期而遇的細節作了充分展開，而這里只應該是一個引子。事實上，同學、鄰居、老師的疑神疑鬼，特別是班主任的語言、肖像、動作，才應該是文章的重點，因為，“他們是那么善于捕風捉影，那么善于想像，他們的腦袋那么封建”，這才是“意外”，才是文章的主旨。景物描寫、人物描寫，都是表現“豐富”的有效手段?！蹲８！贰饵h員登記表》《春蠶》，敘事體詩歌《孔雀東南飛》，等等等等，都有出色的景物描寫——或映襯人物精神世界，或再現風土人情，或比喻象征著其時的社會背景，等等。利用人物描寫來表現“豐富”最為有效。通常我們說從肖像、語言、動作、心理等幾個方面去刻畫人物，展現別林斯基所說的“這一個”?！度龂萘x》中寫劉備大耳垂肩雙手過膝，非常有助于刻畫劉備善于傾聽從善如流、振臂一呼就會應者云集的形象。一位老奶奶在菜市場買筍，挑了半天沒找到中意的。小販問她為什么不買，老奶奶說太老了。這下小販火了：“老？你看哪個比你老？”你瞧，多么個性化，一句話便栩栩如生地再現了一個刻薄蠻橫者的形象！《背影》中父親買橘子時那“攀著上面，兩腳往上縮……身子向左微傾”的一組動作描寫，不知感動過多少讀者！《母親》中尼洛芙娜的心理活動描寫，非常傳神，逼真地再現了她從猶豫走向堅定的過程，把一個革命者的形象再現得令人十分信服！一般說來，四種手法中，語言描寫、動作描寫最有張力，須要我們悉心揣摩，反復實踐。

有些記敘文是敘事性的，我們可以串珠為鏈——將一個個片斷用主題的紅線串聯起來；然后再點面結合，在“點”上展開。這實際上還是上述①②兩種技法的翻版。

2.意境深遠。一篇好的記敘類文章，在“豐富”上除了滿足“材料豐富、形象豐滿”這兩點之外，還要滿足“意境深遠”。2002年優秀作文《握住我的手》就寫得情味深長。高考前的一晚，“我”沒有任何壓力地進入了甜蜜的夢鄉。下鋪因為緊張而嘔吐，害怕得要“我”陪她睡。而“我”一旦跟別人擠一張床肯定睡不著。短暫的猶豫之后，“我”作出了陪她睡的決定。“她蜷縮在我懷里，用她的雙手緊緊抱住我。真的，那一刻，我真的感受到一股不可遏制的力量正從我的體內注入她的心房。她呼吸逐漸趨于平緩，不再抽搐了，也許她已進入了夢鄉?！薄斑@一夜我真的徹夜未眠……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钡拔覠o悔我的選擇”。引用的幾句話，究其實，是動作描寫與心理描寫的結合。寫得如此情真意切，令人為“我”平凡而高尚的精神一顫，不啻醍醐灌頂，催人遐思！這個例子說明了什么？它佐證了記敘類文章中的種種手法——寫景敘述描寫議論抒情等，都可以傳達情感！既然如此，只要我們運用得法，就能寫得意境深遠。

“意境深遠”，是指言有盡而意無窮。它是中國文化中一個非常典型的美學特征，在唐詩宋詞中表現得最為突出。它通常借助比喻象征等修辭手段，營造一種畫面美、音樂美，達到一種情景交融含義幽遠的美學境界。說得挺深奧，但操作起來并不難；況且，我們是高考，不是考研考博！只要我們有些意蘊，就達到要求了。

在記敘類文章中，如果想要直達“意境深遠”，以下幾點都很重要。

①緣事而發?！耙饩成钸h”多體現在首尾段。景中所含之情也好，直接抒情議論也罷，都不可脫離主體敘事那部分，而應該是在主體敘事部分基礎之上的點睛。2002年有篇考場作文叫《道士塔的聯想》?？忌仁且杂嗲镉甑摹兜朗克窞槠鯔C發了一番感慨，接著對余秋雨先生評價。至此，仍處在“跑題”階段。幸虧做了補救：“余秋雨散文的學者化、文化性就是一種心靈的選擇?！苯酉聛碜髡邭v數敦煌蒙受的苦難。說實在的，這內容也很難與話題掛鉤?？忌钪@一點，緊接著他寫出了出色的感受：“看著您五顏六色的服飾和博大精深的文明內涵，如今，我拜倒在您的腳下，徹夜狂歡，以此自慰?？粗吡惆寺涞纳眢w和屢遭荼毒的不幸遺留，如今，我跪倒在您的門外，長歌當哭，以此自勵?！弊詈笸瞥鼍实慕Y尾：“金戈作筆，歲月為墨。皈依考古，嫁給敦煌，我此生虔誠的心靈選擇?！奔氉x玩味，考生開篇的感慨及對余先生的評價，計有244字。而這244字，與下文的主體敘事部分絕對有游離之嫌，非刪即改。好在結尾兩段有文采有意境，而且緊扣上文而歸結。

②或寫景敘事讓人產生無限健康的遐想，或議論抒情富含哲理。如果同時具備，那自然更好。下面的例子便是同時具備。2001年題為《誠信》的滿分作文有這么一段：“我常常懷念充滿人格魅力的遠古時代。那些瀟灑的高尚之士的內心有著用誠實守信支撐的人生理念。那離別蕭蕭易水而去的壯士，難道他不留戀自己的家園故里？難道他不知道深入虎穴的險惡危難？他帶著一腔對國君、對誓言的誠信，義無反顧，勇往直前！那手執和氏璧在秦廷上慷慨陳詞的藺相如，難道不知道秦王的陰險貪婪？為了國家的尊嚴，為了守住心靈深處那份不朽的契約，他從容赴難，視死如歸……”這段文字從課文中擷取養分，用荊軻、藺相如的事來表現誠信，寫得氣勢磅礴，意蘊豐厚。文章在凝練的概括敘述中，融入深沉的感悟，既是敘事，又是哲理，可以說是在敘述的河床上流動著感悟的鐵流，極其凝重酣暢。文字中滲入理性的思考，使文章泛出思想的靈光。

③善于綜合運用多種修辭?！伴e云潭影日悠悠，物換星移幾度秋。歲月從指縫間溜走，年華在不覺中老去。曾經的幾度東風、幾度飛花，曾經的櫻桃又紅、芭蕉再綠，也許很多人會暗暗感喟人生的無常，不知老之將至，愁滿心懷;而我選擇用微笑和從容、用廣博和坦然面對人生，面對死亡，聆聽花開的聲音，昭示著絢麗輝煌；聆聽花落的低吟，蘊含著寧靜淡美。也許，舊事變黃人變老，但不變的唯有一顆心，任爾東西南北風，在變幻無常的世界里，靜觀潮起潮落，坐看云卷云舒。”（《笑看風云》）文中語句，奇偶相間，散放中見嚴整，或排疊，或對偶，都可見出語言運用自如的功力，讀來亦瑯瑯上口。

④要含蓄。雖然我們不主張太含蓄，但直白終究淡而無味。古人說，要狀難狀之景如在目前，含不盡之意見于言外。這中間的度與火候問題，便全在你掌中掂量了。你既不能高喊“我要讓大西北騰飛”，也不能陷入深奧得連自己都不懂教授也不懂的境地。

（作者通聯：安徽無為大江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