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初支志》所收文言小說提要（續）

中圖分類號: I207.41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2-3712(2006) 04-0147-10

收稿日期: 2005-04-06

作者簡介: 陳文新(1957- )， 男， 湖北公安人， 文學碩士， 哲學博士， 現為武漢大學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導師， 武漢大學中國傳統文化研究中心(國家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重點研究基地)副主任; 毛偉麗(1982- )，女， 山西平遙人， 武漢大學文學院2004級碩士。

[ 續2006 年第3 期]

吳小將軍傳( 清) 俞蛟撰

本篇原出俞蛟《夢廠雜著》卷二《春明叢說》下， 王葆心編《虞初支志》卷二選入， 題目為筆者所擬。敘吳小將軍亦俠亦儒的品格。曾有綠林豪客十余人欲劫其貲裝， 他“ 奪鋌縱橫揮擊。中者輒顛擲十數武外不能起， 余皆伏地乞命”;行裝蕭索， 而典籍隨身攜帶。作者在文末感嘆道: “ 古人上馬殺賊， 下馬作露布， 安知非客所憂為? 歐陽永叔曰: ‘ 天下嘗不乏奇偉非常之士， 而消磨老死于山林之間， 卒不得而見者， 天下無事， 無繇知之也。’余終不知客為何許人也。”流露出無限惋惜之情。王葆心評曰: “ 前一客( 指《俠客傳》中之俠客) 疑俠而盜者， 后一客疑俠而儒者， 要其人所為有濁清之別， 而其睥睨當世， 無一人物落其眼中則一而已。然而孰令此二人者一以盜終一以儒老乎哉? 謂天下無事使之， 無寧謂斯世無識之人使之也， 烏乎! ”

咸豐劉孝子歌序( 清) 謝元淮撰

謝元淮， 字默卿， 松滋( 今屬湖北) 人。生平不詳。有《養默山房詩藁》。《咸豐劉孝子歌序》原出《養默山房詩藁》， 王葆心編《虞初支志》卷二選入。敘湖北咸豐縣大路壩農民劉光貴事。光貴父早死， 母曾氏雙目失明， 飲食起居皆需人服侍， “ 光貴傭工養母， 二十年如一日”， 以孝行著稱。咸豐六年( 1856) 夏五月八日， 忽逢地震， 山裂溪涌， 惟“ 光貴田廬樹木， 毫無損壞”， 作者以為此乃“ 天以獎孝”。寫地震情形， 歷歷可見。

雙料曹操( 清) 姚元之撰

姚元之， 字伯昂， 號薦青， 桐城( 今屬安徽) 人。嘉慶進士， 官至左都御史，以事降內閣學士。工隸書行草， 畫筆亦妙。有《竹葉亭雜詩稿》。《雙料曹操》原出《竹葉亭雜記》， 王葆心編《虞初支志》卷二選入。敘某貴州人綽號雙料曹操，曾兩任廣州太守; 其初任財尚不豐， 再任期間， 以納賄故入人死罪， 遂赫然成一大富翁矣。后全身糜爛而死。事在乾隆末年。王葆心曰: “ 某太守事， 亦見梁氏《勸戒三錄》。然吾觀同時尚有一雙料曹操， 即朱暝庵所述之朱某是也( 見朱克敬《暝庵雜識》卷四) 。推而上之， 更有雍正時之雙料曹操( 見袁枚《隨園詩話》卷四) 。上下不及百年， 而膺是稱者至三人之多， 亦足見近代官場， 為藏垢納污之藪， 非詭譎奸詐之才， 不克至大官， 亦可慨矣。”

書毛大相公( 清) 鄭敦耘撰

鄭敦耘， 字茳甫， 長沙( 今屬湖南) 人。生平待考。有《亦若是齋隨筆》。《書毛大相公》原出《亦若是齋隨筆》， 王葆心編《虞初支志》卷二選入。作于咸豐癸丑( 1853) 三月。敘長沙武生楊先和事。楊以拳勇遠近聞名， 人稱毛大相公。與武進士謝光廷試技、“ 以一身敵百余兵”、追縛喻次山、與徐某父子七人角藝等情節， 互不雷同， 多側面地展現出其豐采。《虞初支志》附吳其駿評語曰: “ 耳熟此公伎倆， 直如活虎生龍， 拏攫不住， 寫入扛鼎屈鐵之筆， 益覺生面特開。技奇筆奇， 一時雙絕。”

璧將軍二事記( 清) 彭蘊章撰

彭蘊章， 字琮達， 一字詠莪， 長洲( 今江蘇蘇州) 人。道光進士， 授工部主事， 官至工部尚書， 武英殿大學士。家學淵源， 誦法洛閩， 為朝野推重。卒謚文敬。有《讀書記》等。《璧將軍二事記》原出《歸樸庵叢稿》， 王葆心編《虞初支志》卷三選入。敘將軍璧公昌二軼事: 一為向神禱告， 旋風頓息; 一為指地掘井， 其水甘洌異于他井。王葆心曰: “ 此篇著墨不多， 而塞外荒寒之狀如繪。末紀戰績， 頗能寫出凱旋時雄武氣象。”

志興記室遇曹難( 清) 潘諮撰

潘諮， 字誨叔， 一字少白， 會稽( 今浙江紹興) 人。道光時布衣。少好奇節，獨游天下奇山水， 足跡逾數萬里。晚年游燕趙， 與歸安姚學塽善， 遂兢兢于庸言庸行。間為詩古文， 超逸拔俗。有《常語》及詩文集。《志興記室遇曹難》原出《林阜閑集》， 王葆心編《虞初支志》卷三選入。敘嘉慶癸酉(1813) ， 興于詩客曹為記室， 其子興立洲相隨， 值林清之亂， 父子被殺， 昏絕四天四夜， 終于蘇醒。按， 粱恭辰《池上草堂筆記》、曾七如《小豆棚·斷頭兵》亦載此事， 俱得之傳聞，失真之處較多。本篇據興立洲自言記敘， 較為準確。

書宿州寓客( 清) 潘德輿撰

潘德輿( 1785～1839) ， 字彥輔， 號四農， 山陽( 今江蘇淮安) 人。道光八年( 1828) 舉人。授安徽候補知縣， 未就任。工詩能文。有《養一齋集》、《李杜詩話》等。《書宿州寓客》原出《養一齋集》， 王葆心編《虞初支志》卷三選入。敘酒肆來一客， 身材魁偉， 自言曾客宿州某官處， 親歷白蓮教之亂， 遂縷縷細說當時情形。王葆心評曰: “ 寫變亂猝倉， 筆筆如繪。于先兆余波中， 亦機警， 亦整暇， 具見俠客義勇。”

震峰老人傳( 清) 潘德輿撰

本篇原出《養一齋集》， 王葆心編《虞初支志》卷三選入。敘山陽薛翁， 字震峰， 年九十一， 而面如六十許人， 其養生之道是: 杜門習靜， 不與外事; 無一日廢書， 以書為冬之爐、夏之扇; 行止必合規矩; 無狂喜盛怒; 生計委子孫， 寒風敗屋， 神采煥然， 等等。作者娓娓道來， 塑造了一個儒家君子的形象。

記汪瑚事( 清) 黃培芳撰

黃培芳， 字子實， 又字香石， 香山( 今廣東中山) 人。嘉慶副貢， 官乳源、陵水教諭。少以詩名， 與張維屏、譚敬昭稱粵東三子。工書畫。卒年八十二。學者稱粵岳先生。有《浮山小志》、《云泉隨札》、《嶺海樓詩文鈔》等。《記汪瑚事》原載《國朝嶺南文鈔》， 王葆心《虞初支志》卷三選入。記乾隆間汪瑚事。汪瑚少從某寺僧習技擊丁甲壬遁諸秘術， 遂具異能， 曾為其舅氏排難， 又嚴懲奸淫婦女的巫山中群盜。小說寓有國家承平、奇材異能之士無所用其長的感慨。

記麻城豆腐翁事( 清) 黃培芳撰

本篇原載《國朝嶺南文鈔》， 王葆心編《虞初支志》卷三選入。敘十位江湖盜賊欲劫取某方伯貲財， 而為方伯姬制服一事。采用倒敘及第三人稱限知敘事技巧， 虛處傳神， 甚為精彩。王葆心曰: “ 余未見《香石文集》，此據《嶺南文鈔》收入。后閱滄州蘭氏《述異記》， 所書《庖人》一則， 與此大同小異， 或即緣飾此事而作，用并錄之， 以見吾國閨中奇俠， 世嘗不乏， 未可以閡于聞見而疑之也。”又曰: “《今人聞見錄》載黃捕役一事，……與蘭氏所述大同; 曾七如《小豆棚》十四載平頂僧一事， 亦復相似; ……又《夢花雜志》卷三， 載南京鄉試士子所遇一更夫， 自述與夥劫資， 遇一黃瘦生亦如之。不應事事從同如是。大概說部互相剿襲以炫奇， 故一事附會如此之眾。凡讀近世說部， 皆當以此觀之。”

書江南生事( 清) 張澍撰

張澍， 字時霖， 一字伯淪， 號介侯， 又號介白， 武威( 今屬甘肅) 人。嘉慶進士， 官玉屏知縣， 改永新縣， 治事簡易而持法嚴明， 好責善于上官。文章鉅麗，為時所稱。有《養素堂集》、《續黔書》等， 輯刊有《二酉堂叢書》。《書江南生事》原出《養素堂文集》， 王葆心編《虞初支志》卷三選入。敘一不言姓字之江南生，博通經傳， 為人不羈， 流落不偶。事在嘉慶間。王葆心曰: “ 此與李次香所述之李芳， 一長文史， 一通經傳， 而皆流落不偶; 其人一北一南， 皆在嘉、道間。其工文績學， 皆由乾隆時崇儒勵學所濡被， 而卒以不羈擯在江湖。蓋當時承平久，中朝大官皆不學， 疾視度外士， 故至此。吾嘗謂嘉、道時江淮奇士多不偶， 故龔氏鞏祚之著議， 所以嘆人才不幸生于衰世， 而有種種以困之， 使憔悴以死。此后來粵捻之禍之所由作也。文廷式嘗追獄其事， 由于曹歙縣諸公當國仇學之故， 故上下皆以淺薄空疏相鼓噪， 而真才遁焉; 不知其禍乃中于國家也， 況今日更風斯下也乎? ”

書劉默園觀察虷洋出險事( 清) 張澍撰

本篇原載《養素堂文集》， 王葆心編《虞初支志》卷三選入。作于道光辛卯( 1831) 。敘劉默園二十三歲從臺灣渡海返內地， 于虷洋遇賊船， 大智大勇， 終于脫險事。王葆心曰: “ 默園父子得人心如此， 臨難且有愿為之死者， 即其不忍聞香鳥一事， 足見平日居心， 悉在太和元氣中。英年有此仁德， 殆其父慈惠所貽乎? 介侯徒以智勇推之， 未盡也， 智勇固藉仁以成之也。圣言豈欺我歟? ”

四不論先生傳( 清) 路德撰

路德， 字閏生， 盩厔( 今陜西周至) 人。嘉慶進士， 官戶部郎中， 以目青歸，主關中各書院。以制舉業著名于時。有詩古文集《檉花館集》。《四不論先生傳》原載《檉花館文集》， 王葆心編《虞初支志》卷三選入。四不論先生系作者某門人之別號。所謂四不論， 即飲酒不論美惡、不論多少、不論遲早、不論饑飽。凡輇才淺學、武夫惡少及市井纖人， 但以酒為媒， 先生即欣然與之交往， 故又有“ 百不論先生”之號， 取“ 以四不論飲酒， 以百不論交人”之意。后因擇交不慎而大受挫折， 終于悔過。王葆心以為本篇另有寓意， 其言曰: “ 此閏生比部， 掌教關中書院時之文。其人殆即書院肄業者， 非寓言也。比部為制舉家精嚴法律之鉅子， 持論刻深， 其為此文， 殆有感于嘉道后， 國家刑法廢弛， 執法之官幕， 群以四救先生之目為宗， 其弊至不分曲直， 枉縱任意， 當日法家之議論行事， 皆以陰騭子孫為的， 如酒人之四不論者。故以清濁況曲直， 而希其人之一論及此焉。此曾文正于粵寇初興時， 致嘆于當日官場中， 積數十年應殺不殺之人， 應結不結之案， 馴以致成土匪橫行之巨禍， 而歸罪于道光三十年以前之人物， 詆為鄉愿， 而政事舉墮壞于冥昧之中者， 皆此四不論之流所作成也。若以俳諧游戲小品視之， 淺矣。”王葆心所云“ 四救先生”， 指的是某些官員和幕僚， 在辦案時無視公正性原則， 而奉行四句口訣， 即: 救生不救死， 救官不救民， 救大不救小， 救舊不救新。

孝鵝傳( 清) 曾鏞撰

曾鏞， 字在東， 一字鯨堂， 泰順( 今屬浙江) 人。乾隆拔貢， 知東安縣。有《復齋詩文集》。《孝鵝傳》原載《復齋文集》， 王葆心編《虞初支志》卷三選入。敘作者飼養一鵝， 此鵝終身依戀不已， 令作者有“ 大孝終身慕父母”之慨。寫鵝的依戀之態， 細膩傳神。

李芳傳( 清) 李曾馥撰

李曾馥， 字次香， 孝感( 今屬湖北) 人。生平待考。有《六草軒文集》。《李芳傳》原載《六草軒文集》， 王葆心編《虞初支志》卷三選入。作于道光十一年( 1831) 后。敘天津人李芳博學多識， “ 言歷代詩學正宗別派， 及漢魏以下唐宋八大家古文源流， 異同得失， 妙解瀾翻”， “ 能以己意斷廿二史中人物高下”，“ 所作楚中詠古諸詩， 恣肆詼詭， 近昌黎長吉兩家”， “ 唯談及制藝， 則耳目皆他向， 意殊不屑”， 如此文士， 卻潦倒到行乞為生地步。小說在藝術表現上頗有特色， 王葆心評曰: “ 其來突然， 其去悠然， 加倍刻畫， 以寫其人， 如生龍活虎， 令人捉拏不住。妙人妙文， 如是如是。”

李芳傳( 清) 沈用增撰

沈用增， 字質庵， 又號棠溪， 孝感( 今屬湖北) 人。生平待考。有《棠溪文鈔》。本篇原載《棠溪文鈔》， 王葆心編《虞初支志》卷三選入。作于道光己亥( 1839 年) 。與李曾馥同名之作， 均敘李芳事， 但突出了李芳以徐渭自比的狂放氣概， 表達出對懷才不遇者的悲憫之情。篇后自記曰: “ 此道光己亥作也。初，李生流寓吾里， 先舅父西峰李公， 將招致之， 以其酒狂， 不果。然訝其人， 作有小傳， 載公文集中。后聞增作此傳， 公取閱， 大笑曰: ‘ 甥年少便能筆墨為人寫照， 大奇， 他日作文， 勿拾人牙慧， 則可自標赤幟矣! ’今距三十二年， 檢舊稿，憶公訓言， 不敢忘， 故存之。”

盲孝子傳( 清) 李曾馥撰

本篇原載《六草軒文集》， 王葆心編《虞初支志》卷三選入。作于道光二十六年( 1846) 。敘孝子涂坤兒自幼失明， 父早逝， 與母相依為命， 事母盡孝。十四歲時， 母患心痛， 割臂肉療之。小說結尾云: “ 方孝子孩提時， 祖遺租業， 盡為其悍叔奪去， 母不能支。而孝子又盲， 人咸嘆息其母， 謂有子如無。及聞孝子之事， 遠近又無不嘖嘖羨之。”寫孝子事跡之感人， 可謂善于用筆。

記買菌兒( 清) 熊少牧撰

熊少牧， 字書年， 又字雨臚， 長沙( 今屬湖南) 人。道光舉人， 官藍山教諭。有《讀書延年堂集》。《記買菌兒》原載《讀書延年室文鈔》， 王葆心編《虞初支志》卷三選入。敘道光戊子( 1828) 夏四月， 有貧兒見古柳下紅菌茁壯， 采而入城賣之， 得錢二百余。及返， 見“ 菌復茁如初”， 古柳間有巨蛇蟠屈， 知為毒菌，急奔入城告買者。買者感之， 酬以數倍之值。“ 返告， 仁也; 還值， 義也”， 均受到作者贊美。按， 題中之“ 買”似以作“ 賣”為妥。

李如茂公家傳( 清) 辜漟撰

辜漟， 號守庵， 上饒( 今屬江西) 人。生平不詳。《李如茂公家傳》原載《止所齋古文偶鈔》， 王葆心編《虞初支志》卷三選入。作于道光二十六年( 1846) 。記興安李永輝( 字如茂) 以腴田讓兄; 其兄食毒菌去世， 于菌下掘得毒蛇， 殺之以為兄復仇等事。事在康熙年間。《虞初支志》附周壽庵評語曰: “ 饒有太史公風味。”又附郭小仙評語: “ 敘次全摹盲左。”

辜義民公家傳( 清) 辜漟撰

本篇原載《止所齋古文偶鈔》， 王葆心編《虞初支志》卷三選入。敘明末辜奇鵬事。奇鵬雖為農夫， 而有士大夫之志， 清初薙發令下， 公嗚咽曰: “ 是發者，受之父母， 而先朝之制也， 薙之義不忍。吾雖農夫， 獨無君也乎哉? ”終因抗拒薙發而被殺。小說充溢著郁勃之氣， 寫奇鵬為人， 個性分明。

王老虎傳( 清) 辜漟撰

本篇原載《止所齋古文偶鈔》， 王葆心編《虞初支志》卷三選入。敘瀘溪人王某， 以盤剝起家， 人稱王老虎; 年六十， 無子， 知死期將至， 遂勉力行善: 嫁二妾， 還借者券， 免其債; 又救活一少婦， 保全了一對夫妻。自后力行善事， 得神明保佑， 以善終。王葆心曰: “ 非王老虎不能有此大澈大悟。一澈悟后， 不難以死救人， 居然俠烈男子。所謂彌天大罪， 當不得一悔字。蓋凡人一念到死， 則萬念全灰， 百事可做， 此胡文忠公教人， 須懸一死字于前以辦事， 職是故也。” “ 又考此事， 馮少山庶常晟， 曾取載入所著《談屑》卷三中， 末云: ‘ 辜守庵其里人也， 知之悉， 為作傳。予撮其崖略于此。’蓋即指此篇。今按之， 則全錄辜文， 略竄字句幾處而已。”

王典史攜骸記( 清) 蘇宗經撰

蘇宗經， 號文庵， 郁林( 今廣西玉林) 人。生平待考。有《慎動齋文集》。該小說原載《慎動齋文集》， 王葆心編《虞初支志》卷三選入。敘嘉慶年間， 郁林舉人陳甲淦遣戍迪化( 今新疆烏魯木齊) ， 卒于戍所， 其門人鐘鳳圖， 為之殯殮，十余年后， 祈博白縣典史王朝鳳攜陳遺骸還葬郁林。小說表彰鐘篤于師門之義和王見義勇為的精神， 一唱三嘆， 有《史記》風味。

存孤記( 清) 蘇宗經撰

本篇原載《慎動齋文集》， 王葆心編《虞初支志》卷三選入。敘清初郁林人楊惕知一家為賊眾殺害， 惟剩三歲兒， 托付給乳母周氏、侍婢褟氏; 二氏不負所托， 至順治十四年， 賊眾伏誅， 始攜孤歸故鄉。“ 嗚呼， 杵臼、程嬰之事， 誠大丈夫之所為， 千古罕有， 不意乃見于巾幗中也”。作者贊嘆之情， 溢于言表。

書明都督總兵秦良玉軼事( 清) 何曰愈撰

何曰愈， 字云陔， 號子持， 香山( 今廣東中山) 人。官會理知州。有《存誠齋文集》。《書明都督總兵秦良玉軼事》原出《存誠齋文集》， 王葆心編《虞初支志》卷四、姜泣群輯《虞初廣志》卷十選入。良玉為石砫宣撫使馬千乘妻， 饒膽智，善騎射， 兼通詞翰。常為男子裝。千乘卒， 代領其眾， 以討奢崇明功授都督僉事， 充總兵官。崇禎時入援京師。張獻忠陷川， 良玉以所部堅守石砫， 獻忠死，良玉以壽終。小說著力塑造其“ 奇女子”形象， 始末俱詳， 可補史闕。

書破地雷事( 清) 李元度撰

李元度( 1821～1887) ， 字次青， 一字笏庭， 自號天岳山樵， 晚更號超然老人， 平江( 今屬湖南) 人。道光舉人。咸豐三年( 1853) 曾國藩創辦團練， 上書言兵事， 被招入幕。五年募平江鄉勇與太平軍戰于江西。八年由贛入浙， 攻陷常山、江山等地， 升浙江溫處道。旋調安徽寧池太道， 守徽州， 為太平軍所敗， 被革職。同治初年， 云貴總督張亮基奏請起用剿平楚蜀教民， 任按察使， 官終貴州布政使。工文。有《國朝先正事略》、《天岳山館文鈔》等。《書破地雷事》原載《天岳山館文鈔》， 王葆心編《虞初支志》卷四選入。敘咸豐八年( 1858) 七月， 太平軍二萬掩襲玉城， 時玉城守兵僅七百; 太平軍穴地以進， 欲用地雷毀城， 知縣袁君翼大驚失色， 情急之中， 李元度忽悟破地雷之法， 如法行之， 果有效， 太平軍見勢退去。敘事平實嚴謹。

書泰州梓人殺女事( 清) 金和撰

金和( 1818～1885) ， 字弓叔， 號亞匏， 上元( 今江蘇南京) 人。諸生。太平軍攻克南京， 曾設法作清軍內應。能詩文。曾自評其詩曰: “ 所作雖不純乎純， 要之語語皆天真。時人不能為， 乃謂非古文。”(《癸酉七月得慶子元訃詩以哭之》) 有《秋蟪吟館詩鈔》等。《書泰州梓人殺女事》原載《來云閣文鈔》， 王葆心編《虞初支志》卷四選入。敘泰州東鄉某梓人， 鰥居無子， 惟有一瘋女， 甚感痛苦; 其鄉約某妒鄉中富甲， 遂唆使梓人殺女， 置尸于富甲田中， 以訛詐富甲; 梓人殺女， 卻置尸于鄉約田中， 鄉約懼， 不得已以三百千賂梓人。小說寫勸人作惡者自食其果， 寓有懲惡之意。

封禁山( 清) 吳名鳳撰

吳名鳳， 字伯翔， 臨津人。生平待考。有《此君園文集》。《封禁山》原載《此君園文集》， 王葆心編《虞初支志》卷四選入。記信州封禁山， 周圍數十里， 南際閩中， 東連浙界， 其中有種種奇禽異獸、奇異景觀等， 如: “ 其高峰人不能躋， 而山上溪水流下， 尚有菜葉， 絕頂固大有居人也。” “ 山內有雀， 身不盈握， 而拖尾至長尺余。奇獸野馬， 多不經見。”可廣異聞。

記達什巴事( 清) 汪士鐸撰

汪士鐸， 字振菴， 別字梅村， 江寧( 今江蘇南京) 人。道光舉人。初治三禮，后精地理學， 撰《水經注》釋文， 特詳于山川阨塞陂池水利。胡林翼巡撫湖北，聘入幕府， 所論多有補時局。旋歸金陵， 隱居以終。卒年八十六。著有《南北史補志》、《漢志志疑》等。《記達什巴事》原載《汪梅村先生集》， 王葆心編《虞初支志》卷四選入。記黑龍江鑲紅旗人達什巴， 魁梧多力， 多禮堂隆阿將軍愛之， 使為馬隊前鋒， 積功至參領。小說狀其外貌及“ 性剛硬， 不隨人唯諾”、“ 最不喜文人”等特征， 歷歷如繪。王葆心評曰: “ 寫關東武健樸勇之將， 形貌躍躍， 若其人即在目前。索倫人古稱滿漢無敵， 殆即此種。” “ 曾文正集中， 寫李忠武性行獨絕， 此文可仿佛之。惟書滿州人名， 文家自有定律， 文中書忠勇公多隆阿， 竟稱多禮堂隆阿， 與書漢人姓名同， 不免小疵。”

書蔡氏二節士( 清) 戴望撰

戴望， 字子高， 德清( 今屬浙江) 人。諸生。棄舉子業， 從宋翔鳳治《尚書》今文之學。性倨傲， 門戶之見， 持之甚力， 論學有不合家法者， 必反復辯難而后已。同治年間任金陵書局校勘。有《論語注》、《謫麐堂遺集》等。《書蔡氏二節士》原載《謫麐堂遺集》， 王葆心編《虞初支志》卷四選入。敘清兵入浙， 蔡子標與其族子蔡孺法先后以抗清被斬的壯烈事跡。首有小敘云: “ 吾鄉于明季得二節士， 皆以起義兵死， 皆出于蔡氏。當南都初下， 蔡之族人大學士弈琛， 首先迎降， 及師至杭州， 在籍主事胡麟生， 亦以戶口冊籍降， 微二節士， 吾鄉幾不齒矣。然弈琛、麟生， 以子貴入祀鄉賢祠， 而二節士至今泯沒無聞。悲夫， 以彼爭光日月之人， 而與草木同腐也! 乃為《書蔡氏二節士》一篇， 以俟后之述志乘者。”小說作于咸豐、同治年間， 故敢如此直言無諱。

記繆觀瀾君留照驅狐祟事( 清) 張壽榮撰

張壽榮， 字鞠齡， 鎮海( 今屬浙江) 人。同治舉人。著有《舫廬文存》， 篆刻有《花雨樓叢書》。《記繆觀瀾君留照驅狐崇事》原載《舫廬文存》內集， 王葆心編《虞初支志》卷四選入。敘繆觀瀾嘗假館于花嶼湖楊家， 楊氏有鄰方姓， 其婦為狐所祟， 擾攘不安， 繆撰疏訴于城隍， 祟由是寂然。一年后復作， 繆遣人持其生像與之， 懸于室中， 自此十八年晏然無事。小說以此表現繆的德行之高。王葆心評其藝術特色曰: “ 文家述狐鬼事甚少。張氏習于桐城、陽湖兩家文法， 其述此事， 但平實說去， 不為矜奇駥異， 固與小說畦徑不同。”

捫龍先生傳( 清) 張壽榮撰

本篇原載《舫廬文存》內集， 王葆心編《虞初支志》卷四選入。敘鄞人繆允昌， 因有摸龍事， 人呼為摸龍先生。捫音近摸， 方言轉呼， 遂成捫龍先生。繆本以醫為業， 自摸龍后， 醫益神， 治益眾， 藥物經其手益奇。小說以古文筆法志異， 簡潔而有余味。

高才女始末( 清) 韓家文撰

韓家文， 字八壹， 萬年( 今屬陜西西安) 人。生平不詳。《高才女始末》原載《高才女遺詩》， 王葆心編《虞初支志》卷四選入。敘高才女事。才女生于光緒三年( 1877) 十月二十三日， 卒于光緒十四年( 1888) 四月十三日， 早慧， 于詩不學而能， 事父母盡孝， 卻年僅十二即去世。作者視之為造化靈秀， 偶然一泄， 故筆端飽含憐惜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