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語“外殼名詞”及其相關(guān)信息在教學型詞典中的處理

摘 要 “外殼名詞”是指專門后接從句或短語的一類抽象名詞。本文第一部分簡單總結(jié)語法界對此所作的研究，歸納出外殼名詞的特性和搭配結(jié)構(gòu)。第二部分探討現(xiàn)有教學型詞典對外殼名詞信息的處理，包括抽樣檢查幾種教學型詞典對外殼名詞相關(guān)信息的提供情況，指出其中的不足與錯漏。第三部分在分析比較的基礎(chǔ)上提出一些意見和建議，供英漢學習型詞典的編纂者參考。

關(guān)鍵詞 外殼名詞語法特征信息標注方式

何謂“外殼名詞”(shell nouns)?外殼名詞是一類特殊的抽象名詞，由于后面往往連接顯示具體內(nèi)容的從句和短語，猶如一個“外殼”，吸納具體的內(nèi)容，因而被德國語法學家Hans-Jorg Schmid稱作“外殼名詞”。英語中這類名詞有幾百個，如fact、notion、idea、knowledge、explanation、conclusion等。這些詞的各種特點、結(jié)構(gòu)搭配、語用功能等，都直接關(guān)系到英語的表達方式。本文從詞典學的角度出發(fā)，簡單歸納語法學界對這類名詞的研究，以及現(xiàn)有詞典對這類名詞有關(guān)信息的處理與存在的錯漏，從而給英漢學習型詞典的編纂提供一些參考意見。

一、語法方面的研究

傳統(tǒng)語法學家并沒有把“外殼名詞”作為一類特殊名詞來處理，只是在研究句子結(jié)構(gòu)、從句、短語等的過程中牽涉到這些詞。丹麥語法學家Jesperson便把fact、circumstance、notion、idea、belief、suggestion等名詞后接的that從句稱為“內(nèi)容從句(content clause)”。

以Quirk為代表的當代語法學家盡管沒有給這類名詞一個特殊的名稱，但對其搭配結(jié)構(gòu)進行了較詳細的研究和論述。DouglasBiber等人則通過對語料庫Longman Corpus Network進行數(shù)據(jù)統(tǒng)計來研究，他們編寫的Longman Grammar of Spoken and Written English就介紹了研究這類名詞的不少發(fā)現(xiàn)。

德國語法學家Schnfid在前人研究的基礎(chǔ)上，利用COBUIID語料庫找出670個“外殼名詞”，對它們進行了詳盡的分析研究，并撰寫了English Abstract Nouns as Conceptual Shell—From Corpus toCognition一書，把對英語名詞的研究推進了一大步。

這三位語法學家的研究成果，筆者試歸納如下。

1．外殼名詞的特性

外殼名詞前面常帶the、this、that、other、same、such等指示詞。

外殼名詞和后接的從句之間存在主表關(guān)系，因此可以插入be。例如，“The belief that no one is infallible is well-founded”這個句子就暗含“The belief is that no one is infallible”。

一些外殼名詞是與動詞相關(guān)的，與從句保持動賓關(guān)系。試比較：

The ponce reported that the duugs had been found．

The ponce report that the drugs had been found appeared in the press yesterday．

外殼名詞多半用于新聞和學術(shù)論文。在學術(shù)論文中，外殼名詞往往表示作者的態(tài)度，而后接的that-從句則表達內(nèi)容。

從理論上講，外殼名詞后面既可以接補足性的that從句(即同位語從句／內(nèi)容從句)，也可以接作定語用的that從句，不過在實際應用中，它們經(jīng)常后接補足從句，很少接定語從句，尤其是用于學術(shù)論文的possibility、doubt、belief和assumption，以及用于新聞的news、doubt、suggestion等。

2．外殼名詞的搭配結(jié)構(gòu)

外殼名詞共有六種搭配結(jié)構(gòu)，Schmid在其著作中研究了前五種，對第六種他以操作困難為理由沒有進行研究。這六種搭配結(jié)構(gòu)是：

(1)外殼名詞后接名詞從句(以下簡稱N－that)。

(2)外殼名詞后接表示內(nèi)容的wh－從句(以下簡稱N—wh)。

(3)外殼名詞后接不定式短語(以下簡稱N－to)。

(4)外殼名詞通過系詞連接補語從句(以下簡稱N—be—that)。

(5)外殼名詞通過系詞連接to-從句(以下簡稱N－be－to)。

(6)外殼名詞后接of-介詞短語。

3．外殼名詞的語用功能

在外殼名詞的各種功能中，最值得詞典編纂者注意的是語用功能，其具體表現(xiàn)形式是“N—be—clause”，即左邊的名詞代表主題，右邊的從句表示焦點(最引人注意的部分)。主題又可以分成兩種形式。一種是使用thing、point和question等詞，如“The thing isthat people have seen technology change dramatically within thebusiness”，其特點是句子前半部分的“外殼名詞+be+that”為冗余部分，內(nèi)容焦點是從句本身。這類外殼名詞前面常帶有限制性的形容詞，如the main、important、only thing等。另一種形式是使用news、idea、difference、trouble、impression等意義比較具體的外殼名詞，常見的搭配有“the main difference is that．．．；the good news isthat．．．：the idea is that／to．．．”等。

帶有語用功能的外殼名詞信息正是目前教學型詞典最欠缺的，大有開發(fā)的空間。

二、教學型詞典對外殼名詞信息的處理及其錯漏

英語教學型詞典一直對動詞的句型、搭配提供詳盡信息，但對外殼名詞則不夠重視，只是隨意提供零星的信息。為了深入了解教學型詞典對外殼名詞的處理情況，筆者對主要的幾種教學型詞典進行了分析研究，這些詞典是：Oxford Advanced Learner’sDictionary(第六版，下簡稱OALD)、Longnuzn Dictionary ofContemporary English(第四版，下簡稱LDCE)、Cambridge InternationalDictionary of English(1995年版，下簡稱CIDE)、Collins COBUILDEnglish Dictionary for Advanced Learners(2001年版，下簡稱COBUILD)和Macmillan English Dictionary of Advanced Learners(2002年版，下簡稱MED)。

CIDE的修訂版Cambridge Advanced Learner’s Dictionary(2003)中的標注方式和前版一樣，例句卻刪除了不少，故筆者未選作研究對象。

1．詞典中外殼名詞信息的比較

Shmids在其著作的附錄中提供了所有外殼名詞的各種搭配形式，并列有使用頻率。筆者將之作為參照標準，對上述幾種教學型詞典提供外殼名詞信息的情況進行了對比研究。具體做法是：以Shmids研究過的五種搭配結(jié)構(gòu)為主線，按種分別挑選一些最常用的詞在各部詞典中逐一核查，觀察其是否提供相關(guān)信息、有什么特別處理等，然后進行分析比較，找出其中錯漏。

(1)“N—that”形式。按Schmid的統(tǒng)計，能接后置名詞從句的外殼名詞特別多，筆者僅選其中最常用的agreement、belief等40個詞進行分析比較，而從各部詞典中所取的材料，都是that－從句屬于同位語從句的實例，屬于定語從句的不在其內(nèi)。分析結(jié)果表明，CIDE所提供的信息最多，有38個，而COBUILD只有20個，個別詞有例子但沒有標注。可見詞典提供這類信息時隨意性較大，不像對動詞的處理那樣有統(tǒng)一標準。有一個值得注意的問題是，詞典在下列句子中提供了錯誤信息，把句子的主語和外殼名詞的同位語混為一談：

beliefthat It is belief that we will find a cure for cancer in the next ten years．(LDCE)

possibility～(that．．．)It is not beyond tlle bounds of possibility that we’ll all meet again one day．(OALD)

按照我們所學的語法，例中的it是形式主語，that-從句才是句子的真正主語。正如Leech所指出的，“It’s a pity(that)weplayed so badly”中的that－從句是“移后的主語”(deLayed subject)。但詞典的標注卻使人覺得that－從句是名詞的同位語，顯然不妥。本文所分析的五種詞典中，只有MED似乎很注意避免這種錯誤。本族人往往對母語的語法不重視。詞典編者之所以犯這樣的錯誤，大概是因為外殼名詞與其同位語之間往往有主表關(guān)系，于是將它們混淆了。

(2)“N—to”形式。根據(jù)對agreement、authority等20個常用這種搭配的名詞進行分析的結(jié)果，可認為詞典提供信息也帶有隨意性。MED最多，有18個，而COBUILD只有9個，個別詞有例子但沒有標注。另外，從詞典提供的例句看，也存在類似前面的標注錯誤，即把句子的主語和名詞的補語混淆起來，例如：

hltention h wasn’t my intention to exclude her from the list-I just forgot her．[C+to infinitive](CIDE)

hltention to de something It is our intention to be the number one distributor of health products．(LDCE) MED則力圖避開這種錯誤，試比較：

be someone's duty to do something It is your duty as a parent to prottect your children．

除COBUILD外，各詞典在提供名詞后接信息的同時，也在例句中提供其他搭配信息，充分發(fā)揮了例句的作用。例如：

conclusion At first I thought he was a bit shy，but I’ve come to the conclusion(=decided after a lot of consideration)that he’s simply unfriendly! [+that clause](CIDE) 這樣就提供了come to the conclusion和后接that-從句兩種搭配信息。

(3)“N-wh-”形式。由于使用這種搭配結(jié)構(gòu)的名詞不多，所以筆者只選age、area等最常用的10個詞進行分析。結(jié)果顯示，詞典對此明顯不夠重視，對大部分詞都沒有提供這種信息。其實，有些信息是學習者很需要的，如situation后接where-從句的搭配就曾一度成為一些考試(如英語專業(yè)4級考試)的考點，而不少學生不懂得這種用法。遺憾的是，五種詞典中只有OALD提供了這類信息并配有例句。

(4)“N-be-that”形式。在使用這種結(jié)構(gòu)的詞中，筆者選了answer、argument等最常用的20個詞。分析的結(jié)果表明，詞典所提供的這類信息很有限。這倒很自然，因為從語法角度嚴格地說，這種結(jié)構(gòu)算不上搭配。不過，值得注意的是，其中不少用法具有語用價值。LDCE、MED和CIDE都對某些用法作出了特別處理，例如：

the tact(of the matter)is(that)... used to emphasize a statement， especially one that is the opposite of what has just been mentioned：A new car would be wonderful but the fact of the matter is that we can’t afford one．

(OALD)

the thing is spoken used when you are going to explain something，give the reason for something，orgive an opinion：The thing is that you can’t always judge your ownwork．(LOCE)

COBUILD除了在fact條中把the fact(of the matter)is作為專項來討論以外，其他詞條中即使提供了例句，也沒作任何標注。

(5)“N—be—to”形式。筆者從使用本結(jié)構(gòu)的詞中選了option、plan等最常用的15個。分析結(jié)果表明，詞典所提供的這類信息很少。這也很自然，因為本結(jié)構(gòu)只是顯示名詞與不定式的主表關(guān)系，從語法角度嚴格地說，算不上搭配，所以詞典即使提供例子也沒作標注。

(6)“后接of-介詞短語”形式。盡管Schmid對本結(jié)構(gòu)沒有進行統(tǒng)計，但詞典對這方面的信息倒很重視，許多詞條中都提供了這種信息。

總的來說，英語教學型詞典對外殼名詞都提供了一些信息，但重視程度遠遠不如對動詞的處理，信息的提供往往帶有隨意性，沒有一個統(tǒng)一的標準。這是詞典編纂需要改進的問題之一。

2．外殼名詞信息在詞典中的標注方式

OALD的標注方式是：“N—that”用“～(that…)”表示；“N—fo”用“～(to do sth)”；“N—wh”則用黑體字在例句中顯示。另外，詞典也用“～(of doing sth)”表示后接of+動名詞短語。但對“N—be—that”和“N—be—to”，OALD沒有任何標注。

這種標注方式一目了然，不配例句也能顯示相關(guān)信息。

LDCE的標注方式更為直接：把外殼名詞后接的that－從句、wh－從句等，都作為常用搭配，直接用黑體字標出，且一般都配上例句。此外，為了方便讀者查閱，所有搭配信息都放在一個藍色方框內(nèi)，用黑體字標出，例證全部放在后面。

MED的標注方式和LDCE相似：先用黑體字標出，然后配上例句，如果還有其他搭配(如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該名詞前面的動詞、形容詞等)，就一并列出。對有語用價值的“N—be—that”和“N—be—to”等，也專門用黑體字標出。

LDCE和MED的標注方式，優(yōu)點是清楚奪目，缺點是占用篇幅較多，還必須配有例句，而且沒有使用黑體字把例句中的常用搭配標出來。

CIDE的標注方式是：先在例句中用黑體字顯示名詞的相關(guān)信息，再在例句后面補加標注。另外，對“N—be—that”和“N—be—to”也是通過例句表示；有語用價值的則有時專門用文字說明。

這種標注方式雖然沒有MED的醒目，但可以節(jié)省篇幅，更重要的是能把其他常用的搭配一并顯示出來。

COBUILD把語法以及其他信息一律放在詞條右邊的空白處。這種標注方式的優(yōu)點是比較詳細，缺點是使用者不一定看得明白，再加上例句中沒有使用黑體字，不容易引起讀者注意，因而未能達到應有的目的。

以上的標注方式各有利弊，如何集各家的優(yōu)點，是一個值得探討的問題。

三、英漢教學型詞典應如何處理外殼名詞

1．詞典應提供的外殼名詞信息

教學型詞典需要提供的信息是多方面的，外殼名詞的相關(guān)信息只是其中一小部分。決定哪些材料該收入詞典時，應該遵循一定的原則和標準。因此，并非所有的外殼名詞研究成果都適用。

選收外殼名詞信息的標準之一，是中國學生的需要。東西方語言差異較大，思維方式也有所不同。英美人編纂的學習型詞典不會專門針對中國學生的需要，不會根據(jù)中國人的思維方式特點而提供一些有針對性的信息。因此，英漢詞典的編纂者應該著重了解中國學生需要哪些信息。當然，這是一個有待深入探討的問題，需要所有英語工作者為此共同努力。

從前文的分析來看，名詞的后接成分，包括“N—that”、“N—to”、“N—wh”以及“of+-ing”和“of+wh-”，屬于應該提供的信息，因為它們對一般學生的英語學習都有指導作用；名詞前面的限度詞，如the、this、that、other、same、such等，若使用頻率高，也可以在例句中利用黑體字明示。至于“N—be—that”和“N—be—to”等結(jié)構(gòu)，因為不屬于嚴格意義上的搭配，詞典中就不需要標注；不過其中一些帶有語用意義的，則是不容錯過的好材料，要專門用文字說明，并且通過例句直觀展現(xiàn)。至于外殼名詞的特點，因?qū)儆谡Z法知識，不妨在詞典的Study Pages之類插頁中作簡單介紹。

2．選材依據(jù)

英語詞典的編纂在國外已普遍以語料庫為依據(jù)，英漢詞典也應該這樣。搭配信息的收錄，應該以使用頻率為基礎(chǔ)，再根據(jù)中國學生的使用情況作出適當調(diào)整。目前國外已有幾種大型語料庫對外開放，都可以作為資料源。至于中國學生的情況，一方面可以參考中國學習者英語語料庫，另一方面也要收集各種文獻中反映出來的問題，特別是對受漢語影響而產(chǎn)生的不地道表達方式，詞典要幫助讀者予以糾正。

詞典編纂者應設定具體的使用頻率作為選材標準。凡是達到標準的相關(guān)信息都該收入；其中使用頻率特別高的，應該配上例子，比較低的則可以只提供標注代碼。對中國學生容易出錯之處，需要以特殊方式作出提醒。

3．信息標注方式

標注方式應該遵循教學型詞典編纂的基本原則。其一為清楚易懂。不少讀者不會主動看詞典使用說明，因此信息代碼應該一目了然，無須專門記憶。為了避免所用代碼和我國學生所學的語法概念相沖突，不妨使用其他的標注方法。例如，對于類似“It’smy view that the price is much too high”的情況，不妨把標志“+thatclause”改成“it…N that”等。其二為突出重要信息。有語用意義的或特別常用的搭配等，可以采用類似LDCE和NED的方式加以強調(diào)，并配上例句。其三為盡可能節(jié)省空間。要選收有代表性的例句，并在例句中用黑體字來突出不同的搭配信息。使用頻率不是特別高的，可以不設例句而只提供信息代碼，如“+of+-ing”等。

參照前文對各種詞典中具體標注方式的分析結(jié)果，筆者認為宜以CIDE的方式為基礎(chǔ)，再作下列修改：第一，一般的搭配信息只通過例句中的黑體字表示，不必再加代碼標志，以節(jié)省空間；也可以用黑體字顯示其他搭配信息，如名詞前面的指示詞，常用的修飾語以及動詞等。第二，較簡單的說明可以用在例句中加括注的方式表示，如“You could get into a situation where(=in which)youhave to decide immediatelv”。第三，沒有配例的，可像OALD那樣提供代碼標志，如“+that”、“+to”、“+of+-ing”等。第四，有語用意義的，不妨作為慣用形式處理，先提供說明，然后配例。第五，為了顯示外殼名詞的特點，避免COBUILD中那樣的含糊標注，不妨提供句型轉(zhuǎn)換，如“It is mv belief that We will find a cure for cancer in thenext ten years(My belief is that we…)”。

(廣東外語外貿(mào)大學英文學院 廣州 510420)

(責任編輯 陸嘉琦)

注：本文中所涉及到的圖表、注解、公式等內(nèi)容請以PDF格式閱讀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