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罐小小的清涼油,以前僅值幾分錢,現在也只一元一罐。在我們中國最普通不過了。聽說敬愛的周總理由于工作勞累,清涼油從不離身,累了困了,拿出來在太陽穴上輕輕抹一點,頓感精神倍增,以此提高工作效率。很多西方人常向我索要。
由于它的良好療效和普遍需求,我曾利用一罐小小的清涼油為我們國家贏得了14天船期。
記得,我還在雜貨班輪上工作時,有次接到公司命令,承運一萬噸中國產大米到利比亞的里波黎港。這個港口我雖然沒有去過,但對它的國家我早有耳聞,那里雖然是沙漠一片,但天然氣和石油很豐富,國家很富有。由于它在地中海南岸,不僅氣候宜人,而且風景秀麗,真是一處游玩避暑的好地方。掛五星紅旗的我輪是運糧的第二艘,據說我們首航的中國船,在那里卸完貨后不太順利。因此,公司領導要求我作好充分的思想準備,圓滿完成任務。
大米雖然是非常普通的食品,我輪多次承運它去過朝鮮、阿爾巴尼亞和坦桑尼亞等國家,但運輸要求很高,最怕受潮發霉而變質。因為一個多月的遠洋航行,它不僅要經歷裝貨時的冬季嚴寒和航經赤道時的盛夏酷暑,如此懸殊的溫差,對大米的保質很不利。因此,主管生產的老總親自上船布置工作,并下大艙檢查艙底是否清潔干燥,污水井是否流暢無味,以及如何襯墊通風等,甚至連如何申請檢驗取證以及航行中如何管理等一一布置清楚。足可見對這批大米之重視。
航行中,我們經過科學的管理,每天最少兩次測溫,作好記錄,我和大副幾乎天天下大艙檢查,正確掌握何時通風。當聞到從大艙里飄來的大米撲鼻清香時,我們才安心地欣賞夕陽的余輝和良晨的朝霞美景。啊!航海啊!你是多么的富有詩意,盡管我們剛經歷過驚濤駭浪。
比較順利地抵達目的港后,先是拋錨,錨泊船很多,公司有關部門預計最少拋錨一周。其實,經我們多次聯系,第二天下午我們就進港了??扛酆?,按照公司的傳統做法,加強港航配合,首先去港口拜訪了我們的代理和對方總經理,邀請他們上船吃中國餐。由于他們很忙,并未上船,但友誼已存。當然,在船上卸貨過程中的裝卸貨領班和對方理貨組長,我們對他們的接待和配合更是熱情周到。
卸貨還是比較快的,每天的日報表(裝卸貨數量)也正常簽發,經我審查也無不妥之處。貨卸完后,按理說應該可以馬上開船,但他們表示這些貨物還必須經過當地海關理貨檢查,如正確無誤才能開船,因此最快也得第二天上午才能離港。
卸完貨后的整個晚上,我和大副心里不踏實,一萬噸大米共十多萬包都堆在他們的倉庫里,明天他們的海關能數得清楚嗎?萬一要拋錨等待,難道非得像第一艘兄弟船舶那樣在內錨地等待兩周嗎?得想辦法,打主動仗。
第二天一大早,我顧不上大廚熱情招呼吃剛烤出來的新鮮面包,就帶上大副,到韓國人經營的碼頭辦公室打電話,從六點鐘一直打到八點半,他們通宵值班的電話不是無人接聽,就是回答開船的事不屬于他們管,怎么辦?無可奈何呀!還是我們的韓國兄弟提醒我:你不要再打電話了,在這里沒用,你一定要親自去,想辦法,試試能否順利開船。
很巧,當我和大副直奔港口當局局長辦公室時,局長和他的一個朋友正在聊天。當我熱情洋溢地向他們表示友好時,他的朋友突然問我,你是從中國來的?我說是的。他突然大聲地對我說:“你們中國了不起,昨天晚上,我在家收看羅馬電視臺電視,你們中國醫生為一位病人開刀,竟不用麻藥,用幾根針就完成了手術,而且病人始終若無其事,還笑嘻嘻的?!碑斔v得眉色飛舞時,我就一知半解地向他們講了中國古代的華陀和李時珍的故事,并從身上摸出了一罐清涼油,重點介紹了它如何能消除疲勞,如何能防止蚊叮蟲咬,幾乎可以治療百病,不僅外用而且可以內服,效果明顯。順手送給了局長,并請局長轉送給他的夫人。另一罐送給局長的朋友,當然也是送給他的夫人。他們非常開心,這時雙方友好氣氛已達到高潮。當然,明眼人都很明白,醉翁之意不在酒,我滿懷激情地向他們提出,我輪已于昨天卸完貨,而且質量很好,你們的港方負責人已簽字認可,請你批準我馬上開船好嗎!局長說,可以可以!并立即從他的身上模出“出口許可證”,經他簽字后交給了我。我拿到這張出口許可證,心里真有說不出來的興奮,頭也不回地拉著大副就走了,盡管兩位大人物立起來送我。
一路上,我和大副有說有笑。我若有所思地問大副,今天那么順利地拿到出港證,是什么原因呢?他說那當然是語言可以溝通,氣氛很活躍嘛。是的,這就不難理解我平時為什么強調我們每個駕駛員一定是努力學習英語!
還未回到船上,我們的小三子(三副)就急急忙忙地迎上來大聲說:“船長、大副你們快點,領航員已經在駕駛臺等你們了,馬上要到外面去拋錨。”我說:“我們不去拋錨,馬上開船?!边@時,遠遠看到一輛大使館的掛有五星紅旗的小車開來,從車上走下來的是使館一秘。他握著我的手,似乎有些激動:“剛接到你們代理電話,說你們馬上開船,大使聽后很高興,特派我來向你們表示祝賀,送行。也謝謝你們的努力。”代理的電話是我叫他們打的。因為接到開船的命令,內心非常激動。我們最怕到外面去拋錨了。一秘說:“是啊!上個月也是你們中遠的船,在錨地拋錨二個星期,最后還是通過我們使館好多次向他們的外交部交涉,他們才放行,其實,我估計他們海關根本就沒有檢查。”
領航員當然執行的是我手持的出港命令,而不是他原先拿到的移泊通知,沒有多長時間,當領航員離船后,我就下達了全速前進的命令。機務部還來電問:“你們怎么定速的?不是去拋錨嗎?”不,我們永遠是全速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