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規范”

2005年10月31日，我懷著一種無比的敬意前往一所著名的初中參觀。

沒有任何歡迎標語，沒有任何接待人員，一切平常，一切常態，它似乎不因你和你們中的任何一個人而改變慣常。但校園是絕對整潔，沒有任何廢紙雜物，一切的一切都井然有序。在如潮的人流中，我們感到此行的必要。

我想盡一切可能地去發現點什么。我注意到食堂門前的一塊公示牌，上面貼著一張紙：

管理真是細致至極！我們無不感嘆。

中午放學了，我們看到學生們排著整齊的隊伍進入餐廳，沒有談笑風生，甚至沒有任何表情，宛若去完成一項什么任務。

飯桌上已有三菜一湯，六人一桌。“開始分飯！”口令有了，每桌兩名同學同時站起，一個分菜，一個分飯。約30秒分好。“開始用餐！”又一道口令響起，孩子們狼吞虎咽，似乎在戰場一般。沒5分鐘，有人已經準備好洗碗。我吃驚地問了旁邊一個學生：“每天都這樣嗎？”點頭。“你覺得這樣好嗎？”淡笑。“這兒的生活愉快嗎？”搖頭。“一二排洗碗！”跑，跑過去洗碗。“三四排洗碗！”又一陣風刮過。10分鐘左右孩子們已經用完餐，有秩序的離去了(據說是去午休了)。望著空蕩蕩的飯廳，我思緒萬千。

這么規范的訓練下的產品會是什么！這是一個什么地方？一座工廠，一座軍營。效率沒話說，的確很高。這種細致入微的管理措施真的令人嘆服。然而，嘆服之余，我又想，他們幸福嗎？為什么沒有笑容呢？為什么課間也沒有歡聲笑語呢？難道真的是一個“戰場”、一個“賽場”、一個“劇場”（該校一位領導這樣介紹）？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中后等學生成績迅速提高的好地方，有很多值得我們學習，但我不知道，人人是否可以在這兒獲得最大發展，我也不知道，人生的成長是否還需要其他豐富的營養，需要更多豐富多彩的形式和內容，譬如吃飯，是不是可以成為一種享受，是不是一個可供學生交流的平臺和機會，是不是能產生新的思想？一個長期處于服從狀態的人能否突然誕生突破性的創新思維方式？我想，這些都需要實踐的檢驗，時間的檢驗，歷史的檢驗！

這讓我想到我國著名的數學家楊樂先生接受家鄉南通記者采訪時說的一段話，大意是這樣：當時楊樂問老師為什么數學書上沒有中國人名命名的定律？老師告訴他，只要努力，他就一定可以！于是楊樂就為了達成這樣一個理想而不停地努力，更主要的是他記得當時的功課沒有今天這么緊，自己可以支配的時間較多，結果他成功了。而今的學生有多少可以自己支配的時間呢？

我想時間表的嚴格執行，提出的不僅僅是執法的必要，更是成長中的孩子擁有自己支配時間的前提保證。可以想像，一個整天被安排滿、灌滿(也許稱充斥滿更為合適)的思維它還可以活動活動嗎？還可以產生頓悟和靈感嗎？只怕僵直的它難以做到。

我們到底應該給孩子什么？我們自己應該明白。如果以孩子痛苦的今天來換取所謂高分的明天，我以為這是有違教育本義的。或者可以說是不人道的。這樣的結果至少有兩個明顯的缺陷：一是缺少創新力，二是缺少幸福感！

少了這兩條，規范再重要又有何意義呢？因此，規范的擬訂應該建立在一個生命成長的動態背景上，建立在維護一個成長中的人可以獲得幸福感受的權利上，而不是一時的統一管理和齊步前進。

（作者單位：江蘇如皋師范學校附屬小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