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挫折的領導者

一位面目消瘦但充滿睿智的學校領導者在退休后的一個傍晚，跟我們談了他多年的經驗：“一個好的學校必須學會圍繞領導者的能力和弱點來變化。”這種觀點肯定了長久以來傳統的領導智慧：成為優秀的學校領導需要實力，動力和能力。然而一個學校應該了解領導者的弱點并且從中發現潛在的可以學習的東西的觀點看上去還遠不能被人們接受。

這就是說對于學校領導者而言，根據自身的能力和弱點來發現最真實的自己已成為了首要考慮的方面。

近些年來，我們已經聽說了很多學校領導者在實踐過程中經歷危機事件的故事。根據他們的描述，這些經歷對他們打擊很大，甚至影響到了他們的特性和正直，這些都是一個人的靈魂。當仔細研究領導階層的能力時，我們發現沒有一種簡單的語言可以在工作場所交流領導階層遭受挫折的感受。但是提高領導能力的一個重要因素是：了解領導能力是怎樣從我們自身內部奮斗過程中磨煉出來的，以及學習怎樣有意識的把這種內在的性格展現給其他人。

我們的焦點是：理解領導階層的危機或者受挫折的經驗對教育界的領導者而言意味著什么，以及對這些領導者專業和自身方面有什么影響。兩個必要的問題可以知道我們的研究。第一個問題是：對于學校領導者來說，當面臨很多挑戰自我甚至是有可能引發危機事件的因素時他們應該怎樣保持對自我正確健康的認識？第二個問題是，為了清楚地看到這些挑戰并且從中學習提高，我們應該對領導階層的工作持什么看法？

受傷的經歷

來看一下布魯斯的經歷，他是一個高中的校長，九年成功的事業，人們對他的領導和學校的表現給予了一致的好評。社會對他的評價是，嚴格公平并且誠實，他總是參加學校的各種活動而且會單獨花時間來了解每一個學生。但是有一天他醒來在本地報紙上發現一封譴責信，稱他為腐敗分子。

一個憤怒的家長控告布魯斯擅自更改學生的成績等級以使那些優秀的運動員可以參加即將來臨的足球半決賽。他完全被震驚了，因為他根本沒做過，他深深地感受到一些人在挑戰他的道德規范，尤其在這個言論自由的社會。因為對他的指控完全是錯誤的，所以他相信當他向所有人保證自己跟這件事毫無干系，而且徹底查清后學校仍然會像以往一樣。

但是，情況變得非常糟糕。信件揭露了體育部門值得懷疑的政策，布魯斯發現自己被牽入了一場重要的爭辯中。學校董事會似乎想把這次意外作為政治上的問題，危機事件逐步升溫。很快，激動的家長們席卷了他的辦公室，這件事成為了頭版新聞。布魯斯說，“我感覺我的人生完全失去了控制”。

表面上看，挫折揭示了影響所有領導者的本質壓力的真相。但是當一個領導者受到對他的決策，動機以及道德規范的打擊時，他們在個人層面上所承受的挫折往往更深。至關重要的事件能觸發一次攻擊，盡管它跟領導者的能力毫無關系。在這種情形下，挫折感覺上像是對心靈的攻擊。像對心靈的物理攻擊一樣，這種經歷使人陷入失控、無力和恐懼的窘境中。它經常強迫領導者去面對這樣一個問題：我到底是誰？

布魯斯認為他知道自己是誰：一個“堅強負責的”校長，而且他認為自己可以澄清一切，走出危機。然而，事情并非如此。他開始打擊那些他認為該為自己受陷害負責的人;他跟那些自己曾經服務過的人斷絕了聯系，開始質疑自己的領導能力。布魯斯并沒有被牽進運動員的丑聞當中，盡管他承認自己已經知道了學校里發生的事。但是，作為一個有很高評價的校長，他卻已經跟管理者發生了些口角。最后，董事會投票開除了他。

當這些麻煩發生的時候，布魯斯非常的憤怒，以至于只能看到挫折遺留后果的一個方面：對于人們對他的誤解感到非常的憤怒。幾年以后，當我們探訪布魯斯時，發現他能重新反省那些受傷的經歷。這次不再是責怪別人，他認識到自己應該為產生這種事件的環境負責，自己當時并沒有想象中的自控能力。他相信自己現在已經完全認識到了作為一個領導者他是什么樣的人——由于危機事件的緣故，他現在已經是一個不同的，一個更好的校長了。對于布魯斯來說，挫折的意義是積極的：挫折改變了他，他利用挫折來更深刻的了解自己，以求有更好的提高。

領導者如今所面臨的挑戰

對于很多教育家來說，一種疲憊和過于謹慎已經開始浮現出來-——有些時候結果已經遠遠超出了善意的努力。這種在教育專業領域的不和諧已經使領導成為了一種危險的職業。優秀并且善意的領導者必須學會從挫折中吸取經驗。這說明了那些了解自己并且知道怎樣通過不是僅僅為了自我保護來跟別人溝通的人，在領導方面成功的可能性會更高，尤其在今天這個社會。那些努力了解自己各個方面并且允許別人了解自己各個方面的領導者會提高他們在困難時期的領導能力。

我們的觀點基本上還是樂觀的：危機有些時候會轉變成為改變的機會。危機可以增加打破領導者安于現狀的幾率。領導者們經常經歷這種變更帶來的痛苦。盡管持續重復出現的挫折會無止境的摧殘生命和學校，但是，我們所訪問的大部分的領導者都有能力勝任；實際上，他們中的很多人都展示了從挫折中學習的勇氣。

其中有一個叫做克里斯德福的校長，他已經有了兩年作為成功管理者的經驗。但是當學校董事會發生變動時，他的管理風格和態度突然變得不受歡迎了。隨之而來的就是令人意想不到的預算短缺。“很多東西在逐漸被拆散”，克里斯德福說，“自信心在逐漸被腐蝕”。他對于這次危機的反應就是取悅董事會來保住自己現在的位子。長此以往，他就丟失了自己對領導能力的信仰。

在混亂中期，他找回了改變生命的勇氣。通過跟上層商議，他獲得了一年的時間來仔細思考自己人生的目標并且決定在接下來的時間里做些什么。他沒有因為畏懼而變得麻木，而是把這一次挫折的經歷當成了一種自我成長的基礎。他成功了。之后，他做了一次大的冒險——去另一個中學當校長重新開始自己的事業。在描述變化對他意味著什么時，他說，很長時間以來，這是第一次我對自己作為教育家，領導者是什么人而感到愉悅。這也許是這件事（挫折的經歷）所帶來的最健康的東西。

總結經驗

學校領導應該準備好面臨混亂的局面，必須創建一種能夠給自身探索留下空間的環境。

學校的領導者一直都是很容易被攻擊的，因為他們存在于一個非常公開的交叉點并且有意識或無意識地承受著公眾的期望。很多我們訪問的領導者都描述了他們怎樣學著去處理對自身角色的要求，并尋找對片面批評的對策。但是公眾輿論所帶來的令人心煩的感覺會潛移默化地改變一個人的生活和處世態度，有時候會告訴他們該怎樣忠于自我而不是一些英雄主義的理想。

讓我們來看看瓊的例子，一天早晨當她翻開報紙時看到了一篇名為“瓊——獨裁者！”的文章。文章的根據是一封憤怒的家長發給報社的信件，信中描述了瓊所做出的一系列跟學校有關的決定。隨后更多基于這封來信的文章發表了，其中詳細闡述了更多所謂的罪行。

瓊被告知，作為一個半公開的官員，她會受到別人的攻擊。她說，我不得不放棄原來的主張……我不得不依賴別人去說一句：“不，她不是那樣壞，她不是獨裁者。”為了這，我不得不忍受巨大的痛苦來證實不獨裁。這些并沒有讓我質疑自己到底是什么人，但是那些白紙黑字確實很讓我心煩，因為文章說的并不僅僅是我的領導風格，而是關于我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它公開地把我說成是某種人，而事實上我根本不是。

從父母，教師，學生以及社會團體那得到的支持完全站在了指控的對立面。緊接著，譴責她的家長也在書面上以及當面向她表示了道歉。瓊總結說，“有一種形式的償還，現在它結束了。”

永遠不要責怪任何人，瓊已經明智的從危險中走了過來。沒有自衛性的回擊別人，她選擇去相信自己的道德規范以及自己的組織信仰。瓊發現了自己的回歸；她受到了一些傷害，但是仍然決定繼續工作。對于攻擊的觀點，簡單來說就是：遭受挫折是心靈最脆弱的時候，學校的領導者能在挫折撕開的傷口處找到正確的方向。

許多故事——像瓊，第一眼看上去都暗示了由于一些無法控制的力量引起的問題都“向那邊”躺著。這樣的一種信仰可以給學校領導者提供一種安全網。然而，過真正的領導生活就意味著要面臨從內部或外部的攻擊并且不要嘗試任何的借口。

領導者們發現這種對打擊的面對需要跟自己信得過的人交流。有些時候我們只是簡單需要一些人來當聽眾，分擔包袱和攻擊，或者提供慰藉，希望并且能幫助你復原。

例如莎倫，一個新建學校被任命的校長，還沒準備好接受從教師——不想待在這所學校，并且有個人打算——產生的沖擊，就接任了校長的職務。她覺得自己失敗了，然后開始質疑自己的能力。盡管她的個性很堅強，她也害怕在自己的系里以及上級面前表現的懦弱。她評論說，我真的感到孤獨。你不敢讓地區部門知道你沒有成功。我有兩個很好的朋友，她們都是校長，我也只是給她們打電話說，“我現在該做什么？”。有些時候是，“不要告訴我該干什么，只要聽我說”。

莎倫明智地從她信任的人那里得到了支持，這種支持會幫助她管理好自己的情緒從而不會做一些會令自己后悔的事。當我們離開莎倫的時候，在作為領導者的角色方面，她已經變得更加謙虛了，并且對自己工作的模糊性感到更加的舒適，比危機事件前少了很多僵硬。

這個故事提醒我們快速的發展交流技巧已經把至關重要的挑戰帶到了那些認為自然，公開和誠實最為重要的人的面前了。不管是學校還是個人，她們之間都在適時地并且以令人炫目的速度交流著。在現在這個所謂的信息時代，我們必須培養人性化的組織結構，尤其是忠于人類學習的領導階層。

需要注意的問題

我為什么在這？我到底應該干什么？每一個跟我們交談過的受挫的領導者都問了這些問題。過早的回答就會失去機會。遇到這些問題就是佛教徒所說的“遇見敵人”——我們在毫無欺騙地看自己，本質是勇氣。在這種情形下的敵人其實就是我們的老師，它間接地告訴了我們平時沒有看到和理解的自身的某一部分。忍耐這些問題的勇氣需要對不確定性和模糊性的容忍就像注意力和紀律對任何一種領導工作的意義一樣。

一個領導者最深的義務就是不斷地通過沉思的過程來使他或她的領導變得有意義并且相信它對他人和學校的影響。我們已經有幸見到了許多領導者，他們對自身領導能力的信任源于他們對受攻擊的渴望——對自我懷疑，恐懼，和提問的真誠。這些品質幫助他們仍留在領導者的行列。

如果想要相應的指導某個人就必須對這個人有很深的了解。培養情感上的智慧以及個人之間的關系實際上就是對個人關系的模式的妥協。對真正領導者的挑戰需要全身心地投入和熱情。這種必須的工作永遠都依賴于自身的發掘和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