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秋云,神飛揚,臨春風,思浩蕩。雖有金石之樂、王圭璋之琛,豈能仿佛之哉。”這是一千六百年前,王微在《敘畫》時發出.的對中國畫由衷的賞愛之語。此后,中國畫以其飛揚的神思感動了無數的中國人。2002年上海博物館舉辦了七十二件中國書畫國寶展。我和另外一個朋友趕到上海去看展。當我們迫不急待地來到上海博物館門前,當時就被感動了,博物館門前排起了長龍;隊伍在大大的廣場上彎了幾個彎,我們足足排了兩個多小時的隊,才得以走進博物館。館內很多人,但卻并不喧鬧,人們被王詵的《漁村小雪圖卷》、被米芾的《多景樓詩冊》、孫位的《高逸圖卷》、董源的、郭熙的、李公麟的……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等等用筆精微、意境高遠的作品所深深打動。為期一個月的展覽,博物館門前天天都是排著長長的隊,人們爭相一睹這些曠古絕世之作。最后的一天人們相伴國寶渡過了一個不眠之夜。人們通宵達旦的依戀在博物館里,久久不肯離去。可見中國書畫藝術的魅力,它長久的縈繞在中國人的心頭,深深滋潤著我們民族愛美的心靈。
而景德鎮的陶瓷藝術正是中國書畫藝術滋養出來的奇葩。景德鎮瓷胎的潔凈、素雅、溫潤的釉面,與中國書畫崇尚空靈、清雅的內在精神相合。十分適宜其意境的營造。
我個人在這種創作中探索了近二十年,至今不舍。這其中的真味讓人沉醉。我曾經創作過一系列有著深深文人畫情結的作品,在大片的或梅、或竹、或松、或蕉……的整體氣氛里,不畫山,不畫水,而僅置敞軒開窗,草堂一兩間,草堂內畫些簡單的桌、椅,幾案。寥寥數筆,人小如豆,仰面捧書于案前幾后,作吟誦狀。朗朗的書聲,溶于或梅或竹的清純,雅靜、芬芳之中。空靈的構圖,適度的留白,表現出文人心境的高遠出塵,直指本心的真誠:和對寧靜簡樸讀書生活的持守。這也正是我內心向往的理想境界。
在技巧的出新上我把山水畫中的草堂移至花鳥畫的梅,竹、松、蕉之間;將傳統山水畫中的樹、石、山、水都去除了,但畫面依然給人以置身山水之間感覺。這樣做好處是能直指主題,強化置於梅、竹、松、蕉之間的高潔、芬芳的氣氛,同時強化了文人內心空靈高遠脫俗的氣質。這就將中國傳統藝術中美好的精神氣質保留住,并用新的形式去更好表現它。
信息化時代的到來,讓我們大開眼界。古今中外的藝術經典通過各種書籍,電視、網絡等等媒體,隨時會來到我們的身邊。快速而巨大的信息量和各種時尚的觀念,使得現代藝術呈現出前所未有的豐富和多變性;各種新奇眩目的形式層出不窮。而正是這眩目的多樣性,讓我們不知所措。一樣東西還沒吃透,便急急地去嘗試新的。這就容易造成我們花哨的技巧后面是貧乏的情感內涵。而一切形式的創新目的就是為了更好、更有特色、更美地表達深刻的心靈感動。而很多現代藝術已經患上了嚴重的失憶癥,連自己是什么都忘記了,他們迷惘困惑,沒有了根。對傳統也只是形式上的認識,沒有深刻的感悟,也就是說根本不知道傳統是什么便將其否定。傳統中有需要否定的東西,但人類所發現所認識的藝術根本,豈是可以隨便否定的!現在的人們重視“個性”“風格”,但是大多都對“個性”與“風格”的理解過于膚淺,大多是在急功近利的心態下,制造出的“樣式”而已,而非藝術。心態對藝術家的創作有著深刻的影響。古人藝術的創作是用一顆寧靜而敏感的心對自然與人類情感的感發中來的。正如石濤所說“夫畫者,從于心者也”。同時對筆墨又有著高深,精微的追求,“自然而不容毫發強也,用無不神而法無不貫也”,而這些沒有一個寧靜,平和的心態是不可能達到的。
我認為“風格”的形成,除了有高深,精妙的技巧外,可以說的上“風格”的最關鍵的一點便是“興象高遠”。什么是“興象”?你對景寫生,是用你的手把自然界的形象畫到紙上,這只是畫一般我們看到的“物象”,還沒有通過你的心的積累,發酵、過濾既古人所謂“澄懷味象”。創造出不同于自然界的新的飽含藝術家情感的物象,稱為“興象”。而只有“興象”還是不夠的,你還必須有不同于常人的胸襟、懷抱,不同于常人的深厚的情感,學養與持守。你有了這些才能稱得上“興象高遠”,你的作品才有了“風格”。
人類作為文化動物,最難面對的莫過于洗滌凡塵,直指本心的真誠口對于一個藝術家來說真誠是必須的。這也同時體現了藝術“與《易》象同體”,“藝也、道也”的偉大,也體現了藝術不僅僅是消遣、玩味,藝術家要用一顆敏感而鮮活的心去洗滌心靈、揭示真理。
讓感官和意識的注意力,
轉移到心上;
你,就能乘上梵天之舟,
振奮起精神,
渡過恐怖之源的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