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觀察事物要細致,描繪事物要簡潔。石榴樹開花,葉滿枝頭,陳之佛只畫數片葉;蝦須一小撮,齊白石只畫六根。余畫梅不求千樹萬花,只畫疏枝數萼,所謂“觸目橫斜千萬朵,賞心只有兩三枝”是也。
世界絢麗斑斕,生命無限,人生短促,我只畫我熟悉的東西。心寧靜,手勤快,藝術——純凈的世界。
“惟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花兒、草兒,我的朋友,我的戀人,我的心。我要為你快樂,為你悲哀,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目遇成色,耳遇成聲,造物者給予人們無盡寶藏,然我不想多占有,我只拾取一片樹葉,我卻很富有。
春在鄰家紅梅枝,春在堤陌柳梢頭,我的春天在哪里?卻在家園薺菜花。
作畫貴在有古意,一幅畫古意既失,畫面上便破綻百出。

晴竹雨竹容易畫出,煙竹霧竹不易畫成。景物朦朧混沌,于有無隱顯之間,非筆墨高超、迥別成法不易為。作畫如能從夾縫里討生活,意蘊神韻自能不落凡俗。
畫別人未畫過的景物未必就新奇,也不必去墨守某一家一派的門戶,把自己胸中的情感愉快地、自然地表現出來,就是一張好畫。

趙之謙說:“畫之功本于書,書不工難求畫”;石魯也說過,中國畫的基礎是書法。然道理好說,得法不易,試看當今畫壇,有幾人真正會寫得字的?悲哉!
復雜的景物要掌握打的結構,把筆墨類化,經過組織、搭配,畫來渾然天成。任伯年畫紫藤、畫春天的花、夏天的葉、冬天的干,余畫荷用篆法畫干、飛白畫葉、隸法畫花。

花鳥畫中的空白最有學問,有筆墨處是有限的,無筆墨處是無限的。“計白當黑”,于無筆墨處多用心思,可得玄妙。
一幅畫中的筆墨與空白,簡稱黑白可也,畫中之黑白即宇宙之陰陽。水墨畫能濃淡、干濕、黑白相間得體則陰陽和順,雖無色,但勝于朱黃青紫。中國畫水墨為上。
為達到目的,作畫須不擇手段。不要盲目地跟著對象走,而是要跟著感覺走。
何謂神韻,有客曰:“得天地之朝氣,藏山川之靈秀,聚江海之雄渾,匯人心之精神,融于筆端,神韻便不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