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5月10日,我國著名防原醫學專家、中國工程院院士、第三軍醫大學教授程天民走上了首屆“重慶市科技突出貢獻獎”領獎臺。
程天民79歲,從事醫學教育和科學研究55年,一頭銀發,身姿挺拔,神清氣朗。他高興地從市委書記汪洋手中接過榮譽證書,而將50萬元獎金一分不剩地分給了復合傷研究所和邊遠農村小學。
這位老黨員說,從事科技工作不是為了物質獎勵,自己從事的工作得到了肯定,能夠解決科學問題和實際問題,這比什么都強。
這句話,也恰好總結了他的事業和人生追求。
艱難跋涉,他迎來了輝煌
程天民是國內防原醫學領域僅有的兩名院士之一,沒有留過學,他笑稱自己是土生土長的院士。他主編了我國第一部《核武器損傷及其防護》,結束了國內無防護核輻射書籍的歷史,主持研究復合傷治療方法,使我國復合傷治療水平與美國和俄羅斯比肩。
光輝業績的背后,是程天民40年與核輻射的“作戰”。從1965年至1980年,程天民曾14次赴戈壁灘參與核試驗,短則半月,長則半年。
戈壁灘缺水,一盆水早上洗臉,晚上洗腳,最后還要用來洗衣服。更可怕的是風沙,鋪天蓋地,飛沙走石,人在風中寸步難行,晚上住的帳篷曾被狂風連根拔起,掀翻在地。
而與科研相比,這些是小難題。常常,原子彈爆炸后,天上的蘑菇云還未散開,程天民就乘車往爆炸現場沖。
為了攻克核輻射,必須立即解剖爆炸現場的動物。然而,這些動物的皮毛不僅殘留著放射性塵埃,血液、臟器還會產生感生放射性。這些,沒有擋住程天民毫不遲疑地迅速開展工作。
復合傷的研究在我國曾是空白,1970年代,國內才有幾家研究所開始研究,位于重慶的第三軍醫大學是其中之一。20多年后的今天,第三軍醫大學研究室成為國內主要研究復合傷的單位。
程天民主持的復合傷中最具代表性的兩大傷類“燒沖復合傷”和“放燒復合傷”系列研究,被評為國家科技進步一等獎。
歷經半個世紀的艱難跋涉,程天民迎來了人生的輝煌。
真情相擁,他收獲了溫暖
程天民出生于太湖之濱的江蘇宜興。宜興盛產名人學士跟盛產紫砂陶一樣聞名,被故鄉靈性山水孕育的院士程天民有著一顆充滿激情、豐富多感的心。
書法繪畫,詩詞歌賦,在程天民心里,文化藝術與科學被奇跡般接通。三醫大的校徽,是程天民的杰作。兩枚相對的橄欖枝中,一把寶劍被雙龍纏繞,整個徽章外形如燃燒的太陽。無疑,程天民將自己及三醫大人的追求和信念都寓于其中了。此外,造型獨特的研究所實驗室設計也出自程天民的手。
研究所研究生畢業,都會收到一個信封,里面是程天民親自書寫的條幅。他的第一個博士研究生,即我國防原醫學第一位女博士粟永萍出國深造時,她收到的條幅是這樣寫的:“粟人沃土而得茁壯,萍浮濁水也持高潔。”粟永萍明白導師的心,學成后如期歸國,投身于防原醫學和創傷醫學研究,先后被評為全國先進科技工作者、有突出貢獻的中青年專家等,挑起了學術大梁。
弟子的成功,讓程天民收獲的是溫暖。
“核輻射的試驗和防治都屬機密,只能自力更生,才能揚我國威。”這是程天民的追求,他同時以其獨特的人格魅力,匯聚許多優秀人才在身邊,使我國防原醫學充滿生機。
言傳身教,他得到了安慰
程天民覺得自己最對不起的是家人。大量精力投入科研和教學,給予家庭的相應就少了。
一次,正在戈壁灘緊張試驗的程天民接到家里緊急電報:“夫人患癌,速歸。”而這時的程天民實在無法脫身。他咬咬牙回了一封電報,電報上的16個字可謂字字千斤:“任務正緊,暫不能返,積極治療,堅強樂觀。”
所幸的是,半個月后,夫人的癌癥被排除,但對程天民來說,這場虛驚無疑刻骨銘心。
“我算不上一個合格的父親,對兒女的照顧實在不夠。”程天民緩緩地說,“我和夫人培養了大量研究生,但我們的兒子和女兒卻沒能考上大學。”
然而,程天民夫婦對事業孜孜不倦的追求和不屈不撓的精神,卻是孩子最好的榜樣。他們的孩子憑著自己的努力,先后拿到了碩士學位,同時緊隨父母,走上了醫學研究的道路,給了程天民無限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