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寫解讀 回歸生命

《醉翁亭記》的學習競賽正開展得如火如荼。

“‘西南諸峰’的‘諸’什么意思？”第一小組向第二小組發問。

“小菜一碟，不就是‘許多’的意思嗎？”第二小組代表脫口而出：“我們倒有一問，‘翼然’作何解釋？請第三小組回答。”

“看字形應該與羽毛或鳥兒有關，根據文下注釋及整句話的意思，可以理解為‘像鳥兒張開翅膀的樣子’，不知意下如何？”第三小組的代表頭頭是道。

“我們想請第四小組翻譯‘臨溪而漁，溪深而魚肥，釀泉為酒，泉香而酒洌，山肴野蔌，雜然而前陳者，太守宴也’這一句。”

“我來吧，這句話用現代漢語可以這樣說，‘到溪里捕魚，溪水很深，魚兒肥美’……”還沒等第四組的發言積極分子于海波說完，第一小組最有思想的周懌培立即表示反對：“‘漁’字解釋為‘捕魚’不夠確切，因為用網捕、用竹簍捕、用叉子叉等都可以說‘捕魚’，而這個句子有具體的語境，需要作出具體的解釋。”

“嗯，這倒挺有道理的！”教室里引起一片共鳴。

“不錯，不錯，見解獨到，那你認為具體該怎么解釋呢？”我問道。

“我認為應該是‘釣魚’，因為全文洋溢著快樂、閑適的氣氛。用‘釣魚’這個詞最恰當，仿佛讓我們看到了幾個文縐縐的詩人，手拿細細的竹竿，坐在黝黑的溪石上悠閑地垂釣的情景。”周懌培一臉神往。

“你的想象真豐富，描述也細膩，不愧是咱班的才女啊！”正想就此為止，繼續原來的思路——疏通文句，一個同學又站起來。

“老師，我也同意解釋為‘釣魚’。此時在山中溪邊釣魚完全有可能，山林里有的是竹子，即使不帶釣具也沒關系，隨便取根竹子做根釣竿是易如反掌的。”徐偉豪附和著。

“我不同意，我覺得解釋為‘抓魚’更好。從后面‘觥籌交錯，起坐而喧嘩’中可以看出這些賓客們早已把斯文拋開了。我已經看到他們挽起袖子，卷起褲管，親自下水去徒手抓魚了。這樣不是更有情趣嗎？”班上最貪玩的陳志超邊說邊捋起袖子，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這下可好了，同學們個個喜形于色，有的比劃著，叫嚷著；有的托著臉，遐想著；有的提出新的見解：“‘摸魚’好……”，“‘抓魚’好……”

那激動的場面告訴我，用競賽的形式互問互答遠遠不能滿足這群有著豐富想象力的學生的需要。于是我臨時改變主意，給學生一片想象的天空，用片段寫作來解讀文本——讀出作者的情趣，讀出自己的體驗。

“聽了同學們對文句的解讀，我的眼前仿佛也展開了一幅描繪太守宴會的歡快畫卷，相信同學們看到的不僅是這些，請再讀課文，然后選擇自己最喜歡的一處進行想象，并把它寫下來，看誰寫得又生動又符合原文。”

話音剛落，同學們興奮得手舞足蹈，一陣交頭接耳后，漸漸平靜下來，人人都投入文本：有凝眉默讀的，有輕聲細讀的，有邊讀邊查詞典的……

接著同學們陸陸續續動筆了。十分鐘后，他們拿著自己的成果爭相展示。

坐在前排的陸少杰搶先說：“我喜歡‘宴酣之樂，非絲非竹，射者中，弈者勝，觥籌交錯，起坐而喧嘩者，眾賓歡也’這一句：大伙兒有的劃拳，有的投壺，有的下棋，雖然沒有音樂助興，山中天籟是最好的音樂。看這邊兩人劃拳的那個勁兒，袖子捋得老高，另一位時站時坐，有時甚至把腳擱在凳子上，全然不顧平日的斯文。那邊下棋的兩人倒文文靜靜，只見一人眉頭緊鎖，捏著棋子擎在半空中，遲遲不肯落下；另一個則是洋洋得意，瞟一眼棋局，拿起酒杯，一飲而盡。旁邊圍觀的人指指點點，竊竊私語。再看那投壺的，臉色通紅，笑逐顏開，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瞄了半天，猶豫再三竟說：‘怎么有三四個壺啊？讓我投哪個呢？’引得眾人開懷大笑。”

教室里掌聲四起。我總結道：“好一個醉態投壺，活靈活現。”

整天樂呵呵的周懌培笑盈盈地說：“我只選六個字‘野芳發而幽香’：當第一朵花苞終于按捺不住開放的沖動，張開笑臉后，滿山的野花紛紛投入到了春的懷抱里，整座山頓時鮮艷起來了、快樂起來了，笑聲彌漫了整座山谷。你聽：那一簇簇潔白的金盞菊正捂著嘴羞澀地笑，這一叢金黃的三葉花正眨著大眼睛甜蜜地微笑，腳下幾朵小野花也在陽光下笑呵呵地聊天呢！笑，微笑，小聲笑，爽朗地笑，風風火火地笑，肆無忌憚地笑……頃刻之間，漫山遍野都是花的笑聲。”

我和同學們都笑瞇瞇地看著她：“描寫春花居然著重寫花的笑聲，且又如此豐富多彩，真是不服不行啊！”

自由不羈的朱燁奇此時也不甘示弱：“我喜歡‘樹林陰翳，鳴聲上下，游人去而禽鳥樂也’這一句：在蓊蓊郁郁的樹林中間，伴隨著一聲清脆的鳥鳴，探出一個小腦袋，東張西望一番后，呼朋引伴地來到太守宴請的地方。轉眼間，山林里充盈著悅耳的啁啾聲。只見三五只山雀嘰嘰喳喳地展開了熱烈討論，也許為了是否去叫鄰居和遠房親戚來共享這美味而爭論吧，果然不出所料，其中一只揮動著翅膀飛向叢林，不一會兒又帶來一群客人。他們有的迫不及待地啄起飯粒，有的東瞧瞧、西望望，仿佛在欣賞各式各樣的菜肴，你看那邊，怎么兩只小喜鵲倒在石凳子上了？噢，原來貪吃的小家伙禁不住濃濃酒香的誘惑，喝醉了。”

我說道：“想不到禽鳥的快樂，不僅僅是林間的嬉戲歡唱，還有與太守他們同飲而醉的快樂啊！”

善解人意的宋愷穎慢條斯理地說：“我覺得‘蒼顏白發，頹然乎其間者，太守醉也’這句最有味道：所有的人扯開嗓門，說說笑笑，興奮不已，只有一位慈眉善目、寬額方臉的長者，瞇著雙眼，嘴角微翹，靜靜地欣賞著眼前的喧鬧美景。此時，他真的醉了，為這山水美景，為這清洌醇酒，為這歡暢的人們……”

“是啊，太守盡管此前非常清醒，也有許多不如意，此時已真真切切地醉著，實實在在地樂著。他的這種情懷感動了世世代代多少人啊！今天，我和你們也同樣為之感動著，才有如此的精彩！”我情不自禁地總結道。