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孩提時代,看見一架飛機在天上飛來飛去是件非常稀罕的事情,接到幾英里之外的一個電話亦是如此。我們沒有電視,計算機更是聽都沒聽說過。這僅僅是50年以前。
你們長大成人的這個世界卻完全不同。只要輕點鼠標,來自不同大洲的人們就可以交談。發送電子由附只是幾秒鐘的事情,不管你是居住在美國、日本,非洲還是南美。
這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一個重要的事實是:世界只有一個,這是我們的世界。在這個世界上,我們都是通過互相學習才走向成熟的。
直到21歲我才發現這一點。當時我來到美國,到圣保羅的麥卡萊斯特學院學習。我來自—個熱帶國家,所以發現在明尼蘇達州的冬季穿上厚重的衣服是多么的臃腫和不便。盡管我接受了這一點,但當我感到寒冷時我還是下決心不戴耳套,我認為它們丑陋不堪。然后,某一天我出去吃飯,耳朵幾乎凍掉了。我趕緊買了副大得不能再大的耳套。
從這次經歷中我得知,不要假裝比當地人知道得還多,要多聽多看。
計算機和調制解調器有助于世界各地的人進行交流。我們也許擁有不同的宗教、不同的語言和不同的膚色,但我們同屬于人類。我們擁有同樣的基本價值觀念。
設想一下,如果你看到一輛高速行駛的汽車向一名年齡比你小的兒童沖過來,你怎么辦?你不會停下來想一想。你會毫不猶豫地沖上去救那個孩子——盡管這意味著讓你自己身處險境。你會成為英雄。這是人類的本能。這就是為什么我們說那些為人正派、樂于助人的人富有人情味,而稱那些對別人做下壞事的人“沒有人性”的原因。我們知道,人類本性有惡的一面,但我們還知道人類可以超越這一點。我們愿意認為好的一面才是人類真正的一面,這就是為什么我們談論“人權”的原因。而“人權”是我們中的每個人都有權從同在一片藍天下的人們那里得到的東西。
50多年前,有一位女士名叫埃莉諾·羅斯福,就是她幫助我們理解了這一點。她的丈夫富蘭克林·羅斯福是美國總統。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正是他領導盟國進行自衛,抵御來犯的邪惡的人。這些惡人使成千上萬的人淪為奴隸、命喪黃泉,并且一心想支配他人。
羅斯福總統希望這段歷史永遠不要重演,于是他幫助成立了一個組織。在這個組織里,各國可以聚到一起,化干戈為玉帛,和平解決他們的問題。這個組織就是聯合國。我如今的工作就是確保聯合國繼續執行這個至關重要的任務。
令人悲哀的是、富蘭克林·羅斯福事業末竟就已撒手人寰,但埃莉諾希望把這項工作繼續下去。她認識到只把各國領導人聚集在一起是不夠的,確保普通人受到各自政府的正確對待也是十分重要的。
于是,埃莉諾與來自許多國家的人起草了一份重要文件——《世界人權宣言》。它的主旨是人類應該自由地按自己的方式生活,只要不損害他人的利益。
你們也許會問我:“這行得通嗎?人人都會按照宣言的規定來為人處世嗎?”我老實告訴你們:“不會。”目前對這個世界上的許多人來說,所處的環境各不相同。某些人生活優裕,衣食無憂,而他們的鄰居卻食不果腹。許多社區生活在和平之中,而生活在陽近社區中的許多人卻被戰爭奪去了生命。某些兒童之間盡管遠隔重洋,但可以通過電子郵件進行交流,而有些孩子由于無法上學而目不識丁。
而且,我不得不遺憾地說,孩子們仍在憎恨或者害怕他們的鄰居的教育中長大,僅僅是因為鄰居們說不同的語言,或者去不同的教堂。也許會有人說:“如果情況幾乎沒有發生什么變化,那么擁有這樣一份宣言還有什么意義呢?”因為只有當足夠多的人決心為改變局勢盡一份力時,情況才會變得更好。
讓我告訴你們一個例子:地雷。地雷是十分可怕的武器。它們埋藏在地下,人一旦踩到上面,就會被炸得血肉橫飛。戰爭結束了,地雷卻留了下來。幾年后,仍有無辜的人們深受其害,或丟掉性命,或肢體殘缺。受害的常常是孩子們。當他們在田間地頭戲耍,或者在小巷徑道上奔跑嬉鬧時,不幸就會踩上地雷。
許多人希望阻止這種事情發生,于是他們在萬維網上互相聯絡,成立了國際禁止地雷運動。他們組織開會,發送成千上萬封信件和郵件。結果,去年許多國家簽署了一項條約,承諾不再制造或者銷售地雷。
我擔心我們仍要花很長的時間才會使地雷完完全全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但這項條約表明,只要普通人為了一個共同的目的聚集一堂,局面就可以改觀。這使我回到這樣一個令人鼓勵的問題上:“為了使世界變得更美好,我能做些什么?”
對所有的孩子們,我的回答是:看看你的周圍。去了解那些與你的生活方式迥異的人。發現你與他們的共同點。當你發現某些事情不對頭時,不管問題有多大,都要想一想:“能不能改變一點?我們如何才能攜手合作?”由于計算機技術,你們如今可以在世界各地找到志同道合的人。許多年前,人們在提到埃莉諾時說:“她會點燃一根蠟燭,而不是詛咒黑暗。”我希望有朝一日,這種說法也適用到你們身上。
科菲·安南,聯合國秘書長,2001年諾貝爾和平獎獲得者。1938年生于加納的庫馬西市。1959年,在美國麥卡萊斯特學院學習,并取得經濟學學士學位。33歲時進入麻省理工學院學習,獲得管理學碩士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