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上揚州

上揚州

上揚州。數十年間，或游覽，或開會，或辦事，或探友，多次去過對江的揚州。今天，以這樣的命題，乘汽車過潤揚大橋上揚州，是第一次。

車從解放路拐向西進入長江路，江畔的海事局大樓在望，那里曾是鎮揚兩岸人民渡江的碼頭——8號碼頭。從1923年起，直到20世紀末，輪渡每天南北往返。上揚州，都要從這原來叫了半個多世紀的蘇北路邊碼頭上船，從焦山的西面駛向北岸的六圩。60年代后，上揚州的輪渡則要從焦南航道向東再折向北到六圩。如果說，從焦西過江是走三角形的一邊，那么，從焦南過江則是走三角形的兩條邊，路程翻了一番。那時，過焦山時，焦山及焦山北邊的兩座小山遠在江中。輪渡往返總要從船上觀賞一遍幽靜的焦山及山畔的兩座小山。

那時上揚州是先乘船到六圩，然后從六圩乘汽車沿著1922年筑成的以鎮揚命名的公路上揚州。不少鎮江人將上六圩作為游揚州的開始，一路瀏覽蘇北平原風光。常攜一輛自行車同時過江，上岸后便騎車上揚州。鎮揚公路地勢平坦，不像鎮江的馬路崗多坡長，騎得輕松，個把小時便到了揚州渡江橋。進了城，還可代步——那時城內尚未通公共汽車。

車過金山，前面便是鎮揚路（現潤州路），通汽渡碼頭。這條修在鎮江城西的鎮揚路雖與揚州至六圩的鎮揚公路同名，但不對接，是1977年修的。從1978年鎮揚之間有了汽輪，鎮江人上揚州的方式有了變化，往日帶自行車過江，現在帶汽車過江，一趟20分鐘，比輪渡快多了。從汽渡輪上揚州，要人下車，上了汽渡再上車。過江時，佇立汽渡船弦可遠眺江南綠野上的金山漸漸遠去，遠眺逶迤的十里長山的身影逐漸變淡。

向西，潤揚大橋的雄姿橫空出世。鎮江城西的這片土地頓覺多么氣派、現代。今年5月通車的潤揚大橋雖已上過兩次，但都沒有上對岸，總有意猶未盡的感覺。進了收費站，車便沿著一個漂亮的弧線行駛，上引橋了；車離地面越來越高，車已在半空中了。南汊懸索橋的兩座巍然門形橋塔牽起兩道柔美的曲線，串起一排排唐詩宋詞的長短句在迎接著我們。車在疾駛，瞬間便過了去。探身俯看，江中的世業洲正像一艘巨形艦船破浪東行。那北汊的斜拉索橋又響著錚錚的琴弦，迅疾地從旁閃過，沒來得及細看造型優美的兩座橋塔，車已一個彎，便慢慢停在揚州收費站的出口處。呀！揚州到了。

“京口瓜洲一水間。”猛然間，覺得有三種方法過江上揚州的體驗，不也是人生的一種幸運？

泛舟瘦西湖

進了瘦西湖的南大門，便上了靜靜泊在岸邊的畫舫。

畫舫悄悄地離岸——沒有機聲“突突”、沒有櫓聲欸乃，只有導游姑娘的笑臉與款款話語。開始只有粼粼波光、樹影山色的瘦西湖湖上的滑行。

這里是前湖。長長的似河的前湖，左側緩緩移過的是長堤春柳，右側緩緩移過的是凈香園，兩岸密密綠柳，高枝長條，在澄碧湖水邊蓬蓬松松向北延伸。隨著春柳緩緩移過，柳下熙熙攘攘的游人及歡聲笑語正像長長的膠片拉向身后。前方一前一后兩座橋向面前迎來。我們欣賞著岸上柳陰中和橋上陽光下的游人，是一幅畫，而在湖上的我們及畫舫邊的小舟的人也成了人家欣賞的畫中人。

這一段悄悄滑行，在較直的湖面，但人都說瘦西湖景色優美在于曲折通幽，始終有個懸念在前頭，這不，從橋下一個轉彎，我們不開始了向西？果然曲折雅致。

這是徐園！這是小金山！嗬，兩個與鎮江相關的景點移來船前。徐園是紀念辛亥將領之一的徐寶山的。徐寶山鎮江人，對鎮江光復、揚州光復都是有功的，死后葬在鎮江，紀念建筑建在瘦西湖內。小金山，是挖湖時用挖出的湖中泥土堆壘而成。建個景點起個什么名字，“如拳不大，金山也肯過江來。”全國各地有多座金山寺，但金山前冠以“小”的，只有揚州瘦西湖，也難怪，這湖瘦，山怎能不小？這正是此地風景獨到之地。

穿過四橋煙雨，與小金山同屬一景區的吹臺又漸漸走到船前。吹臺是微型半島，是瘦西湖中湖景區的典型景點。吹臺不是臺，是三面開圓門的方亭，站在那里可從西南兩面看到五亭橋與白塔，有“窗含西嶺千秋雪”的妙趣，是瘦西湖造園藝術的精彩一筆。我想，我們乘的畫舫已駛入這一美景畫圖之中，被攝影者攝入膠片或攝像機內了。

側面看，白塔從樹叢中探出身子向我們張望。白塔，喇嘛塔，白凈凈的身子，收著身腰，挺著細長粉頸，為瘦西湖增色，呀！鎮江西津渡不是也有座喇嘛塔——過街昭關石塔，何其相似，莫不是縮小的白塔，抑或這里是放大了的昭關石塔？

瘦西湖中的中心建筑——金碧輝煌的五亭橋從正前方迎門撲來。在清幽淡雅的瘦西湖中燃起的一腔熱情，五亭橋，瘦西湖的經典臉面，與白塔、吹臺組成的一幅美景更是瘦西湖的經典景色。這里湖面上官船、畫舫、小舟多種多樣，在碧波上閃現著多種色彩，橋、舫、湖，構成一幅色彩斑斕的圖畫。正當我們在聽導游姑娘介紹著五亭橋下的十五個橋洞時，畫舫已移自橋下。嗬，這橋下煞是熱鬧，畫舫、小舟爭相過橋，好一幅秋日舟舫爭過五亭橋的繁忙景象！

五亭橋從頭上而過，畫舫從瘦西湖的中湖悄悄進入后湖，面東的熙春臺、望春樓在望了，還有那座著名的拱形橋——二十四橋。“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橋雖小，但名聲卻很大，當熙春臺、望春樓的身影在舫前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時，湖面上仿佛回蕩起縹緲悠遠的簫聲……

熙春臺從舫邊閃過，“二十四橋”從舫邊閃過，又一個拐彎，畫舫依然悄悄地滑向北，滑向碧波綠陰深處。都說“兩堤花柳全依水，一路樓臺直到山”，這種詩的意境不斷在舫前漸次鋪開、浸染。這應是后湖通向平山堂的湖區，畫舫左側岸上一溜長廊相隨相伴，長廊中鑲嵌的碑刻在默默地迎來送往，間隔的花窗閃過一處處窗外的景色，一處處半亭半閣變化著長廊的段落，變化著這一段的景色。畫舫在長廊的伴引下興致盎然地穿過綠陰前行，靜靜地，悄悄地……

平山堂的寶塔高聳在畫舫前，綠樹閃過，碧水后去，樓臺相隨，亭橋迎送，我們第一次在兩岸依水的花柳中、一路相連的樓臺里，直到山了。期盼多年的這種在畫意詩情中的穿過滑行今天實現了。登岸后，又戀戀不舍地望著掉頭駛去的畫舫，直到它融入綠陰碧波中……

泛舟瘦西湖實在是一次最美的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