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窗戶的大象

許多佛教徒會去“朝山”，在路上要三步一拜并不是容易的事，一般人不易做到，而佛教徒就有這份勇猛心。三步一拜的形態是非常虔誠的，但是我相信在這么多拜佛的人當中，有的人拜下去時所念想的可能不是釋迦佛，即使拜下去時想到了佛陀，但后面還是心思紛飛……想到兒子的事業、媳婦是否聽話、孫子是否認真用功……種種煩惱，念念相隨。

有的人經營房地產，說不定一拜下去就想到土地賣出去可以賺多少錢，投資股票的人則希望拜山回去所得到的消息是股票漲價，這些人在形式上都通過了，卻還有一個“尾巴”被夾住了。

現在有很多人，不論信奉何種宗教，表面上看來都很虔誠，共修的時候大家聚會，打佛七也好，拜懺也好，或者大型的法會也好，總是有個形式聚在一起。但是，下殿之后，人與人之間相處卻心念分歧，也就是是非之心放不下。身形看來雖然很殷勤，但是心念卻放不下，心中有什么念頭呢？莫過于“貪、瞋、癡、慢、疑”。

禪宗有一個故事，有一個國王夢見一頭大象從很小的窗格子中穿過，身體都已經過去了，偏偏尾巴被卡住了。國王做了這個夢之后覺得很奇怪，他就去請教一位解夢的星相家。

這位解夢的人告訴他，人們多數在形式上求解脫，可是心念里卻充滿了貪、瞋、癡、慢、疑。

同樣的，人在修行的形態上，已經破除了很多的困難，比如父母不允許或是家庭責任未了等等，好不容易了結種種責任、破除各類難關出家了，但是出家后，心念偏偏又放不下，還有很多不清凈的意念。這就像大象的身體已經穿過窗子，偏偏那個小小的尾巴被卡住了。

人生在世，心心念念，不也常常被窗戶夾住，動彈不得嗎？

（選自臺灣《聯合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